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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袖

第十一章 新上任的行政官

鸳鸯袖 昆明佬 10650 2024-04-11 09:24:11

  也已深,总兵官李劲松还在庭院中踱步,看似清闲,眉头却紧锁着。

  一名士兵进来陈诉:“禀报总兵官大人,东海兵齐鸣将军捷报,东海兵已占领辰阳,潘州兵向南溃逃。明日凌晨,东海兵将乘胜追击敌人。”

  李劲松点颔首:“好。”

  李劲松在一把躺椅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疲惫地躺下。

  又一名士兵进来陈诉:“禀报总兵官大人,布政使邓芝大人捷报,蜀军已占领六盘山关口。”

  李劲松从躺椅上一下子坐起来,再问:“占领六盘山了?”

  士兵回覆:“是的,蜀军占领六盘山了。”

  李劲松激动地站起来,满脸兴奋。

  李劲松:“传令各路将领,迅速迫近潘州城,准备攻城。”

  士兵回覆一声“是。”便急遽跑出去。

  天真黑,抬眼只能看见浓浓的云雾,月亮和星星露不出一丝光线。

  六盘山关口上,却是十分亮堂。数百支火炬热烈地燃烧着,炙烤着空中飘忽而下的蒙蒙细雨。

  除了巡逻站岗的,士兵们都疲惫的就地躺在地上睡着了。

  布政使邓芝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床上也睡着了。

  关口南门外,一棵松树孤零零地长在乱石堆中间。

  松树下一尊新冢旁,并肩坐着牛乘和唐玉良。

  牛乘一手抚着坟冢,另一只手被唐玉良用双手紧握着抱在胸前。两人默默地一起望向前方深邃的黑暗。

  牛乘轻轻地说:“我去和你交锋招亲的时候,小弟跟我说,他可不想费那么大的劲去找个外县的新娘,他就找个石城女人做新娘。”

  说着,牛乘痛苦地闭上眼睛低下头去。

  唐玉良捧起牛乘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流在了牛乘的手上。

  唐玉良哽咽着说:“我们对不起他,没能救他。”

  牛乘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为什么?弟弟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当上门女婿?怎么会被我们自己的士兵杀死?人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过日子,非要杀来杀去的?”

  唐玉良深吸一口气,擦去泪水,说:“我回覆不了这些问题。我就知道,我们永远不去欺负别人。可是,如果有人要侵犯我们的家乡,蹂躏糟踏我们的乡亲。岂论他是谁,我们一定会反抗到底,决不屈服。小叔的死,不是石城兵的错,罪魁是挑起这场战争的人。”

  牛乘说:“玉良,你说得对。说的是正理!”

  殷栋率数千潘州兵从辰阳县一路奔逃到了六盘山前。此时天已大亮。

  殷栋长舒了一口气,对士兵们喊道:“弟兄们,前面就是六盘山,进了关就没事了,就回家了。”

  潘州兵发出一阵欢呼。奋力向山口奔去。

  关口内站岗的士兵喊道:“有情况!”

  邓芝和将领们往北面上下看去,见许多士兵向关口跑来。

  邓芝问:“能看清楚是哪里的兵吗?”

  各人都说看不清楚。

  邓芝命令:“有可能是败退回来的潘州兵。准备截击!”

  士兵们迅速就位。弓箭、滚石檑木都准备好了。

  山下的兵众越来越近。

  有人说:“看清了,是潘州兵。”

  邓芝说:“等他们到了关口前再打。”

  潘州兵来到了关前,向上喊话:“我们是自己人,快开门!”

  邓芝大叫一声:“打!”

  一时间,箭矢如雨射向关下,随即滚石檑木倾泻而下,前面的潘州兵全被打垮。后面的兵急遽转身向山下跑,却跑不外滚石檑木,又被砸翻一片。

  殷栋站在山下看着,被惊呆了。

  随着一阵呐喊,齐鸣和张坤率领东海兵从后面追来。

  邓芝拔出长剑,登高一呼:“冲下去,杀!”

