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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传

第二十三章(上)鹊桥无期堪寻迹

大先生传 秃笔山人 8868 2013-01-06 17:46:33

    经一番折腾,林风和那小女人到城东徐家村菜窖的时候,天已蒙蒙发亮。林风路上追问她作甚太清浴时,那小女人只冷哼一声,并不搭理他。她不说,林风也别无措施,只是隐隐觉恰当年无明用种种草药、蛇虫熏蒸他七日七夜并不是随意地折磨他,而是无明另有计划,但此时林风心急柳烟凝的下落,哪有心思去细想这些陈年旧事。

  小女人逮住一个早起的庄稼汉,问明菜窖偏向便急急遽地赶了已往,林风心中也悄悄盼望柳烟凝也在那菜窖中,随着她也来到菜窖。这菜窖并不起眼,只在平地里挖了个大坑,又在上面掩了些树枝。林风见状心中不由得一凉:“这哪里是藏人、关人的地方,明白是那二爷乱说来蒙人的。”小女人也是心头有些怀疑,紧走几步来到菜窖前,抬手就要去揭开那些树枝,却突然从树枝中射出一排冷箭,她蓦地大惊,慌忙往后躲,可她所精所善者只有周身毒药,拳脚上的功夫却是差了许多,正自惊慌间,她身子已被人拎开数丈,有惊无险地避过了那一排冷箭。

  林风将她放回地上,沉声说道:

  “这里只怕不那么简朴,你且退后,我来瞧瞧!”

  却在此时,由打村中来了许多庄户,当前一个老者盯着林风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林风转身望着他,也问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

  老者冷冷地扫了一眼林风身后的菜窖,旋即喝道:

  “杀!”这一声令下,所来的庄户们都从身上掏兴兵刃,只一瞬就将林风二人围住。

  林风微微往前迈出一步,望着这一众人,喝道:

  “哪个先来送死!?”他说话之际,玄阴内劲自他周身上下四散而出,衣衫无风而动。

  那老者只觉由林风处散来阵阵寒风,又想起日前润州城房歧之死,蓦地惊喝道:

  “此人就是林风,留他不得,杀!”

  他口中杀字方落,忽觉周身上下没办分气力,腿脚一软登时栽倒在地上,惊骇地望着那小女人:

  “是你……”

  不仅是这老者,围住林风二人的这些庄户也都纷纷倒地,有的七窍流血、有的手脚抖颤、另有的脸色青紫,想必是那小女人在这一瞬之间使出了十数种毒药,使得每小我私家的死状都皆不相同。小女人望着尚未气绝的老者,冷哼道:

  “你们几十人去抓白哥哥,却只有几人回来,难道还不记得姑奶奶的毒吗?”

  老者抬手指着小女人,却已经说不出话来,毒药早将他喉舌毒坏,只凶狠地瞪着小女人,突然一挣身子,死在地上。林风见她一脱手就是十几条人命,不由得微微皱眉,心中不颇不以为然。

  小女人说道:

  “姓林的,快来将这菜窖打开,里面定大有文章!”

  林风双掌运劲,猛然向那菜窖拍去,只见得一阵寒风平地而起,将菜窖上的树枝、杂物刮了个干洁净净。小女人看得直咂舌:

  “哎呀呀,你这武功很了不起嘛!”

  林风对她颇有微词,也不愿理她的话,径直走向菜窖一把掀开木板门,当先跳了进去。小女人见状冷哼道:

  “真是狂妄自大!”

