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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烟寒雨

第二章:由令天行话残叶;自此君怒借刑天

紫烟寒雨 文邪 13495 2014-07-29 22:54:00

    阁楼之上,众人均注目凝视着江南煞,似是明白其中原委,早在之前独孤烈便已猜出十之八九,只是那三人既然怀揣如此重要信令,却不忙于公诸于人前,无端端挑起这场恶斗!

  众人陡见这江湖第一圣令‘天行’现于眼前,不由暗自惊愕,且不忙目睹令文涵内,单就这山河杂乱动荡之际,忽闻‘天行’出得,便就是肃清朝野明澄君侧这一条,足可令天下武林一鼓作气,群起而振,力挽狂澜!

  时令浣浣,如昭如歌!

  独孤烈自见得‘天行’之后,加紧调养身心,心伤业已释怀,江南煞一直不敢拆看行令之文!

  因执行‘天行令’时,须绝无记挂,应无歉疚,责无旁责!行令如雷霆,利摧一切……!

  这日,艳阳金绽,天蓝无云,独孤烈、江南煞二人俱将众人请得齐聚厅中,连日来霍家庄里自从有了这些不速之客后,虽极不安宁,却显得异常平静!

  今日此景,昔日宿敌,今朝却齐肩坐立厅堂,众人到得厅堂之后,只见得独孤烈由衷取出一物,将之托在手中,口中呢喃着说道!

  “日前‘龙行司’发出江湖第一令‘天行令’令中行文所指的即是有关湘西鬼都勾通苗疆坏我河山一事,令文需要列位做些什么想必不用我老头子再烦琐了!”

  天行令出,力排异己,振我河山!行令之文言下之意昭然,稍时,江南煞与之相视一眼后,很是阔然地言道:“我承蒙江湖朋友恋慕,得下这‘天南第一圣杀手’的虚名,更为荣幸的即是为‘龙行司’遴选独宠,得天独厚做了这‘天行令’的执行者!这令中所言便正是肃清河山必杀令,然而我心中现在五味陈杂,记挂颇多,已然犯了‘天行’执行者的大忌!”

  厅中众人一时外交嘈杂,怀疑颇多!纷说芸芸。

  此时,段七贸然出言问道:“师傅!何出此言啊?难道这‘天行’的执行者一定要不在五行中,身属天地外的神人么!不无牵挂,不无执念!”

  听言独孤烈懊匚啪息一声,也无言语,只是江南煞断然回道:“话不行说尽,势不行去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为师就因为这情愫的执念而去尽缘分,业报难消!”

  话中之意,昭然若表,独孤烈,江南煞,另有那无辜身死的玉阿罗,皆因一情字难越而尽毁份势!

  是时,独孤烈神情肃穆,聊表坦言说道:“所谓业报,也无非皆因你这‘凝傲剑诀’而起,阿罗她……!果真没看错人!……!”

  “独孤……!”

  江南煞很是自责地念叨了一声,然而稍时,独孤烈猛可突转心性语气,深叹了口气,冷冰冰地惜言道:“阿罗当初是没有看错人,你果真独具慧心,认真将这剑诀发挥极致,然而却因此违背了当初的允许!如今,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两人言语极是平静,毫无风浪!然而却字字极重,句句如凿,在坐众人皆是不明其中详尽!各自相望一眼,之后,只见江南煞悻然踱进几步,来在段七跟前,师徒俩相视一眼,江南煞懊匚啪息一声说道:“唉!七儿,为师如今问你,你要据实答我!”用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忽又向厅中众人瞥了一圈,垂首沉吟片刻!

  “师傅你说吧!徒儿一放心口如一!”段七谆谆答道!

  “为师与在坐这些前辈们的恩恩怨怨,应当止于我们上一辈,你不行过问,更不行加入其中,让恩怨世代延传下去,你能否做到?”

  “徒儿谨遵师傅教诲!”允许得甚是响亮!

  “若师傅接下‘天行令’后,无法完成使命,你能帮师傅做到么?若师傅因为以前已往的一些恩怨而自食其果,你切记不行以复仇之名,迁怒他人!”江南煞语气稍减了些许,已不再像来时的那般咆哮!他始终没有勇气袒露,那一段离奇的过错。

  听言,段七沉吟了许久,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个曾经教给他一切的师傅,心里五味陈杂,不知所谓!

  “师傅……!”口中呢喃着言道,他不清楚师傅突然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有何寄义,之前的江南煞行事雷厉流行,坚贞坚决,此间竟然这般柔声细语!

  他不知道如何应答,亦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口齿中竟然挤不出半个字来回覆他的师傅,江南煞,天南第一圣杀手,顿首呆若!

  江南煞目睹着段七的神情,脸上露出了鲜有的不忍和忧虑。

  顿言道:“湘西鬼都,素来与寒雁城渊源甚笃,亦或前翻来府闹事一伙人又与寒雁城有些关联,‘天行’既出江湖,却巧又落在他们手中,未免夜长梦多,今日当着诸位的面,我江南煞鼎言接令!刻日赶赴前往!”

  天行者,代天行戒,于关内,滥杀无辜,蛊惑众生乃是首罪;苗疆之地,素来蛊毒横行,令人闻风丧胆!而中原武林之中,擅用苗疆之术者更是为人所不耻!更况且如今山河飘摇!绝然容不得这般行径!