  关门一开,士兵们一涌而出,向山下冲去。

  殷栋正在指挥士兵与东海兵厮杀,突然听见背后传来阵阵呐喊,转头一看,蜀军从山上杀来。

  殷栋绝望地瘫跪在地上,他扔掉手中的长剑,引颈待戮。

  几名东海士兵冲过来,把殷栋按趴在地上五花大绑。

  各路雄师在一天内突破了所有关口,迫近到潘州城外。

  雄师把整个潘州城团团围住,旌旗招展,人马整齐排列。

  数门大炮瞄准了城池。

  士兵们威风凛凛,一派王者之师的气势。

  李劲松一身盔甲骑在马上,各部将领整齐地站在他面前。

  李劲松说:“列位将军,潘州城已被我军四面困绕,不留退路,不受降。今天,我们就要荡平潘州城,杀光凶残的潘州兵!请将军们各自归队,听到炮声,便一起攻城!”

  将领们齐声回覆:“遵命。”

  将领们上马飞驰而去。

  殷龙骑马在城墙上巡视,不停高声勉励着士兵:“坚决守住,不许退却!”“坚守者有奖,退却者斩首!”

  守城的士兵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李劲松高声命令:“开炮!”

  传令兵摇动令旗发出命令。

  数门大炮一起轰鸣,铁球从四面飞向潘州城,有的砸在城墙上,有的飞进城里。

  各路人马随即提倡冲锋。

  一时喊声震天,人潮汹涌。

  有的城门被冲锋车撞开,士兵们冲进城里。

  有的士兵攀着云梯登上城墙。

  潘州兵无论是应战的照旧退却的都一一被杀死。

  殷龙骑马躲避着炮弹,一路跑进官府大院。

  殷龙拿出龙袍扔在地上,打着了火点燃龙袍。然后取出一条白绫,站在凳子上,把白绫拴在横梁上,套住了脖子,蹬翻了凳子。

  潘州城内一片欢悦,士兵们疯狂地庆祝胜利。

  唐玉良看着这一切,自语道:“总算是结束了。”

  三年已往了,唐玉良和她的白杆兵没有加入大的战役,只有小股土匪前来骚扰,被他们轻松击退。

  唐玉良和殷明珠的儿子也平安地降生,平安地长大。

  殷明珠坐在庭院中树荫下,身边是三岁的牛瑞和两岁的牛祥在嬉戏玩耍。

  二十四岁的唐玉良身着戎装走进院子,牛祥嘴里喊着“妈妈”跑上前。唐玉良抱起牛祥,坐到了殷明珠身边。

  殷明珠说:“嫂子,这么热的天,你还去练兵啊。”

  唐玉良说:“没关系,习惯了。”

  唐玉良解开衣襟给牛祥喂奶。

  牛瑞见了,便缠着殷明珠叫道:“妈妈,我也要吃奶。”

  殷明珠说:“瑞儿,你长大了,不吃奶了。去找奶奶要点心吃,好吗?”

  牛瑞跑进房里。

  唐玉良说:“妹妹,今天下午不练兵,咱俩去县城走走,买些工具,好吗?”

  殷明珠:“你难得有空,好吧,我陪你去。”

  妯娌俩走在县城街道上。人许多,所有店肆都开着门。

  唐玉良和殷明珠悠闲地逛着,牛祥骑跨在唐玉良脖子上,殷明珠则用一个布制的“背被”把牛瑞背在背上。

  不时有逛街的士兵向唐玉良打招呼:“总教头好!”

  殷明珠说:“今天怎么有这么多投军的在逛街?”

  唐玉良说:“这几天练得很累,我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王子和杜翠翠挽着手迎面走来,王子怀抱着一个小婴儿。两人向唐玉良打招呼。

  唐玉良说:“祥儿,看看小妹妹,多可爱啊。”

  王子把婴儿高高举起凑到牛祥的面前,牛祥努嘴亲了婴儿一下。

  唐玉良和殷明珠继续逛。

  唐翰在一间客栈门前跟一小我私家说着话。

  唐玉良喊了一声:“二哥。”

  唐翰向唐玉良招招手:“玉良,过来一下。”

  唐玉良和殷明珠走已往。

  唐翰踮着脚想摸牛祥的头,够不着。

  唐玉良问:“二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唐翰说:“我想把这间客栈盘下来,你看如何?”

  唐玉良看看客栈说:“挺好的。可是,盘下来,你有时间照料吗?”

  唐翰说:“我想把你二嫂接来,让她照料就行了。对了,明珠啊,你也没什么事,要是愿意,你也来帮我照料一下啊。”

  殷明珠说:“我也不懂怎么照料,能行吗?”

