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让子弹飞一会！
“师父，从师叔祖最早一批招收杂役门生的时间上看……”
韩启功指着书册道，“师叔祖在十三年前，便已经与邪教接触了。”
“十三年前……是弘武二十四年，正是选定我为观主那一年。”
观主眉头挑动，随后摆手示意韩启功收起书册。
“有时间再查一下这些年，有几多杂役门生死在后山。”
“尊法旨。”韩启功应道。
“说起来那张大年，也才入门月余，对么？”观主问道。
“成为杂役门生有一个半月了，师父。”韩启功思索后答道。
“引得邪教秘法异动，至少需要一次升华。”
“这张大年没有天赋，却修行一个半月便可升华。”
“体质天赋不够，那便只能是修行法的天赋极高，莫非这张大年……”
观主停顿片刻，突然对殿外说道，“杂役赵鼎力大举，进殿说话。”
殿外赵鼎力大举听了，赶忙一路小跑进殿。
他不敢抬头，只是跪伏在地上，瑟瑟如蝼蚁。
“张大年在修行法上，可有展露出纷歧样的天赋？”观主向赵鼎力大举问道。
“修行法上的天赋？”
赵鼎力大举呢喃一句，随后磕了个头答道，“小人因好奇，确实问过他修行法是否难学。”
“他其时只是挠头，说如插秧种地一般，一学便会。”
观主听了这话，扭头与韩启功对视一眼。
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纷歧样的色彩。
“他如今的修行法，打得如何？”韩启功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小人着实不懂。”赵鼎力大举磕头作答。
“启功，你心急了。”观主望向韩启功说道。
韩启功内疚一笑，躬身认错。
便在这时，殿外传来高轩声音，却是他带着张掖回来了。
“师父，您怎么来了？”
甫一进殿，高轩便看到坐在主位的观主，惊诧问道。
“怎么，我来不得？”面对高轩，观主态度温和不少。
“师父是观主，自然来得。”
高轩说着走上台阶，为观主倒了杯茶。
看得出来，观主很宠溺他，而他也很依赖观主。
“赵鼎力大举已对张大年杀害朱全泽一事招供不讳，你师兄自会处罚。”
观主没有品茗，只是摆手道，“这里已没你的事了，速去完成今日的修行法。”
“啊。”
高轩惊讶作声，道，“师父，请让门生看到这两个……”
“闭嘴，速去修行，待你完成一胆，自会送你去帛县清净观。”
高轩闻听此言，惊讶的心情酿成惊喜，瞬间忘了与张掖的恩怨。
“师父说的，可是真的？”
“为师可曾欺骗过你？”
听了师父这话，高轩哪能不信，瞬间喜上眉梢。
“多谢师傅玉成，门生这便去修行。”
高轩行了大礼，随后也不看张掖等人，转身走出大殿。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家师傅那吃了屎的心情，也没看到自家师兄微微翘起的嘴角。
倒是被他带进来，一脸憨态的张掖，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你即是张大年？”
调整了一下心情，观主才望向张掖。
“是门生。”张掖作礼道。
“你修的是救苦天尊修行法，对吧？”
“是。”
“打一套给我看看。”
“啊？”
张掖憨憨的脸上露出疑惑，满是不解。
站在观主身旁的韩启功见了，便要开口说话。
只是不等他言语，赵鼎力大举已然开口。
“打一套修行法，就在这里打。”
赵鼎力大举没敢起身，只是侧着头向张掖说道。
“哦，好的。”
张掖点颔首，随后打起修行法。
依旧不是大成级的，但比在师叔祖面前表露的更多，他选择的是精通与大成之间的过渡级别。
行动时而快，时而慢。
节奏跳脱的同时，顺序也与正常的修行法截然差异。
台阶上的两人看的眉头大皱，但照旧忍了盏茶时间。
“停下。”
盏茶时间一过，韩启功便下了台阶。
他站在张掖身前，把手抚在他胸口感受道胆旋转。
“比正常旋转要快。”
韩启功这话一出口，观主脸上便露出果真如此的心情。
“除了道丹，师叔可曾给你吃过其他工具？”观主思索片刻，向停下修行法的张掖问道。
“未曾。”落座思索后，张掖给出答案。
“那精血被吸食的感受，给我描述一下。”观主再次说道。
“像是有只虫子，在这里……”
张掖伸手指向胸口，“之前一次道胆旋转的极快，他就突然泛起，狠狠的吸食了一口。”
“厥后每次修行法事后，他都市吸我精血，让我困倦无力。”
观主与韩启功对视一眼，两人都缄默沉静没有说话。
“观主，这是怎么回事？”张掖一脸憨憨的问道。
“应该是助力你融合道胆的奇特秘诀，无需太过放在心上。”
观主宽慰了一句，又问道，“昨日可是你杀了朱全泽？”
“啊~”
张掖被吓了一跳，随后偷瞥向赵鼎力大举，却被韩启功呵叱了一声。
“我就打了他一棍子，他死了？”
眼看赵鼎力大举不能给他回应，张掖只能“实话实说”。
“死了。”
观主点颔首，道，“以后不行随意脱手伤人，知道么？”
张掖赶忙颔首，但脸上还带着懵懂之色，像是还没从失手杀人的错愕中走出来。
