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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红一哭

第四章

千红一哭 魏宝船 1656 2009-06-27 11:41:40

  一个月后,邺海加入了中专录取考试,三个月后,邺海收到了中专录取通知书。

  做出这个选择,也是出于无奈。

  因为只有这样,才有明霞继续念书的可能。

  那天吃过晚饭后,富堂照例点燃一棒旱烟,明霞去洗锅,他坐在炕头吸烟,邺海就蹲在母亲身旁,给母亲一口一口喂稀饭。父亲的烟头一明一暗,映照在他苍老的脸上,深深的皱纹就像黄土高原被山水冲刷出来的千沟万壑。

  等他一勺一勺的给母亲喂完饭,妹妹接过饭碗拿去厨房洗,这时父亲猛吸了一口旱烟说:“今天海义给我说了你和明霞在学校里学习都好,说是你考中专有些可惜了。我思谋了很久也拿不定个主意,家里眼下这个情况,供应你们俩一块上学实在支撑不住,海义说要么就让明霞别上了,专心供应你上高中考大学,明霞怎么说是个女娃娃,未来要嫁人,供着她上完初中就已经可以了。你姨姨家小晔不是早早就学开汽车了吗?不念书了回来早点嫁已往,也了了我一桩心事,把你们拉扯了这么大,你娘又病成这个样子,这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富堂说着说着就摸开了眼泪,邺海抬头的一瞬间,恰悦目到父亲两颗污浊的泪水从眼框里滑落下来,他的心中也一阵一阵的涌起酸楚的泪,母亲有气无力的呻吟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邺海低着头,目光呆呆的始终在盯着一个地方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的一样,整小我私家似乎木雕一般,缄默沉静着。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似的,压仰的他喘不外气来。

  “咣……!”

  厨房传来了一声碗被打碎了的声音,不,这声音不在厨房,就在睡房门口。明霞手里端着的一碗面汤掉在了门口的石板上,碗破了,汤倒了,明霞知道父亲每次吃完饭总喜欢喝一碗面汤,她刚给父亲盛好了面汤端到门口,就听见了父亲跟哥哥说的话。她惊呆了,她心里一直畏惧这一天的到来,但是这一天又来的如此之快,她简直都没反映过来,这个惨酷的命运就降落到了她的头上。她满身颤栗,她欲哭无泪,她不知所措,她悲痛欲绝。

  就在她附身捡拾碎片的时候,富堂说话了:“明霞,你进来吧!”

  她没有听错,这是父亲的声音,或许父亲已经知道她在门外面偷听了,她慌张皇张的把捡拾在手的破碗又放到门口的青石板上,掀起门帘,父亲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正在卷一棒旱烟。哥哥勾着头坐在母亲身旁。

  她站在脚地上,勾着头,似乎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从她心底涌起,是怕羞,是伤心,是痛苦照旧无奈,她只是觉得她在这一天里彻底的长大了,她就要离别她的少女时代,她应该担负起一个女儿应有的责任,她的命运就要在这一刻决定了。但她丝毫感受不到生长的快乐,她的心里只有酸楚,只有对生活的无奈和对命运的无力抗争,她是接受这个命运的部署,照旧反抗;尽管她在书中看到过许多几何反抗自己婚姻的女子,尽管她的心里很是清楚近亲不能结婚的理论,尽管她对父亲的这个部署早就有所预料,尽管她的学习和哥哥平分秋色,但是谁叫她是女儿身呢,是女子,就要嫁人,要嫁人就没须要上学,因为书念成了也是别人家的。这险些是一条千古稳定的真理,村子里有许许多多像她一样的年轻女孩子早早就结束了自己的学生生活,步入农家妇女的行列,学着做家务,学着营务庄稼,学着喂猪喂驴养鸡养狗;今后她们的命运就跟自己的男人和土地紧紧的联在了一起,自己的男人有本事,她也随着沾光,自己耕作的土地收成好,她也随着吃饱肚子,嫁人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就成了娘家,娘家是什么,娘家就是娘的家,娘家就是未来她孩子的舅舅家,跟她自己似乎就没什么关系了一样,明明是自己的家,随着结婚随着嫁人自己的家怎么就酿成了亲戚的家,她再回来,就成了别人的姑姑,徐徐的随着怙恃老去,徐徐的随着自己的哥哥老去,这个曾经的家就没有了她的任何印迹,她就变得和这个家没有任何挂碍,就成了她心头永恒的那个伤疤。老人们常说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是永远也收不回来的,难道她也会在不久的未来,走出这个家们,到姨姨家去做姨姨的儿媳妇,虽然姨姨人很好,和母亲一样贤慧,姨夫人也好,小晔哥哥在农村也算有本事的人了,嫁已往日子并不会太惆怅,但是,一颗少女敏感的心天真的心充满理想的心依然在她的胸腔里跳动,她也曾渴望着走进高中的校门,她也曾理想着有一天走进大学的校门,她幼小的心灵里也曾理想过恋爱,但是她所理想的恋爱充满了浪漫,她所理想的恋爱里有奶油蛋糕,有玫瑰花朵,有白马王子。现实中的一切和她的理想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她真为她这种不切实际的理想而感应怕羞,但是天底下又有哪一个少女未曾理想过如此美丽的恋爱呢?天底下又有几个少女能获得如此美丽的恋爱呢?恋爱,恋爱,恋爱到底是什么,恋爱就是恋爱,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她的恋爱注定就是用饭穿衣,生儿育女。