  唐翰说:“你能读能写的,就帮我记记账,写写价目板。那些粗活不用你干。”

  殷明珠说:“行啊,我可以试试。”

  唐玉良说:“好吧,你们先谈,我们继续逛街。”

  唐玉良和殷明珠继续往前走。

  街边两个男子为争摆摊的土地在争执,说着就要打起来。

  唐玉良走已往插在两人中间说:“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两人仰头看着高峻的唐玉良,不敢动了。

  一人说:“他欺负人,老是把他的破摊子往我这边挤,中间都过不去人了。”

  另一人说:“是你往我这边挤。”

  唐玉良把牛祥抱下来交给殷明珠,然后把两个摊子拉了紧靠在一起说:“就这样,你俩就连在一起,好好做买卖,禁绝打架了。”

  两人无奈地笑笑:“好吧,就听夫人的。”

  唐玉良她们继续往前走。

  唐玉良说:“前面就是司空先生的家了,我们进去讨口水喝吧。”

  司空晓家的堂屋部署得简朴朴素,中间放了几把长凳和餐桌,墙边放了一溜矮柜。

  唐玉良和殷明珠进来,见堂屋里没人。

  殷明珠:“没人,先生不在家吧。”

  唐玉良:“或许是在里面打坐呢,我们坐下歇息一下吧。”

  唐玉良和殷明珠在长凳上坐下。两个孩子到院里玩去了。

  司空晓在内室。

  内室里很空,仅有一座佛龛,佛龛前供着一盏油灯和水、鲜花、水果等物。

  司空晓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手心朝上放在腿上,眼睛看着空空的墙壁,一动不动地处于冥想中。一束阳光射进来,正好笼罩在司空晓身上,似乎是他发出了一圈光线。

  司空晓面对的墙壁上突然隐约泛起一张人脸。司空晓凝神细看,是牛乘的脸。那张脸逐渐扭曲变形,最后酿成一团灰尘纷纷扬扬地散开不见了。

  司空晓疑惑地摸了一下墙壁,平滑的墙壁上什么也没有。

  司空晓回过神来,他起身,来到佛龛前跪下,恭顺重敬地向佛像磕头。

  司空晓从里屋出来,见唐玉良和殷明珠坐在餐桌旁说笑着。

  司空晓说:“二位妹妹来了。”

  唐玉良她们起身跟他打招呼。

  司空晓:“请坐,请坐。”

  殷明珠问:“司空先生,我嫂子说您在打坐。打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啊?”

  司空晓说:“其实也没什么很特此外感受。就是强迫自己消除杂念,专心地去追念佛陀说过的话。”

  殷明珠说:“我也看过佛经,可惜没看出个所以然。”

  司空晓说:“你要是愿意学,我可以教你。”

  殷明珠:“好的,多谢先生。改天一定向先生讨教。”

  唐玉良说:“学佛只会有利益。我在大竹寺跟师傅学武时,师傅也教给我一些佛法,确实很受用啊。”

  司空晓问:“玉良,你良人最近是不是有些劳累啊。他这个行政官什么都管,不容易啊。”

  唐玉良说:“他确实事务繁忙,不外,看上去精神还好。您怎么突然问起他?”

  司空晓说:“他是各人的怙恃官啊,我就是怕他太劳累,照旧要保重身体啊。”

  唐玉良说:“谢谢先生记挂,我会转告他的。”

  牛乘在行政官府内厅批阅文书。

  唐玉良走进来。

  牛乘:“玉良来了。”

  唐玉良允许了一声坐下。

  牛乘倒了一杯水,递给唐玉良,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唐玉良真是渴了,抬起水一口喝下。牛乘伸手给她擦去嘴角溢出的水。

  唐玉良握住牛乘的手说:“司空先生让我转告你,要多休息,别太劳累了。”

  牛乘说:“他这么记挂着我呀,我得谢谢他。”

  门外报:“曹公公到。”

  曹淳走进来。

  各人相互打完招呼坐下。

  牛乘问:“公公一切都好吧?”

  曹淳说:“还好。除了管管矿税,我也没此外事可做的。闲的时候,还真是觉得有些百无聊赖啊。”

  牛乘:“公公没有些什么喜好可以打发时间么?”

