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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逍遥记

第三〇章 神功初显

乱世逍遥记 常居九 5147 2018-10-29 13:00:08

  柳珺母子听了,果真一惊,常峰忙道:“尊驾是谁?请出来相见。”

  程青听得声响,在屋中叫道:“神仙姊姊,你果真来了?”言语之中,大有惊喜过望之情。

  只见红绫仙子身子一飘,已至柳珺母子身旁。母子俩乍见她飘忽而来,惊疑不定,忙退了开去,常峰抱拳道:“尊驾是谁?不知来我阴阳谷有何贵干?”

  红绫仙子怒道:“你管我来做什么?还不将青儿交出?”

  程青在屋中大叫:“神仙姊姊,青儿在屋中,青儿在屋中啊,这个恶妇将青儿锁着,不让出来。”红绫仙子既知程青心系于己,自然对她怜爱倍增,听得被柳珺困锁屋内,不由得怒气上涌,喝道:“你们竟是如此看待我青儿?”

  柳珺见她全不将自己母子放在眼中,也是怒气横生,心想那程青唤她作‘神仙姊姊’,绕是她果真天神无敌,也终究难挡我母子二人,便道:“哼,这女娃不知天高地厚,嘴硬的紧,老身替你管管,你不来谢我,反而生气?”

  红绫仙子冷笑道:“我的事,几时需要你来多手?”说着袖中红布巾飞出,竟是分往两人击打已往。

  两人见她那布巾来势甚急,忙向两旁跃开。常峰常在江湖上行走,早闻女魔头‘红绫仙子’的名头,以人肉为俎,杀之不眨眼,以暗器红布巾及阴冥掌成名。眼见眼前这人身法怪异,武功奇特,自己母子二人绝非其对手,与那魔头倒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他无缘与红绫仙子碰面,却不知眼前这人即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于是问道:“敢问尊下尊姓?”

  红绫仙子自入江湖以来,从未与人透露姓氏,因素来偏爱红色,无论穿着或是用品,均是如此,相貌又极是美丽,江湖上人便唤她“红绫仙子”了。这时听他问起,便道:“江湖人称红绫仙子,可曾听说?”

  柳珺常年在这谷中研究药草,虽听过红绫仙子的名号,但终究未见其身手如何,因此脸上竟是绝不动容。常峰闻言却是一惊,眼前这人果真即是红绫仙子,这魔头心狠手辣,他如何能不知晓?但他久经江湖,并不忙乱,道:“原来是仙子台端寒舍,恕在下未曾远迎之罪。”

  红绫仙子嘴角轻笑,心道:“我一生漂泊无依,不想在这穷山僻壤之中,却也有人识得。”当下说道:“你既知我名号,如何还不将青儿放了?遮莫是要我亲自进去?”

  常峰忙道:“不敢,只因在下与这位女人的朋友有个约定,今日即是约定之期,待那朋友到来之时,这位女人自会无恙。”

  程青在屋中叫道:“神仙姊姊,你别听他们胡言乱语的,此时你在跟前,他们有意讨好,倘使你就此离去,我哪里还能活命?”

  红绫仙子道:“你既拜我为师,我虽然不能就此离去。”

  那柳珺见常峰对她竟是如此客气,走近他身旁,在耳边轻声问道:“峰儿,此人被人称作‘魔头’,真有如此厉害?”常峰道:“这人前些年在江湖人可大有来头,人说她‘以人肉为刀俎,杀之不眨眼’,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大魔头。”

  红绫仙子见他俩低声细语,只作不见,问道:“怎么,却是不愿交人?”

