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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戒

第二十一章 诺许终生

千戒 不如拙 3401 2019-06-13 16:52:09

  春分三月,烟花垂柳依长河,碧空鹞子望天高,正是一年好风物,外出踏青的人数不胜数,一位墨衣剑客就混杂其中,极不显眼。

  他走路的速度并不快,脚步极轻,一路北上来到奉崖山。此处僻静,周遭百里没有任何乡村城镇,风物倒是不错,只是听说被一伙恶贼盘踞,固而无人敢来这里踏青游玩。

  剑客摘掉斗笠,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庞,正是冷七。他抬起头朝着山顶望了一眼,扔掉斗笠,健步而行。

  上山的小路蜿蜒曲折,坎坷不平,他却如履平地般飞速前进,不用半个时辰便已接近山顶,却突然身形一猫,不知所踪。

  奉崖山占地辽阔,多有树林果木,山顶上坐落一处宅院,略显残缺,原本白花花的院墙早已是缺口满布,污迹斑斑,门口的匾额更是损坏的厉害,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一个邪字。

  院内一片荒芜,落叶满布,残缺不堪,东边厢房里,隔着虚掩着的木门,传来阵阵女子的喘息声,令人想入非非。

  不知哪里溜进来一只山野黑猫,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不外多时,就见到一名赤上身的秃顶男子骂骂咧咧的从门内出来,持着一把乌黑发亮的飞刀,随手一甩,便头也不回的进了门去,再看那猫,已被飞刀斜劈成两半,血肉模糊。

  不复多时,门内继续响起女子的娇喘,久不停歇。

  天将擦黑,宅院内便静了下来,只见一名婀娜的女子端着木盆在院中洗漱,她一件件褪去本就轻薄的衣衫,一副姣好的酮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散发着少女的气息,可偏偏带着几分腐朽的气味。其上多有伤痕,每每触碰,都令她眉头紧上几分,却偏是生生的忍住,没发出半点声响。

  不外多时,她洗漱完毕,独自坐在石阶上,望着天空皎洁的月牙竟然无声落泪。被抓来已有数月,寻死的念头一直没有断过,可她还年轻,还想多看几眼世间,故而一直忍受至今。

  “沙沙……”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女子没有转头,因为她知道来的人是谁,幽幽的怨叹一声,擦拭眼角的泪痕。

  “妹妹,又想家了不是。”

  身后之人却是轻薄纱衣的媚眼女子,相貌标致。她屈身坐下将女子揽进里,柔声道:“那人说再过几月便放你我二人离去,再捱捱罢。”

  “姐姐,就算我们离开了这里……这天底下,又哪里另有容身之处。”女子说着说着又不禁轻声抽噎起来。

  “唉……”

  “妹妹别哭,把那恶人吵醒了,我二人又不知要受几多苦头。”媚眼女子轻拍她后背,宽慰道:着实不成,以后你我姐妹二人相依为命,总送照旧有希望不是。莫要像先前那位姐姐,一时气急寻了短见。”

  女子点了颔首道:“好,我不哭,不哭……”

  兴许是坐的久了,二人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头晕目眩好半晌刚恰好些,相互搀扶着回去歇息。

  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须臾间便过了三更天。风起的大了些,吹得树梢“呜呜”作响。

  一溜黑影悄没声息的潜入,停留在庭院。他环视四周,便弓下身子,灵巧如猫般无声前行。

  “喝……呼……”

  白昼里那名秃顶男子酣正香,全然不知有人潜伏在侧。他满身赤,仅肚皮上搭了件薄毯。翻了翻身,却突然猛的起身甩手飞出两把飞刀。

  “哚,哚!”

  飞刀笔直飞去,钉在梁柱上,入木三分。漆黑的房间内闪过一抹猩。随即便听到墙角处传来阵阵咳嗽声。

  “咻咻咻!”

  连续三把飞刀丢出,传来一阵利器破肉的声音,秃顶男子狞笑一声,道:“就这点微末伎俩还敢来刺杀老子。”

  他一步步迫近,双目之中泛起暗光,似在黑黑暗依旧能视物般。手指在侧腰处索,转瞬间又是出两把飞刀。却突然身形一滞,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去,竟然不知何时被人刺穿了肚皮,鲜血喷涌。

  抽剑撤身,看着秃顶男子倒下,身后的人影刚刚显露出来,正是冷七无疑。他朝着墙角看了一眼,默声离开。

  黑黑暗窸窸窣窣好一阵,走出一道清丽的身影,竟然是先前那名身着薄纱的女子。他颤颤巍巍的走至门口,转头在那秃顶男子身上深剜一眼,却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凄然一笑,若疯癫般越笑越狂,似有千万般苦楚释然其中,却不知怎么,面容却越发扭曲貌寝,竟然在无声无息中黯然老去。皱纹遍布全身,若不是那袭轻纱,完全不敢相信是先前那名如花似玉的女子。

  “妹妹,妹妹!”

  那名媚眼女子突的从身后跑来,搀扶着她,却突然面容一滞,惊恐万分:“你……你是何人?”