  曹淳笑笑说:“从前在宫里,常有唱杂剧的来给天子皇后唱戏,我们也随着沾光。那时候就喜欢看戏。来到这里后,看过频频川戏,也挺不错的。”

  牛乘说:“那好办。我去请唱戏的经常去您贵寓,专门给您唱。”

  曹淳摇摇头说:“那欠好。一小我私家看戏没意思。要像宫里那样,有个戏台,各人坐在下面看。远近都能看得清楚。上面唱着,下面叫着好,那才叫热闹有趣呢。”

  牛乘:“公公的意思,是要我们在这县城里建一所戏园子。”

  曹淳:“要能有个戏园子就太好了。不是我一小我私家享受的,各人都可以享受的啊。”

  牛乘:“听说呈县盖了一所戏园子,花了一万两白银。这太多了,咱们可出不起这么多白银啊。”

  曹淳说:“你们哪,花在兵营的钱太多了。就不能挪一点过来吗?”

  唐玉良说:“公公,兵营的钱已经是紧着用了。要是再挪走一些钱,那就难以为继了。”

  曹淳说:“唐夫人别急。不挪用兵营的钱也行,我们可以让有钱人来盖啊。只要行政官在热闹处给她一块地就行了。”

  牛乘说:“这倒是个措施。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

  曹淳说:“我跟潘萍说起过这个事,她的意思,她愿意筹钱来建个戏园子,只要行政官能在城里划一片好一些的地给她就行。”

  牛乘说:“好吧,您叫她找找哪里有合适的地皮,我给她划地。”

  曹淳说:“行了,就这样吧。我也该走了。”

  曹淳站起身来,牛乘和唐玉良起身离别:“公公走好。”

  曹淳出去了。

  说着,牛乘感应一阵眩晕,身体摇晃了一下,赶忙坐下。

  唐玉良问:“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吗?”

  牛乘定了定神说:“突然有些头晕,可能真是有些劳累了。”

  龙虎寨,潘萍家。

  李嘎妹怀抱小婴儿坐在床上,她头上戴着头巾,显然还在月子中。

  潘龙坐在床边逗弄婴儿。

  潘萍端着一碗糖水鸡蛋走进来。

  潘萍:“嘎妹,来,吃碗糖水鸡蛋。”

  潘龙抱起婴儿。

  李嘎妹接过碗来:“谢谢阿妈。”

  潘萍接过婴儿,怜爱地逗弄着。

  潘萍:“嘎妹,以后就在家带孩子吧,别去兵营了,好吗?”

  李嘎妹:“我怕是闲不住,等孩子长大点再说吧。”

  黄昏时分,在大街一处较宽阔处,搭着一个浅易的戏台。观众们席地而坐或是站着看。

  戏台上正在演出《白蛇传》。

  人群中,曹淳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有两名随从站在左右。

  曹淳入迷地看着戏,还不时地高声叫好。

  司空晓家的堂屋里坐满了人。牛乘、司空晓、唐玉良、悟远、唐屏、唐翰、唐民都围坐在餐桌旁。除了司空晓和悟远没喝酒,几小我私家都喝得有些微醺了。

  殷明珠在旁边逗孩子玩。

  牛乘举起酒杯说:“以后我们要常这样聚一下。什么都比不上家人们聚在一起好啊。来,为了团聚,干杯!”

  各人一起吧杯中酒一口喝下。

  唐屏说:“另有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我们家老二今天盘下了一间客栈。我们祝他生意兴隆!干杯!”

  各人再干一杯。

  唐翰说:“谢谢!以后聚餐就可以在我的客栈聚了,那里宽敞方便。”

  唐玉良说:“照旧二哥精明,未来肯定会富甲石城。”

  牛乘说:“好啊,富足是好事。我还希望石城的黎民们都富足呢。”

  说着,牛乘感应一阵眩晕,往后就倒。

  唐玉良赶忙扶住他问:“良人,你怎么了?”

  唐民问:“是酒喝太多了吗?”

