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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唐

第十章 旌节

承唐 罗黑狗 2058 2022-10-21 23:54:18

  待两人走近后,其中一个蓄着虬髯的中年人显然看到了朱枚身边的张承奉和张忠儿,先对张忠儿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张什将,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

  张忠儿回了个礼,又低声对张承奉说道:“这是沙州使府的宋输略。”

  朱枚转头看了眼张忠儿,笑道:“果真是故人相见。”又看张承奉有些茫然,接着道:“宋押衙是奉张淮深使君命,出使朝廷的。他刚从成都回来,准备返回沙州。不外最近凉州闹乱,现在被困在我这宁州城内了。”

  张承奉更晕了,不是陇西党项反了吗,凉州又是怎么回事?这沙州还能不能回了?

  没等张承奉询问,堤下球场突然一阵骚动。众人看去,只见刚刚伤了人的白罗帕还骑在马上,正被一群人围着,有人伸手拽住了他胯下坐骑的缰绳,似乎在责问他伤人的事情。

  白罗帕看样已然失了耐性,顺手挥舞起手里的球杖,将周围一圈人打散开来。球杖使用实木制成,本就极重,他手下也没有留力,有几个被打中的人就地就在地上打起滚来。驱散身侧众人后,他一把扯下头上的罗帕,又把手里的球杖往园地里一丢,就那么打马直接往河堤上奔来。

  刚刚走近的宋输略也看到了这情况,他闭上了眼睛,伸手扶住额头,嘴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呻吟,很是痛苦的模样。

  那白罗帕来到堤下不远处勒停了马,他年纪不大,颇显精悍,左右扭着脖子四下环视一圈,目光炯炯,眼神锐利,那姿态让张承奉想起一个词,狼顾鹰视。

  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白罗帕驱动坐骑跑起了小圈,一边还高声叫嚷着:“宋输略!张文彻!这球不打了,我们走!”

  宋输略口中犹自嗫嚅不停,张承奉见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微微哆嗦起来,不知是气的照旧吓的。

  这时他身后闪出一其中年文士,端得是须眉秀美,身姿英挺,正是刚刚和宋输略一同上堤之人,想来就是白罗帕口中的张文彻了。

  张文彻一ㄇ沙州使府的人,虽然也姓张,但却不是出自张承奉家攀附的南阳张氏,其家族以河西数州为郡望,传承已久,能够追溯到汉末被称为“凉州三明”的张奂和书法各人草圣张芝那去,在河西数州都颇有影响。

  张文彻先赶忙作势向朱玫赔了个不是,接着便上前两步,对那白罗帕吼道:“浑鹞子,你这憨屡生想做什么,还不下马过来,向相公赔罪!”

  浑鹞子被张文彻中气十足地一吼,才抬头看到两人正站在河堤顶上,和这邠宁镇的大人物站在一块。虽然心中余火未消,仍有心造次,不外形势比人强,他照旧乖乖下了马,牵着马往堤上漫步走来。

  朱玫在一旁看着,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外他周围军将都有些愤愤不平,或许是对一个外人敢在他们节度面前如此放肆聒噪有些不满。

  张承奉心里也很烦,知道这家伙和宋输略他们是一拨人,担忧这厮惹恼了朱玫,坏了自己的大事。那宋输略看着也是一条男人,临事怎么如此不堪。

  看那浑鹞子此时正低着脑袋,踢着脚下的石子,气鼓鼓地往堤上来,仍然是一副认怂不认错的无赖模样,张承奉又觉得有些可笑,知道恐怕他本就是这么个桀骜的性子。再听张文彻喊他浑鹞子,明显是蕃部的人。也不知淮深大伯怎么派了这样一小我私家随着使团前往朝廷。沙州使府真就缺人到这种田地了吗。

  果真,张文彻转身面向朱玫,伏着身子道:“相公,这厮是蕃落身世,不通礼仪,苗性难驯,还望相公见谅。”

  朱玫手下军将见浑鹞子走近,已有数人伸手扶刀,只等节度一声令下,便要将他拿住。不外朱玫一直没说话,而是转头看了看张承奉,说道:“小郎君意下如何?”

  张承奉见朱玫虽然面无心情,但眼里已经隐约有丝丝笑意,知道他照旧有些襟怀的,气头已经已往,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便索性自己做了恶人,说道:“这厮在球场上不知轻重,脱手伤人。使府内的球场练习犹如讲武大阅,他这般厮闹,相公若是想要军法处置,砍了也就砍了,我们绝无怨言。”

  朱枚听后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何至于此。球场上有些磕碰冲突本也寻常,沙州诸位既然是我贵寓客人,张小郎君又在此处,处罚便算了吧。”宋输略此时也回过神了,赶忙和张承奉、张文彻连道漂亮。

  浑鹞子已经走近,听到这番对话,知道自己这页被轻轻揭过,看样子居然又神气起来。朱枚看了看浑鹞子,由衷赞叹了一句:“好俊的骑术。”

  张文彻在一旁,他早就知道这浑鹞子是真的浑,登着鼻子就上脸,担忧这浑人又说出什么怪话来,赶忙替他到了声谢,拉着宋输略一齐作声,便要告退。

  朱枚又看了浑鹞子一眼,也没再有什么体现,转头对张文彻说道:“也是,难得异乡能有故人相逢,便不打扰你们相聚了。”接着又对张承奉道:“今晚且放心住下,明天等度支部署的钱帛到了再说。”说完点选起身边军将,竟是要补足人手打完这场球。

  张承奉几人告退后,各自寻了坐骑便往宁州城使府而去。宋输略、张文彻刚刚听朱玫说话,或许已经猜到了张承奉的身份。

  张承奉也原原本当地将自家情况说与二人。宋输略使团从沙州出发得早,并不知道张怀鼎已经上路返乡的情况,此时听说了张承奉说完这一路上的经纬,也都出言宽慰。

  路上张承奉发现张文彻常盯着自己入迷,不知是不是想在他身上找到几分影象中张议潮的影子。这类实验注定以失败告终,张承奉不止一次被人见告长得不像自己的阿爷了。

  归义军节度府这次派出的使者团不外九人,正使是宋输略,张文彻是副使。关于出使的目的即收樟箱略不说张承奉也知道,肯定又是为自己的大伯求节度旌节。

  自从张议潮回长安后,张淮深便以节度留后的名义统辖起领内实务。初时仍是张议潮遥领节度之职,不外当张淮深发现张议潮被困在长安,归乡无望之后,便开始了自己艰难的求节之行,希望由朝廷正式封爵自己为归义军节度。虽然张淮深对沙州黎民早已自称节度,不外使衙内的人都清楚,朝廷对沙州建节的事情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一直没有什么明确的体现。

  这次出使的结果不知如何,看宋输略支支吾吾的样子,张承奉便没深问。一路上光听浑鹞子诉苦自己没去生长安,没见着天子了。

  不外当众人返回邠宁使府后,张承奉看到宋输略不时抬头望向院中空地上立着的旌节六纛,眼神悠然神往之余更透出一分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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