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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恶女

第7章:细作

公府恶女 伩十二 3096 2023-05-08 16:37:25

  岑静昭平静地看着长姐解释道:“我虽不知他们何时设伏,但只要分头行事就不怕对方不上钩。虽然脚程慢些,但胜在宁静。就算他们今日不脱手,只要发现可乘之机,也总会有忍不住的时候。人一旦起了歹心妄念,是收不住的。”

  闻言,岑静时微微张大了眼睛,深深地看着岑静昭,那样子似乎是在审视,在她幺妹这张皮囊之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也不知是和幺妹划分久了生疏了,照旧她从未了解过这个妹妹,总之这不是她印象中的岑静昭

  又小又破的马车里,姐妹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压抑。

  同穗戚戚然地想,如果初喜在就好了,她机敏会说话,一定可以很快让两位娘子展颜。

  不外为了隐匿行踪,这次上路只准备了两辆寻常的马车,另一辆越发简陋,娘子们是绝对不能坐的。娘子嫌弃初喜话多,把人撵去那辆破败的马车上看管娘子们的随身物件。

  不外同穗知道,娘子是怕初喜说话没有轻重,冒犯了大娘子。

  突然,马车剧烈晃动,岑静昭控制不住身体,眼看着就要摔倒,幸亏同穗手急眼快,紧紧护住了她。只是同穗的手却磕到了车板上,红了一大片。

  岑静昭正欲检察同穗的伤势,只听“哇”的一声——岑静时竟然干呕起来。

  桂雯手忙脚乱地照主顾子,岑静昭却盯着干呕不止的长姐若有所思。

  半晌,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长姐,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岑静时的身子立时一僵,像是被点了穴,连腹中的不适都暂时被压下了。

  “你什么意思?质问我?”

  岑静时坐直身体,竭力维持着自己的气势,但苍白的脸色却自行削弱了她的威慑。

  “长姐今日没用午膳,按说不会因为旅途颠簸而干呕。而且长姐近来极爱吃酸,又时常身子不适。我想不出此外缘由。”

  岑静时气急,抬手就要打人,就像小时候一样。

  然而,岑静昭早已不是任人欺凌的孩童了,她一把抓住了岑静时挥过来的手腕。

  “长姐不要误会,我并非想拿捏你的短处,你是我姐姐,我自然希望你好。我只想知道,你急于和离,是不是卓家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挣扎片刻,岑静时点了颔首。她刚想说些什么,岑静昭却再次开口。

  “长姐放心,这件事我会替你办妥。”

  “为什么帮我?”

  岑静时一愣,眼里满布提防,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从不亲近自己的幺妹会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圣贤。

  “为什么?”岑静昭低声重复,轻叹一声,“算是我欠你的吧……”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接下来的旅途中,车内再无一人开口。

  ———

  入夜前,一行人到了驿馆。早等在此处的下人们看到两位主子平安无事,纷纷松了口气,赶忙伺候娘子们去休息。

  岑静昭自从在马车里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一到驿馆就去了自己的房间。

  初喜凑到同穗身边,小声问:“娘子怎么了?谁惹她不兴奋了?”

  同穗还震惊于大娘子居然敢隐瞒身孕和离,只厉声道:“你莫要多问,小心惹祸上身。我去给娘子准备热水沐浴,你去端些饭菜送到娘子房里。”

  岑静昭虽然兴致不高,却也没有不兴奋,她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长姐有了身孕,一定不能再和她挤在小马车里赶路了。而且,卓家虽然只有四品官身,但要带走卓家血脉也绝非易事。另有南疆纷杂的利害关系,她都要细细想清楚才行。

  约莫静坐了一盏茶的时光,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

  墨迹干透,她将其收进袖袋,起身去了岑静时的院子。

  ———

  岑静时放下信,有些犹豫。

  “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这里,等着外祖母的人来接?你自己先行上路?”

  “是。长姐有孕,行动未便,勉力而行只会伤了孩子。不如我独自上路,这样目标更小,脚程也更快。禁军人手不足,现下又有人受伤,未必能护我们周全。眼下唯有外祖母的部曲可以信任。”

  “那你呢?万一路上有危险呢?”