  司空晓说:“脸色差池,你们快让他躺下,我去请郎中。”

  司空晓急遽跑出。

  唐玉良抱起牛乘进了内室。

  一座榆关把大成帝国分成了关外和关内。

  近年来,关外很是不平静。蒙昔人在大成天子的支持纵容下,肆意地压制盘剥关外的其他民族。不时激起反抗。而被镇压下去的反抗,又集聚了更强有力的反弹力,孕育着越发强烈的反抗。

  茫茫的白桦林,笼罩了辽阔的山峦。早晨的阳光从树叶间隙斜射进来,形成千万条漂亮的光束。

  成群的梅花鹿在啃食带着露珠的嫩草,劳累了一整夜的林鸮站在树枝上打瞌睡。

  整个森林宁静而美丽。

  突然,犬吠声大作。

  梅花鹿们快速奔逃,林鸮睁开了眼睛左顾右看。

  数十只猎犬急速地窜已往,接着,数百名士兵围过来。

  在一群骑卫的蜂拥下,龙猛将军努赤凯尔骑着一匹骏马徐徐而行。他身后的士兵举着一面大旗,上书“龙猛将军努”。

  努赤凯尔身着红色盔甲,腰佩长剑和箭袋,背着一张大弓。他身材高峻挺拔,方面大耳,英俊特殊。

  士兵们把鹿群往努赤凯尔面前赶过来。

  努赤凯尔取下大弓,张弓搭箭。

  鹿群见到前面的人,转头四散而逃。

  努赤凯尔射出一箭,一只梅花鹿中箭倒下。

  努赤凯尔收起弓箭。士兵们把倒下的梅花鹿抬到他的马前。

  骑卫们齐声高喊:“将军威武!”

  努赤凯尔下了马,检察梅花鹿中箭的部位。

  一名军官跟在他身后说:“射中了要害,将军真不是凡人啊。”

  努赤凯尔笑笑说:“倘若统一女真,终止内斗也如此容易就好了。”

  军官说:“将军一定能做到!”

  努赤凯尔用坚决的口吻说:“是一定要做到!”

  牛勇正在石城行政官府内厅忙着整理文书。

  门外传来曹淳的声音,他唱道:“(《白蛇传》)蓦然间一少年信步湖畔,恰恰似洛阳道巧遇潘安。这颗心千百载微波不泛,却为何今日里陡起狂澜。……”

  曹淳边唱边走进来。

  牛勇忙招呼道:“给公公请安。”

  曹淳坐下来,牛勇端来茶杯放在曹淳身边:“公公,请用茶。”

  曹淳:“以前似乎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牛勇:“我叫牛勇,是牛进的儿子。行政官让我接父亲的班,做管家。”

  曹淳:“哦,好。你们家牛大人呢?”

  牛勇回覆说:“他病倒了,在家休养呢。”

  曹淳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牛勇说:“他昨天晚上正在朋友家喝酒,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

  曹淳说:“哦,那是喝醉了。这睡了一晚上,早就没事了。你快去请他来一下,我找他有事。”

  牛勇允许一声“是”便出去了。

  牛勇骑着马急遽赶到牛乘家门外,他刚下马,见背着药箱的郎中正好走出来。

  牛勇问郎中:“先生,我们家牛大人怎么样了?”

  郎中摇摇头说:“牛总管,跟你说实话,你们可以准备后事了。”

  牛勇受惊地问:“真有这么严重吗?他平时不都好好的吗?”

  郎中说:“唉,病来如山倒啊。”

  郎中走了。

  牛勇仰天叹了一口气,走进院门。

  唐玉良坐在床上,虚弱不堪的牛乘靠在她怀里。老夫人在用勺子给他喂药。

  牛勇走进来,来到床边。

  牛进轻轻地喊了一声:“老爷,您好些了吗?”

  牛乘吃力地问:“牛勇,你怎么来了?我没事,你照旧去官府盯着点吧,别出什么差错。”

  牛勇说:“好的,我就是来看看您,马上就回去。官府那边您放心,我会好好盯着,要是有什么事,我会马上来告诉您。那么,我就告辞了。您放心休养。”

  牛乘微微点颔首。

  牛勇转身离开,眼泪不禁流下来。

  操场上正在训练,司空晓站在高台上。

  唐翰走上高台。

  两人相互点颔首致意。

  唐翰说:“军师,听说牛大人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啊。”

  司空晓说:“是啊,难得平静两三年,要是牛大人没了,唉,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变故来。”

  唐翰说:“要害是谁来接他的位置。他弟弟死了,儿子照旧个幼儿。”

  司空晓说:“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妹妹唐玉良了。”

  唐翰说:“玉良肯定能胜任。可他是个外姓媳妇,不知众人能不能接受啊。”

  司空晓说:“不接受也得接受。这没什么可商量的。须要时,我们的军队要为她撑腰。”

  唐翰:“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给军官们通通气。他们都是玉良带出来的,一说就通。”

  司空晓点颔首。

  曹淳还在兴致勃勃地连比划带唱:“(《白蛇传》)人世间竟有这美丽的湖川。这一旁保俶塔反照在波光里面,那一旁好楼台紧傍着三潭。苏堤上杨柳丝把船儿轻挽,颤风中桃李花似怯春寒。虽然是叫断桥桥何曾断,桥亭上过游人两两三三。面对这好湖山愁眉尽展,也不枉下峨眉走这一番。”

  牛勇走进来。

  曹淳停下来问:“怎么,牛大人没来吗?”

