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屈辱
杨府的床很舒适，舒适得让人禁不住迷恋。冰蚕丝编成的薄薄锦被盖在杨积俊的身上，让他在炽热的夏季中顿感清凉无比。
房间中传来草药与熏香混淆的味道，药草味道自然是苦不堪言，但是混淆了一缕缕熏香味，药草的苦味竟也不那么刺鼻。
杨积俊摇了摇头，从床上醒来，身边站着娇小玲珑的丫鬟小云云，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庞。
刚睡醒的十秒钟，人的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想，是最幸福的时候。
杨积俊恍若回到了从前。
他伸手就要将小云云拉到自己的床上，但是他稍稍一动，身体就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又被迫躺在了床上。
身下传来清凉的感受，原来缠在他腿上的蚕丝棉布带有斑斑的血迹，此时已经被人更换过了，雪白蚕丝棉布比冬至的大雪还要更白三分。
他伸脱手，哆嗦地指着小云云的鼻子：“是你给我换的药？”
小云云没有说话。
“我的样子，你全都看见了？”
小云云同样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忧伤与恻隐。
她的眼神中似乎有恻隐，又似乎没有恻隐，似乎蒙娜丽莎的微笑，令人捉摸不透。
但是落在了杨积俊，小云云就是在恻隐，甚至在讥笑他。
“出去！立刻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小云云蹲在了他的床前：“小王爷，没事的，纵然你酿成了这样，被切了，不是男人了，我也不离不弃……”
项泷的厨艺是很是好的，在做菜的时候，他可以把一根香肠精准地沿着中轴线切成两半，在他切其他任何工具，虽然也是如此。
“住嘴！”杨积俊癫狂了，他怒气冲冲地拍打着红木床沿，将它拍打得“嘭嘭”作响，“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唉！”小云云轻叹了一声，转身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你叹什么气！你什么意思？”他咬着嘴唇，嘴角流出了鲜血，他想要追出去，想要将小云云踢倒在地，让她跪地求饶。
但是他不能。
他不完整了，他成了公公，此时别说站起来追上小云云，就连坐起来都成了奢望。他无助地躺在了床上，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我的儿子啊！”在房门外传来一阵阵动情的哭声，属引凄异，在房间中回荡，哀转久绝。
杨积俊的生母谷夫人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水，恣意地掉落在胸前的丝绸罩衣上，她推开门，无助地坐在了杨积俊的床前。
他眼睛中充满了希冀，直愣愣地看着母亲，但是很快，他眼中的希望就酿成了失望。谷夫人面对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父亲怎么就不敢跟李世民干一架呢？”
“凭什么李世民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还要忍气吞声。”
“这一刀砍的不是儿子，砍的是父亲的脸！我的工具没了，就即是爹爹的脸没了！”
“你住嘴！”谷夫人心痛地看着杨积俊，她很是理解自己的儿子此时的心情。
“娘你也让我闭嘴？为什么？我此时就要说，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爹的脸没了！”
“你声音小一点，儿啊，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谷夫人抚摸着杨积俊的脸颊，“你知道你惹了谁吗？”
“谁，不就是李世民吗？李世民是厉害，可是还没有厉害到能够逼得爹爹做缩头乌龟吧？”
“你知道是谁把你切了吗？”
一想起项泷，杨积俊恨得牙痒痒，他的口中传出一阵阵磨牙的声音，双手攥得指节发白：
“不就是李秀宁手下一个小小的侍卫吗？我父亲手下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谅李世民腐草之萤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
“等我抓到了那名侍卫，我就要将他沿着中轴线切成八份！让他看一下，我也不是好惹的，我折磨人的功夫也是至高无上！”
“你不要这样恼怒了，唉。”谷夫人用手按揉着杨积俊的胸口，好让他好受一点，“唉，将你打伤的那人，是楚霸王项羽的嫡子——项泷。”
“什么？他是楚霸王项羽的儿子？这！”
杨积俊似乎被一个大锤子击中了胸口，嘴角马上流出汩汩鲜血，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什么味道，怎么一股奇怪的味道？”谷夫人抬起鼻子，在空中乱闻着，明显是一股尿骚味。
在这个房间中，谷夫人只是有点腿软，但她明显没有失禁，那么就只能是杨积俊被吓得失禁了。
再看床上的杨积俊，此时脸色极为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比小云云白腻的皮肤还要更白三分。谷夫人轻轻摇着他，但是他一点反映也没有，明显是晕了已往。
谷夫人掀开杨积俊的冰蚕丝被子一闻，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她险些要被熏得晕死已往。
她连忙口中召唤着：“小云云，小云云，快进来，给俊儿换一下衣服，换一下药！俊儿被吓得拉在兜里了！”
小云云一直在门外守着，此时听见谷夫人的召唤，连忙推门走了进来，一股草药味与恶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小云云也险些作呕。
小云云在杨积俊的床边左右看了看：“这冰蚕丝的被子和身下的褥子都要换了，郎君身上的衣服也要换，还要擦拭身子，我一小我私家做不到，我去多叫几小我私家！”
谷夫人点颔首：“去吧，快去！多叫几小我私家！”
小云云转身快步离开房间，也不外一盏茶的功夫，她一口气叫了七八个丫鬟，另有不少趴在门口好奇张望着的小丫鬟。
七八小我私家七手八脚地将杨积俊从床上抬到了地上，她们眼睛中带着好奇，将他肮脏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随后丫鬟们将他团团围住。
“哦哦哦！原来酿成了这个样子啊！”
“难以想象，虽然他原来也欠悦目，现在更难看了。”
“快用温水冲洗一下吧，郎君都拉在兜里了。”
木盆中盛满了温水，年轻的丫鬟们皱着眉头，为杨积俊擦拭着身体。
就在这时，杨积俊似乎受到了水流的刺激，徐徐地苏醒了过来，他张开眼，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丫鬟们，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此时正满身赤裸。
他满身哆嗦，伤口似乎又迸裂流血了：“你们怎么敢这样？谁让你们脱光我的衣服？”他挥舞着手，想把房间中的丫鬟们都赶走，突然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用手遮盖住身体。
“别遮了”
“看见了，郎君太惨了。”
“切面平滑如镜子，要是我这样，肯定已经疼死了！”有的丫鬟语出惊人。
“你疼不死，你也不会这样，别开玩笑了……”
“我们给郎君擦一擦，我们基础不想看……”
丫鬟七嘴八舌，杨积俊气得狰眉怒目，再次昏了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