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天,总是四四方方的,那样大又那样小。
月非低着头,走在狭长的宫道上,两边是鲜红的宫墙,有些许伺候人的太监宫女在这条道上来来往往,一个两个把头埋的死死的,眼睛或许只能看见脚前五米远的路。
月非是受了公主的令,去给皇上送吃食的。
沿路的宫女太监都停住了脚步,齐齐行礼。一位穿着袈裟的僧人徐徐踱步过来,沿着这长长的路。
月非半蹲着行礼,她手上还提着食盒,有些重,行礼的时候更是艰难。但月非只觉得心下暖意融融,心怦怦直跳。
这宫里容不下半分情感,月非的手有些抖,她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直随着僧人的脚转,从左到右,直到影儿都没了。
僧人一行人走远了,宫女太监们才抬起头,直起身,又干各自的事去了。
月非提了提手里的盒子,悄悄看着远走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点藏不住的酒窝,她又埋头下去,继续向天子的宫殿走去。
晚一点的时候,公主身边不要人伺候了,月非便跑到了宫道上等着僧人。
此时夜已深,露气寒重,月非低头立在墙边,她并不觉得冷,只是有些不受控的兴奋,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哪怕驻足远眺,都市让人心生欢喜,况且他还会和他走一样的路呢。
每月十五,皇上便会派人去请僧人入宫,解说佛法。
僧人年纪轻轻,却是佛缘深厚,通晓佛法,已经是传经解惑的人物了。皇上对佛法崇敬得很,于是经常请僧人来讲经。
这一讲,即是一天。
果真,纷歧会,僧人便过来了。
他走路很直很挺,却又一点不显刻意,似乎天生就是松柏模样,若是他是皇城里的世家令郎,单凭那张脸,恐怕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烂。
僧人越来越近,月非似乎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她半蹲着身子行礼,这么一刻,僧人与她擦肩而过。
“众生心垢净,菩提月现前。”
“阿弥陀佛。”
“日后你便叫月非罢。”
她似乎听见少年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歇。
对于月非来说,如若十五这天不值夜,那即是她这个月最幸福、最期盼的时候了。她喜欢这个僧人,叛经离道,被发现了可能会被正法,但是只要她守旧住这个秘密,便不会玷污僧人,也不会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