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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奴

第七章 阉竖举事

灭奴 鹅货 2141 2022-01-03 16:00:00

  周起元对李清暗自藐视一番,心道:问不问斩,有你这个阉竖说话的份吗……

  “李公公有所不知,现如今陈游击已将刘綎的总兵官印缴回,并力言刘綎实乃力战殉国。本官认为此案颇多疑点,照旧谨慎为妙。”

  李清不悦了,他这等人虽然只是天子的家奴,但最擅长扯虎皮拉大旗,地方上也很少有像刘綎那样一根筋的人,敢不买他的账,究竟自己可是通着天呢。

  他想这周起元浸侵政界几十年,想必也是不愿冒犯自己的,便冷哼一声道:“刘綎跪缴总兵官印,投降老奴,乃是杂家心腹崽子亲眼所见!况且这个案子,万岁爷那里早就有了旨意,老祖宗也频频来信让杂家盯紧一点。中丞大人如此自作主张,是不信任杂家吗?”

  周起元被李清这倨傲的态度也搞得有些脾气了,你这织造衙门可是在我应天府的地面上,自己就是各持所需的关系,怎的还想压我一头吗?

  “本官可否自作主张,应该与你织造衙门不相干吧?”

  况且周起元是文官,现如今这民风,贪不贪钱都无关紧要,公开场合之下与阉竖勾通那可是大节有亏的事情。

  刘戎也抓住时机适时道:“阉狗蹂躏糟踏忠良,现在还想威逼中丞大人吗!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中丞大人碧血丹心朝野尽知,岂是你这阉狗能胁迫得了的?”

  一句话便将周起元妥协的路径堵死了。

  场下刘府的人听了,一半喝骂李清,一半尽心尽力地给周起元拍马屁,彻底将他两人摆在了对立面上。

  “好一个灵牙利口的小子!”

  李清到底是嚣张惯了,他恼恨地盯了刘戎一眼,又对周起元尖声道:“中丞大人!何去何从,你可要想清楚了!岂论刘綎是否降奴,你抗旨不遵,那也是泼天的罪过!”

  周起元白了李清一眼,心道:真是个蠢材。

  “本官为官多年,向来是只求公义,岂论私利!如今忠臣蒙冤,贤良遭难,本官自当挺身而出,小我私家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哪里还在乎什么罪过不罪过的事情!”

  周起元心里又增补了一句:你少来吓唬我,这明白就不是多大的事儿!

  一副义正言辞脸的巡抚大人拂了一下袖子,冷哼一声道:“小我私家荣辱,就不劳李公公费心了!”

  周起元摆完剖丝,场下马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刘戎都忍不住站起来为他呐喊。

  后面的刽子手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死囚,想呵叱他跪好,又觉得十分不适时宜,任他这样又觉得很没面子,一时竟是左右为难。

  李清被驳了面子,下面又随处都是一片“阉狗”的骂声,他自知今天已经绝难告竣目的了,站起身恼恨地指了指周起元,连说了几句好,然后拂衣而去。

  台下众人的正义感已经被渲染到爆棚,哪里能让李清这么容易就离开?

  在刘府众仆从的领导下,各人将污言秽语骂遍,又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李清在身边护卫的拼死掩护下,这才钻进轿子,但袖袍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帽子也被挤得歪戴在一边。

  “阉狗蹂躏糟踏忠良,不得好死!”

  “生儿子没屁眼儿的工具,祖祖辈辈当官宦的命!”

  “民贼!”

  “辽东竟坏于尔等之手!”

  ……

  李清听着外面的咒骂,忍受着自布幔里汹涌而来的生活垃圾,脸色铁青地坐在轿子里,猩红的双眼里燃起炽热的恼恨火焰:“杂家,杂家一定要将刘家那小崽子碎尸万段!”

  “哎呀!你们这些刁民!扔垃圾就扔垃圾,哪个混账竟敢扔石头!杂家定要……啊——狗才!还不快点走!你们想让杂家将命丢在这里吗!”

  看着李清落荒而逃,刘戎长吁一口气的同时,眼里亦闪过一抹凌厉的锋芒。

  这个阉狗,绝对不能留了!

