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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恶女

第24章:花宴

公府恶女 伩十二 4044 2023-06-04 20:00:00

  瑞国公府四辆车驾停在卓远侯府二门前,二夫人袁氏和岑家三位娘子划分走出马车。

  几名迎候的仆妇见惯了岑家的排场,并不觉得稀奇,挂上笑脸上前恭迎,引客人去了后花园的碧波亭。

  碧波亭建在池边,亭中已聚了不少人,见到岑家的女眷,都笑着上前见礼。

  岑静昭神色淡然,只俯身行礼,却并不言语,显然无意同谁攀扯外交。

  岑静如虽然仗着父亲的偏爱,偶尔能够收支这种场所,但也没见过这般大的排场,不由得有些怯懦,下意识靠近了岑静曦。

  岑静曦笑着牵过她的手,向各家姐妹介绍自己的两位妹妹。她自小便随着老夫人加入各家宴席,可谓如鱼得水。

  旁边的尊长们无声视察着——

  岑家三位娘子都生得好颜色,但岑静如年纪太小又太过小气,岑静昭冷傲且素有恶名,近来又红杏出墙,在济州闹出了风浪,都不是当家主母的最好选择。

  唯有岑静曦,落落大方、贤淑清雅,只可惜被宗宥伯府抢了先。

  各家有适龄男儿的尊长,心中都有了盘算,便不再此打扰年轻人相聚,相继去了偏厅饮茶。

  岑静曦识得的人多,再想照顾两个妹妹也无法时时顾及,她被几个相熟的姐妹拉到一旁说笑,一会儿便红了脸颊,各人都知道她脸皮薄,如今谁都来拿亲事取笑她。

  岑静如经过了最初的无措,马上便稳住了自己,摆出父亲最喜欢的灵巧天真的样子同人打招呼,很快便同几个年纪相仿的贵女打成了一片。

  岑静昭在一旁听了半晌,没有获得半点有用的消息,各人不是真的在赏秋菊,就是在探讨着相互的装扮。

  也是,究竟谁家都不会轻易将前朝的事说给年纪轻轻的小女娘,也没有谁家的小女娘会对这些感兴趣,只有她是异类而已。

  岑静昭端着白玉盏,心不在焉地看着里面被水浸泡舒展的甘菊,正要放下茶盏出去走走,余光却瞥见一个婢女妆扮的少女悄悄离开了亭子。

  看那少女的装扮,并不是沈家的丫鬟,在主人家偷偷摸摸,一定是要遮掩什么,这正是岑静昭想知道的。

  她给初喜使了个眼色,初喜立刻会意,无声跟了出去。

  不多时,初喜回来,对她微一颔首,她便知道初喜已经探到了什么。

  “随我出去走走。”

  岑静昭起身离开,秘辛虽然要避着人说。

  卓远侯府虽不如瑞国公府弘大气派,但其考究水平并不比瑞国公府差,这后花园随处景致清雅,亭台水榭一样不少,四周被假山围绕,颇有几分陶公笔下世外桃源的意境。

  主仆二人来到一处假山前,正准备歇息片刻,迎面突然走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

  两人连忙见礼,“见过令郎。”

  岑静昭低着头,料想这少年是谁。

  花宴诗会多是为了少男少女相看而准备,虽有男女之防,远远看上相互一眼却是常事,可这样贸然突入女眷休憩之地,实在不算礼貌。

  打过招呼,岑静昭转身欲走,却被少年追了上来。

  “不知娘子是哪家的贵客?”少年作揖致歉,“在下沈璞,卓远侯之子,前来寻找舍妹,叨扰了贵客,在下在此赔礼。”

  “原来是沈世子。世子多礼,世子既有事在身,小女便不打扰了。”

  说罢,她带着初喜快步离去。

  虽然这沈璞言语间彬彬有礼,但她总感受他看她的眼神令人不适。

  沈璞盯着少女远去的身影,恋恋不舍的目光不再遮掩,这小娘子到最后也不愿报上家门,倒是警惕得很。

  “去盘问一下,这美人是哪家的女娘?”

  各家花宴诗会都是女子们争奇斗艳的时机,各式新奇鲜艳的衣裳首饰都往身上招呼,但这女子却只穿了一身小方领大袖衫,通身皆是素雅的月白色,只有腰间水蓝色的海棠纹宽腰带作为装饰。素雅得格外引人注目,满园的菊花竟都不及她万分。

  走了一段路,初喜见四下无人,才小声开口:“娘子,您是担忧那位令郎不善?可奴婢见他挺客气守礼啊!”

