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传奇降生之地
沈临愕然，瞥向低头轻咬着唇的剑侍安凝。“我姑姑作了甚么？”
“属下照旧前些日子才得知此事。圣姑掌权多年，早已自视为巫族百年一遇的明君，想要立下一番惊天动地的功业。”
“好让六大巫族都对她心服口服，不再提起生死未卜的少主之事。”
她恨恨地握紧拳头。“为此，她连两代先王的目标都置之掉臂，竟然作出了如此教人发指的事来！”
宁雪言辞直接。“本城的城主，在三天前被刺杀了。”
沈临微微一惊：“这等大事，贫民窟中竟未流传半句？”
“正常在大事件发生时，靖夜司确实会全力封锁消息。”宁雪说道。“但当我们赶到现场，才发现再也用不着花时间逼问口供，威吓群众不行泄密了。”
她徐徐说道：“因为其时以城主府为中心的整整三条大街，合共六百户人家，都已被巫法炼成失去灵魂的傀儡！”
一瞬之间，沈临眼前彷佛闪过原主受父亲谆谆教诲的景象。
隐巫一族，接触的多是妖邪鬼神一类，走的是有别于三教中人所谓“大道”的小径。
是甚么，把巫族与妖魔鬼魅等人族的宿世强敌区别开来？
沈临喃喃道：“隐巫不以人作祭！”
宁雪凝视着他，轻轻所在了颔首。
“凭据事后视察，凶手应当是先潜入城主府中，快速斩首城主后再退出。”
“他们行事极快，人数也决不多，否则无法躲过靖夜司的察敌机关。”
“受影响街区的四大角落，均画有庞大的巫族阵法。大阵一经催动，四方阵法合为一体，乐成在一息间夺去了数千人的灵魂。”
她突然电闪般一抬眸：“国主对此极为恼怒！”
“一夜之间，值夜使们登门六大巫族，查探了除灰雾城以外的五家虚实。”
“虽无证据证明五位巫主与此场刺杀有关，他们的下属之中，却有人与某支神秘势力有所联系。”
“殿下应该知道，能在妙手云集的青山城中闹出如此大事的巫族，全国上下决不会多。”
沈临低声问道：“你认为是她？”
“借着殿下此行，我会进一步查出真相。”宁雪说道。“如果殿下肯把性命寄托于我的话。”
沈临一瞥安凝。
后者沉声说道：“少主，如果宁大人对我们有恶意，何须节外生枝与我们接触。”
“即便青山城的惨剧非圣姑所为，以她好大喜功的性情，很有可能借被神水国主问罪之机，打破王室与巫族间四百年的宁静。”
“兵锋战祸一起，伤亡定必难以数算。倘若少主早日归位，节制五大巫族中不轨之士，与王室修好，却是拯救千万生灵的大善之举。”
她微一犹豫。
“而且巫神祭之期快要。凭据昔日与众巫主的约定，圣姑很可能乘机把您的表妹推上王位。”
“除非，少主实时现身于灰雾城中，激起臣民对老王爷匹俦的回忆。”
安凝眼神中满溢焦灼雀跃。“好等篡位者记起，谁才是真正的巫族共主！“
沈临与宁雪带笑双眸一对视，倏地下定决心。
“只要能让不应死去的人们免遭辣手，我愿意冒上风险。”他徐徐说道。“况且祖宗基业，后人纵然未能光大，亦不应任其落入奸邪之手。”
“本殿下，决定回一趟灰雾城。”
“很好！”宁雪欣然说道。“那么殿下现在就可下车，我们已经到啦。”
沈临与安凝互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之情。
宁雪见状微微一笑，当先掀开车帘，引着二人步出。
但见米坊和数十具尸首已消失无踪，马车之外，竟成了连绵山野的一大片树林！
沈临双眼一瞇：“这里莫非是……”
“神水国水泽乡青山城往南三百里，黑沼泽以北白川以西的蛇蜴密林。”
宁雪手一晃，不知从那边拈来一头手指是非的八足蜥蜴，色作赤橙，头如蛇蟒。
“八足蛇蜴，又名永生蜴。殿下，对此物可有印象？”
沈临注视蛇蜴，目光一点一点地茫然起来。
“永生蜴，为九大祖巫‘蛇’之子女，于特定仪式中作为祭品之一，可大幅提升施法者之体质，补强其修为。”
至于记于批注中的特定仪式之名，则暂时仍是隐秘，不知如何参阅。
令他心神震动的，是概述中的另一段话。
“于上古巫族中颇受重视，相传纪录世间一切知识之真知秘卷，即以八足蛇蜴之血液调成墨水书写。”
“于神水国南部森林聚居，比邻……”
沈临轻声吐出后半句话。
“……灰雾萦绕之城。”
自己这一世的降生之地，就在这密林之中？
沈临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对原主的身世、怙恃亲族并无太大的代入感。
之所以决定冒险回乡宣称王位，一来是在外难逃被捕杀命运，夺回主动，反倒有一线生机。
二是短短数天之间，他对“姑姑”的恶感已经升至巅峰。
纵使自己并无修道永生，称王称霸之想，只要圣姑当政，恐怕他和整个神水国的普通人们都惆怅上太平日子。
至于对这名义上的家乡……
他转头一瞧安凝，却见剑侍的眼眶已然泛红。
“这四年间，属下不知想象过几多遍迎少主回城的场景。没想到……”
剑侍倔强地别过了头，免得少主看到自己的啜泣模样。
沈临欠美意思瞧她，只得把视线投向心情玩味的宁雪。
突然脑海中生出感应，原来是全知之眼再次起效，又为他多添一门技术：
“名称：暗夜囚室。”
“概述：靖夜司七大值夜使掌握的强力空间术法，可将身周一定规模的空间隔离，转移至曾经到过的地方。”
“批注一：无须阵法，无须结印，无时间限制。隔离空间之巨细及可转移之距离与施法者品级直接相关。”
“批注二：须习得靖夜司高等功法（已隐秘）”
又被隐秘了？这全知之眼的功效可真名不副实，无法越过大部份高门大宗功法自带的高位格进行窥视。
虽然，也有可能是自身境界不足，难以活用能力的缘故……
沈临正思索间，只见宁雪眉间掠过一阵阴霾。
随即她展颜一笑。
“歉仄啦，城中出了急事。恐怕我只能陪你们到此处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