  江南煞当着众人,坦言接下‘天行’,那么他与独孤烈、玉阿罗的这一段前尘因事,便要在临行前作出决断,行‘天行’者,必须心空一切妄念与过往前尘,心如止水,方能行事无误!在坐众人正自交耳之际,独孤烈赫然言道:

  “这么多年,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言毕,溜眼看了看场中的霍家主仆一眼,现在俩人神色狐疑不定,甚是模糊!倒是那江南煞鼎然泰若,双掌骨节嘎吱作响!霍元龄与牛最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径直轻声唏嘘言道:“十八年前的那笔孽障,终究照旧跑不外了!”

  十八年前?一团疑云马上萌生在霍君羡心头,正欲出言拆问追究,孰料,独孤烈勃然怒斥道:“十八年前!亏你二人依然还记得那时的事情!你们自己跟在场的所有人解释吧!”

  面对独孤烈这一句充满怒气的呵叱,霍元龄兀自呆怵一旁,苟无言语,倒是霍君羡蓦地见到平常自己尊以为师表的尊长如此大的转性,一时还未能适应反映过来,懵懂地四下环视了众人一眼,希望从尊长口中得悉一二!

  然而,此时,竟无一人言语,立时厅中寂静如斯!鼻息可闻!

  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在座列位前辈皆都无有一字言语?

  …………!

  霍君羡字字凿切,霍元龄瞥眼看了看他!

  言有不衷地说道:“小子,该知道的自然会有一天能知道,不应知道的最好别多问,这里都是叔伯们谈论大事情的地方,没你什么事,回书房去!”

  面对父亲的严词责备,霍君羡也欠好再有疑心,他与这大厅之中的众人比来,除了能算得上半个东道主外,无论于谁都是后生晚辈,尽管他心有不甘,但他自小维诺顺从于父命,不由懊匚啪息一声,转身退出厅堂之外,直奔阁楼!

  “七儿,你也下去,有些事,只能止于我们这一代,与你无关,你就不必牵连进来了,记得为师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一定要时刻省于己身,千万别再行差踏错!”说罢,又在其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只是这两下中间停顿了一刻!

  后面拍的那一下,将段七推向后堂!

  而大厅中,依旧肃穆,霍元龄目送爱子离开之后,深吸口气,面色幽白!遂!坦言说道:“十八年前!逸神谷一事,独孤……!我实在是难以启齿解释,横竖做过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不认账的!‘天行’既已现身,接令执行者亦在此,天道轮回,有业因必有业果!”这世间,因‘天行’而罔顾人面,亦因‘天行’而纲常随伦。

  十八年前,苗疆与中土尚属杂乱,后因燕云峰而分清泾渭,其时独孤氏兄弟三人正自醉心于逸神谷山光月色,洗身世外,只因其时江湖弥漫苗疆利刃‘戎翎饮血剑’一缕风浪,人人切恨入骨!

  此剑由来以血养剑,很是邪行诡异,邪恶之极,恰时正是独孤烈与江南煞二人因玉阿罗各生分歧之际,而江南煞与‘血禅宗’主,西域‘化血教’第二十三任总侍内冷门无常剑邪冷寒霜又先有同门之谊。

  其时江湖盛传‘无常剑邪’冷寒霜成名利器‘无常剑’重现江湖,‘无常剑’曾令无数人望而生怯,又不知是那边空穴来风,传言独孤氏三兄弟与苗疆邪术巫人关系甚笃!两把曾经令无数人胆怯的利刃,一种不行告人的理由,和一段名分宿命!

  是以两相利争之下,江南煞因玉阿罗之嫌对独孤氏兄弟强言挑衅,碍于江湖中人脸面,江南煞与众多武林中人一样,以独孤氏与苗疆勾通之莫须有罪名而跻身兵刃相加之列。

  而江南煞其时便已是‘龙行司’放眼江湖的天南第一圣杀手,有了江南煞这一特殊身份与独孤氏兄弟的对势,所有的一切,归罪于独孤氏兄弟身上便也就顺理成章了,‘戎翎饮血剑’的现世,勾通苗疆蛊术巫人祸殃同盟,偷窃‘无常剑’,加上他们兄弟三人此时正好遁身世外,这一切的莫须有都那么的理所虽然地顺理成章了!

  那一年,那一天,逸神谷风生啸哮,兄弟三人仅剩下独孤烈一人掩身殍尸之中,那一战,令无数人噩梦一生,而曾经因‘进退三兄弟,休咎一肩扛’而无敌半生的独孤氏,亦在那一日匿迹江湖。

  时隔十几年,如今依稀还记得此事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好事千年诵,过错身后忘!!

  难怪现在厅堂之中无一人知晓此事,遂!“列位恐怕早已忘记了那段血的影象,可还记得‘戎翎饮血剑’一事!”是时独孤烈赫然言道,众人一听得这‘戎翎饮血剑’一事,皆都心有余悸,闻言杨镇心似是突然记得什么,遂言道:“当年逸神谷一事我虽有得知,然而其时正值我门中艰屯之际,所以其时并未能亲眼目睹,只是独单单一件事情如今照旧武林公认的悬疑!……”

  “师傅!是什么悬疑,十八年都没能解开啊?”