  “傻丫头!他说来找自己妹妹你就信?有什么事要他亲自来?他沈家没有下人了?一个未曾婚配的郎君随意收支女眷地方,能有什么美意思?”

  “不错!你说得很对!他简直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就对了。”

  一道女声突兀地响起,只见一个高挑的少女从假山深处走来。

  少女一看面前的两个小娘子被她吓得面色发白,暗叹了一声作孽!又吓到人了!

  “你们别畏惧,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举起手晃了晃,“我懒得同人应酬,便来这里摘几颗枣子吃,打发打发时间,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人。”

  岑静昭看她手上满满一捧枣子,还真是不客气,但终究照旧因着对方的坦率而放下了几分预防。

  “小女瑞国公府岑三娘。”岑静昭淡笑着福礼,“搅扰娘子雅兴了。”

  “岑三娘?哦!我堂弟同我提过你。”

  “堂弟?不知娘子是?”

  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未自报家门,便连忙行礼,但因为手上还拿着枣子,行动中添了几分滑稽。

  “我是丹毅侯府楚窈思。”

  丹毅侯府?全家为国捐躯的楚家?同昱长公主的夫家?那岂不就是徐十五的家人?

  “原来是楚娘子,您说的堂弟不会是徐将军吧?”

  “没错,就是他。”

  楚窈思拉着岑静昭坐在假山石上,初喜不敢阻止,只好迅速将帕子铺在石头上,以免脏了娘子的衣裙。楚窈思见状尴尬地笑了笑,把手里的枣子递给岑静昭。

  岑静昭接过红润丰满的枣子,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才吃下一小口。

  楚窈思视察着岑静昭的吃相,想到了自己儿时养的小白兔,不自觉笑了起来。

  “你和他在信中说得还挺像。”

  “什么?”

  岑静昭竟不知徐十五曾在家信中提起过自己,她有些羞赧,另有些窃喜。

  “不知徐将军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事多嘴毒。”

  楚窈思老实作答,却见岑静昭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便赶忙找补。

  “不外那是他刚去济州的路上写的,厥后就没有了,厥后他总夸你智慧。”另有心狠手辣……

  楚窈思默默在心里增补完最后一句,有些心虚地笑起来,岑静昭一看便知徐十五定是没说她的好话。

  不外说来奇怪,她非但不生气,反倒觉出几分趣味。

  “那便烦劳楚娘子替我谢过徐将军谬赞了。”

  “别叫我楚娘子了,我比你年长,你看得起我就唤我一声姐姐,你和我堂弟在济州一起赴汤蹈火,救了他的命,我们全家都谢谢你。”

  虽然算起来楚窈思和徐十五并无血缘关系,但或许因为从小生活在一起,他们的身上都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挚诚。

  见楚窈思这般郑重,岑静昭反而欠美意思了。

  “楚姐姐谬爱了,徐将军也曾救过我,我不外是以恩报德而已。”

  “岑妹妹,时辰还早,不如你同我讲讲在济州的见闻?”

  楚氏遗孤在仕焦闻名,都言楚氏女淑德温婉,现在看来闻名不如晤面,活生生的楚窈思比听说中重生动有趣。

  “楚姐姐对南疆风物感兴趣?”

  闻言,楚窈思收起笑颜,看着南方的虚空,一字一顿道:“我想知道我父亲、祖父和叔父拼死守护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

  岑静昭一怔,是啊!楚家三位英烈都把性命留在了南疆,那是楚家人的毕生之痛。

  楚窈思见岑静昭的神情苦涩,朗声笑了起来,似乎适才哀思悲切都只是错觉。

  “你别这样,其实我早已经不惆怅了,只是各人都觉得我应该惆怅,我就只好装着惆怅了。比起忖量死去的人,我更想找在世的人报仇。”

  岑静昭从未慰藉过人,一时语塞,缄默沉静片刻才道:“楚姐姐一定会意满意足。”

  她想了想,也随着笑起来,“你的堂弟是个英雄,他一定会做到的。”

  “哈哈!看来你也没有他说得那般嘴毒嘛!”楚窈思笑意愈甚,“我要写信告诉他,岑三娘夸他是英雄!”

