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哭诉
项泷口中一提到谢道韫，上官婉儿的眉头明显是一皱，原来柔弱无骨的手上不由得有些用力，捏得项泷龇牙咧嘴：“婉儿娘子，轻点轻点，你怎么了？”
她嘴唇嘟着，活脱脱像是一个十四岁小女人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的模样：“你和李秀宁是不是都是看上了谢女人的美貌，才去救的人？其实你心里想的和杨家登徒子一样，都是抢来玩是不是？”
听着她的口气，李秀宁的女扮男装，装得也忒好了，谁也不知道她实际上是纱帽罩婵娟啊。
“婉儿娘子，天地良心啊，我和李秀宁什么也没有想，就是在醉霄楼上听到了丫鬟冲着杨积俊无助地哭喊，才愤而脱手的。”
“哼，”上官婉儿轻哼了一声，“我也不是拦着你找女人，你是霸王的嫡子，你要是一作声，不知道几多闺阁中的妙龄女子都涂脂抹粉地想要爬上你的床，我前些日子刚刚挑选了十名芳龄二八的丫鬟，你可随意享用……”
项泷听着上官婉儿絮絮叨叨地说着，以他穿越前加上这具身体面对女人的经验来看，婉儿娘子明显口是心非，她实际的意思就是：我在拦着你找女人！
上官婉儿一拍手：“小兰兰！”
“在！”
早就在门外候着的小兰兰敬重地推开门，低着头对着上官婉儿行礼：“世子好！主人好！”
上官婉儿轻轻捋了捋发丝：“以后世子内务方面的事，你可要治理好！免得什么歪瓜裂枣都能把世子的魂都勾去了。”
“婉儿娘子，没有，我和谢道韫两人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你还在谢贵寓睡了一宿？”
“啊，这种小事你都知道了？”
“这照旧小事？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注意，无论男女，都想把你一口吃掉！”
“说得我似乎是大闺女似的……”
上官婉儿款款地走到三足香几旁，从石铫紫砂壶里倒了一壶香茗：“你自己照照镜子，长得相貌堂堂，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名世家门阀子弟都要器宇轩昂，世界上谁不想少奋斗二十年呢？”
她撩了撩湿润的头发，接着说：“有些小闺女，被比自己大了三十岁的老男人纳了妾，图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虽然是图他有权有钱威风八面！
而殿下你，即年轻英武，又身体精壮！只要和你有了关系，你就甩不掉了！你还小，还没有那种经历，万一被外面的女人蒙骗了心智，害的可不止你自己……”
“好好好！婉儿娘子放心，我一定加倍小心！”
上官婉儿看着躺在床上不住颔首的项泷，心里一阵甜美：“小王爷照旧很好说话的嘛，丝毫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飞扬跋扈！”
“另有，霸王贵寓的五十名侍卫呢？怎么上午全都出去了？”
“他们啊，我有些事情部署给他们，婉儿娘子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有些担忧，听说在京城中泛起了一个假僧人，伪装成僧人的模样，在白昼规行矩步，念经化缘，每到了夜晚，就会窜入未出阁的年轻小娘子家中，用迷魂香和情毒迷住女子，令她们不能反抗，然后残忍地破掉她们。”
“什么？捕快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种罪大恶极的行径连续多久了？”
“约莫有上百户的良家闺女遭到了辣手，其中不乏养尊处优的官宦富家女子。”
“为甚么还没有抓住他啊！一群脓包，气死我了！”项泷脸色沉了下来。
“听说他有一种高明的轻功，似乎叫做‘飞天幻影’，轻功一用，就算是盗帅楚留香和盗圣白展堂也难以追上。”
项泷瞳孔一缩，心中已然动了怒，但是外貌上仍旧对上官婉儿笑眯眯地：“这么说，他的目标都是未出阁的洁净女子，婉儿娘子也很危险啊。”
上官婉儿脸色一红，低着头，伸出粉拳娇嗔地砸了他胳膊一下：“油嘴滑舌地，我正是因为如此，才和你询问五十名侍卫去哪了吗？仅仅依靠我贵寓的仆人与丫鬟，难以拦住他。”
