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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唐

第九章 故人

承唐 罗黑狗 2269 2022-10-20 23:41:28

  张承奉和张忠儿快马加鞭,赶到宁州城北的使府后,才知道节度使朱玫正在城外看牙将们打毬。

  张承奉递上张怀鼎的名刺,说明来意后,使府里的军将也没有怠慢,领着二人径直往宁州城边的泾河河畔而去。

  河畔草地上满开着不知名的小白花,有阵阵喧闹声从河堤劈面传来。张承奉二人随军将上了堤,只见河岸边一块赤裸的沙地上,一群骑手划分裹着红白二色的罗帕,正手执球杖,在园地中纵马盘旋,不时俯身争夺、击打着场中的一个小木球。土地虽然已经被平整夯实,不外随着马蹄上下翻飞,仍不时有沙块飞溅。

  河堤正对球场之处,一群军吏正围成一团,正中是一个斜靠在胡床上的中年男人。随着小球的起起落落,众人不时对着球场中欢呼叫好。

  张承奉被领到了此处,心知被围坐当中的应该就是台甫鼎鼎的邠宁节度朱玫了。

  此时角逐正是猛烈的时候,场中一名头裹素色罗帕的骑手踩着马镫,在马上站直了身子,左腿一跨便越过马鞍,整个身子只靠扶着马鞍的左手和踩着马镫的一条腿吊在了马的右侧。如此一来,他离地面不外尺许,伸手便能够着地上的小球。

  他身体紧贴着马腹,左手勾着马鞍,右手拿着球杖便往地上的木球探去。

  这时劈面一个裹着红罗帕的骑手挥舞着球杖而来,看样子是想要阻止白罗帕拿球。不外不知是故意照旧没拿捏好角度,球杖竟然直奔白罗帕的面门而去。

  白罗帕见状也不着慌,右手一动,探出的球杖稍微变了变角度,后发先至,杖尖正好打中红罗帕的手腕。红罗帕吃痛,手里的球杖脱手而出,贴着白罗帕的脑袋飞了出去。

  一击事后,白罗帕那微妙的平衡也没有被打破,坐骑又往前跑了几步后,他左手使劲,将自己拉回马背上,挺直了身子。

  两马相交,攻击巨大,这么一击之下,那红罗帕骑手的手腕只怕受了不轻的伤。只见他在马上摇晃一阵,便栽下马背,竟似疼得晕厥了已往。

  一名没拿球杖,像是裁判的骑手赶忙在场上呼喝着暂停了角逐。

  两人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刚开始观众还在为那白罗帕骑手精湛的骑术叫好,喝彩声还没平息,便看到和他相向而来的骑手栽下了马背。

  朱枚看到了两人交手的历程,脸上露出几分激赏的神色,唤来身侧一个军吏,询问了两句,似乎是要探询那个白罗帕骑手的姓名。不外那军吏对着朱枚耳语一阵后,朱枚神情明显僵硬了许多。

  见场上角逐告一段落,领着张承奉的军将赶忙上前,向朱枚递上了张淮鼎的名刺,禀明了情况,张承奉见状便领着张忠儿跟了上去。

  朱玫眉头紧蹙听完了汇报,在胡床上正了正身子,转向了张承奉。

  此时张承奉才有时机细细审察这位自己穿越来后见到的最有权势之人。朱枚粗短身材,穿着件元青色半臂圆领袍,玄色幞头外又裹了条红色罗帕,只看一身装扮就是个寻常的边镇军人。

  但他的脖颈上一条伤疤从喉结处蜿蜒至下巴,伤口愈合后形成的粉色肉芽犹如一条小蛇盘踞其上,却是伤疤周围的青黑胡茬遮掩不住的。听说朱枚曾在长安城开远门下与黄巢军鏖战,战斗中被一枪穿透脖颈,仍浩劫不死,想必这就是那时留下的伤口。

  黄巢乱时,朱玫奉河东节度郑从傥之命带着五千河东军入援关中,驻军邠宁通塞,攻杀了投降巢军的前节度,随后以战功累迁为邠宁节度,至今已有三年了。

  朱枚问完领路的军将情况,转头看向了张承奉二人,说道:“你就是张怀鼎张虞侯的儿子?”