  顾无言颇有些急躁地断言问道!

  因杨镇心后无子嗣,这顾无言平日里虽以师徒名分相称,其情义,早已逾越亲生,镇派神功‘恨生钺舞’,顾无言亦尽得其法!

  提及此事,众人立时追念起来,言说之时,霍元龄主仆二人神情呆若,埋首无语,显而易见那空穴来风之人即是这主仆二人,原因哪般众人一时还无从推测;也是一段至今未破的公案!

  空洞的夜幕,吞噬了油纸窗外险些所有的光点,满是油污的灯盏上,一盏在清风中艰难燃烧的火光,虽是暗黄,却也把屋子照得特别亮堂,茶桌上部署着的饰物已将其完完全全地盖住,看不清了年月,亦猜不透这许久未曾移动过的陈列,到底摆放了多久,三个年纪加起来近于双百的老人呆坐在油灯的周围,良久不语!

  “多谢你这十几年来对君羡视如己出的教诲,我却……我有愧于你,我……!真的无地自容,”言辞虽然哽咽,语气却出奇地平静,坦然面对,如释重负,可能也正是言及于此吧!

  “君羡!他母亲?我老头子这辈子只有愧于两个女人,玉阿罗已经是我心头的最痛,君羡他母亲莫颜……!虽然我……!,于你我也是有愧于心的啊!”

  这一段莫白于人前的往事,再次提及,居然叫他年逾古稀的人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二十年前,莫颜女艳绝天下,令无数人神往一窥,可惜她身世坎坷,早年便失双亲,为安葬双亲,不惜易身**,沦落风尘,是时,正值独孤烈因玉阿罗一事,心神俱伤,于红尘中与莫颜有过‘夜啖千樽’的风尘韵事,只是此事事后不久,莫颜便从良再醮霍家,其中情由,非他人所能臆测!

  亦或是独孤氏兄弟于‘逸神谷’遭遇堵截,一事,于此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人总是如此,不管自己做过的事情犯的错误有多大,但总会有千万种理由,从别人身上找出所有能为自己洗白的借口,哪怕是莫须有的,那也是总会有说得已往的一天!而那一天,就是自己找出理由做一回君子的时机。

  ……!

  过往,曾经,梦回萦绕!离恨,情仇,诗酒如戏!旧伤,重提,心还无语!恩怨,道义,情几那堪!

  穹空郎朗,雾色当眠!透过迷雾散淡照射进来的几缕阳光,借着晨雾,打醒了这两个少年的露宿美梦!

  两人一路同行,虽然平时口角矛盾未得消停,但却两人之间萌生了一种情谊,现在虽谈不上明月对酒,天涯咫尺!

  然!似乎谁离了谁都市有些难以割舍的友爱,段七天生性格冷峻枯燥,木讷不近人情,而霍君羡却是翩翩**,面相亲和,玩世不恭!

  两人自月余前各受遣命前往湘西黄泉,检察这‘避水瑶琴’的来历以及‘天行令’所涉及的寒雁城与黄泉湘西的前尘旧梦!

  那日临行前,其父霍元龄的付托嘱咐已然清晰耳间,江南煞亦毅然捐弃前嫌,将其毕生两大引以为傲的绝学悉数传教于他,于此,段七、霍君羡两人非但有了他们自己私下里的友爱,却另有了同门之谊,只是那江南煞,未将霍君羡收入门下这一消息见告段七,用意旨在两人相互钳制,其用意自是全然出自对段七一手快剑的提防!

  《铩羽行龙剑》,其势难度,其法难纯!

  前一辈的,恩恩怨怨,他们已经全力结束在了他们上一代,以免这些子弟们步他们的后尘,卷入这场连续了几代人的仇杀,故特命他们二人一旦查明事情缘由,马上回庄,段七代师行令,命他们两人一同前往,一则是好路上有个照应,二则是有意让霍君羡等二人避开他们上一代的恩怨纠结!等到他们行令归来时一切早已妥当!

  这日,天!依旧明朗如湛,风!依然掠面如纱,碧绿如画,诗赋难当!南楚大地,一片锦绣,花好时光,林间湿雾还未消散,松露雾珠折射出这山光正浓,初伏水面的一缕向阳,平常琼林,参差不已,乍一眼望去,飘忽渺渺!

  天尽人间湖光色,破曦一瞥林间人;来来去去江湖路,冷冷清清刀锋寒。

  清风一缕,送归流水;箐竹林中,两小子正醒朦胧睡意,一个衣裱华美,装饰琳秀,一个素衣袭身,游侠褴褛!霍君羡抖了抖整夜露宿薄染衣袂的雾水,醒了醒眼!

  “啊哦!来人,我饿了,送早点来!”

  长长地伸着懒腰,满一副少爷架势,随声吆喝,稍时,幡然醒悟,冷哼一声,自笑嘻呵,转眼看了看段七一眼,见他冷眼瞥视着他,冷冷的手中利剑,冰寒的鹰隼,令霍君羡不禁冷战一噙,便出言问道:“怎么?看我很不顺眼啊!咬我啊!”!

  只见得霍君羡言辞挖苦,气得段七面目抽搐!唇齿嗑咬,强忍着这一路以来霍君羡给的不痛快。

  正待霍君羡嬉皮笑脸,不恭于世之际,段七猛可抽剑出来,横立于霍君羡脖颈之上,怒言道:“再空话,担忧我割了你舌头,一路上都未曾消停一会,真是少爷不识甘辛味!”!