  菜窖之下竟是意想不到的宽大,林风刚落下身子,就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不敢贸然去接,错开一步疾退后数尺,躲过来人的偷袭,靠着墙壁站住。那小女人却不知道下面仍埋伏有人,也随着跳了下来,林风见状大惊,连忙抢上前去扯住小女人旋身落回角落,又掩住她的口鼻,默察菜窖中所藏之人的所在。

  此时菜窖之中一片漆黑,才蒙蒙发亮的天色基础照不到这里面来,林风满身紧绷,他不晓得这躲在暗处的人武功如何,又会使些什么手段,只能以静制动,待对方露出破绽了才好一招制敌。

  他心中仔细盘算着,而被他钳在手里的小女人却不循分了,猛得一口要在他手上。林风手上吃疼,不自觉放开她,小女人得了自由登时叫道:

  “你这人……”

  她才开口,林风就觉一股劲风从她身后打来,当下也顾不得理会她,将她拨开一旁,与黑暗那人对了一掌,那人只闷哼一声便栽倒在地上。林风见状微微惊讶,他觉出这人不是庸手,怎会被他一掌打死。他身旁的小女人从怀中取出火绒,暗室之中骤然而亮,林风借着火光看见倒卧在不远处的一小我私家,那人双目出血,面色赤红,早已没了气息,他不由得怒道:

  “又是你下的毒?”

  小女人冷哼道:

  “他要杀我,我为何不能毒死他?”

  林风闻言一滞,小女人又说道:

  “你这人总是假惺惺的,与人对敌好留三分情面,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要取你性命,你假惺惺地做给谁看!?”

  林风登时愣住,他幼承父教,素来以谦让仁厚为本,虽与无明相伴近十年,但秃笔峰上的那些佛经道籍他也读了个遍,佛家慈悲、道家淡然更是深印心间,此时听了这小女人一番胡话,又加上连日来的急躁和担忧,对一往所持竟有些微微动摇。

  那小女人却不理他,独自一人在菜窖上下翻来找去,突然找到一个拉环,惊喜道:

  “啊!找到了!”

  说着,她一拉铁环,轰隆隆声下,一个地洞泛起在眼前,地洞里面竟传来呜咽的孩童哭声。林风见小女人要下去,便伸手拉住她,沉声说道:

  “我先下去,你在后面随着我!”

  小女人一撇嘴,低声哼道:

  “小瞧我吗?”

  她嘴中虽如此说,人却也乖乖地跟在林风后面。二人进了地洞,林风四面一瞧登时震怒,原来这地洞下面竟是一座地牢,地牢四下里有些昏暗的油灯,照着里面便如阿鼻地狱一般。那小女人不及林风眼力好,便高声问道:

  “白哥哥,你在哪里?我是小珠儿啊!”

  她话声落下时,由打地牢角落里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小珠儿,原来你也来了!”

  小女人听见声音登时惊喜地叫道:

  “白哥哥!白哥哥!”

  林风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灯火摇曳间,一个白衣少年坐在地牢一角,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黑白明白的眼睛正望向那小女人。

  林风劈开牢门让小女人进去,却见到小小的地牢中竟锁了十几个孩子在里面,那白衣少年算是年纪最大的,尚有几个孩子窝在他怀中睡着了,另有些听见响声的孩子哭叫了起来。白衣少年审察了一眼林风,问道:

  “你不是他们的人?”

  那叫小珠儿的小女人说道:

  “不是,他是和我一起来救你的!”

  白衣少年微微抱拳,向林风谢道:

  “在下冷剑山庄白珣,多谢这位年老脱手相救!”

  林风闻言不由得记起在洛阳城时遇见的白珂,心中暗忖:“这白珣莫不是那白珂的兄弟?”他心中如此想,但并未问出口,只抱拳说道:

  “在下林风。”

  小珠儿叫道:

  “谁来管你叫什么!白哥哥,你受苦了!”

  说着,她身手去抚白珣的脸颊,白珣脸色微红,笑斥道:

  “小珠儿净说些胡话,白哥哥还不是好好的,你瞧他们谁敢给我苦吃!”

  白珣本就生得面如冠玉,这一番又哄又斥马上惹得小珠儿花枝乱颤,躲进白珣的怀里吃吃地低笑。林风四处审察,并没看见柳烟凝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忙乱,便向白珣问道:

  “敢问左右可曾见过一个年轻女子?”

  白珣闻言说道:

  “可是一位生得很美的白衣姐姐?”