  柳珺自当年从花鸟岛出来,本就心高气傲,此时见她如此犷悍,哪里肯屈就?怒道:“管你神仙或是魔头,今日既闯来此间,就休想再有命活!”说着双掌举起,便要向红绫仙子拍去。

  红绫仙子见她脱手,正是求之不得,心道:“这妇人好不知趣,我念在那贼人投崖相乞的份上,不欲伤人性命,你倒反过来惹我。”笑道:“且瞧瞧你有何手段。”说着竟不招架,要等她拍打过来。

  常峰见势不妙,忙道:“妈妈快退,此人高深莫测,惹她不得!”柳珺却哪里肯听?早已欺身上去。红绫仙子见她武功不弱,但同自己相处,却是天差地远了。待她将要拍到之时,突然左肩一沉,让她拍了个空,右手跟同举起,但听“啪”的一声响,已在柳珺左颊留了个红手印,笑道:“滋味儿如何?”

  柳珺气极,脸庞因恼怒而显得格外扭曲,闷哼一声,却不说话,伸掌又向她拍去。红绫仙子身形一闪,早已绕到她身后,正要举掌拍去,便听得常峰呼叫:“仙子手下留情!”红绫仙子只作不闻,‘呼’地一声拍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常峰一个闪身,已至红绫仙子跟前,护住柳珺。他情知红绫仙子一掌拍下,绝难活命,但母亲一死,自己又如何在世上苟活?当下不加思量,奔已往抵这一掌。红绫仙子忽见常峰挡在前面,轮廓清晰,俊朗中带着沧桑之感;不觉心头又泛起白慕华那张脸庞,心里马上柔肠百转,手掌停在常峰胸前一厘之处,竟不拍下。常峰见她眼眶红润,眼神迷离,如此神情,不觉大奇:“这女魔头平日心狠手辣,杀人从不眨眼,怎地今日竟如此神情?”

  只见红绫仙子收回手掌,径往茅屋中去了,柳珺母子呆在当地,并不阻拦。柳珺初时心中气愤,但适才过招,见红绫仙子飘忽不定,身法奇快,情知自己已捡了条命,如今与杨天羽的大仇未报,可不能轻易就死,因此不敢前去阻拦。

  须臾,便见一红一青,两条人影掠出,倏地去了。但听得空中歌声飘过,声音缠缱绻绵,柔肠百转,入耳销魂,正是红绫仙子所唱:“画阁归来春又晚,燕子双飞,柳软桃花浅。细雨满天风满院,愁眉敛尽无人见。独倚阑干心绪乱,芳草芊绵,尚忆江南岸。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那“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两句,在空中回响良久,似相思惆怅之意,愈甚于作词之人。

  今日已是柳珺与杨君的一月之期,此时临近黄昏,母子俩见杨君久久不来,只道他在半路已碰见程青,返程去了。母子二人正叹息之际,忽听得东北偏向那片林中,隐约有蹄声传来,摸约一顿饭的功夫,蹄声渐近,那马在谷外长声嘶叫。常峰听声音就一匹马,奇道:“定是姓杨那小子来了,果真没有叫来辅佐?”

  柳珺道:“天毒教的人阴险狡诈,不行不防。峰儿,你且去屋中潜藏,倘使真有辅佐,你再暗施偷袭,好教他们有来无回。”

  常峰道:“妈妈说的是。”当下快步向屋内走去。柳珺顺势扯下一块已烤熟的狼腿,坐在草凳上细吞慢嚼,作悠闲之状。

  谷外乘马那人,果真即是杨君。他心念程青,因这天夜兼程,终于不负信约,准时赶到。杨君将马匹牵至谷外,徒步进谷,正见柳珺咀嚼狼肉,笑道:“晚辈杨君,见过神医,不知青妹怎样?”

  柳珺早知是他到来,因此不慌不忙,再吃了几口才问道:“你倒守信,解药呢?”

  杨君从怀中摸出那粒药丸,他深恐丢掉,早已用丝巾裹住,笑了笑,向柳珺走去,递给了她,道:“如今解药给了你,还请神医把青妹给放了。”

  柳珺见他果真将解药带来,心中激动异常,那穿心之毒伴她十数余载,如今终于能解,如何不喜?忙伸手接过解药,打开丝巾将解药拿出,看法药红黑点点,正是解药无疑,忙吞了进去,这才问道:“你可是一人前来?”