  张承奉叉手回了个礼,道:“正是。”

  朱枚上下审察一番,点了颔首,说道:“倒是一表人才,你想要我做什么?”

  张承奉定了定神,回道:“相公,党项叛匪沿道抄掠,惊扰地方,自是死不足惜。只是如今怙恃俱陷贼手,为人刀俎,稍有不慎便有刀斧之祸,想请使君筹措钱货,以保全家人,使我能全孝道,不胜谢谢。”说完张承奉又拱了拱手。

  朱枚是当得起相公称谓的,他前几个月刚刚受朝廷制书,因为收复长安的劳绩宣麻拜相,得了同平章事的官衔。

  唐制不专设宰相职位,加此衔者便如同宰相,在朝则揽天下权要,在外则为一方使相。不外乱后朝廷封赏泛滥,使相也能捞出一把了。给地方节度加此荣衔,也不外是朝廷体现夸奖的方式之一。

  朱枚笑笑,“呵”了一声,牵动喉结,脖子上的小蛇也随着扭动着身体,问道:“你想让我资助付了赎金?你可知我这邠宁镇要养几多镇兵,这塬谷间的穷乡僻壤又能收上几多税钱?”

  张承奉头上冒汗,回道:“委实不知。不外若朱相公能脱手援救,我沙州上下必对相公恩义感铭在心。”张承奉见朱玫有意拒绝,只得扯出了自己的节度大伯的虎皮大旗。

  之前张承奉对朱枚的分析有对的地方,不外也不全对。朱枚确实不想在銮驾回朝后被召回长安当个闲人,所以已经在行在那打点好了。

  对于如今南衙无力,政令出于北宫的状况他心知肚明,所以早早便往田令孜那使了银钱。他自忖就算这次不脱手相助,只要他还兵权在握,再加上北宫中官们的信重,顶多受受南衙少数不识像的言官攻讦,伤不到他的筋骨。不外朝中应该已经没有这样认不清形势的人了。

  再说朱玫刚刚获得消息,曾经两朝为相的王铎在移镇义昌军途中,因为队中带着的小妾被魏博节度使的儿子看上,刚刚在魏州遭劫,全家惨死,随身的财物侍妾被掠夺一空,成都的朝廷现在可能还不知道这事。不外即是知道了,朝廷又能拿魏博镇如何?这年头,自己拳头硬才是最大的底气。

  不外张承奉扯出沙州,又勾起了朱玫些许心思,他立即便有了一番盘算,开口问道:“那伙贼人要几多银钱?

  “一共要绢帛五百匹。”张承奉回道。

  朱玫微笑道:“蕃落土人,胃口倒不小。正好朝廷度支刚部署王徽从长安送来一批放逐饷的钱货,应该明日就到。这可都是王相公在长安千辛万苦省下来的。明天车子到后,也就先不往府库里装了,你点出五百匹绢带走即是。”说完转头对着身边一个军将,面色一肃道:“王行瑜不是正带人在萧关道沿途平乱吗,怎么照旧闹出了这样的乱子。派人知会他一声,让他向东驱赶这一伙贼寇。现在就去。”

  张承奉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么顺利便解决了赎金的问题。又听到后续有人处置惩罚这伙贼寇,张承奉放心不少,如此一来,党项乡村中的村民也能解围。只是不知到时刀斧之下,那些被扣押准备卖为奴隶的村民又要有几多伤亡。

  没等张承奉伤感,朱枚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从胡床上站起了身子,对张承奉说道:“正好,随同你运货的人我也帮你找好了。”说完便派身边一人往河堤上去了。

  河堤靠近球场的一面是一处平缓的坡地,坡道各处三三两两站着不少看球的观众。朱枚的手下从其中领着两小我私家往河堤上走来,朱枚远远指了指那二人,对张承奉道:“我这有几个客人,是你的沙州故人。”

  那两人远远走来,在这个距离只能看到或许身形。

  张承奉并没有什么熟悉的感受。

  一旁的张忠儿也看到了,一贯不动声色的他隐约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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