  林风猛然间一阵狂喜:

  “她在什么地方?她可有什么伤?她可有病着?”

  白珣被他吓了一跳,说道:

  “她只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就被人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她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不外有一人肯定知道,就是那乾坤神箭童远!”

  林风忍住心头失落,又问道:

  “她几时被带走的,她身子可好?”

  白珣道:

  “她是昨日早间被带走的,面色苍白,可能身子上有些不适。”

  林风闻言知道,定是他们带着柳烟凝一路急奔,牵动了她的伤势,才使得她面色苍白,只怕她现在连走路都吃力,他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震怒,啪一掌将地牢的木门打了个破坏!那小珠儿见状怒道:

  “你去找童远打啊,在这里显摆什么威风!”

  白珣伸出双手捏着她的脸颊,笑道:

  “陶绛珠,你好大的脾气哟!”

  林风悄悄压住火气,看看法牢中的那些孩子被他吓得都畏缩在白珣身旁,不禁心生痛恨,上前问道:

  “你们都是谁家的孩儿?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群孩子被他一掌之威吓得都不敢说话,白珣见状说道:

  “小娃娃们!这位是来救你们的林风林大侠!你们可都记好喽!”

  那些孩子仍是不愿靠前,白珣摸着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叹道:

  “他们都是江湖人的孩儿,这个是万剑门门主苏和的儿子,那个是神针派长老屈元的孙子……”他一个个的将孩子都介绍完,林风的脸色也愈加的冷肃。

  白珣自嘲一般地笑道:

  “我贵为冷剑山庄三少爷,武功不比年老那般高明,也没二哥那般前呼后拥的随从,他们自然也不愿放过我,嘿嘿!亏得我另有小珠儿!”陶绛珠闻言更是喜不自胜。

  林风和白珣、陶绛珠三人将菜窖地牢中的孩子一一抱出,竟有十四五个之多。而就在他们刚要动身离开的时候,林风突然听见远处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不少,正往这边赶来,他心中一惊,沉声说道:

  “白令郎,你们带着孩子先找一处地方躲起来,有人来了!”

  白珣武功着实稀松平常,基础听不见什么脚步声,此时见林风一脸谨慎后,他倒也机敏,扯住陶绛珠和一堆孩子找了个茅屋的墙根下躲着。

  白珣刚躲下不久,菜窖之前就来了几十个男人,都是手握兵刃的精壮男人,当前有三个领头的,见了菜窖前躺了一地的尸体和站在眼前的林风马上大惊:

  “你是什么人!?”

  林风扫了这几十人一眼,漠然问道:

  “童远在那边?”

  其中一个领头的又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天市舵的地牢所在?”

  林风仍旧冷冷地问道:

  “童远在那边?!”

  那领头人一扬手,沉声喝道:

  “杀!”所来这几十人在他一声令下时,都围扑向林风。

  林风见状冷哼道:

  “岂不是找死!?”

  一时间,林风和这群人斗得灰尘飞扬,菜窖之前人影上下翻飞,喊杀声声穿耳,外人却看不清里面的真切。陶绛珠忍不住好奇扬起头去瞧,白珣连忙将她扯回来,斥道:

  “外面那般杂乱,你也敢去瞧?!”

  陶绛珠笑道:

  “白哥哥,不打紧的,那林风是恶头陀无明的门生,若连这些喽啰都打不外,岂不是丢大人了?”

  白珣奇道:

  “他就是近些日子里江湖上传的那个林风?当初我二哥还要专门去捉他呢,难怪他刚刚看我的眼光有些离奇,原来是因为二哥的缘故。”

  陶绛珠又伸出头去瞧时,见和林风打架的只有那领头的三人,其余那些人都尽数倒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却并未毙命,她见状不禁骂道:

  “假惺惺的,不知除恶不尽,后患无穷吗?”