  这里事情告一段落,周起元作为封疆大吏,不失时机地又做了一番自我标榜,刘戎等人便又重被押回大牢。

  围观的人们随着一路欢呼喝彩,同刚刚来时待遇截然差异,群众的眼睛果真都是雪亮的。

  这边李清回到织造局衙门,气愤地摔碎了一个名贵的汝窑茶盏:“不报此仇,杂家誓不为人!”

  “绝不能让周起元将总兵官印送到京师!”事情已经越发超出了李清的控制,他焦急地背着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身边的小阉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李清抬起脚将其中一个阉人踹的一个翻腾,厉声喝道:“快去找东厂的档头陈诚!他不是一直想调回京师吗?就说办成了这件事,杂家在老祖宗那里欠他一小我私家情!”

  “刘戎那兔崽子也甭想活!周起元沽名钓誉,不买杂家这个阉人的脸面,杂家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也不买士子、念书人的账!”

  想到此,他抓起一个小阉人的领口提起来,厉声交接了几句,那小阉人听了慌忙颔首,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刘戎!不做杂家的女婿,那你就给杂家死去吧!”

  ……

  应天府大牢。

  仍旧是那间阴暗湿润的牢房,不外两万两银子,泰半的家产不是白花的。

  这半个月以来,刘戎的待遇好了许多,不光有吃有喝,食物丰盛,而且周起元很懂事的命人送了两床洁净的被褥进去,怕刘戎无聊,于是种种圣贤书和笔墨纸砚也陆续地搬进了牢房。

  刘戎没有去看这些书籍,倒是自制了“铁头水上漂”,他仔细看上去其实年纪还不算老,只是恒久没有打理的髯毛和头发让刘戎之前误以为是个老头。

  只见他绝不客气地坐在铺了洁净被褥的床沿,凑着明亮的烛光,一手端着酒壶一手举着书本,看一页便执壶小啜一口酒,神态很是的飘逸悠闲,如同画中逍遥散仙。

  刘戎竟看得有些羡慕,因为这些日子里,他丝毫也没有放松。

  因为光有一个大印还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脱罪,陈允豹一小我私家的话,朝廷也未必全信。

  只有将事情拖下来,期待更多的东路军将士返回,辽东都司府得疏通,刘戎一再提醒刘安,务必请他们再上一份为刘綎鸣冤的奏疏。

  朝廷里也必须找几个言官随着造势。

  需要疏通的枢纽实在是太多,刘家这些年攒的银子投在里面还真纷歧定丰裕。

  或许刘府一分钱不花,最后也有可能被正义的大臣们洗刷冤屈,但刘戎照旧无法把这种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心里不安。

  同之前差异,这个时候,花银子已经可以有所收益了。

  幸亏母亲张氏也没有太阻挡,最后决定只留下一座祖屋,所有田产和店肆全部要变卖出去,为刘安备齐足够的银两再启程进京。

  现在部署好了一切,他也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铁头,你我相处了这些日子,还不知你尊姓台甫呢?”

  刘戎现在无论多急也只能期待,就找着话题同这唯一的活物聊天舒缓心情。

  铁头眼也不抬,傲然道:“宋长庚。”

  刘戎皱眉想了一会,籍籍无名,没听过,瞬间就取消了要把他看成高人收入囊中想法。

  “你贪了几多银子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呀?”

  宋长庚轻蔑一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外是挡了别人发达的门路而已。”

  刘戎点了颔首,还嘴硬……

鹅货

ps:史载,刘綎阵亡后,其将军印无法实时上缴朝廷,且衔仇太监谎报军情,诬陷刘綎有意谋反,刘家险招灭门之祸。其长儿媳几经妨害,带着两名幼子躲到娘家霸州辛店村。危急时刻,一位追随刘綎征战的仆人背着将军印赶来,从战场上返回的东路军将士也奏明刘綎英勇战死的惨烈情景,朝廷才释放刘綎家人,给予优恤。在历经生死劫难后,刘綎长儿媳不愿再返回刘家,两个孩子亦留在辛店村繁衍生息,渐成乡村,是为刘村。后,刘綎有一黄氏部将亡国后流落宝岛,为了纪念旧主,所在家族制作了威灵庙,供奉刘綎,四百年来代代维护,香火旺盛。2013年,黄氏部将后裔代表专程前往霸州市,探访刘綎后人聚居地,一时被传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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