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朱门酒肉臭

　　宣玉在花园突然紧紧抱住了天晴，“晴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可好？一起离开永兴城，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什么银铃花的传说，什么兴雅师该走的路，我们都不要管了，好吗？”

　　天晴不知宣玉为何突发此言，但在兴城中她另有她的愿望没有实现，怙恃依然没有音讯，好不容易查到了王府，还不知道姜晚儿是否真是自己的母亲。这一切都让她不得不留在兴城，不得不离王府越来越近。

　　还未等到天晴开口，兴王便扬剑于宣玉的脖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放开慕女人。本王有话与慕女人说。”

　　宣玉闭上眼睛，愤愤地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照旧不得不放开天晴。兴王放下了长剑，抬起手，请慕天晴移步至堂室。可宣玉又拉住了天晴，对兴王说：“有何事，就在此说，为何要去他处？”

　　兴王抿了抿嘴吐出一句“可以，那便在此长话短说！”

　　天晴一直审察着眼前的言睿和一旁的余谦，突然发现了什么，真是越来越觉得像极了，立刻询问：“请问兴王，两年前月圆之夜揽月楼之上，那吹笛之人可是您？”

　　言睿微微一笑：“正是本王，慕女人，你可知？就是因为你，我才改了兴雅学院不招城外学生的旧制。而本王今夜想说的并不只是这。其实本王今夜才认清本王真正要娶的人，是你，并不是语珠女人。”

　　天晴惊讶极了，虽有一面之缘，承情于他，可婚姻此等大事，他又何出此言？

　　言睿又欠美意思地说：“真的歉仄，本王只是错将语珠之名扣在了你的身上。都怪本王太过马虎，未曾核实。望天晴女人见谅。明日我便会解决这个错误，让你成为我，真正的王妃。”

　　言睿似乎太自以为是了，他不知在他眼中也许只是个小误会，可对天晴和语珠来说，却是天大的误会。

　　天晴惊讶且带着一丝怒意说：“错误？珠儿都已经和你拜过堂了。既然你们已经礼成，也不必更正了。我很谢谢您资助过我，来日也必会酬金，但绝不是以身相许。您不如将错就错，各人各得所安。”

　　谁知言睿却惊奇道：“天晴女人难道已忘了？万傩节你和我在丰乐楼那一晚.…..没想到，天晴女人竟如此通透，你是不在乎，你是释然了，可本王，却不能！本王必须对你卖力！”

　　宣玉的脑子马上一片空白，脸色变得煞白，兴王此话之意，就是说丰乐楼那晚与天晴有肌肤之亲的正是他。

　　天晴也开始紧张起来：“那晚？你不是仪式结束后便离开了吗？你说什么通透，什么释然？我不明白！兴王可是又在说疯话了。”说完，天晴便拉起宣玉的手，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期待他说些什么，来打破兴王的胡言乱语。可宣玉回避了她的眼神，什么也没说。

　　言睿无奈，只有当众说破：“那晚你与我既然已有伉俪之实，现在我就要给你，慕天晴，一个名份！”

　　天晴听到“伉俪之实”那四个字，瞬间天旋地转。脸如火燎，心如水沸。

　　如受晴天霹雳的她，突然跑出殿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双手捂着头，许久未说话。

　　原来是自己弄错了？被蒙在鼓里的人竟是她自己。那夜，那人，竟非宣玉。如果说和宣玉是情之使然，那和眼前这位陌生人，只是多年前，远远有一面之缘的兴王，竟有了肌肤之亲，这又算什么？难道真的要因为那晚的错误，将自己的人生，完全引向另一条门路吗？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甚至都谈不上喜欢的，陌生人，结为伉俪？放弃自己原本的求学之路，放弃那来之不易的自由清闲的生活？

　　天晴看着追过来的满脸担忧的宣玉，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言睿却带人过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天晴皱眉而语：“兴王，无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请你不要再提起，请不要再将这个错误纠正过来，这样对我们都好。我不希望语珠受到伤害，而且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言睿站在旁边有些焦急地说：“本王不管你心属何人，从现在起你才是本王地准王妃！”

　　这时天晴激动地站了起来，却未想突然晕倒在宣玉身上。

　　“晴儿！你怎么了？你醒醒！晴儿！”宣玉着急地喊着天晴，却仍不见她醒来。

　　言睿也震惊了，让余谦赶忙请来了郎中。

　　郎中过来给天晴切脉，回禀兴王：“女人已有了身孕，切不行让其太过激动。”

