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可是霸王
谷夫人哭得两只眼睛已经肿如桃子了，她身体一颤一颤地，将越王杨素的胳膊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抱着胳膊不停地哆嗦。
杨积俊躺在担架上，说是担架，只不外是一块大木板，在上面铺了一层软绵绵的褥子。
他只能躺着，甚至不敢坐在担架上，一坐起来就是剧烈的疼痛。
他伸脱手抱着自己父亲的官靴，无声地哭泣着，泪水划过他苍白的脸颊。
越王的嫡子杨二郎杨玄纵偷偷地躲在火红廊柱后面，幸灾乐祸地看着大厅中上演的一出好戏，他的亲哥哥——越王嫡宗子杨玄感从身后悄悄地泛起，猛地敲了一下杨二郎的后脑勺一下：
“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温习明经？以后行事收敛一点，否则的话，四弟的现在就是你们的未来！”
杨玄纵看着连坐都坐不起来的杨积俊，不由得满身一凉，打了一个寒噤，蹑手蹑脚地走远了。
大厅之上，杨积俊哭累了，他感受自己身上所有的泪水都在今天哭干了，但是这个家的主人——越王杨素仍然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两人的演出。
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刚刚被割，每一个走进他视野的女子似乎都在悄悄地讥笑他。看着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他只能望洋兴叹，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险些癫狂。
据说人都市有幻肢现象，某些失去四肢的人会发生一种幻觉，这些人会感受失去的四肢仍旧附着在躯干上，并和身体的其他部门一起移动。
杨积俊就感受，他的身体似乎照旧完整的。
他似乎还能掏出来甩在丫鬟白皙俊俏的脸上。
他此时也顾不得尊卑贵贱了，对着爹爹大吼：“你怕什么呀你？就是因为你在其他藩王面前太熊，我才酿成这个样子！你咋就不敢跟李世民干一架呢？”
杨素面无心情的脸突然变得暴怒：“小兔崽子，你骂谁呢？”
谷夫人见到杨素面色不善，连忙踢了躺在地上的杨积俊一脚：“你住嘴！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你能否报仇还不都是你爹爹的一句话！”
杨积俊被自己的娘用脚一踢，马上如同一匹斗败了的骟马，别过脸去，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谷夫人畏惧他再说出犯上作乱的话来，挥手招呼着家中的仆人丫鬟：“把四郎送回房间去，服侍他睡下吧，他累了。”
“不！我不累！”他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挥舞着四肢，“我不要回去，爹爹一刻不允许把李秀宁也割了，我就一刻也不回去！”
若是项泷此时也在场，肯定会哭笑不得，李秀宁一个女孩子，要害是基础就没有，那咋割？没法割。
不外李秀宁女扮男装的秘密隐藏得也太好了，杨素何等人物？台甫鼎鼎的越王！
“越王”两字，说出去整个帝国都都要抖三抖。
他在各大藩王中都部署有眼线，但是连李秀宁的性别都分辨不清，足可见她女扮男装的秘密隐藏得极好，世界上恐怕只有她自己、项泷和李世民知道。
谷夫人心痛地看着躺在担架上颓废的杨积俊，心中一阵地战栗，但是她比杨积俊清醒多了，知道不能惹怒了杨素，否则儿子的仇，恐怕永远都报不了。
她挥手召来一名身材娇小却玲珑有致的丫鬟：“小云云，你去送四郎回去休息吧，别忘了听从段神医的嘱托，定时给四郎换上外敷的药！”
小云云是平日里照顾杨积俊的暖床丫头，最是得他的喜爱。
如果杨积俊有什么烦心事，只需要和小云云一起玩一玩骑马游戏，他身上所有的烦恼就会在马背上发泄一空。
但是此时，他看见小云云，似乎看见世界上最恐怖的猛兽。
他不停地挥舞着双腿，双手捂在自己的脸上。小云云现在眼睛中带着悲悼，看着仰卧在担架上的男人，心情庞大。
“不！不！不！”他脸上青筋根根暴起，他不允许自己的伤口展现在小云云的眼前，“别这样看着，快走！你快走！不！！！”
杨积俊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无助地透过指缝看着小云云莹莹白皙的面颊与脖颈，幻肢又是猛烈地一痛，马上晕死了已往。
杨素冷眼看着如同一条狗的杨积俊，此时他已经昏死了已往，杨素一挥手指着小云云：“快抬他回去，我不想再看见他！”
“是！”在小云云的指挥下，两名仆人将浅易的担架抬起，送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厅之上只剩下了越王杨素和谷夫人，谷夫人轻轻挪了挪自己身下的雕花彩穗椅子，坐到了越王杨素的身边，一只手笼罩在了杨素的腰间。
俏丽的谷夫人满身透露出成熟丰满的魅力，丰满的身材把青布衣裙绷得紧紧的，似乎稍微弯腰就会把不堪重负的娟纱撑破。
美人如玉，鬓云欲度香腮雪。
谷夫人：“王爷，要骑马吗？”
此时越王杨素的心中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在火红色灯光的照耀下，一匹可爱的小骒马哒哒地跑来，泛起在杨素的面前。
它露出了美妙的身躯和浑圆修长的长腿，火红木炭映红了它身上哆嗦的肥肉。
小骒马四肢微屈，跪在地上，示意杨素骑在自己的身上。杨素目光锐利，双手凶狠地拉住了鬃毛，抬腿骑在了小骒马的马背上。
杨素和谷夫人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小骒马的马背上纵横驰骋，颠颠簸簸。
周围的丫鬟仆人似乎已经见责不怪，似乎在杨府中任何一个地方骑马都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在遇见烦心事的时候，在马背上纵横驰骋是一件很是解压的事情。
由此可见，杨府是很是大的，大到杨素可以随意地掣马疾驰。
谷夫人在杨素的怀中咿咿呀呀地低声说着话：“王爷，这里是吴越之地，是我们的土地，王爷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呢？”
杨素手持着缰绳，轻轻地拍着小骒马的脖子，然后趁着小骒马不注意，猛地抽了小骒马一鞭子，抽得小骒马不住地呻吟，疾驰的速度越发快了。
随即杨素解释道：
“如果只是李世民的弟弟，李秀宁那小子，我还真是不怎么畏惧！但是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割了四郎的，不是李秀宁，而是项泷！”
谷夫人不解，晃动着身子询问道：“项泷是谁？怎么让王爷那么讳莫如深？王爷以前可从不记仇，一般有仇王爷就地就报了。”
“项泷就是楚霸王项羽的嫡子。”
那可是霸王。
一提到霸王项羽，杨素和谷夫人两人突然都缄默沉静了，不再说话，只有小骒马还在情不自禁地奔跑着。
平常两人一起骑马，一般会连续一刻钟，可是这一次，杨素心中憋着一股火，骑着小骒马纵横了一个时辰，谷夫人也只好陪着他骑了一个时辰。
随即杨素和谷夫人两人面目扭曲，满身哆嗦，显然是体力不支，骑马运动就这样结束了。小骒马似乎有灵性，突然间自己乖乖地跑回马厩中。
杨素迈着虚浮的法式，他有些太过劳累，腰腿酸痛，精神不振，骑马究竟是一个体力活。
他转身走出大厅，恼羞成怒地说着：“若单单是李世民或者项羽，我也绝对是不惧的，但是项泷和李秀宁两人勾肩搭背厮混在一起，这事必须从长计议。你去慰藉慰藉四郎，让他收敛一点，别再丢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