  杨君道:“说来不怕神医见笑,晚辈偷偷出来,又怎敢要人随同?”

  柳珺笑道:“那女娃就在屋内,你自去叫她罢。”心中却道:“你既是那贼人的孽子,又岂能放你?”

  杨君心中大喜,忙不迭朝屋中奔去。柳珺乍见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一月不见,这小子疾跑如风,脚下轻盈,竟有这等内力?”

  其时常峰早已埋伏门后,见杨君推门进去,猛地向他扑去,势须要将他抱住。杨君推开柴扉,大叫“青妹”,突见有人扑来,霍然一惊,忙往后跳开,他这一跳竟跳出老远,站立不住,‘啪’地一声摔倒在地。

  常峰见状,也不由得一呆:“这小子文文弱弱,竟有这等内力?”

  其实杨君自得萧宽亲传,一身内力已可匹敌当世,只是他不知其中缘故,内力也就只能发挥一两成,他见自己轻轻一跃丈许,也自一呆,心道:“怪哉,怪哉,我情急之下竟能跳如此之远?”定了定神,起身问道:“可吓煞小弟,敢问年老,青妹在那边?”

  常峰不答他话,反问道:“你明明明白武功,如何装作不知?”

  杨君奇道:“小弟自小研读经书,从未沾过半分武功,年老何以如此说?”

  江湖上原有许多武学名家,总是刻意隐藏武功,不令别人知晓。但杨君既未刻意隐藏,亦认真没学过什么武功,只是凭借萧宽的内力,才得以一跃丈许,避开常峰。常峰却以为他自恃武功高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禁心中有怒,但惧他深藏不露,只得强自压下怒火,喝道:“请出招罢!”说着举掌向杨君拍去,他心知杨君武功不弱,因此不敢疏忽大意,竟当杨君是武学各人一般看待。

  杨君见他拍向自己,心头一慌,叫道:“年老且慢,小弟与你无怨无仇,你这却是何以?”但见他双掌已到,只得本能的向边上翻去。常峰不见他亮出本事,终不宁愿宁可,一掌拍出,紧接着拍出第二掌。杨君见状,心中不停叫苦:“早知如此,我将师父那上阳掌法练上几遍,岂不是好?我既不伤人害人,也不招摇撞骗,有无武功原本一样。但此种情状,若是身具武功,救人逃命岂不是妙?”

  常峰见他只是一味躲避,并不还手,心中怒火再难压住,怒喝道:“快快还手,我常峰岂是受人羞辱的?”

  杨君忙道:“常年老此话怎讲?小弟不会还手,你却硬要欺压于我,何谈‘羞辱’云云?”

  常峰喝道:“休要啰皂,看掌!”说着掌上带风,竟是怒下杀手,要迫杨君脱手。但杨君确实不明白对招拆招的秘诀,只得凭借那一两成内力左右乱窜。若是他能将萧宽传与他的一身内力随心所用,奔逃出去自是轻而易举,偏生他不明白如何运用驾驭,又苦于丝绝不懂武功招式,因此躲避起来越来越是费劲,越来越是狼狈。

  常峰见他如此狼狈之态,心中奇道:“瞧他模样,似认真不会武功,莫非空有一身内力?”心中尚有一丝疑虑,还要试他一试,却不似先前那般怒下杀手。

  杨君见他掌掌相接,丝绝不让停歇,心中悄悄叫苦,只有奋力躲闪。他这般胡乱跳窜,突然脚底踩到硬物,只觉疼痛难忍,“啊”地一声大叫,奋力向前跃开。

  当此时,常峰正向他拍来,忽见他扑向自己,只道他开始还击,忙举手护住面门。杨君适才奋力一跃,内力自脚底涌泉穴冲出,猛地向前扑去,见常峰举手护脸,挡在前方,忙双手乱舞,叫道:“常年老快些闪开!”话音未落,整小我私家便扑在常峰身上,两人一齐倒地,杨君爬起身来,笑道:“对不住了,常年老,我叫过你让开的。”说着伸手去扶他,却见他仰在地上,双目怒视自己,竟扶他不起。