  她立即拿出一个小瓶,倒出许多药丸,一一的递给小孩子们,笑吟吟地说道:

  “姐姐给你们糖豆吃,一人一颗,千万莫抢哦。”

  她分完药丸,又给白珣塞了一粒,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包粉末,扬手丢了出去,那包粉末被扔到半空时蓦地间炸开,化成一片浓雾向林风那边飘去。林风见了这片红雾,心中暗骂道:“这贼丫头又施毒!”他待要闪身跳开时,却看法上还躺着许多人,都是刚刚被他点到在地的男人,他若闪身跳开,自是能避过毒雾,而这一地的人却会被尽数毒死。他轻叹一声,转身连出三掌将毒雾打散,而背后也生受了敌人一掌,他虽然有真气护体,却也忍不住向前趔趄两步。

  陶绛珠见毒雾尽皆散去,破口骂道:

  “伪君子!假道学!”

  白珣见状笑道:

  “人家林年老慈悲为怀,哪有你这毒丫头凶狠?”

  陶绛珠不依不饶地抓住他的胳膊,嚷道:

  “人家哪里凶狠了?”

  白珣正值十五六岁的玩闹年纪,见她撒娇,随即掐住她娇小的耳垂,叫道:

  “毒丫头就是凶狠,毒丫头就是凶狠!”不意外的又惹来陶绛珠一阵气恼,白珣却兀自哈哈大笑。

  就在白珣二人打闹之际,林风已将三个头目打垮,他抓住其中一个冷冷地问道:

  “童远在什么地方?”

  那头目将脖颈一梗,叫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咱天市舵兄弟岂是卖主苟活的鼠辈?!”

  林风冷哼道:

  “且随了你的意!”

  言罢,他一掌打在那人胸口之上,那人在他掌力下飞出几丈远才跌在地上,生死不知。他又抓起一个头目,喝问道:

  “童远在那边?”

  那头目见了第一人的惨状,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

  “要杀要刮……”他话未说完就被林风一掌打了出去,和先前那人一般也是落在几丈外的地上没了消息。

  林风又要去抓第三个头目时,那人慌忙摇手叫道:

  “童舵主去了洪州!去了洪州!”

  林风单手抓起他,厉声问道:

  “他自己去的?照旧带着什么人去的?”

  那人被他吓得直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

  “带……带人去……的。”

  林风又将他举高一些,问道:

  “可是一个年轻的白衣女子!?”

  那人连连颔首说道:

  “是有个白衣女子。”

  林风又喝问道:

  “他去洪州做什么?!”

  那人说道:

  “洪州有处童舵主的别院,小人……小人不知。”

  他说完这话后见林风缄默沉静不语,登时着了荒,连忙求饶道:

  “大侠饶命!小人真不知啊!”

  林风冷斥道:

  “助纣为虐,死不足惜!”言罢,他化抓为掌,也将那人也打到数丈之外。

  陶绛珠见状冷笑道:

  “假惺惺的,你以为你将他们打得远了,我就毒不死他们了吗?这地上的几十人你怎么纷歧并打得远远的?”

  林风闻言猛然间转身盯住她:

  “小女人,他们的人命在你手里轻如草芥,而在别人眼中他们可能是父、可能是兄、可能是夫!你将他们杀了,那些以他们为天的人将如何过活?你一时的快意,可能就是别人一世的苦难!你于心何安?!如今我已废去他们的武功,你若再敢对他们施毒,当心我手下无情!”

  这一番言辞下来甚是严厉,小女人虽有些不平,但却忍不住眼中泪珠乱转。林风不再理她,而是转身向白珣抱拳说道:

  “白令郎,这些娃娃本该一一送回他们爹娘那里,只是林风身有急事,一时脱身不得,还望白令郎能将这些娃娃送回。”

  白珣虽然年岁不是很大,倒是个爽快的人,闻言随即说道:

  “林年老放心,这些孩子除非白珣死了,否则不会让他们掉半根毫毛!”

  林风欣赏他的脾性,说道:

  “白令郎,来日江湖上若再遇见,林风定交你这朋友!”

