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主母的如意算盘
初夏的日头虽说不算特别狠毒，但此时正值当午，院子外面又没有可以遮阴的地方，在阳光底下站久了很欠好受。
香荷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小姐，冯嬷嬷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是不是故意晾着我们啊？”
金笼儿面色不平地斜了眼，“这还用问？明摆着就是在抨击我们。”
沈君瑜没有说话，炽热的太阳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脸色一如既往地红润、白嫩。
看到香荷的脸色有些许萎靡，沈君瑜将她身上的绣帕抽出来，替她盖在头上。
“小姐，我受得住的，照旧你用吧。”
香荷想把绣帕拿下来，被沈君瑜阻止了。
“我和笼儿都是从小练武的人，这点日头，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好好盖着，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沈君瑜摆出一副生气的心情，香荷便无可奈何。
她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多带几条绣帕出来，让沈君瑜为了她而受苦。
过了快一个时辰，才有丫鬟慢悠悠地走出来，让沈君瑜她们进去。
在要进厅堂的时候，专门等着她们的冯嬷嬷将香荷和金笼儿拦住，冷着眼斜视她们。
“厅堂是夫人招待朱紫来宾的地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金笼儿脾气暴，瞬间就被激怒了，要不是沈君瑜朝她摇头，不让她在这里动手，冯嬷嬷这会儿已经被她收拾洁净了。
冯嬷嬷在百花村被金笼儿打得不轻，一路上都在养伤，不敢造次。现在到了京城，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香荷眼看势头差池，连忙将满身戾气的金笼儿拉走。
冯嬷嬷一副胜者的模样，将下巴高高扬起。
她就知道那个死丫头不敢在相府里动她，会武功又能怎样？
还不是被她给拿捏住了？
沈君瑜意味深长地看了冯嬷嬷一眼。
相府嫡长女的身份另有些用处，她愿意用着，也接受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束缚，但这不代表她会任由相府的人拿捏。
不让笼儿动手，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绝不是怕。
笼儿是她师父的女儿，也是她的妹妹。香荷虽然只是她的侍女，但她一直将香荷看成亲人。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辱她们。
沈君瑜手法诡谲地在冯嬷嬷肩上点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跨步进入厅堂。
冯嬷嬷只觉得后背有些痒，肩膀扭动了几下，便没有在意。
殊不知，她已经被沈君瑜下了药，接下来七天都市满身瘙痒难耐。
沈君瑜亲自研制的药，除了她自己，任何医生都无法制出解药。
冯嬷嬷就算挠破了皮，也得等七天之后，才气逐渐缓解下来。
厅堂内，用上等木材打造、镌刻精美的桌椅成套对称地摆放着，颇具庄重、高尚的气派。其余的部署也都十分珍贵，无一不显示着相府深厚的秘闻。
主位之上，身着紫色织缎锦袍的顾锦如姿态雍容，手中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茶盖。
沈君瑜进来之后，顾锦如的眼神没有离开过茶盏，只是用余光视察着沈君瑜。尔后，她的行动瞬间凝固。
刚刚听冯嬷嬷说沈君瑜比衣儿美丽，她还不信。
如今一看，倒不是冯嬷嬷妄言了。
莹莹而立的少女装扮颇为寡淡，但她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这般冰肌玉骨的模样，就连宫里头那位宠冠六宫的云华娘娘都比之不及，认真是天姿国色。
美好啊，美才更有价值。
沈君瑜的亲娘早逝，她的亲事自然要由自己这位当家主母来做主。到时候在那些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里头，给她找个能对相府有所助益的夫婿，岂不是一箭双雕？
顾锦如心里打着算盘，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狠辣。
沈君瑜走上前，施礼道：“女儿君瑜，见过母亲。”
顾锦如放下茶盏，瞧着沈君瑜施礼的行动，摇头道：“你这行礼的姿势，做得差池。”
“你从前住在乡下，无人教养，不懂规则也情有可原。但如今到了京城，你就得好好地学规则。我会请宫里的嬷嬷来教你礼仪，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顾锦如的眼神中含带了威胁，逼视着沈君瑜。
她想试探一下，看看沈君瑜是不是好掌控的人。
沈君瑜低头回道：“女儿遵命。”
其实，沈君瑜行礼的姿势是正确的。
沈君瑜救过一位老妇人，她曾在宫中当过女官，照旧专门管教宫女的，沈君瑜就是跟她学的礼仪。
而如今宫廷与世家女子所用的礼仪，是上一位长公主觉得以前行礼的姿势欠悦目，特意修改而来，实际上是不切合古礼的。
顾锦如见她还算乖顺，满意所在了颔首，让她坐下，又问道：“听说你身边有个丫鬟武功了得，可是真的？”
“笼儿的父亲是江湖人，所以她也会些功夫。”
沈君瑜只是说了一点实情，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
顾锦如却自行脑补，以为笼儿的父亲是因为江湖恩怨被杀害了，她才会被沈君瑜收留，成了沈君瑜的丫鬟。
“相爷替朝廷服务，府里可容不得身家不清白的人。让冯嬷嬷拨几个得力的丫鬟供你使唤，那一个便发卖了吧。“
沈君瑜看顾锦如的眼神，略微沉了几分。
她只是稍微顺从了一点，顾锦如就得寸进尺，连笼儿都要发卖了。
不外此时，沈君瑜还不想同顾锦如正面刚，随即说道：“这丫头，女儿使唤惯了，突然换掉，难免不适应。还请母亲宽限些时日，待女儿适应了，再把人遣走不迟。”
“也行，暂且先用着吧。”
顾锦如允许了。
不能一下子把人逼得太过，否则物极必反。
“另有一件事，你必须时刻谨记。“
顾锦如用手撑着桌子，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父亲乃是百官之首，身居高位；你妹妹是京城第一贵女，才貌双全；你弟弟又是太子伴读，前途灼烁。你身为相府的嫡长女，在京城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切不行令他们蒙羞。”
顾锦如一方面希望沈君瑜蠢笨如猪，好被她掌控在手里拿捏利用，一方面又觉得一个从穷乡僻壤出来的嫡长女给相府丢脸，让她脸上无光。
殊不知，沈君瑜的光线，整个相府都无法与之匹敌，应该是他们不要让她蒙羞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