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我想试试
章邯迟疑一顿,不外却知趣的没有多问,迅速领命退下。
但他心中也疑惑不已。
陛下为何对这个私生子如此看中。
嬴政有二十几个子女,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假以时日都是栋梁之才,何须对一个有造反倾向的皇子如此宽容。
而且章邯也没想到嬴政突然把令郎牧部署到水利部门,难道陛下有意为之?
如果让他进入政治权利的内部,那令郎们之间一定会发作无数明争暗斗,或许这才是陛下的心意。
“互为磨刀石嘛?”出了森严压抑的大殿,章邯抬头看向湛蓝天空,微风推着白云,阳光暖和照着他的脸。
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快速走出宫门。
……
“令郎,你怎么还看着天空发呆啊?该去都水司上任了!”
嬴梵喊了好几声,苏牧都无动于衷,依旧仰头看着天空。
“你说那朵云,会飘向何方啊?我如果造反成了天子,还能这样欣赏美景吗?”
嬴梵也看向那朵云,有些纠结回覆:“怕是没有了。”
苏牧接过官服审察一番,白灵替他易服。
苏牧摸了摸头发,已经有四五公分长了,不用再戴头套了。
“这就是我的乌纱帽吗?”苏牧笑了笑,白灵帮他戴好官帽。
苏牧上衣下裳同为玄色祭服,红色条纹增添了威严。
三品以上的官员着绿袍,一般庶人着白袍。苏牧官职到不了三品,就是黑袍红带。
秦朝男女穿三重衣。他们穿着多层且包得严严实实的古代长袍,每一层都要露出领子来。
秦代男女日常生活中的衣饰形制差异不大,都是大襟窄袖。苏牧腰间系有革带,带端装有带钩;而白灵腰间只以丝带系扎。
苏牧刚一踏上马车,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呼出一口冷气。
“今日乃是新官上任之际,应该值得兴奋,为何感受此去万分危险呢?”
苏牧赶忙喊停,下车去了自己房间,嬴梵还没反映过来,苏牧已经坐进了马车。
“走!送本令郎当官上任!”苏牧拍拍马车的木板说道。
一路颠簸后,马车行进开始平稳,说明上了秦官道,半个时辰后到达咸阳。
“令郎!到了!别睡了!”
嬴梵叫醒瘫倒睡着的苏牧,他们已经到了都水司。
“快看看我官服穿好没!亲娘哎!可别影响了仕途呐!”
苏牧站在都水司的门口,三级高台也就两米多高,很快就进了都水司的大门。
门旁小吏赶忙行礼,尽管苏牧穿着普通官
服,可是小吏一眼看到了认出苏牧右腰玄鸟玉佩上的红色绶带。
这是宗室才气佩戴的红色绶带。
三公是金色绶带,佩戴左侧腰前,右侧佩剑。九卿为玄色绶带,也是佩戴左侧腰前。
下级官员只能佩戴玉佩,没有绶带,好比说都水令。
“我是新上任的都水丞,都水令大人呢?”苏牧星眉剑目,身着红带黑袍,头顶黑纱法冠,腰挎长剑,气宇特殊。
小吏被苏牧气质惊到了,哪怕是令郎胡亥来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气势。
“大人,都水令在渭水了望台组织冬灌。我可以给大人带路。”小吏再次躬身行礼,越发敬重。
“令郎,我认路。”嬴梵示意不用别人带路。
二人离开,嬴梵忍不住夸赞苏牧:
“令郎今日果真威武雄壮!”
“哎!此言差矣,只有套马杆的男人才威武雄壮。本令郎只是威武而已。”
马车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下。
看着腰前波涛汹涌的渭水,污浊的水中裹挟着无数的沙子,向远处流去,无数的漩涡卷起白色水沫。
“你就是新来的都水丞苏牧赵大人吧!”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带着热情爽朗的的笑容泛起在身后,虎背熊腰比嬴梵还要强壮几分。
“都水令大人。”
苏牧连忙行礼,这个没穿官服的人就是水利局长了。嬴梵也随着行礼,都水令拍了拍苏牧的肩膀,差点把他拍散架。
“太瘦了!等会我请你吃大餐!”都水令皱眉,显然对苏牧的体格不太满意。
“大人,今年冬灌任务甚为困难呐!”苏牧看着飞跃的渭水感伤道。
没想到都水令一把搂住苏牧的肩膀,审察四下无人,说道:
“赵兄弟叫我句淮即可。我知道精盐是你的工艺,那么庞大都行,浇几亩地你一定行!”