　　言睿转惊为喜，从宣玉身旁一把抱起了天晴，对宣玉说：“你可以回去了！天晴由本王府来照料便可”，转头又对余谦说：“余谦替我送客。”

　　最后，头也不回地将天晴，抱回了自己地寝殿。

　　宣玉深受攻击，被侍卫围攻驱逐，绝望地离开了王府。

　　余谦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他愧疚，对言睿没能早点说出另一个慕女人的存在的真相，仅因为自己一点点小小的私心，便轻信了慕语珠；他失落，无论慕天晴选择的是兴王照旧宣玉，都与他无关了。

　　厥后，语珠在栖凤阁等到深夜都不见兴王，便让母亲汪氏出来打探。汪氏在后院碰到了余谦，“余大人，请问兴王为何迟迟未去栖凤阁？是否出了什么事延长了？”

　　余谦叫来了两名下人，并对汪氏说：“您叫我余谦就好，兴王突感身体不适，因此今晚无法前去，您不必担忧，今日您就放心住在王府，夜已深沉，请您和慕语珠女人早点安歇吧，有事明日兴王会亲自与你们商议。”余谦示意下人将汪氏送回栖凤阁。

　　汪氏感受有些不妙，必是有大事发生。而且余谦竟未称珠儿为王妃，不应该是误叫这么简朴。汪氏将此事见告了珠儿，珠儿也觉得可能是东窗事发，便叫人再去探询一二。

　　夜半，天晴终于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嵌宝鎏金雕花红木床上，看着眼前的珠帘绣帐，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来了一个，这辈子都不应来的地方，满脸倦容又生出了几分愁色。她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宣玉一同离开了王府，他们又回到了学院，一个在湖边抚琴，一个随音吟唱，日子是那般惬意自在。

　　天晴轻轻打开帘帐，却惊醒了坐在旁边的兴王。“天晴，喝点水吧，饿不饿，要不要弄点吃的来？你喜欢吃什么？”兴王赶忙拿起茶杯，扶着天晴，给她喂水。

　　可天晴却撇过头去，不愿喝。她急切地问：“兴王，这是哪里？宣玉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忧，这里是我的寝殿。郎中已经诊断过，你已怀了我们的孩子。宣玉早就已经走了。你先喝点水吧。”兴王不急不躁地说。

　　天晴哆嗦着摸了摸肚子，眼中一瞬间沁满了泪水。不敢相信这一切。她心想，为什么？怎么可能！天晴急遽起身，打翻了茶杯，冲了出去，她要去找宣玉问个明白。

　　可刚出寝殿，便遇到了已自己揭下红盖头的语珠。语珠用力抓住了天晴问：“晴儿！你为何在王爷的寝殿！今晚可是我的新婚之夜！兴王久久不来，是因为你！？你还真是我的好姐妹！”

　　天晴眼含泪水，委屈地说：“珠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我要去找宣玉了！”

　　兴王并没有强行拦住天晴，而是让余谦随着天晴掩护她的宁静。他又对满心恼怒地语珠说：“语珠，你不要怪你姐姐，都是本王的错。”

　　随后，兴王便对语珠母女坦白了实情。原本语珠要以死相逼拒绝和离，兴王被激怒欲直接休妻。可汪氏拦下了语珠，转头对兴王说：“兴王，事发突然，请容我们再思量一下，尽管我们愿意玉成兴王，可刚结婚就和离恐怕不妥。况且您与珠儿和离以去世晴正位，这事，天晴若是知晓，也必不会允许您。您说是吗？”

　　言睿思虑片刻，心中不知在盘算何事，突然称汪氏所言有几分原理，便暂时留下了他们母女，不将此事公之于众。

　　言睿又从箱子里翻出了，当年慕天晴所写下的许愿天灯，上面的文字除了当日被雨滴弄花的名字，其余依旧清晰可辨。若那年花朝节没有错将慕语珠，认成放灯的慕天晴，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这般错误？可能对有些人来说，这么大的错误，只能将错就错了。可对于言睿来说，纵然是个天大的错误，他也会想尽一切措施将它更正过来。他之所以没有强留天晴，不是因为他放弃了天晴，而是因为他坚信，天晴最终一定会回来，因为他已看穿了宣玉，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从宣玉迈出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今生已成不了天晴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