  自小霍君羡独子立家,集万千痛爱于一身,自然过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逍遥自在了,也难怪刚刚一觉醒来就吆五喝六的。

  “跟你这个木头呆在一起,不闷死都得烦死!”霍君羡依然心情随和,端坐在地!也故作轻视,只见得段七依旧神情肃穆,酷寒的眼,酷寒的剑,酷寒的人!而心,没有了‘凝傲剑诀’!他的剑,永远都练不到心若冰清!而‘凝傲剑诀’此时却醒刻于眼前这人心中!

  “嫌闷?少爷你大可以自己上路!我不喜欢太多话的人!”段七言辞犀利,对霍君羡也给不了好脸色看,听言霍君羡心情甚堵,白了对方一眼,随之便又视若不屑,转身自身后丈余处解开马缰,跻身跨步上马。

  侧过脸,兀自言道:“再不能延误,该上路了!”说罢扬鞭径直向前奔去,段七理了理随身物件,随即跟了上去!

  霍君羡虽心头有火,但却知道此次任务关系厉害。

  前行一段,且行且停,终究两人并肩齐行,一路山涧崎岖,极难行走,浓雾中穿过葱郁密林,飞驰如光阴似箭,很快两人来在一处林间茅庐!

  见那草屋极其简陋,伶仃于这人烟罕迹的山路旁边,更显得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两人之前赶马行进,茂林中已不知此处是那边地界!

  心想此处既然有人定居,自当知道此处是何地面,正好上得前去问个详尽,正待两人商量谁前去询问之际,自那茅庐当中悠闲走出一老叟,那老叟素眉银发,手中握持着一杆烟袋,佝偻的身躯,宛若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来在园中,抬眼望了望这普照霞光的山谷,嘴里哼着曲儿,好不自在!

  “敢问这位老者,此处是什么地界?”霍君羡下马上前搭讪言道。

  听言那老者方自山林陶醉中醒过神来,轻啄了口烟,吐着云雾嘻哈言道:“原来是两个小娃娃啊,问老朽有事么?”

  那老叟转过身来,信步朝二人迎来,老叟依旧佛面嘻哈,若童稚气!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少年,眼看着段七神情肃穆,彻骨的冷,透心的凉,忽又转眼看向一旁与之前自己搭讪的霍君羡,见此子面相温淳纤和,很好亲近,于是便又继而言道:“此处已是将军府圣子峰的地界,从这里到城里另有或许半天的行程!”

  寒雁城,将军府,天南地北无双义;破军门,贪狼殿,圣子峰下不尽欢!洞庭畔,潇湘水,黄泉西门凤凰瑞,焉寥寂,了孤苦,墓冢忠魂衣冠欲!

  寒雁城以将军府立足江湖,而将军府门下又以破军门、贪狼殿、圣子峰,三大门户深涉武林当中,寒雁城风泪三使:破军门佛陀手若桦,贪狼殿飘渺纱古音琪,圣子峰花非花风泅泪,此处既然已经到了圣子峰,将军府的地界,想必寒雁城就近在眼前了,两人心头一阵欢快!

  连日来风餐露宿,兼夜赶路,行程虽然未得延误,熬过的苦楚只有自己心里痛苦,现在即将到达一行的目的地,心中既是兴喜又是惊悸,喜的是任务最枯涩的一部门已经完成,自己也就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担忧的是寒雁城将军府根深蒂固,龙行司交接下来的令文又是势在必行,再者将军府众望所归,人心归依!

  枝繁叶茂自然根盘错结,寒雁城不管是于此一带,照旧放眼江湖皆都堪称翘楚无虞,此等功业,皆得益于寒雁城历来承袭龙行司统持江湖原则:天道轮回,令怒四海!悲天悯人,泽化众生!

  那老叟看了看两人一眼,轻啄了口烟,旋即言道:“两个娃娃!一路上栉风沐雨地赶路,想必也有些辛苦吧!来!进庄子里来喝口茶,歇歇脚,”说话老叟凑近身来,领引两人入园歇息。

  正自两人随老叟身后进得园中,刹那间,茫然从林间充斥着险些来自天界的音弦!

  那音弦粼粼绕谷,驰骤如凝,滑涩断连,婉转如削,使得林间听声之人皆都神形若往!宛若弥留之际般的清醒释怀,翕然莫若,黯然销魂!

  霍君羡蓦地觉得身边这人,龙行司圣杀手的衣钵传人:天南第一圣杀手江南煞的高足。

  慧剑冷面,周身杀气,剑侍而未寒心,雷鸣不及剑快的段七,平时远人千里之外,满身冷寒杀气的人,于这瑶琴音律之间,顿消全无,霍君羡斜眼看了看他,他的脸,他的气息,另有他手中的剑,却绝然看不出来他竟然是誉满江湖的天南第一圣杀手!

  刹那间,极平凡的一小我私家!

  音律悠扬传来,洗涤着园中一老二少的眷顾,“好强的内功!”一旁的段七似是满怀戒备地说道,那老者兀自地看了看身边的这两个年轻人!

