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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皆由风

2 回忆

山海皆由风 发大财咯 2645 2023-09-13 23:34:10

  天边泛起白光,近处一片黑压压的依然看不清五指,朦胧一片中,月非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来,透过窗,看向外面。

  月非大大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有些睁不开,在床上顿了许久,才狠狠拍拍自己的脸,清醒过来,下床洗漱。

  宫中的规则许多,大多都是围绕着宫里面的朱紫方便而制定的。

  月非洗漱好,便要去为公主准备热水,再去小厨房检查宫人准备的吃食,一切为了公主醒来做准备。

  红墙青瓦越来越明显,白昼来临。

  月非候在公主寝殿外,低垂着眉眼,心中算着时辰,该是公主醒的时刻了。今日公主要去书院念书,所以会起的早一些。

  “公主传饭了。”公主的贴身宫女急遽出来,传话给月非。

  月非领了命,立刻朝着小厨房奔去,传菜上来。

  月非是公主殿里的二等宫女,属于公主内房侍女,她上面就只有两个一等侍女,专门贴身服侍公主,月非一般就听那两位侍女传的令,有时候公主也会直接付托下来,这种情况就很少发生了。

  穿过长廊,再走过很长一段石子路,便到了小厨房。

  月非再次检查了一遍所有的菜品,这才叫人端着随着她走。

  传完菜,月非就和另一个二等侍女候在门外,一人站一边。

  公主用饭的时间很短,许是没有什么胃口,出寝殿的时候看着都有些不太欢喜的模样。

  月非心中紧了紧,今日伺候一定要打起万分的精神。

  公主出了寝殿,坐上了轿,朝着书院的偏向走。

  书院并不远,或许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公主下轿进去之时,书院里面的伴读们已经全到了,见到公主时,都蹲着行礼。

  月非很小的时候,也随着家里的哥哥去过学堂。

  那时候月非或许才四岁多一点,奶呼呼、胖嘟嘟的,穿着哥哥的男装,扎了两个小丸子在脑袋上,看着很灵巧,去了书院之后,各人都争先来看她这个奶娃娃,左右都要抱一下。

  月非那时候还不叫月非,家里的人都叫她小铃铛。

  她已经记不清家里到底是在哪,只记得家里很大,有假山荷花池。

  夏天的时候,窗外绿树成荫,母亲抱着她在贵妃椅上,用温柔轻快的声音给她讲故事,房间里摆放着冰块,到时不怎么热。她就在母亲的怀抱中,在夏日的午后,在轻柔的故事声音中,摇摇欲睡,手中还捏着一块绿豆糕。

  一年四季,月非记得,窗外总是有月亮,从弯弯的酿成圆圆的,再从圆圆的酿成弯弯的,月非很喜欢看月亮,她记得自己总是靠在母亲的怀里面指着月亮,背诗句。

  家中另有两位哥哥,年老成熟稳重,像极了父亲,总是挺直着背,一步一步走路极有姿态。每次下了学堂,都喜欢来逗她,问她这一天是如何渡过,学了些什么,然后再教她几句诗句,若是她记着了,便耍戏法似的给她变出糖来,从母亲怀里接过她,带着她玩。若没有记着,年老会捏捏她的鼻子,告诉她没有糖吃,逗她玩。

  小哥年纪小,只比她大三岁,照旧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平日里学习完课业之后,就爱来逗她玩,可是经常会把她惹哭,这时候若是父亲或者年老在,就会狠狠打小哥一顿,是以小哥平时对她凶巴巴的。但是小哥却也很痛爱她,若得了什么好吃好玩的稀罕物件,自己送没有了都要紧着小妹妹。

  父亲倒是有些严厉,不外回了家,也总是抱着她举得高高的,让她像飞起来一样,如此欢快奋兴。

  四岁太远,影象太久了,那些温暖太模糊了。

  厥后,他们家里遭了灾,洪水淹没了乡村、城镇,许多几何人顺着洪水就去了好遥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

