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难归一意
南城是太华难得的清净之地，各家别院依山傍水，犬牙交织。就像是花街柳巷中的茶室，格格不入却又弥足珍贵。别院本就是富贵的象征，而北朝人更以在南城有别院为荣。我记得沈家别院的位置，而苏家就在沈家脚下。
我到时，苏家别院外，三排铁甲兵手持钢刀，向着单薄的将军府护院儿。
“住手！”，我翻身下马，让护院儿们退到身后，面前站着的都是身穿铁甲的士兵，我疾声一喝：“怎么，兵不听将命令，倒听妇人话了！”
苏宗意再是苏家巨细姐和赵家夫人，也不行能有命令士兵的权利，除非是赵家给她的。
排排站的士兵愣了愣，身后传来声音，是苏宗意的贴身婢女：“夫人说了，今日事无论结果如何都由她一人担责，谁拿下沈蛮的人头，赏官升三阶，黄金百两。”
这婢女认真是什么都敢说，我冷冷一笑，“我死了，你们有命可得么？”，接着将手里的剑挥出去，不偏不倚从报信婢女的脸颊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和稍慢的尖叫声。
“回去告诉苏宗意，若是将令仪送出来，今日事我全当没发生过，不若，我就踏平你苏家别院！”
“你…”，婢女捂住脸，慌忙跑进去，我数了数铁甲兵的人数，约莫有三十几个，铁甲兵经过长时间训练，比一般士卒难应付，但若真动起手来，我与后护院儿也能勉强打个平手，只是免不了人员伤亡。
希望暖秋能早点找辅佐过来。
苏宗意端着架子，冷艳的站在门槛后，“沈将军口气真大。”，她抖了抖衣袖，“果真攀上了萧湛，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苏宗意，令仪呢！”
她眼角一棱，眼中凶恶渐盛：“听着，若是今日她死在这里，在场人人有赏！但若让她跨进这个门，你们全都得死！”
苏宗意不要命的本事，是一分也没削弱。“沈蛮，苏令仪正在屋中与我品茗，有本事你就进来将她带出去。”
“苏宗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有命进来我就告诉你！”，大门猛的一声被关上。我正要冲上去，铁甲兵动了动，手里的钢刀握得更紧，我微微退却。
两个多月没与人动手，起先动起手来显得有些吃力，但越到后头便越顺手，淋漓的鲜血让我找回了厮杀的刺激。只是护院儿们从未经历过厮杀，显得有些费劲与畏惧，我要一旁护着他们一旁与铁甲兵搪塞，身上难免挂花。
幸亏最后，三十个铁甲兵倒下，留下几个，护院儿们足以应付。
我持刀踹开苏家大门，一阵风吹过，伤口的阵痛减轻。刚刚那位婢女慌忙出来又踉跄回屋：“夫人！夫人！她进来了！”
我耸了耸肩，“苏宗意，现在你是想让我进来，照旧你出来。”
原本今日出宫时，还觉得艳阳高照天气甚好，哪晓获得了这个时候，山林中风声咆哮，山雨欲来。苏宗意挟持着令仪一步步走出大门，手里的金钗正抵着令仪的颈喉，苏宗意就是这样一小我私家，她放纵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惧生死，亦不管情义。
爱得深厚，恨得彻底。
“令仪！”
苏宗意用力一抵，钗头刺破肌肤，渗出鲜血，令仪面色苍白，疼得皱紧了眉头。
“苏宗意，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将令仪放开，有什么事冲我来…”
“无冤无仇？”，苏宗意道，“以前倒是无冤无仇，不外我现在讨厌你，就算有仇！”
我放下剑，山林风愈甚，隐约接着几颗雨，她讨厌我，不外是因为我与萧湛走得亲近些，就像北舒窈不喜欢我是因为沈暄和。我叹叹气，赵毓之夜里应当努力些，等她怀上孩子，简陋就会像北舒窈一样为了孩子收敛些。
“我与萧湛没有什么，苏宗意，你松开手，令仪可是你的妹妹…”
“妹妹？我为何要这等倒戈相向的妹妹！”，苏宗意道，“沈蛮，萧湛说你是他的心上人，而你却说与他没什么…是在讥笑我么，我苏宗意心心念念得不到的，而你却轻而易举？”
我张张嘴没有应答。
“我自十二岁喜欢他，到今年已是第十个年头。为了他，我不愿入宫瞎了双眼，拒绝他人求亲将自己熬到了二十二岁…甚至在出嫁那日，我都还期盼着他能泛起将我带走…呵，他确实是来了，不外不是来带我走的，而是来寻你的…”，她狠狠看向我，“沈蛮！他辜负了我！明明我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他却不愿多看我一眼，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时机，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你！”
“蛮儿…”，令仪动动身，苏宗意抓得更紧，钗头重新将肌肤划出鲜血，我连忙向前：“不要！”
萧湛是什么心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山雨慢慢滴落，每一滴都像一颗石子，狠狠击打着伤口，我绷着弦，生怕她会伤了令仪。
“既是忘不了萧湛，那你又为何选择嫁给赵毓之…”，本是无意间一问，却激起了苏宗意的恼恨，一道亮光划过，令仪的脸颊上多了一天血痕，“令仪！”
似乎能听见令仪的哽咽与哭泣，我不敢乱动，将剑扔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苏宗意笑笑。
我只得妥协，“苏宗意，你到底要怎样才放过令仪…”
天边一道烟火划过，那个被我划伤的婢女跪在地上，连忙拉了拉苏宗意的裙角，又急遽躲开。
“放过她？”，苏宗意身形晃晃，抬头望了望天，又重新盯着我，“好啊，只要你沈蛮跪下立誓，今生今世，你与萧湛，二心差异，难归一意！”
二心差异，难归一意。
雨越下越大，瞬间湿透了衣衫，苏宗意嘶声力竭，越发狂狂：“你到底应不应！”
“不要！”，令仪终于哭出来，“蛮儿，你不要！”
我沈蛮，哪敢再奢求情爱。
扑通一声，似乎用尽我所有的尊严，我仰着天，任由雨水落在脸上：“我沈蛮立誓，今生今世，我与萧湛，二心差异，难归一意…”，心口一紧，有些话游走在喉咙尖，微微有些苦涩。
“若违此誓，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