苏牧满脸黑照,你管这叫几亩地?
一眼望去看不见头,苏牧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那个……句淮大人,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应该好好体现一番。可是属下有三盆冷水要泼。”苏牧挣开都水令的大手,尴尬笑道。
“什么冷水?”句淮愣神,一脸严肃问道。
“那个……句淮大人,你别动手动脚地,我这小身子骨经受不住。”
苏牧实在受不了都水令的热情,这样神经大条的人真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嘛。
“嘿嘿,我粗人一个,浇灌农田也不简朴,我真是头大了,先生你一定行!”
句淮已经称谓苏牧为“先生”了,看着苏牧咧嘴不自在的心情,嬴梵强忍憋笑。
“句淮大人,你可是我的上司,这可肩负不起。你照旧叫我赵兄弟吧!”
苏牧觉得自己只懂个皮毛,也不愿意班门弄斧。
“赵兄弟,尽管说就是了,我身为都水令,定然严格执行!”句淮拍着胸脯保证。
这个都水令也太客气了,苏牧觉得别扭。
“适才我简陋看了一下,觉得有三个困难摆在我们面前。第一,渭水沙多,一碗水半碗沙。这样的水浇灌在农田里,单是沉积的沙子就能把作物盖住,阻碍作物生长。”
渭河本就是泥沙俱下,水质污浊。
“先生可有措施?”句淮十分着急,这确实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不急。我们来说第二点,渭水下游水流变慢黄沙沉积,河沙淤堵河流,许多河流因此断流从而导致无法浇灌农田。”
苏牧站在渭水了望亭上,扶着栏杆说道。
“先生年纪不大,却一眼看破渭水的问题。我作都水令之职已经三年了,这些问题全都是说中了。下游总会断流,花费朝廷几多人力物力啊!”
看着来回奔忙的民众和士兵,句淮心中也是苦恼,花费人力物力却不能根治。
“句淮大人,大自然的力量基础不是人能改变的,黄河会将关中平原的泥沙带到入海口,齐郡面积将会越变越大。我们在大自然面前十分渺小。”
黄河在秦朝时的入海口在齐郡,所以齐郡会越变越大。现代的山东就是齐郡和胶东郡合在一起。
“对了,那每年朝廷会给播几多钱财保证浇灌?”苏牧似乎想到了什么,遂问道。
“保障时令的农田浇灌和清沙清淤,或许会有几十万斤粟吧。先生担忧财政不够吗?”
句淮疑惑。
而苏牧想着怎么少花钱多服务。
“最困难的照旧第三点,人工效率低,缺乏有效的浇灌工具。许多农田远离水道,浇灌未便。”
苏牧说完第三点,心里都有些发慌,治理水利原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现在他却在这个位置上,而不是键盘旁……
这件事很难!
把理论酿成实际,更难!
纵然是当今社会,黄河治理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每年依旧会有无数泥沙进入大海中,大自然的力量不是人所能阻挡的。
“先生看得透彻,句淮自愧不如。想必先生有措施解决,请先生帮我!”都水令躬身拜下,十分真诚。
连嬴梵都为之动容,在背后拉苏牧的衣角,希望他允许下来。
“说到底无非是两件事,一是沙,二是缺乏工具。我尽力试一试吧!还请句淮大人全力支持。”苏牧抱拳行礼,躬身拜下。
古代这礼仪真是繁琐,就不能握个手说个谢谢之类的嘛,天天鞠躬,心情急躁。
必须得让叔孙通把这些礼仪都改了,简简朴单才是美。
“先生已有对策?”句淮大喜。
“先解决浇灌工具的问题才是主要矛盾,治理泥沙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我在家中制造了几种浇灌工具,应该快到了。给大人看看图纸。”
嬴梵拿出一张手臂长的马皮卷轴,都水令一打开,叹为观止。
设计巧妙的浇灌工具,精妙绝伦的结构。
“先生果真是大才!大才!大才啊!”句淮很是激动,眼睛从图纸上离不开半分。
“大人,需要采购一批竹子制造工具,尺寸越粗越好,数量越多越好。另有召集木匠,购置木材。”
嬴梵现在才明白,他在第一层,而苏牧已经到大气层了。
咸阳预计都没有几根合适的竹子,从南方来的粗竹子全都在苏牧手中。他不只是为了做竹碗,实际上他已经想到了造龙骨水车和竹筒管道。
“先生,此物叫什么名字?”