  “姐姐,是我,你怎得不认识我了?”女子刚开口,立马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声音苍弱无力,急道:“我……我声音怎得酿成这般模样?”

  “妹妹,果真是你?”媚眼女子不置可否的看着眼前满面褶皱,似刀刻斧凿般的一张脸,痛声道:“是谁,究竟是谁将你害成这般模样?”转念一想,立马低声道:“是他?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媚眼女子面生惧色,唯恐惊动了那恶汉,再害了自己。轻纱女子宽慰道:“姐姐莫要怕,那恶汉已死,从今后,再无人能左右你我姐妹二人。”说着抬起枯槁的手指向地面,却突然怔住,因为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秃顶男子突然爬了起来,满脸邪魅的看着二人……

  ……

  ……

  冷七一路飞掠,力求最快的速度下山,完全顾不得隐匿身形。他此时五脏六腑如同火烧般难受,越是用内力压制,这种感受越是强烈,他心知中了奇,就连体内蛊虫都无法吞噬此。

  天边泛起鱼肚白,映照着山峰,泛起出泼墨山水般浑然一色的美景。

  冷七行至半山,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昏死已往。他面色潮,口干舌燥,如同在火炉中烤过一般。

  突现一名女子从山顶而来,她一袭衣,一弯月眉,一抹朱,媚骨丛生。似踏着朝霞般款款而至,偏又美得不行方物,引人痴迷。

  她俯身将冷七抱起,角微翘,双目含情,若有若无的一丝自得涌上眉梢。

  这一天,终于来了。

  ……

  ……

  越日,永丰县内。

  此处距离奉崖山足有百里之远,民风淳朴,以农户居多,盛产粮食,距离县城不远处有一处山坳,曾有传言其中巨蟒盘踞,喜食人脑浆,至极,令全县上下对其敬而远之,又岂知这里乃是一处人间胜境。

  山坳外窄内宽形似葫芦,再深入些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入得数十丈,猛得峰回路转,便可见一片开阔天地。其上坐落几间木屋,洁净利落颇具农家风味,令人生出一股近之意。四周果树茂盛,更有一处清溪围绕,堪称世外桃源。

  此时正值清晨,木屋内檀香萦绕,床上躺着一男一女酣正欢。那男的容貌冷俊,剑眉琼鼻,女的妩媚多姿,面色潮,那一双朱在梦之中也是微微翘起,一副幸福之态。

  “喔喔喔……”

  一声高昂的鸡鸣将男子从梦中惊醒,他猛的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满身赤,结实的臂弯被一名女子压在颈下。他皱了皱眉,看着同样赤身体的女子,思索片刻,轻轻将手臂抽出,随便了间外衣套上,提剑便要离开。

  “你……这便要走么?”

  身后的女子不知何时醒来,披了件薄衣在身,慌忙从身后将男子抱住。

  “月娘……谢谢你救了我。”男子道。

  原来男子正是离开奉崖山的冷七,而在他身后的就是影门的执事月娘。那日冷七在杀掉秃顶男子后便发现自己身中奇慌忙下山,却昏厥在半路,被月娘所救。

  月娘痴迷般闻着冷七身上的味道,柔声道:“再多陪我半日,仅半日可好。”言语之中带着丝丝恳求。

  冷七缄默沉静不语,他转过身,看着俏脸微的月娘,面色略显庞大,道:“好!”

  仅这一个“好”字便让月娘喜上眉梢,她扑进冷七中,像极了初恋时的少女,与往日里妩媚冷傲的姿态大相径庭。

  月娘似寻凡人家的妻子般伺候冷七穿衣洗漱,冷七初始觉得不习惯,但看到月娘像个捡到糖果的孩童般开心,也就随了她的意。

  炊烟直上,不外多时月娘便端着早饭前来,她端着一碗粥,笑眯着眼看着冷七用饭,忘乎所以。

  二人随后便在此处游玩了一番,从月娘口中得知,此处是她八年前发现的,一砖一瓦都是她手搭建,偶尔还会过来打理一番。为了防止有人误入此地,故而放出风声说此处有蟒,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至于她制作此处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冷七可不觉得她会有独自隐居的想法。

  时过晌午,二人吃罢午饭,冷七便声明要离开之意,月娘心有不舍,拉着冷七的衣袖,一双媚眼中满是不舍,柔声道:“我这些年克扣了许多解药,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一直留在这里,做一对不问世事的神仙眷侣。”

  冷七凝眉,二人都心知肚明,冷七有蛊虫在身,先前在奉崖山所中之极有可能是烈媚药,篡动了沉中的蛊虫,月娘为了救他,二人只怕早已有了伉俪之实。

  月娘见他有所动摇,继续道:“这江湖汹涌澎拜,你难道还没过够刀口舔血的日子吗?我们有了足够的解药,以后再也不用受制于人,留在这里,我们一起终老,好欠好?”

  冷七犹豫再三,凑上前去捧起月娘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声道:“好,我们以后就留在这里,不外我另有些事情要办,等我十日,我办完事情,便回来陪你,永不疏散。”

  月娘满脸兴奋,又是兴奋,又是厦悦,竟然激动的流下了眼泪,二人紧紧相拥,似永生永世不愿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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