  牛勇说:“牛大人病体极重,实在是来不了啊。请公公谅解。”

  曹淳:“不就是喝多了吗?我都请不动他了,他这是有多大的官威啊?”

  牛勇:“不是,他真的躺在床上起不了啊。”

  曹淳:“哼,我就不相信,老夫还见不了一个小小的行政官了!”

  曹淳生着气走了。

  四名锦衣卫骑马来到牛乘家门口。

  锦衣卫下了马,直接就向牛乘家走去。

  门口的仆人上前问:“列位大人,要找谁啊?”

  锦衣卫问:“这里是行政官牛乘的家吗?”

  仆人答:“是。”

  锦衣卫推开仆人就进了门。

  锦衣卫们一直走进内室。

  唐玉良起身问:“你们干什么?怎么直接闯进家里来了?”

  一名锦衣卫问牛乘:“你就是牛乘吗?”

  牛乘说:“我是牛乘,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锦衣卫说:“我们是锦衣卫。奉旨拿你去问话。”

  牛乘:“问什么?”

  锦衣卫说:“有人弹劾你,说你挪用矿税。”

  牛乘说:“没有的事。谁弹劾我?”

  锦衣卫说:“你起来跟我们走,有没有事,一查就清楚了。”

  唐玉良说:“列位大人,他重病在身,就不能徐徐再说吗?”

  锦衣卫说:“不行,奉旨拿人,不行延误。你跟我们去说清楚就是了,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牛乘无奈地说:“好吧,容我穿上衣服。”

  唐玉良挡在牛乘身前:“不行!行政官病得很重,不许动他!”

  锦衣卫:“夫人,我们也是奉旨服务,您别为难我们。我们不会对他怎么样,只要把事情查清楚就好了。”

  牛乘:“玉良,别争了,我跟他们去。查就查吧,我是清白的,没关系。”

  锦衣卫说:“我们在外面等,穿好衣服就出来。别让我们为难。”

  唐玉良拿了衣服来给牛乘穿。

  唐玉良问:“这是怎么回事?谁会去弹劾你?”

  牛乘说:“既然说是矿税的事,肯定是曹淳干的。”

  唐玉良问:“你怎么冒犯他了?”

  牛乘说:“一直把他伺候得好好的啊,我也想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

  唐玉良喊:“来人。”

  一名仆人进来。

  唐玉良付托:“准备轿子。”

  唐玉良扶着牛乘慢慢走出来,四名锦衣卫站在门外期待。

  唐玉良扶牛乘上了轿子。

  轿子抬走了,锦衣卫骑马跟在后面。

  唐玉良站在门口,看着轿子远去,脸上显出无奈和焦虑之情。

  殷明珠牵着两个孩子从外面回来。

  牛祥看见唐玉良,便喊着“妈妈”跑过来。

  唐玉良抱起牛祥问:“二婶带你们去哪里玩啊?”

  牛祥指着远处说:“捉虫虫。”

  殷明珠走过来问:“姐姐,我见咱家轿子出去了,还随着几个锦衣卫。出什么事了吗?”

  唐玉良说:“说是有人弹劾你年老,锦衣卫把他叫去问话了。”

  殷明珠:“年老病得那么重,他们就不能等等吗?”

  唐玉良无奈地摇摇头。

  石城县大牢里很黑,仅有几盏油灯照明。

  一名狱卒举着油灯挨个检察牢房。

  四名锦衣卫走进来。

  狱卒迎上前问:“几位大人,这么晚了,还要提审监犯吗?”