  白珣闻言叫道:

  “何须来日,今日就交了如何?!”

  林风哈哈大笑:

  “此话说得是,白老弟,咱们后会有期了!”言罢,林风转身就走,他步子迈得极快,在白珣和陶绛珠看来,他就如平地飞走了一般,片刻便消失在眼前。

  白珣看得直咂舌,陶绛珠却将眼泪一擦,骂道:

  “这人真个不识好歹!我美意美意施毒去帮他,他却对我劈头盖脸一阵斥骂!活该他女人跑了!”

  白珣素知她性子刁蛮,遂又伸脱手去捏她的脸颊,笑道:

  “毒丫头哭花脸喽!毒丫头没羞喽!”陶绛珠被扯疼了,也伸手去抓他的耳朵,但白珣高过她许多,她跳着脚也够不到,气得她连连跺脚,却又莫奈他何。

  洪州滕王阁,一个锦衣中年人正徐徐踱步于其中,他不时抬头鉴赏阁中奇迹,口中微微叹道: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他重复低喃着这两句诗,不知不觉竟怔然入迷,突然门口有人报:

  “老爷,高峻侠来了。”

  那锦衣中年人这才回过神来,说道:

  “高峻侠非比一般人,可不必通报!”

  他话声落下时,由打门口走进来一其中年文士,中年文士见了他之后徐徐施礼:

  “高子羽见过赵老爷。”

  这被称作赵老爷的锦衣人连忙将他扶住,说道:

  “高年老不必如此,你我兄弟何须在乎这些俗礼,且来品一品这云龙仙!”

  赵老爷亲自倒出一杯茶递给高子羽,高子羽双手接过,浅浅地尝了一口,只觉入口温软,舌尖上缠绕着一丝甜香,再咂舌之时,这股甜香倏地钻入腹中,在腹中打了数个转才安牢固稳地停住,真个飘飘如仙,忘俗忘事一般。高子羽忍不住又尝了一口,这回的滋味却又不似刚刚那般,而是满口的香气,一呼一吸之间俱是清香,这股清香似要突入脑际,让人舒心静气,恬然自得。高子羽回味着嘴舌之上的清香,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香气竟又不似前两回那般,只觉茶香入津或如芍药、或如丁香、又或如山菊,种种芬芳尽藏在这小小的一杯茶水中。高子羽再要去喝第四口的时候,茶水却已没了。

  那赵老爷瞧出他眼中的不舍,自得地笑道:

  “这是我从怀阳那里讨来的,她那里满山满野的尽是,却不愿大方的送我,只送我七两七钱,你说她是不是小家子气?”

  高子羽将茶杯放回桌上,赞叹道:

  “高某早有耳闻这云龙仙之名,但赵老爷的这杯云龙仙尤为上品,想必怀阳小姐那里也不多见。”

  赵老爷听得哈哈大笑:

  “你高子羽几时也学会戴高帽了!”

  高子羽淡淡地回道:

  “高子羽不敢。”

  赵老爷笑罢,突然叹道:

  “我这次来洪州顺道去看了看贺青山的薛将军和怀阳,想不到他们远离朝廷之后竟是这般的舒心快活,可惜薛将军一代帅才却埋没于山梁之中。”

  高子羽闻言默然不语,而那赵老爷却是瞧出他心中所想,笑道:

  “高峻侠不要多心,我并不是劝你去做官,你这样的人物多大的官都嫌小!”

  高子羽一径的缄默沉静不语,赵老爷自觉无趣,便又问道:

  “前些日子,你要我撤了那些缉拿林风的通告,到底所为何事啊?”

  高子羽微微叹道:

  “洛阳城宏武镖局之事,明白人一眼便可看穿,那寇武洲不外是个替死鬼,而林风不计寇武洲冤枉之侮,反而前去刑场救他,这份胸怀和仁厚,在一般江湖人身上并不多见。”

  赵老爷冷冷地问道:

  “这就是你最近几个月来在江湖上故意宣扬林风名号的缘故?”

