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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江戴月

第三十章

孤江戴月 终诩 2115 2023-12-08 17:51:15

  咻!

  一拳刺出,掠过姜泽的左耳。迅速收回,没有给他留下钻空子的时机。再一拳,又闪过。拳未收回而变为肘击,姜泽却侧身事后向前欺进,右手成拳暴击陈刀子的肝脏。

  他痛哼一声,但没有退缩,粗壮的臂膀想钳制住近身的姜泽。姜泽却似乎早有预料一样闪至身后,陈刀子转身肘击,姜泽后仰避过,顺势的一拳,姜泽躲闪不及,只好双臂交叠硬抗下去。陈刀子乘胜追击,奢侈地将全身的气力灌在打出的每一拳里,姜泽双手护住头部,同时脚下不停,腾挪躲闪让陈刀子掌握不住两人的距离。尽管如此,修行的差距照旧让陈刀子的拳击频频得以贯串姜泽的防御,他的脸上很快泛起淤青和血迹。

  突然,陈刀子一拳落空,不知是因为脱力的模糊照旧姜泽灵活的躲闪。姜泽抓住时机,一记左拳击中面颊,又是一记右拳砸陷腰腹。剧烈的疼痛让陈刀子弯腰跪地,嘴角更是吐出唾沫。

  “停!”曹朔大叫,两人随即停手。

  这是姜泽进镖局的八个月。这八个月以来,白昼苦练功夫,晚上扫除镖局,作为吃住的回报。姜泽的皮肤更黑了些,身体壮了些,双手也多了粗拙的拳茧。

  陈刀子被搀扶起来,他没说什么,但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羞耻,被一个才刚起步的娃娃收拾了也太丢人了。但这并不能怪他无能,仙人和凡人本就有云泥之别。他轻轻锤了一下姜泽的肩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妈的,小伙子下手这么重干什么?”

  “不是前辈您在打之前说放开手脚打吗,而且您也没手下留情呀。”姜泽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笑着说。

  “好!”在一旁的看着的众人中,曹戎平第一个为姜泽拍手叫好。

  虽然打赢了陈刀子并不代表他就能随着出镖,究竟陈刀子在这一行已经算老的了,而姜泽还要学几样趁手的武器,但为了他的出师,一顿骨董羹*照旧值得的。

  汤已滚烫,羊肉、白菜、豆皮、猪血和鸭肠伴着花椒,辣椒,八角及桂叶在兴起又炸开的水泡中跳动。

  所有人都吃得痛快,但姜泽却迟迟不动筷。

  “吃啊,愣着干嘛。”曹戎平刚刚咽下一块肥大的羊肉,看着姜泽发怔的样子,开口喊他。

  姜泽笑了笑,以体现他不是在发呆,他只是作为一个从小住在山上的南方人,对那一锅的鲜红感应恐惧。

  他试着下筷,夹起了一条豆皮,咬了一块,意料之中却在他的情理之外的火辣在他嘴里爆开。

  这顿饭预计会很难熬啊......姜泽咽下半杯的茶水。汗水已经在额头上渗出。

  太阳已经落下,诸位镖师各回各家。夜色浓了,收拾旧彩霞,点上新月光,老城就此清凉。

  姜泽坐在镖局的屋顶,望着或明或暗的星星,想着故人、故事。

  姜林澜临别时说的每一个字,厥后都成了他在自己一小我私家的时候审问的证词,剐心的刑具。

  所以他不敢闲下来,哪怕街上熄了灯,屋顶上也总有他的身影。每天早上醒来,感受着凿进骨缝里的酸痛,他没有对这一天接下来的训练充满悲痛的期待,他只是麻木,好让疲惫死死地攥住回忆。

  但今晚,他躺在石砖造的天台,突然就觉得累了,不想再练了,任回忆如潮水般浸湿他的脸颊和耳朵。

  他回忆起如何在书桌前对着空白的信纸斟词酌句,也回忆起如何在收到来信时心里微微地颤栗,他回忆起甜的,但心里是苦的。时间就是有如此效力的,像酒,令明明是醉的深信自己是醒的。

  “还不睡觉呢?咋?今天不练了?”

  曹戎平踩着梯子,从阁楼里探出头来,他看到姜泽像具死尸一样躺在天台,自知打扰,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旁边,一起躺下。

  “我还真没想过,这天上的星星有那么多。”

  姜泽没回应,曹戎平就自言自语起来。

  “以前在怀寿啊,那叫一个热闹。晚上了也不用停,地上的灯都没看够,哪有闲时光看天上。”

  “那是个好时候啊。”

  他没有继续再往下说,但他语气里的纪念替他表达了一种类似于伤心的情绪。

  两小我私家就这样躺在地上,直到云盖住了月,又盖住了星,又就此飘过,似乎一团纱。

  曹戎平坐起来,推了姜泽一把。

  “看那么久我眼睛都疼了,起来,预计以后你都不用练拳了,今天练最后一把。”

  月亮摇摇欲坠的时候,搭在天台上的梯子又一次嘎吱作响。

  “杨琢,挑一样。”

  院子里,刀枪棍棒在架子上一字排开,曹戎平已经在后面兴奋地挥舞起木刀了,姜泽还拿不定主意。

  最后姜泽拿起了一根长棍。

  “棍子,这玩意儿老难了,小杨你能行吗?”管武器的郑桧在旁边说。

  “就这个吧。我使着顺手。”

  刀剑锐利,姜泽不想背上人命,尽管这是把人头挂腰间的买卖,但他照旧想存点理想。活命的问题,姜泽自不担忧,究竟练武之余也没落下修行,纵是散修,若是被寻常伏莽夺了性命,岂不笑话?

  棍棒不愧为百兵之祖,姜泽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算掌握。一年里,大巨细小的伤痕、淤青爬上他的身体,又褪去,留下老茧和经验,像潮起,又潮落。曹戎平出第五趟镖的时候,姜泽才得以与他同行。

  “准备好了吗?”曹戎平这样问姜泽的时候,一脸的严肃认真。走过频频镖,他的脸上多了些伤疤,整小我私家看起来不复从前的少年气质。他眼神里的那份严峻,让姜泽难免开始想象前频频押镖是怎么的凶险,竟令曹戎平酿成如今这么模样。

  “嗯。”姜泽暗自咽了口口水,祈祷这一趟能保住性命。

  山林寂静,唯余马蹄与人行。

  走到下一个岔路口,才看见有人。

  “燕雀落几许?”那头双手抱胸的壮汉喊道,声音嘹亮沙哑,恰似虎啸。姜泽回忆起春典上的内容,这话意思是这趟镖价值几多,来自哪里。一上来就问这种消息,莫不是要动手?姜泽的手摸向背后的长棍。探元,姜泽的视野里,只见林子里几处恰似明灯一样亮着。不知是不是紧张,他听到了弓弦紧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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