  不知绿林外,难得有意天。那老者只知这音律当中旋律悠扬婉转,顶多也就是与众差异的一个性情中人的一顿渲泄而已。

  “那抚琴之人,远在几里之外,音律却如此清晰,还真是个纷歧般的内家妙手啊!”霍君羡随即续而言道,老者既然听不懂两小我私家的言谈,知趣地走进茅庐去了,段七与其相视一眼,继而忽又冷烁地言道:“那人……是个女子!”

  两人在园中石桌旁坐下,小憩片刻,那音律既是用内力发出的,两人早早便运功相抗了,弦音入耳,动以气息,潜之于脉,游神于界,趋之若鹜,太虚幻影!

  霍君羡内功基础较之段七稍出其右,是以,段七未能游神其中,他虽功夫卓著,然江南煞未敢将其精纯内功教授于他!是以他反抗不外,只能勉强维持吐纳正常!

  因为江南煞的两大独步武林的绝学是决然不能同时存在于一小我私家的身上,《铩羽行龙剑》剑法过于凌厉绝情,而‘凝傲剑诀’所系寒冰真气,以气御剑,伤杀无形,绝情剑招,加上寒酷寒心,当初的玉阿罗就是在这两门绝学融合的契机时,江南煞一时走心成了剑下亡魂的!

  所以之后得其衣钵之人只能是两小我私家,一人得以外形剑招,一人得以内练血气之法。

  那老叟自茅庐当中捧出些许茶具,一脸笑盈盈地小跑出来,这简陋僻静倒也有茗茶品荇的行里之家,茶杯印石如磬,紫砂壶中一泻而下,夹带着薄薄的水雾,来回周旋零星几片茶青,微流行来,水雾随风送入鼻息,入息肺腑,渗进血脉,闻之骤然令人如醍醐灌顶,神清气韵,眼目若清,耳脉洞悉!

  往来一杯茶,清风古道边;月下对竹饮,弦外三缕音!

  “好清香的茶!”段七韵意冷冷地说道。

  半口入喉,茶韵绕唇久久不去,是时!那老叟忙叫老伴端些瓜果点心出来,林间僻野,却也有这般好客的人家,真是世风形胜,那老妇人双手拖着个竹编的箩筛,里面却也装的是这土生土长的干货,须臾,老两口自一旁好不欣慰地说道:“这茶,是我那伢仔所在观中的师父送的,那师父重品尚德,许多官宦世家,巨贾豪贾都对他十分敬仰,这茶即是那些个王侯将相馈赠来的,我们那伢仔年岁跟两位后生相仿,特孝顺!就是……”说话至此,老两口面露喜悦之色,忽又转而黯淡了许多,没有再继续言语下去,听之段七迟疑了稍许,随即一口呡下杯中一份,不无言语。

  “老婆子,这当着客人说这些干嘛!真是的!”那老头小有些怄气地责言说道!

  倒是那霍君羡未免尴尬,适才顿而言道:“老人家真有福气,子孙能尽孝道,自是前世修来的难得的福气,有些非人力所能改变的事情,还望两位老人家不要放在身上!”

  茶沁鼻香,幽幽山谷!那琴声早已在无形之中嵌入了这茶韵当间,俗雅相融,倏然间,斗转峰回,那弦音舒缓突转急骤,点点勾弹,扫滑折纤!

  原本端坐在石台之上的几件简朴而又精致的茶具,被这撼动山林的足蹄声,震动得咯吱作响,探耳听去,之前两人的来路偏向,漫漫烟尘滔滔如浪,一行人,飞骑奔袭,驰如电掣,马鸣喑谙,萧萧如斯!

  铁骑身后,平常尘烟,来人足有数十人,厉声赫赫,杀气腾腾!

  段七与霍君羡相视一眼,各自放下手中器皿,静心洞悉!只是那弦音极端躁乱,任凭两人怎样设法静心聆听,却始终都无法反抗那弦音的扰乱,使目望去,那马群已然徐徐接近茅庐,当下那老叟细言诉说道:“又是他们!”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霍君羡有些惊奇地问言道。

  只见那老叟很是愕然地将他不即不离推至一旁角落,四下审察一番,刚刚轻声言道:“近日来,寒雁城风云变色,将军府对城郭内外周遭三十里都派出了巡戒,逢人便究,拦路就盘,搞得鸡犬不宁,人心惶遽!你们是外乡来的,要特别逃难!”

  说话间,那人群已行近篱笆之外!果不其然,来人足有二十来人,领头的俩人,一个看似白面书生,一个却是雷霆懵懂,五大三粗的莽汉,那白面书生眉目倒也秀气,一头青丝如须垂髻,身旁另外一人却是童颜怒目,毛发竖立!两张脸上浅浅铺着一对酒窝,看上去虽然粗鲁,倒也有些滑稽!

  两个领头人,眼睛都恶狠狠地盯着园内的这对江湖小子,和他们的随身兵刃,是时,那一直盘旋林间的弦音骤然停顿了下来,立时间两人心头松懈了许多,旋即双方四目相视一眼之后,紧张的气息愈甚早前!

  寒雁城将军府的突然警惕,定然是得知了这早已传遍江湖的‘天行令’一事,见这噱头,足有将执行者格杀城门之外的架势,当下双方各自心中盘算,‘天行令’背后牵系着‘龙行司’这个任何人都开罪不起的江湖制衡者,而将军府素来阻遏江湖名利争斗,其存在,更是独树一帜,自然也有他几代相传,盛名不衰的秘密!