  高子羽向他微微施礼,说道:

  “赵老爷身在朝廷却能对江湖之事了若指掌,高某佩服!”

  赵老爷碰了个软钉子,心中微微有气,说道:

  “他那日在洛阳城中的一番言辞颇有藐视朝堂之嫌,我若就此撤了那些通告,岂不显得朝廷令出无章?”

  高子羽又缄默沉静不语,赵老爷拿他却也没法,徐徐地说道:

  “那些个缉拿通告我命人撤了就是,但你须得允许我一件事。”

  高子羽深深一揖,说道:

  “前者您命我找鹰盒,此事高某费时已久却丝毫无获,实在有愧您的嘱托,高某实不敢再作虚应。”

  赵老爷冷哼一声,说道:

  “任你选吧,若要撤掉通告,你就得应我一件事,若不应,那么此事休要再说起。”

  高子羽闻言稍稍顿住,随即叹道:

  “高某但凭赵老爷付托。”

  赵老爷见他应下,便微笑道:

  “其实我要高峻侠做的事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绝非伤天害理之事。前些日子,绿林大会中青莲帮帮主霍藏舟坐实了绿林总盟主的宝座,而我一直在怀疑那些丢失的粮草就是被他霍藏舟所劫,我要你去查实此事,若无其事便罢,若真有其事,那他霍藏舟野心可是不小啊!”

  高子羽抱拳说道:

  “既然赵老爷有所付托,高某定当尽力。”

  赵老爷说道:

  “你不妨先去常山子龙寨瞧瞧,那里有些不太对头。”

  高子羽微微颔首,说道:

  “那高某告辞了。”

  高子羽走后,赵老爷轻轻拍手,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木讷的男人。赵老爷问道:

  “童远那边可有异常?”

  那木讷男人回道:

  “并无什么异常。”

  赵老爷闻言来回踱了几步,忖道:“他从庐来这洪州到底所为何事?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他突然一转身,向那木讷的男人问道:

  “金甲,你可看出他的心思了?”

  木讷男人微微摇头,赵老爷见他摇头不语,遂笑道:

  “我问你一个木头做什么,真是糊涂了。”

  说着,他迈开步子往阁外走去。二人来到洪州街市上,赵老爷闲庭信步一般随意走进了一间酒家,只见到里面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食客,显然是生意欠好,赵老爷眉头微微蹙起,转身要走,眼光却扫向靠窗坐着的一个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桌上一壶酒一碟肉,正独自噬饮。赵老爷身边的木讷男人贴近他耳侧低声说道:

  “此人就是林风。”

  赵老爷微微讶异:

  “哦,他就是林风吗?倒是个不错的少年人。”

  他提步走向那年轻人,朗声笑道:

  “独饮无趣,何不呼朋对饮?”

  林风早察觉到眼前之人,但他心中烦闷,只淡淡地说道:

  “左右请便。”

  赵老爷哈哈大笑,径自招来伙计又添了副碗碟,尔后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却又噗的吐了出来,口中骂道:

  “这是什么馊水?也来唬弄人!?店家!店家!”

  那伙计忙不迭地跑来,问道:

  “客官,何事?”

  赵老爷将杯子往地上一摔,骂道:

  “这是什么酒?这般呛口?!”

  那伙计是个惯看脸色的伶俐人,林风来的时候,他见林风一身粗布妆扮,又一脸的风尘,像是个赶路的家奴,所以就给林风上了一壶劣酒,此时见有人摔杯,连忙说道:

  “是小人疏忽了,小人这就给您上好酒!”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酒壶急遽的下去了,不多时又端来一壶。赵老爷拿起新换的酒,放在嘴边咂了咂,说道:

  “这味道虽照旧差,但在这种地方也算得上不错了,小哥何不也来尝一杯?”