  那年夏天,洪灾泛滥,淹了她的家乡,毁了她的家,怙恃和哥哥们也随洪水而去,不见踪影,许是死了,许是还在世。但是离月非太遥远了,她怎样都无能为力。

  洪水事后,就是饥荒,旱涝。

  月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母亲温暖的怀抱最后徐徐被酷寒的水所取代,最后她在一片荒芜里醒来,找不到亲人,每日浑浑噩噩地流浪着。

  不知道已往了多久,烈日炎炎,她光脚走在世间,身上全是泥巴,脏兮兮的,饿的不得了,晕倒在穿着白色僧服的僧人面前。

  她整整昏厥了半个月,整小我私家骨瘦如柴。

  醒来的时候,眼角另有眼泪,但是关于家的影象,已然模糊不清,唯一记得的,就是母亲温柔的笑,嘴角弯弯的弧度,那样温暖的手。

  月非醒来的时候,连简朴的话都不会说了,整小我私家木木呆呆的,见到吃食就像小狼崽一样扑上去,狼吞虎咽。

  僧人收留了她,每次用饭的时候,都市很温柔地拍拍她的肩,也不管她的吃相如何,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月非住了下来,每日依旧惴惴不安。

  僧人总是会在身上放几块方糖,或是一点食物。一开始是隔着很远把食物递给月非,后面徐徐地就在两米远的距离,把糖放下,然后走远,看着月非拿走,再厥后是一米的距离...一点一点地靠近,月非厥后就自己粘着僧人要食物,要糖吃。

  最开始的时候,僧人不会出门,每日诵经打坐,月非就蜷缩在墙角,黑白明白的眼睛一直盯着僧人。

  慢慢地,月非开始粘着僧人了,这时候僧人就会在月非睡着的时候出门服务,一出去就是一整个上午。

  月非每次都市在僧人出去关门的时候睁开眼睛,然后蜷缩在墙角,抱着自己,对着门发呆,直到僧人回来。

  偶然的一天,僧人推门出去,月非像往常一坐了起来,没想到僧人又推门回来,看见月非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墙角,他叹息。

  于是便有了月非这个名字。

  之后,僧人不管去哪里,都市带着月非,他会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在田埂上,走在山野里,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僧人一层不染的白衣,总会被月非蹭得脏脏的,但他似乎不在意,有时候看见月非脚上被磨出水泡的时候,还会把月非抱起来,慢悠悠的朝前走,很稳很稳。

  僧人会给月非做饭吃,会在拮据的时候买糖逗月非笑,会给月非缝衣服做鞋子,僧人做的鞋子总是很贴脚很软,只是月非正长身体,很快就穿不得了。

  僧人会教月非念书,会教月非奏琴,会教月非打拳健身,会教月非分辨药材。

  月非被养的很好,性子都生动起来,爱做一些开玩笑了。

  她经常把僧人的笔藏起来,会把药故意认错,会做一些很幼稚的事情,好比在僧人睡着的时候给僧人的脸上画胡子...

  僧人不会介意,僧人只是会温柔的看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清冷的声音温和地说她厮闹,但是脸上笑意未减。

  僧人是内敛的,蕴藉的,他看起来很年轻,是少年郎的模样,只是一举一动都是温柔而疏远清冷的。

  就像月亮。

  在月非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陷进去了。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月非就这样和僧人一起住了五年。

  直到僧人回到了菩提寺。

  月非是随着僧人回去的,她随着僧人五年,早已经把僧人当成了家。

  僧人是外出游历的,此次出去,寺庙里的老僧人们都很记挂着他,一回去即是这位师傅请已往,那位师傅请过来。

  月非偷摸摸去偷听过,原来都是讲佛法,问这么几年来,僧人参悟得如何了。

  僧人逆光而坐,阴影遮挡了他俊美的面容,他缄默沉静许久。

  “五年来,走过世间百态,路上遍野尸骸,天灾人祸,皆有之...”僧人顿了顿,遂抬起了眼眸,整小我私家恰似闪闪发光:“我愿倾此一生,消除这世间灾厄,普渡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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