  是以,在双方都还没有讲明身份之前,谁都不敢妄自臆测,段七早早便已将手中利刃紧攥于掌中,线人并用,只是那霍君羡始终将那老两口护在身后,江湖中人面对江湖中人,本就不应该把江湖以外的人牵连进来,双方一直僵持。

  良久!林间微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茶香,弥漫着这清新幽凉的山涧,倏然,那貌似白面书生的人赫然言道:“清风绿影!这只有将军府才有的茗茶,怎会泛起在这里?”

  “那还用说,这只有一种可能,肯定是这两个小贼头偷来的!”那看似滑稽的莽汉随声赞同答道!那老叟听言连忙上前解说道:“两位将军不要误会,这清茶是我那伢仔师父所送,跟这两位少侠无关!还请将军明察!”

  这一通解说非但没能解开嫌隙,反倒加深了将军府这两位头领之前的断定;那白面书生又冷冷询问道:“这‘清风绿影’,当今世上唯将军府独占,从不外送,你这老者真是口出狂言!谁有那么大方,能把这出水新绿,茗茶极品送给你这么个乡野僻壤的老家伙!”口气突转狂妄,眼光极是轻蔑,眼睑余光扫视场内!却无有行动。

  说罢,段七好不恼怒地舞剑身前,喝声言道:“说话放尊重点,别以为有人站在这里一直不作声,就以为某人好欺负!连长幼尊卑都分不清楚,还美意思来这里吆五喝六的!”

  那莽汉亦是不敢于人后,跨身下马,大步朝正地走来,一边走口中一遍呢喃道:“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将军府的人你也敢惹!”

  说罢!抡起手中板斧唰唰招呼过来,是时,霍君羡连忙凑过身来,从旁提醒道:“忍忍!别闹事!别跟一帮不分尊卑的不是人的工具盘算是非!”说时迟那时快,那呼呼作响的板斧已经迫在眉下,也不知段七是没听到照旧另做计划,剑鞘驰如闪电,绕过慑人心魂的一击,稍时;那马背上的白面书生似是听到了霍君羡的言语,遂!厉声回手道:“臭小子!骂人不带脏字!你才不是工具!粗人;先招呼这小子!”

  那莽汉听言忽又转而抡斧劈向霍君羡,只见霍君羡连忙抢身向前,将那老叟推开,躲过锋刃!

  忽又言道:“连句话都听不明白,还想来学人家动粗!”。

  言语时,掌下冷气暗结,挽个节花指,直取那莽汉肩胛打去,‘凝傲剑诀’冷气逼人,凝气成剑,那莽汉感受胸口有股寒劲逼至,脚下止住攻势,连踢几下,借力后仰,那冷气瞬间凝结,片刻消散,那莽汉突遇强袭,好不容易拼尽全力刚刚保得全身,不由眉心直冒冷汗,悄悄后怕!

  尽管强敌当前,那莽汉也欠好败阵下场,更况且还当着自己手下追随的面,虽然首战溃退,形势所趋,也只好顶着头皮接着上阵,孰料,身后那人突然喝止道:“且慢!粗人,你不是那小子对手,”

  那莽汉虽心有不甘,但想起之前自己吃的苦头,不由悻悻退下阵去!

  那白面书生翻身下马,抱拳深施一礼,尔后又毕恭毕敬地辞言道:“此事本与两位少侠毫无瓜葛,其实说起来也是些琐碎小事,两位何须冒着冒犯将军府的危险而强出头呢!我想两位也都是智慧人,不如两位就此别过,交个朋友!如何?”

  “打不外,就来套近乎,你这如意算盘也打得也太精了吧!谁说跟我没关系!”段七没好气地谢绝于他,说着将石桌上那之前剩下的半杯茶水,一口喝下!此时,一旁默不作声的霍君羡不由抬眼看了看段七,心想道:这木头平日里看着远人千里,不近人情,想不到今天这事倒还挺讨人顺眼的嘛!

  继而,段七放下茶具,续言道:“茶我喝了,也尝了,味道还真不赖啊;这下跟我有关系了吧!”言语当中,偏含挑衅之意,那白面书生听言好不气恼,只见他上下不是,面相抽搐得紧。

  那白面书生眼见礼仪相授毫无收效,心头不由急了,遂,懊匚裴运内息,以作预防,委身向退却了几步,支开架势,待要开打!

  段七提剑齐眉,冷俊的眼瞳马上杀性骤起,双手凝息握剑,正待拔剑出鞘,不意霍君羡突然出言道:“这品茗也有我一份,刚刚那个动粗的已经跟你动过手了,两个,你不能一小我私家独占了去啊!”言下之意,全然掉臂对手的强势,大敌当前,竟作儿戏!

  只见段七收剑腰间,冷哼几声,白了霍君羡一眼便退下身去,那白面书生早先便已见识过,这个面相看上去随和的少年,原是个深藏不露的内家妙手,倏然,那张白皙的脸上更显惊愕之色,然此时已是势成骑虎,再容不得退却;只听见那莽汉很是着急地叫喊道:“斯文人!你可得小心点,这小子手段阴着呢!”