  其实杨君不知,适才他扑来之时,双手乱舞,无巧不巧,恰好打中常峰肩头肩井穴,以及锁骨间的天突穴,令他转动、说话不得。

  常峰只道他故作不知,有意羞辱,又急又怒,暗道:“听妈妈说,杨天羽那狗贼忘恩负义,阴险狡诈。哼,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虽不知你是否忘恩负义,却定是个阴险狡诈之徒,你如今这般戏辱于我,日后定要你父子二人尝遍苦楚,再杀不迟。”

  柳珺在外听得屋中响动,奔进屋来,见常峰倒在地上,神情有异,抢将已往替他解了穴道。杨君见她进来,问道:“青妹在哪里,神医?常年老总是不愿告诉我。”

  柳珺怒道:“你小子装得斯斯文文,原来武功不弱,哼,那女娃早被我杀了!”

  杨君不禁“啊”地一声惊呼,呆在当地,满身发抖,眼眶发红,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你……你认真将……青妹……了?”

  他秉善良之性,多情善感,情到喜处笑颜开,情到悲处清泪流,但晓男儿有泪不轻弹,洒泪乃是伤心处。

  柳珺见他这等模样,暗道:“这小子半分也不像那贼人,果真是个呆子,却不知哪里学来这身好本事?”笑道:“她皮滑肉嫩,只可惜未给你留,教你也试试。”

  杨君连连退了几步,脚底一软,“啷呛”一声摔倒在地,怒道:“你……你竟这般恶毒?我已将解药给你,却还要杀……杀害青妹?”

  柳珺笑道:“一个怎够?瞧你也皮肉鲜嫩。”

  说着向杨君走去,想将他抓住,日后可欺压杨天羽一洗前仇。

  杨君见她向自己走来,惧意徒生,忙向后移动,道:“你……你要做什么?”柳珺道:“虽然是将你清洗洁净,再开肠破肚了。”

  杨君定了定神,站起身来,道:“你既已将青妹杀死,我也不能独活,要杀要剐,且随你便。”

  柳珺笑道:“好一个且随你便,你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将你囚禁起来,慢慢折磨而死,看你倔犟到几时。”说着飘身已往,在他肩井穴上一拍,杨君半身立时麻木不知,但他自知难逃一死,竟是眼睛也不眨一下。

  此时程青随同红绫仙子早在路上,已进了洛阳城中,程青便将程秋水和褚青山如何救出自己,又如何在林中受伤,杨君带她访医,其后杨君去拿解药来救自己等事一一说了。

  这时天色渐黑,两人在客栈打尖,红绫仙子见程青闷闷不乐,遂问道:“你怎么了,同我一起,不开心么?”

  程青道:“没有,我担忧杨年老去救我,他不知我已逃出,反而送了性命。”

  红绫仙子笑道:“他逃命也来不及,又怎会返去救你?”

  程青忙道:“决计不会,杨年老重情重义,一定会去救我的。”

  红绫仙子喟然道:“男人都是狼心狗肺的工具,你小小年纪,怎能知晓?你及早远离,免得日后伤心断肠了,忏悔也来不及。”程青知她从前误入情障,恨透男子,是以埋头用饭,不去答她,心中却早有了盘算。

  两人吃过饭,同去房间就寝,程青佯装睡熟,心中却在默算时辰。

  时间一晃即过,不觉已月至中天,程青见红绫仙子睡的正香,偷偷走下床榻,蹑手蹑脚地出了客栈。她到得栈外,深吸了口气:“神仙姊姊醒来知晓我悄悄离开,不听她话,该令她生气伤心了。”事出无奈,也无法多想,轻声向马槽走去,牵了马匹,直走了几里路,这才敢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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