  岑静昭的脸立时红了起来,饶是她再伶牙俐齿、才思敏捷,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楚窈思要写信给徐十五,徐十五知道之后会取笑她吧?

  楚窈思见好就收,不再逗岑静昭,转而同她聊起了南疆,两人一问一答、有来有往,倒也算投契。

  临近开宴,沈家的下人来请楚窈思和岑静昭入席,两人相携去了宴厅。

  及至宴厅,大多数人已经入席,岑静昭发现主位上坐着的并不是她来时参见过的卓远侯夫人。

  她身侧的楚窈思已经认出了那人,拉着岑静昭上前行礼。

  “小女见过沈太妃驾临,未能远迎,望太妃见谅。”

  原来是卓远侯的姐姐沈太妃,岑静昭随着行礼,“瑞国公府岑三娘,见过沈太妃。”

  “免礼,入座吧!”

  沈太妃没想到楚窈思居然和肃嘉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走得如此近,她举办花宴并亲自出席,就是为了笼络住世家贵族,不让肃嘉大长公主有机可乘,楚家虽只剩下楚窈思姐弟二人,但另有同昱长公主坐镇丹毅侯府,且天子对楚家礼重有加,楚家绝不能同肃嘉大长公主站在一处!

  沈太妃举起酒盏,“听闻翊王殿下已赶赴济州,今日这第一杯酒,便祝翊王殿下早日平定南疆之乱,还黎民安宁。”

  她的余光注视着岑静昭和楚窈思的偏向,楚窈思一脸泰然,岑静昭却明显怔愣了一瞬。

  众人举杯,沈太妃又道:“说起来,岑三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平复济州匪乱,你也有功,这第二杯酒,敬我大项的好女娘。”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自然听出了沈太妃话外之音。

  天子有意将楚窈思嫁给翊王,这本不是秘密,而沈太妃偏偏将翊王和另一个女人放在一起提及,显然意有所指。

  但不知是楚窈思没听出来,照旧基础不在乎,她用最端淑的礼仪放下酒盏。

  “‘君者盘也,民者水也,盘圆而水圆。君者盂也,盂方而水方。’我大项男女皆是英杰,皆因陛下以身作则、统御有方,这杯酒该敬陛下。”

  楚窈思不着痕迹地替岑静昭解围,丝绝不理会众人探究好奇的目光。

  岑静昭看向楚窈思,发现她和刚刚与自己独处时完全纷歧样,独处时的楚窈思随性洒脱,而现在的楚窈思却和听说中淑德温婉的楚氏女重合了。

  岑静如在一旁偷看着岑静昭面带忧色,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她姨娘早就和她说过翊王已经离开仕焦,任岑静昭再有本事,也见不到翊王。

  姨娘说得对,岑静昭是自作孽,若非她在南疆政界惹出乱子,翊王也不用亲自前去扫尾。她从出生起就福薄,爹不疼娘不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只有自己这样千恩万宠着长大的人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

  岑静昭虽然不在意能否见到翊王,她忧心的是翊王前去济州,会不会影响了徐十五和罗盖攻打笠城的计划?

  整场宴席岑静昭食之无味,散席后,她找到楚窈思,有些急切地把人拉到一旁。

  “楚姐姐,不知徐将军是否知晓翊王去了济州?”

  “应当是知晓的,他近来很少往家里写信了,貌似南疆并不太平。”

  楚窈思说着也随着担忧起来,随即反映过来什么,浅笑审察着岑静昭。

  “我今日回府便写信见告于他,令他一切小心,岑妹妹可有话要带给堂弟?”

  “不……不必了。”岑静昭不自觉挪开了目光,“楚姐姐,我告辞了。”

  楚窈思看着岑静昭离开的背影,蓦地收起了笑容。

  这个沈太妃仗着宫里无人管制,愈发放肆了!丹毅侯府纵然只剩下她和弟弟,但也不许被任何人拿来当剑使!

  原本她只是因为堂弟的信而对岑静昭起了几分兴趣,但如今她倒是真心想和那个小娘子做朋友了。

  更况且,能让利用丹毅侯府的人气急松弛,何乐而不为?

伩十二

“君者盘也,民者水也,盘圆而水圆。君者盂也,盂方而水方。”出自《荀子?君道》,意为“君主像盘子,民众像盘里的水,盘子是圆形的,盘里的水也是圆形;君主像盂,民众就像盂中的水,盂是方形的,盂中的水就是方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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