“娘子放心，等五十名侍卫回来，我把他们全部部署到中书令贵寓站岗！一定保证娘子的宁静，若是你少了一根头发丝，他们就提头来见吧！”
“嗯……”听到项泷令人放心的话语，她的心似乎灌满了紫云蜂蜜，眼若秋波，“谢谢殿下，果真贵寓照旧需要个男人。”
项泷：“虽然我才十六岁，但作为你的男人……嗯……你贵寓的男人，我一定会掩护好娘子的！”
“另有一件事，再往后些日子，就是端午节了，我与太后请示好了，将会在金陵城外的玄武湖上举行水上浴兰诗会，你去准备准备。”
上官婉儿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继续在他的背后按揉着：“到时候金陵城有名望的大儒、各藩王的世子都市受邀加入，我也知道年轻人爱出风头，但是与杨家的冲突上你已经占尽了自制，到时候中规中矩地写一首诗词，莫要再夺魁了！”
在她的口中，项泷夺魁似是一件很是容易的事情。
“好！”他听话所在了颔首，“婉儿娘子的诗词我听说天下一绝，到时候我可要好好研读一下！”
一提到诗词，上官婉儿的眼睛一亮，对着他娇笑：“好啊，一定会让世子大吃一惊的……”
在真实的历史上，上官婉儿就极为喜好诗词，虽然身为女子，但却影响了一代文风，这在整其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是极为很少见的。她掌权之时，大量设置昭文馆学士，广召当朝词学之臣，多次赐宴游乐，赋诗唱和。
她在诗会上同时取代唐中宗和韦皇后以及安乐公主作诗，数首并作，诗句优美，时人大多传诵唱和。对大臣所作之诗，她又是卖力评定，名列第一者，常赏赐金爵，珍贵无比。因此，朝廷内外，吟诗作赋，靡然成风。
两人又叽叽喳喳谈了不少话题，上官婉儿的手实在是太过柔软，比春天最轻柔的风还要柔软三分，他整个身体被揉得像是喝醉了酒，不知不觉沉甜睡去。
※※※
兴业坊的杨府中，灯火通明却又异常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杨府中所有的丫鬟小童全部噤若寒蝉，来来往往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只有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他们的脸上才露出了压抑不住的离奇笑容，相互说着悄悄话：“你知道吗？杨四郎杨积俊让人像牛马一样给割了！”
“我知道我知道，试问谁不知道？骁果士兵在旁边亲眼所见，鲜血流得满地都是，看着就疼，预计明天整个帝国都都要知道了！”
“你说谁那么斗胆，把杨积俊给咔嚓一刀剁了？”
“预计来头不小啊，要不骁果军早就冲已往把劈面掀个底朝天了，男子全部杀掉，年轻女子充作婢女折磨，年老色衰的发配边疆！”
“杨少爷已经在越王面前哭诉了快要三个时辰了，声音太凄厉了，我都听不下去，越王竟然稳如松柏，一点也没想召集士兵去报仇。”
“难道杨积俊看上了太后，然后手握重兵的太后阉了他？要不越王咋没想抨击？”
“闭嘴！你们小声一点，传到越王的耳朵里是要砍头的！”众人讨论的声音马上小了许多，但是依然阻止不住各人探讨问题的热情。
“不行能！你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肯定是男的，这一点可以确认！”
杨府中气氛诡异，各人明面上仍然对杨积俊尊尊敬敬，但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他的腿，怪异的目光足以让他癫狂。
在大堂之上，有一老者高居其上，浓眉高鼻，眼眸亮如银星，其内似蕴藏着无边智慧。他身材中等，略有肥胖，远远看去甚有男子气概，他就是越王杨素。
杨积俊的生母并不是正室王妃，而是侧妃妻子谷乐之，此时谷夫人坐在越王的身边，看着躺在堂下的杨积俊，双眼红肿。
谷夫人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看起来仍是风姿犹存，办起事来照旧龙马精神，深得越王杨素的欢喜，故而杨积俊才如此嚣张跋扈。
但是这次，母子两个的眼泪如长江水滔滔不停，杨素却仍然面无心情，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