  “不成,我去考中专,让明霞继续念书!”一直低头不语的哥哥发出了一声呐喊,打乱了她飘飞的思绪,她抬起头来,父亲的旱烟一明一暗,烟雾笼罩着他黄铜色的脸,头上的鹤发稀稀拉拉,胡乱贴在他的头上,她看到父亲抬起手揩了一把眼睛,不知是汗照旧泪。明霞又转过身望着哥哥,哥哥的脸涨的通红,看来这句话他已经憋了很久才说出口的,哥哥激怒的情绪依然残留在他的脸上,哥哥的眼睛也在望着父亲。屋子里马上陷入一种缄默沉静,寂静的夜晚,只有父亲的旱烟头在闪着苍白的光,墙上的挂钟以亘古稳定的节律“嚓、嚓、嚓”的从每小我私家的心头滑过。

  “哎……!”是母亲在呻吟,有气无力,很沉闷。

  “哎……!”是父亲在叹气,苍凉中夹带着悲痛。

  富堂的心里也不愿意让明霞辍学,他倒不是在意什么近亲结婚,他只是舍不得让明霞也过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他心里清楚,如果几多有点措施,他也要供明霞把书念成,庄前村后,没有哪一个娃娃念书像明霞一样上心,回回都能考到班里前几名,在中学教书的海义也夸过好频频,可惜的是她投错了胎,她生在了这个破墙烂院里,她娘长年生病,需要人照顾,连年吃药掏空了他所有的积贮,还欠下了一屁股债,他想去外面打工,但是家里没人照顾又不成,家门口这个破水泥厂,也是效益一年不如一年,眼看着就要关门。如果真的关门了,他还真不知道到哪里去给他们挣两个学费,他真不知道到哪去挣钱继续给老伴抓药,他的心里也欠好过,但是千说万说,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迫不得已,眼前只能是舍车保帅了,海义说现在中专结业不再分配事情,而且学费和大学一样高,这样的话还不如让邺海去上高中未来考大学,但是他又实在没措施同时供应他们兄妹俩上学,所以就只能放弃一头了,他权衡很久,终于下了这个决心,让明霞早点辍学,省下两个钱供应他哥上高中,他也不愿意这样,但这是没有措施的事了,怪只能怪他的无能,未来要是明霞诉苦,也就只能诉苦他了,没措施,做父亲的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有前程呢?哎,谁让他又摊上一个生病的老伴,长年累月,这苦日子何时才气是个头啊!

  “爸,我听你的,让哥哥上高中吧,不外我求你再让我念一年,我想加入一次中考,我只是想证明我也能考上高中,我只是想证明我也能考上中专,我不想被别人看不起,我不想被别人说我是因为笨念不成书才退的学。”明霞像个大人一样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

  邺海从地上站起来,追了出去。

  这次家庭聚会会议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的日子依然如旧,只是邺海学习更刻苦了,每天总是早早的起床,到校园里去背英语和政治,因为政治和英语尤其是英语一直是他的弱项,他不想在英语方面亏损。晚上放学后,他依旧要爬在桌子上做习题,直到深夜十一二点,他才上炕睡觉。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初三的最后一个月结束了,同学们都在忙着照相送礼物互道祝贺,三三两两的今天聚聚明天聚聚,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些学习欠好预计连高中都考不上的人,中专就更不用说了,连想都没想过。他们只是想在学校里渡过这最后的几天,然后拿一张初中结业证就背起行包远走银川或内蒙打工。所以学习对他们来说已经很遥远了。邺海的好朋友,胜利就属于这一行列,因为他的学习结果并欠好,看来考高中无望,考中专肯定连预选名单都进不了,所以他也开始和班上几个学习结果欠好的同学在一起商量,等过几天结业证发了,就一同去银川打工,因为胜利有个姐夫在银川打工好几年了,听说还当了个小包领班,钱挣的一堆一堆的,家里富的流油。所以胜利想结业后就去投奔他姐夫。

  到了初三的最后几天,老师也不怎么管学生了,简直可以说是放任自流,教室里闹的乱成一锅粥,基础平静不下来,邺海就拿着书本跑到学校背后的杨树林里,安平静静的看上一个早晨或者一个下午。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阳灼烁媚,山野吹来的风夹带着甜甜的泥土的芬芳。邺海专心致志的蹲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杨树,正认认真真的温习英语。这时有一个少女的身影徐徐的从树林背后向他走来,他对此毫无觉察,依然认认真真的看着英语温习资料。

  当这个少女以轻盈的步子走到邺海身后,发现他正在认真的温习英语时,悄悄的把一个红皮条记本留在他的身后,然后转身又轻轻的走了。

  邺海在这棵大杨树下看了一下午英语,也许是困了,他站起来伸了伸酸痛的腰,沿着树林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等再一次回到他适才坐过的大杨树旁时,他发现了放在地上的红皮条记本,他弯腰捡起来,随手掀开,一行行清秀的文字跃入他的眼睑,他的心里窜起一股烈火,他满身颤栗。

  他认识这是同班同学赵红莉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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