  江湖事江湖了,那莽汉虽自一旁叫嚷不停,大发雷霆!却也不敢跻身这两人的争斗之间,且旁边还站着那么一个满身冷煞的家伙,但见那白面书生自腰间取出折扇,开扇横立,脚下虚开弓马,轻摇折扇,周身早已充满护体真气,霍君羡心中默念之前江南煞所授口诀心法,蓦地双掌化拳紧握,只觉丹田处不停涌出一股股寒意,于体内运行几个小周天,忽而大吼一声,衣袂耸鼓,扣指如兰,内息虽然已经催发,然而,之前江南煞只是口相授受运气行元之法,却未传得一招半式,是以当下霍君羡更是不知该如何出招迎敌!

  一旁段七见他迟迟未有行动,不由急切言道:“架势倒是摆得不错,怎么就不明白出招啊!真是被你急死去,”!

  说罢,爽性端坐在石凳上,火冒三仗地喝起茶来!良久,霍君羡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慢言道:“我……我不会打,”

  言语才刚出口,段七正好将茶水倒入口中,一时呛得七零八落,眼鼻如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后,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半笑不笑地说道:“不会打?你开什么玩笑!你……咳咳!今天他不死就是你死,这下该知道怎么打了吧!”

  最后那一句话,格外语重,近乎字字凿切;只见那霍君羡似是意会了那言下之意,忽而凝掌如勾,左脚蹬地一踏,强劲的内功将脚下垢泥碾得破坏,裂地三分,双臂囫囵圆转,大开大落,猛然掀起滔滔尘沙,汹涌如飓,那行风当中,潜伏无边内力,‘凝傲剑诀’凝寒而独傲,段七亦被那冰寒彻骨的风令逼得难以相抗,连忙环手抱腰,满身一阵寒意!

  那白面书生头先听得眼前这小子言道毫无临敌经验,心中不由暗自窃喜,连忙放开架势,立时痛下杀机,蓦地盘腿扫地,两腿连连点踏,身形奔袭如虎,直朝霍君羡攻来。

  那折扇自他手中忽左忽右,虚若无定,斗转星移,叱咤魅影;起手间,纵横驰梭,那扇边凭空割裂尘烟,冒出环环火花,犹如铁器碰撞之声,正自霍君羡踱势探入之际,那折扇便早早已破开扬尘,一式‘月下撩人’直取咽喉!

  那霍君羡突觉咽处有些刺痛,连忙托手击打那书生手肘,逼退来人刺杀招式,继而,反还手一招‘借花献佛’弹开那只紧握扇托的手臂,顺势绕过他周身围绕的护体真力,力灌掌心,狠狠自那人胸口钉上一掌,寒阴之气,损人筋脉!

  寒冰之气入体,将那人体内真气瞬间冻结,只见那人中掌之后,身如铅坠,直挺挺地下落!

  凭空间,那白面书生,双手铁拳紧攥,逆转身子,怒冲冠发,惨嚎一声,全将身心所受之力,尽数泄尽,那力道足以将这山林撼啸,周遭轰炸四起,瞬间将伤势减到最低!

  这攻守一念之间,快如闪电,期间幻化,只一招一式而已!

  “好可怕的内功!好样的,兄弟,”一旁的莽汉惊乍地呢喃道。

  此一俗一雅,书生名唤柳飞,莽汉名叫叶重,于江湖之中小有名气,二人乃是寒雁城隶属之后,因两人装束各异,且性情相投,不光共事一主,还相互早结金兰之义!

  白面书生中掌之后,跌落在地,周身真气都被那一掌之力所冻结,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抽搐发抖;尽管能将那股外来强劲内力,在最短的时间里逼出体外,这般移形换影巧妙之功,既能偷天换日,亦可瞒天过海!

  然,这虽能解救体肤内脏的创伤,却始终无法制止那极阴寒之气于气血的亏损,阴寒之气侵蚀血脉,三阴脉络遭寒毒蚕食,其人便终将以气息关闭,全身冻结而死,这即是‘凝傲剑诀’的可怕之处,亦是其不行与《铩羽行龙剑》共存于一人之身的缘由!合则遁身魔道,分则厘清心身,各为所长!

  ‘凝傲剑诀’凝寒而独傲,心若冰清,万江追源;《铩羽行龙剑》行剑如龙,罡风如常,极速之快!

  段七蓦地见得如此刚猛内力,竟然是出自霍君羡之手,连日来与自己旦夕随行的轻浮少年,满一副少爷架子,还真是深藏而不露;探眼看了看地上满身哆嗦的白面书生,只见那人面色雪白,眼角唇边瞬间已然结成白霜。

  “好小子,你用了几乐成力伤他?他怎么会冷气发作得如此凶狠!”段七转身向霍君羡大步走来,肩扛剑鞘兴言说道!

  说话间,霍君羡还一直将功力催发充盈至全身,不知如何收拾,听得段七猛可问道,立时心神自乱,险些被那凌寒之气反噬,走火入魔!

  “我也不……知道,那时只感受我满身是劲,心跳得好厉害,我……我快要控制不住了!”霍君羡很是吃力的说出自己的感受,说话语气急遽,很不稳当,显是心脉驰张,心神难分之象。

  一旁那莽汉好不愕然地自语道:“这小子疯了,施展催发十成的功力,居然还能抽心思分神说话,简直是拿性命开玩笑了!”