“你回后院吧，赵鼎力大举会代你受罚，回了后院只说人是赵鼎力大举打死的，我这里只是简朴询问便可。”
观主摆摆手，示意张掖可以离开了。
“观主，小人有话说。”
赵鼎力大举突然开口，引得观主和韩启功都望向他，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说。”韩启功先一步道。
“小人的朋友，已将大年和我被抓的事，见告了后院的师叔祖。”赵鼎力大举伏低身体说道。
观主和韩启功惊讶的对视一眼，随后韩启功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小人跪在殿外，经过的杂役见告小人的。”赵鼎力大举不敢隐瞒，如实说道。
“去通知师叔祖的，也是杂役？”韩启功不行置信般问道。
“正是小人的朋友，东院杂役刘季。”赵鼎力大举再次压低身子道。
“就这么一会，你朋友不光去求助了，消息还传到这里……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韩启功是真的惊讶了。
在他看来如蝼蚁一般的杂役，居然有这等通天本事？
“不敢欺瞒观主和道长，小人人缘一向不错，所以杂役们都愿意帮小人。”赵鼎力大举撅着屁股答道。
“倒一ㄇ小我私家才，你带在身边用着吧。”
观主恰似并不在意赵鼎力大举的通天手段，对着韩启功说了一句后便缄默沉静起来。
韩启功点颔首，没有打扰师父的思考。
大殿内寂静下来，唯有鸟鸣声从殿外传来。
好一阵，观主才哀叹一声后开口。
“这件事，怕是欠好瞒过师叔了。”
这话各人欠好接，都只是各自保持着原有姿势不动。
“你们二人先回去，张大年，如果师叔问起你这殿里的事，如实回复就好。”观主望向张掖说道。
“师父。”
不等张掖回覆，韩启功先叫住观主，“若他如实回覆，师叔祖那里一定知道我们的推测，何不让张大年……”
“你觉得张大年这个样子，会说谎？”
这话问的韩启功一愣，他扭头望向张掖，却见后者正对他憨憨一笑，瞬间明白了观主的意思。
“张大年，你和赵鼎力大举先退下。”
“启功，把几位长老和传经、传功两位道长叫来吧。”
观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现场显然无人有能力替他分管。
众人一起回应一声，随后各自散去。
张掖自然是随着赵鼎力大举一起离开。
至于韩启功，则亲自去请几位长老。
……
“大年，你怎么猜到师叔祖做的那些事，观主不知道的？”
回去的路上，犹自心惊胆战的赵鼎力大举向张掖问道。
“前后山泾渭明白，由此不难看出二人的貌合神离。”
张掖审察了一下四周没有人，靠近赵鼎力大举小声道，“更况且掌权者与监察者之间，是很难真正联手的。”
“为什么？”赵鼎力大举不解道。
“屁股决定脑袋。”
“监察者以查出问题为目的，掌权者以做出结果为劳绩。”
“二者本质上就是对立的，所以缺乏相助的基石，除非各怀鬼胎，否则很难同流合污。”
张掖的一大段话，说的赵鼎力大举连连颔首。
这看问题的角度，着实让他惊讶。
“那韩启功呢，他和高轩之间的矛盾……”
“两个明明能被赐予道号的人，为什么都没道号？”张掖反问道。
“这个……不知道。”赵鼎力大举摇头道。
“因为清凉观的规则，下任观主的道号是牢固的，韩启功没有道号，即是在期待这个名字。”张掖轻笑道。
“哦，我明白了，高轩不想要这个道号，他想去帛县清净观，而韩启功想要……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赵鼎力大举一脑袋问号的望向张掖。
“都是你从杂役那里收集到的消息告诉我的。”
“那些消息？”赵鼎力大举不解，“我也看了那些消息，可没有这些内容啊。”
“收集信息只是第一步，汇总、处置惩罚，赋予信息足够的逻辑，你会发现普通的信息中，藏着数之不尽的秘密。”
张掖说着拍了拍赵鼎力大举的肩膀，示意他要多用心。
“最后一个问题。”
赵鼎力大举伸出一根手指，“为什么智慧人必须是我，而不是你？”
“智慧而没有实力，只能依附于人。”
“强大而缺少心机，同样要依附于人。”
“如果二者合一，只会让人警惕，而非信任。”
赵鼎力大举听了这话，先是眉头紧锁，随后名顿开。
“大年，你是说……你会变得强大？”赵鼎力大举满是惊喜的问道。
张掖笑着颔首，脸上似乎写满了孺子可教。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
赵鼎力大举关注的重点，正是张掖想要看到的。
他，从张掖这里获得了信任。
“大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获得张掖肯定回复的赵鼎力大举，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等。”
“等？”
“对，让子弹再飞一会。”
张掖笑着，说了一句赵鼎力大举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