  他示意木讷男人给林风倒酒,那木讷男人单手按住酒壶盖,手掌运劲,只见从那酒壶嘴中疾射出一股酒箭射向林风,林风徐徐起身不动声色的将酒箭收入袖口,尔后用玄阴内劲化作冰片丢在地上,抱拳说道:

  “多谢左右馈赠,但在下身有要事未便相陪了。”说完,他大步离开酒家。

  赵老爷直到林风走后才问道:

  “金甲,此人武功如何?”

  木讷男人回道:

  “此人武功比童远略高,比高子羽略低。”

  赵老爷转身望着他,笑问道:

  “那比你如何?”

  木讷男人道:

  “武功相若,但他杀意不足,若生死相搏他必死。”

  赵老爷沉声说道:

  “我看此人面露正气,一如高子羽师徒,若有机缘可为我所用,此人行色怱怱怕是有什么要紧之事,你去追上他,可相机助他一助。”

  木讷男人闻言略有迟疑,赵老爷笑道:

  “你是担忧我的安危?大可不必,去吧!”

  木讷男人出了酒家,尚能看得见林风的背影,遂纵步追了上去,谁知林风在他眼前五六丈时突然变得飘忽起来,只几个眨眼的功夫就从他眼前消失了,他眉头一皱,转身要回酒家时却见林风赫然立在他身后。

  林风漠然问道:

  “前番酒家试探,此番又追踪在下,左右究竟有何居心?”

  木讷男人虽对他的突然泛起有些惊讶,但旋即恢复木讷的神情,说道:

  “家主人说你行色急遽,付托我相机助你。”

  林风问道:

  “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这般助我?”

  木讷男人道:

  “你叫林风,是恶头陀无明的门生,我家主人对你青睐有加,如此而已。”

  林风冷笑道:

  “我林风的名声倒是不小,随便遇见个路人都知道!”

  木讷男人不理他讥笑,重又说道:

  “家主人要我来助你,你有何难事?”

  林风斜睨着他,问道:

  “你们可是青莲帮的人?”

  木讷男人摇头,林风冷哼道:

  “那就对我没什么资助。”说着,他转身要走。

  木讷男人又问道:

  “你是要找青莲帮里什么人?”

  林风寒声说道:

  “天市舵童远!”

  木讷男人说道:

  “他在城西落霞山庄。”

  林风猛然间欺近丈余,来到木讷男人身前,沉声问道:

  “你说的可属实?”

  木讷男人道:

  “千真万确!”

  林风闻言心头马上落了一块大石,高声说道:

  “请左右转告尊主人,说林风今日多谢了,若有一日用到林风,林风必不推辞。”说完,人若脱弦之箭,急遽往城西赶去。

  林风走后,赵老爷从一侧的墙壁间走出来,笑道:

  “我正要去寻那童远的晦气,正苦于没法子,这林风却自己送来了,岂不美哉,快哉!”

  木讷男人向他垂首施礼,赵老爷又笑道:

  “你这木头,只顾担忧我的安危,却错过了那落霞山庄一出好戏!”

  木讷男人道:

  “小人眼中只有主人安危。”

  赵老爷闻言笑骂道:

  “早知道将云翎带出来,将你这木头丢在家中,省得这般无趣。”

  木讷男人道:

  “她来也是一样。”

  赵老爷为之气结:

  “嘿,你们俩真是般配!”

  木讷男人垂首不语,赵老爷远远地望向城西,又问道:

  “这林风此去落霞山庄有几成掌握?”

  木讷男人说道:

  “先前在酒家中小人未曾留意他的步法,出了酒家才知道此人步法惊奇,轻功绝顶,先前小人说生死相搏时能杀他,是小人狂妄了,单就他这步法而言,他若不愿拼命,别人万万伤不了他。”

  赵老爷闻言马上来了兴致:

  “哦,此话认真?那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只怕就是要说给我听的。”

  木讷男人颔首说道:

  “是,他早就察觉到老爷来了。”

  赵老爷不禁开怀大笑道:

  “看来这林风是个可用之人。哈哈,周公吐辅,天下归心!本王虽没那份雄心,却也能稍稍笼络几个江湖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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