  幸亏霍君羡天生开朗明智,初出门庭,涉世未深,不谙世事,好斗之心稍敛,心自然速复平静,气定神闲,瞬间催发的功力,徐徐气血平稳,回归正常!

  正自场内众人话语激斗之际,那之前才稍消散的琴声忽又再次响起,扣动众人欲念妄想,那琴声粼粼浔浔,宛若秋湖之水,飘零蹁跹曼妙的婀娜,一波三折,涟漪丛丛。

  众人一阵迷惘间,漫无边际的虚空当中,倏然穿出一道身影,那只是一撇闪烁,宛若流星,那一抹紫色的弧光,于这漫无边际的绿野乡邻当中,华美至极,富贵丽气。

  待那身影站定之后,满一眼看去,那来人是一妙龄女子,周身上下一团紫气,却暗隐一丝丹红,显得贵气逼人,十指纤纤,怀抱一把七弦古琴,发髻垂面,纤长齐腰,浓眉善目,面向轮廓如切如劈,很是标致清晰,样貌绮丽,令众人愣立就地。

  稍时,还未等那女子开言以表,段七便早已利剑脱鞘,直指向她,挺剑凌空,翻转如飞,是时只见那女子,轻挑眉眼,横琴离怀,唇间轻吐细言道:“不知死活的工具!”

  段七舞剑形胜,耳际喑嗡之声不停,自然是听不到这般轻喵细语,攻势未见停稍,反倒脚下行踏更猛,那剑刃刺破凌空之声越发锐烈!

  一直身处场外的莽汉双眼冷不丁地盯着霍君羡二人,陡见得此时二人均全神贯注对敌,无暇两全,连忙快步跑入场中,搀扶起正瘫软在地上满身哆嗦的白面书生,继而言道:“斯文人,不用怕,三女人来了,她肯定能救我们的!”

  寒雁城将军府麾下圣子峰的风家后人,风泅泪的妹子,二妹风怜心,三妹风怜影,风泅泪的‘泅莲珠泪’独步武林,刚刚这莽汉称这紫衣女子三女人,自然眼前紫衣女子即是三妹风怜影,风家兄妹虽有长幼之别,然除了年老风泅泪之外,怜影,怜心原是一对双胞胎姊妹,二妹生性平淡,不争己见;三妹却活灵灵巧,要胜好强!各有所长亦各持千秋!

  说时迟,那时快,那剑光,便早早已迫近紫衣女子风怜影,剑光至速,锋如芒刺,手起剑落,待得身形靠近风怜影丈余外,蓦地停住,冷言道:“之前‘摄魂音’,此时人现身,圣子峰的风家三小姐,你们风家人还真会江湖规则,人车战术,轮番上阵!”

  “见你出剑的速度架势,还算坚决爽性!怎的这时婆妈烦琐起来,比比!看是你的剑快照旧本女人的‘音波杀影’快!”那紫衣女子纤手信指扣弦,眼眉轻挑,唇齿微露自得地说道!

  山语林间,数十个江湖人,两个江湖以外的老人,只为了那一味,非三言两语所能解释清楚来路的春绿新茶,未见血光,却杀机暗伏!这等堂而皇之滑稽得可笑的冲突,让人险些找不出动手械斗与罢手言和的借口!

  时,已近晌午,春末夏初时节,骄阳如荼,山林中泥土的腥味,假衬着行人踏青散发出的清香,沁人心脾。

  “乱烟笼碧砌,飞月向南端;寥寂离亭掩,山河此夜寒!”自林间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再次蓦然传出,惊起山林兽禽!

  风怜影见势,未料及这山林之中竟然还藏有绿林妙手,猛然扣动‘摄魂魔琴’,《佛陀般若音》纵横山涧林壑。

  其势凶猛很是,立时撼摇灌乔荫绿,嶙峋颠簸的音躁,将这本就平淡野僻的地方,充满万道杀刃,段七手中利剑似乎牵绊上了无穷绵力,周身宛如深陷泥泽,行为困难!

  立时,只觉胸口一阵沉闷,气血上涌,喉间稍堵,一束赤红之物夺口而出,这音波果真犷悍犷悍,那白面书生与莽汉亦逃不脱,这音律当中潜伏的剽悍内力,那内功震五脏伤六腑,两人便早早已倒在了音波的笼罩之下。

  江湖中人,几多体内有些功力护身,然而,江湖之外的那两小我私家,线人七窍,血迹可怖,瘫软在地,气若游丝!霍君羡目睹此景,心有分神,未能护住心脉,‘摄魂魔琴’摄魂而先摄心,身心受制,立时身疲体乏,血脉凝滞,再难调运内息!

  ‘佛陀般若音’正自酣浓催动间,飞叶伤人,洗尘流矢如簇;倏然!流矢当间,两束银光,弧划浑圆,巧成太极,阴阳如梭,硬生生将音波暗流强行压制在两束银光之下。

  那银光,一长一短,是非灵巧,这是非双剑,于江湖之中,有着惊泣鬼神噩梦般的定论!

  是非剑,生死籤;冼问手里秀,太极辨阴阳!

  昙花魅影无生艳,古道人家落断肠;是非一线鸳鸯过,陌路纵横岂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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