“这叫龙骨水车。可以手摇,脚蹬,也可以用牲畜的力量,甚至风力驱动,水力驱动。”
苏牧说完,句淮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要吃了他一般。
“先生,此事若成造福黎民,我愿为先生向陛下请功。”
苏牧心想就是想赚俩钱,功在千秋他也不阻挡。
“令郎!”
突然,苏牧听见赵三在喊他。
“大人,工具到了。”
叮里当啷从马车里搬出来一大堆零件,堆成一座小山。
“这……先生……”
句淮看着一地木板竹筒,都傻了,一个马车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零件。
苏牧一个眼神,嬴梵拿
着图纸已往,赵三等人很快就把工具组装好。
“叫所有人过来,磨刀不误砍柴工,告诉他们今天休息!”
渭河是地上河基础不能开沟浇灌,否则会决堤,浇灌就是使用水桶,动用数万军队进行。
“大人,我们都水司的竹子全在这里了。”都水司的人拉来了数百根竹子,苏牧一看尺寸也合适,随即下令从中间剖开,打断间隔成为水管。
“这是什么工具啊?从来没见过啊。”
“大人,新来的都水丞是不是太年轻了?这能行吗?”一名小吏多嘴道。
句淮二话不说,上前一个巴掌把说闲话的小吏抽翻在地。
“呸!你行你上啊!”句淮挖苦道。
……
没多大功夫。
第一架龙骨水车已经架好,管道也从堤坝上延伸到了农田里。
“令郎,开始吗?”赵三站在堤坝上问。
“大人,开始吗?”苏牧询问句淮。
“开始吧!”句淮紧张到快要原地爆炸,脑门上都是汗。
“开始吧!”苏牧一声令下。
随着手柄摇动,木板和竹筒清脆的击打声传来,众多将士们好奇的看着。
谁都不相信这个庞然大物可以引出水来。
“哗啦!哗啦!”
“出水了!”黎民们惊呼起来,士兵们也是小声嘀咕,无不惊叹。
水车竹筒将水带到竹子管道上,顺着长竹筒,往下流去,直到流到农田里。
“彩!”嬴梵居高临下,面向众人激动得大叫道。
“彩!彩!彩!”
堤坝下面响起了整齐的喝彩声,声势震天。
苏牧笑着招手,嬴梵赵三从上面下来。
“我们有了第一架龙骨水车,就会有第二架第三架!再也不用提着水桶浇灌了!……谁想试试?”苏牧面向都水司众人和无数士兵,扫过众人朗声道。
“我!”
“我!”
……
无数的声音想要实验。
“我想试试!”句淮双手抓着苏牧肩膀,深情说道。
苏牧明白,都水司已拿下。
离造反大业,又进了一步!
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都水令热切恳求的眼神,苏牧也是无奈所在了颔首。
秦朝的官员看起来不太稳重啊!
句淮摇了或许十几分钟,满头大汗地下来,另有一名士兵接替他继续劳动。
“赵先生,我们照旧聊聊风力水力驱动的水车吧。”句淮适才疯狂地摇动手柄,水流很大,流速也很快。
这可是个力气活,一般人可干不了,更别说五体不勤的仕宦了。
“我们照旧聊聊水车制造的事吧,就这么一台水车,总不能让这数百士兵干瞪眼啊!”
苏牧劝解道,必须得把买到的竹子倒手卖掉,要否则库存那么多竹子基础消耗不了。
“大人,我已经派人去收购竹子了,只不外……”
“只不外什么?”句淮眉头一皱,要害时刻掉链子。
“全咸阳也没有几多合适的竹子,现在属下正在出高价满城收购。”
小吏作揖,这个都水令的火爆脾气他可是知道的,给他两下也够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