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话 已经长大的孩子们
“这是什么意思？”
窃贼人偶用脚踩装货物的木箱，站在走私贩们中间。她穿着类似探险裙的粗布拼接裙子，以及一件立领的长袖女式衬衫，腰上围着宽厚的皮腰带，脚上则是一双卡其色的长皮靴，甚至还穿了打底裤，戴着宽檐帽子。满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脸也被陶瓷面具挡着。别人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基础想不到她会是小我私家偶。
站在她劈面，穿着正装，戴着圆顶小礼帽，一副正经商人妆扮的头目，同样用脚死死踩着木箱。
“我不明白。”窃贼人偶死死踩住木箱，一动不动，像座雕像，“我已经凭据约定，支付了货款。”
“听着，木头脑壳。”头目提起手杖，戳了戳木箱，告诉窃贼人偶，“我们老板说了，最近生意不景气，要加价两成。相信你的主人一定能够理解，要弄来这么多失能针有多不容易。”
“我没有主人。我已经付过钱了，快把货交给我。”窃贼人偶微微收起下巴，似乎在瞪着头目，不外她的面具是一整片人脸状的陶瓷，并没有眼睛的孔位。
“喂喂，你这个木头脑壳听不懂人话吗？”原本站在一旁的那个露着腿毛的男人，大大咧咧的迈着外八字法式走了过来，“付少了，懂吗？不停地用‘我’这个词，真把自己当人了？”
他说着伸脱手，计划去摘窃贼人偶的面具。
突然，一股异样的气氛发作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货物转运平台。
腿毛男马上僵住，无法转动。周围的走私市井和搬运货物的工人，也都像被猛兽按住的猎物一样，满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别碰我。”窃贼人偶转过头，似乎将目光移向了腿毛男。接着，腿毛男便腾空而起，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提起来，甩出去砸到了木箱堆里。
站在窃贼人偶身后，那个满脸横肉、露着胸毛的走私贩，震惊地看着窃贼人偶，费了好鼎力大举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是念力！”
“喂，人偶女士。”头目勉强还算能正常说话，但也是转动不得，双眼充满了血丝，似乎正被重物压着，“我们不是想惹事。第一次跟迪赛恩先生交易时，我们就说好了，有临时加价两到三成的权限，他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随着窃贼人偶回过头来，压迫众人的力量消失了。
“那一定是迪赛恩先生疏忽了。”头目喘着气，满身哆嗦着掌握住手杖顶端的手松开，又朝胸毛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开手枪，接着继续说道，“我们只想尽快完成交易。如果你和迪赛恩先生有困难，暂时拿不出加价的部门，我也能够理解，究竟十块金币原来就不是小数目。所以，我有个提议，只要你帮我们办件小事，那我们不光不加价，还可以把这批货免费送给迪赛恩先生。”
为表诚意，头目率先把踩着货箱的脚收了回去。
“什么小事？”窃贼人偶也将脚收回。
“之前追你的那个半妖小鬼，把他带来交给我。”头目一脸郑重地朝窃贼人偶伸脱手，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恩怨，但你应该没计划杀他，或者出于某种原因不能杀他，要否则以你适才亮出来的本事，也不会逃得那么狼狈。不如就把他交给我，让我来替你解决这个麻烦。最好，能把他的刀也一块儿带来。”
“理由呢？”窃贼人偶没有动，“为什么想要那个小鬼？”
“生意，人偶女士，都是为了生意。”头目又将手朝窃贼人偶凑近了一点，期待对方握住，“怎么样，成交吗？”
此时，离深水街入口不远的十字路口，坐在摊位后的凯德·克拉克皱起了眉头。通过耳朵上的小型喇叭状装置，窃贼人偶和走私市井的对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治安所内，克莱和莫兰德这对父子的争吵还在继续。
“还不是都怪你！”克莱一脚踢翻身边的桌子，冲自己父亲吼道，“每次一问起母亲的事，你都不愿意跟我好好说清楚，搞得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保持冷静？！”
“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莫兰德却显得比适才冷静了许多，眼神也变得污浊空洞，“告诉你我是怎么把她的尸体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吗？告诉你她胸口有一个怎么都堵不上的大洞吗？我也想给你讲讲她游历四海的经历，也想告诉你她是如何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支撑起孤儿院，可每次你问的时候，我都只能回忆起她的尸体有多酷寒。你总说你恨她，恨她为了掩护其他孩子，抛弃了你这个亲生骨血。但她没有做错什么，换成是你，你会不管孤儿院的孩子吗？”
“我……”克莱低下头，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我没有恨她，我只是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你母亲……”莫兰德突然看了希罗一眼，似乎下定决心，徐徐说道，“你母亲跟你外婆很像，也是亚麻色的短发，琥珀色的眼睛，笑的时候会张大嘴把所有牙齿都露出来，而且总是在笑。岂论什么时候，只要一听到她的笑声，都市让人心情愉悦。她很瘦，但不弱小，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就正在码头扛比她大上好几圈的货物……”