  虽然不想认可,但自从听到岑静昭在马车里的那番话,岑静时的心里总是莫名觉得有些歉疚,于是只能别别扭扭地体现关切。

  “禁军护我一个倒是绰绰有余,只是长姐需要静养。”岑静昭接收到了长姐的体贴,但声音照旧平淡的,“长姐上火漆吧,信越快传出去越好。”

  岑静时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桂雯,桂雯立刻取来了辰锦郡主的私印,这是离府前母亲私下里交给长女的,就是担忧路上生变,好向外祖母求援。

  岑静时不知岑静昭是如何知晓这事的,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幺妹有了新的认识,知道她是智慧人,便不再多问,痛快地在信上封了火漆。

  ———

  浓云蔽月,驿仓里伸手不见五指。仓门被徐徐打开,只有灯笼透进微弱的光。

  黑衣人睁大双眼想看清来人,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被人一脚踩在了头顶。头骨与土石地面相击,发出一声闷响,让他疼得发不作声音。

  须臾,狠狠压在他头上的脚挪开了,但来人接下来的话却比那只脚更为压迫。

  “记着了,说假话就是这个下场。”徐十五大马金刀地坐在木箱上,闲适悠然得像是在话家常,“所以,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是谁派来的了。”

  眼前的人明白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但黑衣人却不禁瑟缩起来,因为人的容貌和言语,甚至是心情都可以伪装,唯独眼神骗不了人。

  他清楚地看见了少年的眼睛在昏暗的灯火下映照出的杀意。

  “我们是流民,走投无路才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

  黑衣人声音哆嗦,却十分坚定。他的手被反绑着无法起身,只能偏头看着徐十五。徐十五却没有看他,依旧保持着适才的坐姿。

  少顷,他猛然起身揪起黑衣人的衣领,将人抵在柱子上,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刺进了黑衣人尚未愈合的右肩伤口。

  若是岑静昭在场,就会认出这把匕首正是徐十五在山中杀蛇的那把,只不外当日更像是少年的意气,而现在,却像是恶鬼在索魂。

  “我说了,说假话就是这个下场。”

  他抽出匕首,黑衣人已经泛黑的伤口再次涌出鲜血。他松开手,黑衣人像一块破布一样再次跌在地上。

  随即,他割开捆着黑衣人双手的麻绳,在对方没有反映过来之前,利落地削去了对方右手的拇指。

  “流民会有钱穿棉布吗?”

  紧接着,是左手的拇指。

  “流民会有制式武器吗?”

  “流民会有决心起事不成就痛快赴死吗?”

  徐十五每问一句,就削去对方的一根手指,黑衣人一开始还会叫喊,到最后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

  徐十五蹲在黑衣人面前,用那黑衣擦拭匕首上的血迹,“原本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不外见到你之后,就不想问了。”

  他起身收起匕首,冷笑道:“你是越国细作。”

  黑衣人一阵错愕,他和南疆流民一道北上,就连说话都小心用南疆方言,期间无人分辨出他的身份。

  徐十五审察着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的南疆话说得很好,但就是太好了,南疆人说话时,尾字习惯降半调,你却字正腔圆,明显是在模仿。很不凑巧,我就是南疆人。”

  黑夜中,徐十五的眼睛像是深潭,水下的暗流涌动永远无法被水面知晓。

  “你会死在这里,或是重伤不治,或是活活困死。”徐十五平静地宣告了一小我私家的终结,“但绝不会是自尽,会有人好悦目着你。”

  黑衣人的恐惧到达极限,横三竖四地发出沙哑的低呼。

  “你不能这样!你不想知道越国有什么计划吗?我都可以说!我说!”

  “不必了,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越国人。”徐十五不为所动,“不管越国有什么计划,我早晚都市踏平越国。希望你活得够久,能够看到那一天。”

  ———

  离开岑静时的房间后,岑静昭并未回房,而是独自去了驿馆钟楼。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瑞国公府,从前,山川湖海她只能在书本中遐想,而现在登高远眺,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天大地大,而她的忧思不外是转瞬浮云,基础不值一提。

  突然,她听到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连忙转过身。

  “徐将军?”

  岑静昭先是一愣,然后又莫名有些畏惧。她清楚地看见了徐十五提着灯笼的手上充满了干枯的血迹,而且他的身上也有一股浓厚的血腥气。

  在她的印象里,徐十五虽然张扬,却是一个充满少年意气的人,但今夜的徐十五却恰似换了小我私家。

  徐十五似乎察觉到了岑静昭的畏惧,向退却了几步,“歉仄,吓到你了,我先走了。”

  说罢,徐十五转身就要离开。

  岑静昭本该一如既往对周围的一切冷眼缄默沉静,但看着徐十五的背影,她突然有些不忍。

  那背影虽然辽阔,却又显得无比落寞。

  于是,她照旧开了口。

伩十二

部曲:古代权门大族的私人军队,带有人身依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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