  锦衣卫说:“去关押牛乘的牢房。”

  狱卒道:“请跟我来。”

  狱卒带锦衣卫来到一个牢房前,锦衣卫示意开门。

  锦衣卫抬着油灯走进去。

  牛乘躺在草褥子上,见锦衣卫进来,便艰难地想起身。

  一名锦衣卫扶他坐好。

  牛乘说:“对不起,我不能给列位行礼了。”

  锦衣卫说:“牛大人不必多礼。是这样,我们今天查了账目,没有证据证明你挪用了矿税。是弹劾的人弄错了。你可以回去了。”

  牛乘说:“谢谢列位。”

  锦衣卫付托狱卒:“我们走了,你去见告牛大人的家里人,让他们接牛大人回去吧。”

  狱卒允许道:“是,恭送几位大人。”

  锦衣卫们走了。

  狱卒扶牛乘躺下:“牛大人,您先歇着,我去请您家里人来接您回家。”

  牛乘说:“现在太晚了,别打扰他们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狱卒:“哦,好的。您歇着,我就在外面,需要什么就叫我。”

  牛乘说:“多谢。”

  狱卒走出牢房,门敞开着。

  牛乘望向门外。门外是个院子,狱卒坐在小凳子上吸着烟杆。往上望去,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树叶被卷得飞起来。在风中隐约泛起了两个模糊的人影。两小我私家影向牢房走来,越来越清晰,是牛斛和牛云。他俩面带微笑,来到牛乘身边,伸手扶起牛乘,三人一起走出牢房,徐徐化作一团灰尘,随风而起,越过大牢的高墙,掠过县城,越过旷野,越过牛家寨。

  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天地陷入了浓浓的黑暗之中。

  两名军官率数名士兵守在官府大门两旁,他们头上都裹着一条白巾。

  潘萍从一顶轿子里出来,他走向官府,疑惑地看看门口的士兵,继续往里走。

  前厅里站立着几名士兵,唐民身着盔甲坐在一把椅子上。

  见潘萍进来,唐民起身拱手道:“潘夫人来了。”

  潘萍问:“四将军,这是怎么了?这些士兵在这里干什么?”

  唐民道:“行政官牛大人昨天夜里在大牢里去世了。”

  潘萍很受惊:“牛大人去世了?怎么会这样?”

  唐民说:“在新的行政官上任前,官府由军队接管。潘夫人,您请回去吧。”

  潘萍说:“我有事要办啊。”

  唐民说:“等新的行政官上任了再说。请您先回去吧。”

  潘萍说了声“好吧。”就出去了。

  曹淳的居室宽大而奢华。花鸟鱼虫、高级家什,另有西洋座钟。

  曹淳正在书案前练字。

  一名仆人进来禀报:“禀公公,潘夫人求见。”

  曹淳:“让她进来。”

  仆人出去把潘萍带进来。

  潘萍微微躬身道:“潘萍参见曹公公。”

  曹淳放下笔问道:“这么早,潘夫人找我有何急事?”

  潘萍急切地说:“出大事了,牛乘死了。”

  曹淳不慌不忙地说:“我已经知道了。愿他在九泉下安息吧。”

  潘萍说:“他是死在大牢里的,是您把他送进大牢的,这……”

  曹淳说:“他是病死的,不是因为进大牢而死的。你想说什么?是我害死他的?”

  潘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把他送进大牢,他的家人也许会对您有些怨气。”

  曹淳坐下来,示意潘萍也坐下。

  曹淳:“确实,我那天是误会他了。不知道他真是得了重病,并不是有意不见我。把他送进大牢,是有些对不住他。这些年和他相处得其实还不错。唉,可惜了,英年早逝啊。”

  潘萍说:“另有,士兵们现在控制了官府,连我都禁绝进去,这合规则吗?”

  曹淳:“合不合规则无所谓了。行政官死了,让军队掩护官府也未尝有什么欠好。”

  潘萍欲言又止:“可是我……”

  曹淳冷冷一笑,说:“你?你又在打主意想当行政官?”

