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暗处使坏的敌人才可怕,此际布凡已老神在在。
知道是谁意欲作甚,就能见招拆招从容应对。
多大脚穿多大鞋,筑基修士托付众前辈。
凝气修士如跳梁小丑,二层时即无敌。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对!
之前,上仙已委婉拒绝。
但听完老太师耳语,又轻敲座椅扶手长考。
显然事情有转机,洪建德止住干嚎静候佳音。
浑未觉臣站着,君跪着相当滑稽。
“起来说话。”
“是。”
某王爷瞻仰过龙颜,强憋笑意好不辛苦。
你们俩,到底谁没断奶。
“心诺受我撺掇,才去苍岚宗学艺。
悔婚虽然有错,可也轮不到建武置喙。
还谋朝篡位,派军队赶尽杀绝。
嘿嘿嘿,冒犯仙家威严狗胆包天!”
此言一出,君臣喜形于色。
盖因布凡的立场,即逍遥派的立场。
把二皇子骂成“狗”了,金銮殿必将物归原主。
果真,拍案离座便往外走。
云蒙亦步亦趋相随,竟领先殿下半个身位。
“上仙计划怎样处置?”
“城外由谁领军。”
“伪帝的娘舅。”
“正好先拿他开刀。”
一个顶侄子,一个顶太子。
皇亲与国戚,水火不相容。
无论哪方胜出,大清洗都将血流成河。
布凡身为云家女婿,能帮肯定要帮。
转念一想,横刀夺爱丧尽天良。
也罢,送个顺水人情吧。
停下面向洪建德,寓意深长拍了拍肩胛。
“稍安勿躁,命里有时终须有。
重登帝位之事,等我与师尊商量再定。”
太子觉察比上仙高,连忙谄笑着奴颜媚骨。
究竟要是开空头支票,应加句“命里无时莫强求”。
况且洪建武一死,再无直系继续人。
面向云涛,便格外平和可亲。
“明年我去看心诺,要带话吗?”
“全家安康。”
摆明是讲给候任天子听,岳祖跟岳丈混朝廷。
言下之意你的生死,小爷本不在乎。
多亏云蒙力挺,龙袍加身得记恩。
言外之意山河美人,买椟还珠两清。
老中青对此心照不宣,一揖到地恭送上仙起驾。
原以为会搬援兵,长虹贯日却朝北去。
莫非……其欲独抗几十万雄师?
赶忙命人备马,旋风般驰向门楼。
事实上云蒙是拿全族、全城黎民在豪赌。
沂水守军仅五万,半数为临机招募。
虎狼之师强攻,两天都撑不住!
囿于经营封地年久,三大姑六大姨沾亲带故。
落叶归根,宁愿同生共死。
就赌布凡会言出必行,闻讯马上来救。
诚然动因乃孙女,决非那本佛经。
所幸吉人自有天相,叛军星夜兼程虽已抵达。
可轻装赶路,需伐木制造云梯冲车。
正预备明日发动攻城,煞星却先杀上门。
因此,从某种意义来说,系琴瑶救了云家。
居高临下,轻易找到中军大帐。
降落后,背负双手向里闯。
又来位仙人,营中官兵悉数膜拜。
凡少视若无睹,噙着冷笑撩起门帘。
凝气六层,神识笼罩周边一百二十丈。
已知帐内统兵上将,正和名修士在密谈。
相距五十丈,后者勃然色变。
两手掐诀,嘴里急速念诵咒语。
据此断定罗刹门,仅遣他颠覆大夏。
旋即一枚火球,便带着炽热高温迎面袭来。
直径尺许颜色橘黄,属中等偏上水准。
够了,国君才有资格,请逍遥派五层门生护驾。
而罗刹门能培养驭兽者,双方秘闻不在相同量级。
资源多,战力普遍略高一筹。
但遇见妖童,倒了八辈子血霉。
浓缩方为精华,体积越大威力越小。
元婴火修施展此术像鹅蛋,却能焚山煮海!
预计对方凝气九层,结果竟来个垃圾。
都不屑用剑,弄脏了还得洗。
右手放下帷幔,左手驱赶蚊蝇。
这枚火球就一分为二,稀释成元素湮灭。
被吓傻的疤面壮汉,继而毫无征兆脑袋搬迁。
掉地上滚来滚去,犹自两眼圆睁。
因发现敌踪,即在酝酿神通。
进门马上偷袭,欲攻其不备抢占先机。
修士斗法,一步快便将步步快。
哪怕六层被压着打,亦要饮恨而终。
风刃却几近透明且瞬发,威力更大到超乎想象。
切火球斩头颅,还把武器架劈得稀烂。
死不瞑目?六神无主!
布凡背手掩藏标志,兵士皆叩首。
杀完人才恍然因穿黑衫,被误认作其同伴。
在落霞山曾得见,罗刹门制服为皂色。
翻查储物袋,果无身份牌。
怪哉,弱肉强食乃天经地义。
两家若能整合,更利于生长壮大。
或因苍岚宗偏袒逍遥派,才只敢搞小行动。
瞅向主帅,竟已吓尿。
收支禁宫如履平地,欺压京畿驻军倒戈。
气势汹汹的大仙,放个炮仗就凉了?
