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偷鸡不成
“快说快说！”
张鹤龄那一脸的自信，早将弘治天子蛊惑得心焦不已。
张鹤龄拱了拱手，继续道：“臣的意见是，由朝廷出头，给那些流民寻条生路。”
“让朝廷出头？”
弘治天子苦笑：“只怕朝廷的脸面，没那么大吧！”
“非也非也！”
张鹤龄笑道：“此事无需脸面，只要有钱便可！”
不待弘治再问，他已继续解释下去：“朝廷可放肆征召流民，集中治理收容，再给他们找些活干。如此一来，流民们有了生计，就绝不会再做乱了……”
“你……”弘治天子差点破口痛骂，“你可知京郊流民为数几何！朝廷哪来的钱，去养活那么多人？”
张鹤龄笑道：“咱又不是白白养活他们，养这些流民，可是让他们为我朝所用，替我朝廷干活的。”
“干什么活？”弘治天子道，“我朝堂里可没有流民能干的活儿！”
张鹤龄摆摆手：“没有活儿干，咱们可以缔造出活计来嘛！譬如那西山煤矿，可以适当扩招些人手，左右煤炭开采出来也不会浪费。”
说到此处，张鹤龄略顿了一顿，才又继续道：“又好比……陛下可以招这些流民来修路架桥，这些活儿本就是朝廷卖力统筹规，干了总不会白干。”
“修路架桥？”弘治天子略一思虑，徐徐摇头，“可京师四周，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葺维护。朝堂里并无此等计划，怎能无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欸！这并非是劳民伤财！”
张鹤龄连连摆手：“只要稳住了流民，便能为京师黎民缔造安宁，此乃仁政善举，绝非擅动土木。”
弘治天子没有应话，他已低下头思虑起来。
张鹤龄的话，倒也有些原理。但问题在于，修路是要花钱的。
既要花钱，那自然得让这钱花得值当，去修一条值得修建的门路。
可临时去哪寻这样一条门路呢？
弘治天子正自思虑，那张鹤龄却又咳嗽起来。
“咳咳……”
“陛下……”
“臣倒是知道有这么一条路，极有修葺扩建的须要……”
他先前一直信心满满，可说起这话时，反倒显得犹豫起来。
弘治天子心里正自好奇，却听张鹤龄又扭扭捏捏道：“那西山煤矿，乃是京师生长的重要资源，而连通西山与京师的那条官道，却因年久失修，残缺不堪。陛下为何不招些流民，将那条路重新修葺一番呢？”
“京师……西山……”
弘治天子追念起那条官道来，前阵子他陪同太子巡访西山集市，倒是曾走过那一条官道。
现在想来，那条路简直坎坷坑洼，略有残缺。
“倒是未尝不……”
弘治天子正自呢喃着，却忽地感受到，现在有一道热切的目光，正关注着自己。
他猛然抬头，正瞧见那张鹤龄正微张着嘴巴，眼含热切地望过来。
结果他这一抬头，张鹤龄却像是心虚，又赶忙将头给低了下去。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弘治天子心下一念，忽地了悟：“你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假公肥私吧？”
“啊，不是，我没有！”张鹤龄立马摇头，一脸决然。
“哼哼……”
弘治天子冷哼一声：“你那西山集市，就坐落在西山脚下，修了新路，你那集市定会越发繁盛！”
“这……好吧！”
既然已被弘治天子看穿，张鹤龄也懒得遮掩：“其实臣本想着，从那西山脚下延伸两条道来，联通南北。如此那西山交通便更为流通了。”
“哼！”弘治天子微眯起眼来，“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啊！”
张鹤龄立时反驳：“臣不止是为自己的西山集市着想，那西山富有煤矿，若将门路修好，挖出的煤矿便能贩运至周边城镇。这不也是在为朝廷创收么？”
弘治天子眯眼摇头：“即便不修路，那煤矿运进京来，不照样能向外贩售？无非是多走段路而已……”
他这话倒是不假，京城乃是通瞿要地，从西山挖出的煤，只要进了京，便能朝四方运转，无非是多泯灭些路费而已。
但这多泯灭出的路费，比之修路花的钱，可要节省多了。
张鹤龄尽力劝解：“修路乃是利民便民的大事，乍看泯灭颇多，但恒久看来，绝对利大于弊。再者说来，此计的最终目的，在于抚慰流民，只要能稳住流民，让京师不致动荡，多泯灭些银钱又如何？”
“又如何？”弘治天子哼了一声，“那不如这修路的钱，让你寿宁伯出好了……”
他这话本是气话，可一说出口，弘治天子却又忽地一愣。
他似乎是从这句气话里，悟出了解决之道来：“修那路对你西山集市有万千利益，你来出资修建，如何？”
张鹤龄两手一摊：“臣倒是想出钱，可哪里能拿得出那么些钱来啊！”
这时候，自然是只能哭穷的。
“朕看否则！”
弘治天子眯起眼，上下审察着张鹤龄：“你这小子，前些日子弄那如梦露，又贩售眼镜门窗，想是挣了不少银钱的！”
这下子，张鹤龄懵逼了。
原来是想借着抚慰流民之计，骗弘治天子替自己修路。
倒不想，弘治这老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竟反将一军，逼自己拿钱来了。
这算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陛下，臣挣的这点银两，可都是辛苦钱哇！”
“再说，就那三瓜俩枣的，也不够修路啊！”
张鹤龄哭丧个脸，争辩起来。
“哦？那你还差几多？”弘治天子托起下腮，意味深长道。
他这是盘算了主意，要从张鹤龄身上扒一层皮了。
张鹤龄伸出三根手指头来。
“还差三万两？”
张鹤龄摇头。
“三十万两？”
张鹤龄依旧摇头。
“三百万两？”
弘治蹙起眉头来：“修这么条路，怕是花不了那么多钱吧？”
究竟是翻新扩建，人力成本又低，修这条路比新建官道，要省钱不少。
张鹤龄连连摆手，他正了正衣冠，沉声道：
“臣最多……只能出到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