  潘萍说:“虽说行政官是世袭的,可他的儿子照旧个幼儿,也不行能当行政官啊。”

  曹淳说:“他儿子当不了,另有个能干的夫人呢。轮不到你的,就别妄想了。”

  牛乘的棺椁停在堂屋里,唐玉良和殷明珠身着孝服跪在下首。牛祥和牛瑞也身着孝服,两个小孩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顾坐在地上玩着手中的玩具。

  不停有人进来纪念。老人鞠躬,年轻人磕头。唐玉良和殷明珠不停地给人鞠躬还礼。

  牛瑞牵着牛祥走出了房间,来到前院。

  时光如梭,多亏了白杆兵的威名,大巨细小的土匪都不敢靠近石城,石城人在平静中渡过了十多年。

  两个孩子长大了,十八岁的牛瑞和十七岁的牛祥正在院子里对练拳脚。

  牛瑞个子不高,长得敦实有力。牛祥则长得很高峻,英俊而结实。

  唐玉良从屋里出来,她四十岁了,身材依然挺拔,面容依旧清秀,举止显得成熟而从容。

  牛祥和牛瑞见唐玉良出来,便停下来。牛瑞喊了声:“大伯母。”

  牛祥问:“妈妈,您要出去吗?”

  唐玉良说:“嗯。你们俩今天不去学堂吗?”

  牛祥说:“我们今天要去兵营练枪。”

  唐玉良说:“你二舅约我们晚上去他那里用饭。你们练完了,就和司空先生,另有你大舅、四舅一起去二舅的客栈吧。”

  牛祥允许:“好的,知道了。”

  唐玉良走出大门。

  殷明珠从里屋出来。牛瑞叫:“妈妈。”牛祥叫:“二婶。”

  殷明珠说:“你们两个还没出门呢。要不吃点工具?”

  牛瑞搂着她说:“好啊,有什么好吃的?”

  殷明珠说:“抄手行吗?”

  牛瑞说:“行。”

  牛祥也搂住殷明珠说:“二婶,晚上一起去看戏吧,听说来了一个新戏班。”

  殷明珠说:“好啊,许多几何天没看戏了。”

  官府大门口,有两名站得笔直的衙役,手里握着长棍。

  唐玉良骑马来到门前,站岗的衙役向她拱手行礼。

  唐玉良下了马,衙役过来接住马缰。

  唐玉良走进大门。

  唐玉良走过官府前庭,扫除庭院的杂役向她鞠躬。

  牛勇站在前厅桌案前翻阅案宗。

  见唐玉良进来,牛勇问候道:“行政官早安。”

  唐玉良回覆:“早安。今天有案子要审吗?”

  牛勇回覆:“有。”

  唐玉良:“先把诉状给我看一下。”

  牛勇把一份诉状递给唐玉良。

  唐玉良接过诉状向里间走去。

  唐玉良走到内厅门前,一名衙役拱手道:“禀夫人,曹公公在里面期待。”

  唐玉良点颔首走进内厅,见唐翰陪着曹淳在说话。

  曹淳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但皮肤却调养得极好。

  唐玉良问候道:“曹公公,早安。”

  曹淳抬头说:“唐夫人来了。来,看看你二哥送给我的小玩意儿。”

  他手里攥着一把手持镜,镜面是玻璃的,镜框和把手是铜制的,镌刻有很精美的图案。

  唐玉良接过镜子细细地看了看说:“好物件,这镜面就是叫玻璃,对吗?二哥,你可是真偏心啊,怎么不送给我一个啊?”

  唐翰笑着说:“客栈来了位佛朗机的商人,就只带了这一个玻璃镜子,被我买下了。”

  唐玉良把镜子递还给曹淳问:“公公,这么早来,有什么急事吗?”

  曹淳说:“没什么事,年纪大了,醒得早,溜达着就到这儿来了。也就是例行来看看,问问矿税。”

  唐玉良:“矿税没什么问题。请公公放心。”

  曹淳:“好,那我走了,再四处走走,运动运动筋骨。”

  曹淳起身往外走。

  唐玉良和唐翰说:“公公慢走。”

  唐翰说:“玉良,我跟你说点事。来坐下说。”

  两人坐下。

  唐翰说:“那个佛朗机人商人马克说可以弄到最新型的佛朗机鸟铳和火炮。你看,我们就缺这些工具,再要是打起仗来,很亏损。我们要不要再买一些来?”

  唐玉良说:“鸟铳我们的工匠就可以做。那佛朗机火炮倒是可以再买一些来。”

  唐翰说:“好,我去跟他谈。”

  唐翰收起图纸说:“那我走了。”

  唐玉良说:“二哥慢走。”

  唐翰出去了。

  唐玉良拿起诉状来看。

  牛勇走进来说:“行政官,打讼事的人都到齐了。”

  唐玉良说:“那就升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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