“此獠是否来自罗刹门。”
呆若木鸡。
“实话实说饶你不死。”
快速啄米。
随即身首异处,弥留中听到句嘟哝。
“没吱声岂是小爷违诺。”
笑话,看过极境术数还想苟活?
惟有死人,最能守口如瓶。
提着血淋淋的猪头,突破账顶傲立半空。
往旗杆上一插,庞大神识散开。
恶魔呢喃便响彻,周遭百丈每个角落。
“滚!盏茶事后鸡犬不留。”
四周兵士俱被吓懵,帅盔那样鲜亮醒目。
观造型就清楚,里面装着谁。
上将军殉职亲卫陪葬,铁律古已有之。
竟齐声呐喊,弯弓搭箭向上瞄准。
这下捅了马蜂窝,使布凡怒不行遏。
母亲刚生产完即被逼走,已然怨念极重。
故而没考虑生擒活捉,先干掉罗刹门门生泄愤。
尔等助纣为虐,同样死有余辜!
遂任由箭矢如蝗,被护体光幕弹开。
双臂交织,炮制出一颗三尺大的火球。
虽然总归理智尚存,并非紫色而系黄色。
宛似陨石般,砸在帅账顶上爆裂。
火星飞溅令十丈以内,化为一座巨型熔炉。
人马皆成飞灰,武器皆成铁水。
二十丈内,但凡沾到了就扑不熄。
迅即蔓延至全身,鬼哭狼嚎踉跄奔逃。
移动的火炬,又碰上什么引燃什么。
最终蜷成焦炭,被其他人踩碎。
局面极端惨烈,彷如修罗地狱。
鸡犬不留?玉石俱焚!
直烧到由饮马池,连成的防火沟才打止。
可国舅爷五百随扈,业已尽赴黄泉。
一阵狂风吹过,骨灰和恶臭铺天盖地。
久经战阵的铁血男人,亡魂皆冒顿做鸟兽散。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边跑边吐苦胆汁。
好端端哪来的风?自然是布凡开坛做法。
因为十万头猪,要杀光也不现实。
而人,均有与生俱来的盲从性。
抱团冲锋,胆小如鼠也敢上。
前军溃败,肯定树倒猢狲散。
历世三百载,观摩过多场灭国大战。
于此劣根性深有体会,所以才擒贼先擒王。
并用雷霆手段立威:地与天斗就这下场!
沂水北门城墙,洪建德目瞪口呆。
刚还认为,上仙或只诛首恶。
岂料斩帅夺旗后,竟大开杀戒。
但修真门派约定俗成,不加入世俗战争。
恐怕开此先河,领土将永无宁日。
他都能想到,布凡未思量?
一来内战属窝里斗,又没侵略别国。
二来魔修妖修兴风作浪,难道也坐视不管?
凝气境施法规模十丈,另两座大营最初未明就里。
随着中军火起,尔后狼奔豸突。
当官的策马扬鞭,跑得比兔子还快。
投军的丢盔卸甲,刀枪剑戟扔满地。
十万精锐,溃不成军。
沂水城则军号齐鸣,冲出一票铁骑衔尾掩杀。
秋风扫落叶,血肉横飞人头滔滔。
为首者正是云蒙,追了数里之遥方折返。
汇合四万步卒,踩着整齐的鼓点压向西营。
这点军力,打野战类似送外卖。
可天上,却有位黑衣仙人。
脚踏飞剑堵住辕门,语气冷若冰霜。
“降,抑或死。”
靠一己之力击溃十万劲旅,试问谁还会有斗志。
敌军又严阵以待,磨刀霍霍气势如虹。
况且建武倒行逆施,原就不得人心。
殿下请来的上仙更强悍,合该弃暗投明!
故此将领们不约而同拔剑,把几名太监剁成肉酱。
跪在云王马前,乞求戴罪立功。
待东营识相归顺,勤王之师增至二十五万。
若愿意,随时可以北上平叛。
山呼“万岁”声振寰宇,使洪建德热泪盈眶。
四处寻找恩公,却已不见踪影。
抵家布凡立即向师尊,详尽汇报经过。
只隐瞒了丧心病狂、纵火焚营那段。
罗刹门爪牙?形势不妙脚底抹油。
可惜没追,抓到活口无从狡辩。
正常,越级挑战胜算为零,照旧在逍遥派土地。
何以要救云氏一族?樊晓兰带走了太子妃。
王爷怕天子降罪,便求到我头上。
点水不漏,李平阳丝毫未起疑。
挨个神识传音,召集长老商议对策。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扛着,屁娃施礼告退。
忆及师妹的情深款款,心间竟备觉温暖。
飞到山巅刚弹出传讯符,石门就洞开。
猝不及防,被拖进去拥个结实。
脖子还让咬了一口,留下两排鲜红的牙印。
筑起道基即溜之大吉,布凡且过且珍惜。
经常相互喂饭,散步时牵牵小手。
对琴瑶正逐步丧失反抗力,心理防线一触即溃。
尽管年幼,但二人已经等高。
现在被紧紧搂着,软玉在怀馨香扑鼻。
脑际刹那空白,眼内螺旋飞转。
因两世为人跟异性,尚属第一次亲密接触。
嗯嗯,思曼和小雨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