听着莫兰德的讲述，希罗脑海里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有着亚麻色的短发，琥珀色的眼睛，以及消瘦高挑的身躯。正背着比采水人用的水桶还大，装满食物的背包，冲希罗张着嘴大笑：“啊哈哈哈哈，笨蛋小鬼，又摔倒了吧。乖乖叫声塔兹妈妈，我就帮你拿。”
“你才是笨蛋，笨蛋塔兹。这么点工具……”
希罗嘴里呢喃着其时所说的话，最后大吼一声“我拿得动”，回过了神。
这次，他没有头痛。
“你怎么了？”水月抓住希罗的胳膊，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希罗则看向莫兰德和克莱，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畏惧起来，想离开这个地方。
“转头再说吧。”莫兰德没对希罗离奇的体现做出什么反映，只是拍了拍克莱的肩膀，告诉他，“确实怪我，一直在逃避这件事。等迪赛恩的麻烦了结以后，我会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一切。”
“为什么现在才有了告诉我的计划？”克莱看了一眼目光躲闪的希罗，皱起眉头向莫兰德追问道，“让你改变想法的契机是什么？”
“因为适才你在面对迪赛恩的时候，虽然乱了阵脚，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看到这些，我才意识到你已经长大了。我想，你肯定能冷静地看待母亲的事。”莫兰德整理好制服，规则姿态，严肃地对克莱说，“另有儿童失踪案，由于背后牵扯的工具实在太多，我跟波利大人现在还不能明说，但我可以告诉你，王上已经派了有足够权限的人去视察。所以，放心等着吧，中级警卫官克莱·达尔文，我向你保证，只要时机成熟，一定让你亲手把罪犯送进暗牢。”
“是！副长大人！”克莱听到这话，明显兴奋起来，立即立正，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向莫兰德敬了礼。
莫兰德点颔首，又问道：“铁拳二代的原型机，你怎么处置惩罚的？”
“我让1663号在迪赛恩的工坊看着。”克莱拍拍胸口，保证说，“请放心，1663号的焦点已经被深水街的老乔治换了新的，绝对信得过。另有，我计划一会儿带老乔治已往，好好分析一下那个铁拳二代。”
“嗯。既然说了这件案子由你卖力，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办吧，需要人手的话尽管开口。好了，送公主殿下和采水人大人出去吧，别忘了好好协助他们抓捕那个窃贼人偶。”莫兰德嘱咐完，又转向水月和希罗，语气敬重地说道，“公主殿下，采水人大人，之后请务必注意宁静。”
水月端庄所在头允许，希罗也随着照做。接着，他们便和克莱一起离开了。
“这样好吗？”
等希罗他们进入升降机后，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莫兰德背后的监房里传了出来：“你真的计划，告诉他们那些事？”
这是个看起来跟莫兰德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正打着哈欠，倚在铁栅栏上。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还满身酒气，怎么看都像是因为醉酒闹事被抓紧来的酒鬼。但在宿城，却没人不认识他。尤其是他右脸上，那道从眉尖一直砍到嘴角的刀疤。
这个男人，正是统领所有警卫官的治安官，波利大人。
“就像我说的，他们已经长大了。”莫兰德扶起适才被克莱踢倒的桌子，靠住桌角，点起了一支烟，“作为乐园酒馆的常客，又是把克莱安插进刑事组的幕后黑手，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只是帮你和另外一位老朋友，做点你们不方便明着干的事儿而已，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波利眼神像鹰一样凌厉，看向升降机的偏向，“真没想到，才做了两天采水人，他就已经进阶到二阶御气者了。要是让那家伙知道了，他还不得兴奋得蹦到天上去。”
“你跟兰马大人另有联系吗？”
“虽然没有。我特意提他，是纪念一下被他砍中的滋味。”波利摸摸脸上的伤疤，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你这种失常的受虐倾向，我实在理解不了。”莫兰德看着审讯室内的迪赛恩，忧心忡忡地说道，“适才克莱说的，你都听到了吧？能不能发一条治安令，暂时禁用所有人偶？”
“可以，连续到什么时候？”波利打开牢门，走了出来。
“周日早上。”莫兰德照旧看着迪赛恩说，“要是他真想摧毁真实之镜，那就只能趁周六晚上，先知大人最虚弱的时候。”
“知道了。”波利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朝升降机的偏向走去。
“又要去喝酒吗？”莫兰德摇着头，冲波利的背影喊道，“人家都结婚了，早点放弃吧，你这个臭酒鬼。”
“管好自己的事吧，你这个烂烟鬼。”
波利的骂声逐渐远去，昏暗的监房过道里，就只剩下莫兰德。
“你要一直守在这儿吗，莫兰德大人？”迪赛恩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寂静。
“虽然了，迪赛恩先生。”莫兰德看着透过单向玻璃与他对视的迪赛恩，吐出一个烟圈说道，“作为一起举办婚礼的旧友，我可不想看着你去做错事。”
“错事吗？”迪赛恩直勾勾地盯着莫兰德，过了许久，才叹着气说，“我怎么觉得，只有我在做正确的事？”
“是吗？”莫兰德丢掉烟头，略带蔑视的看着迪赛恩，“摧毁真实之镜，让宿城失去三分之一的防御，也是正确的事？跟我说说吧，那个给你力量的人，到底开出了什么条件，能让你连奥黛丽的安危都掉臂？”
“所以我才说，只有我在做正确的事，你们都被范特西骗了。等着看吧，我一定会帮你们把失去的都带回来！”
另一边，离开治安所后，克莱一路将希罗和水月送到了离王廷不远的地方。
“请恕我之前失礼，公主殿……”看到周围没什么人，克莱立刻边致歉，边屈膝准备向水月行礼。
“给我闭嘴！”水月马上推了他一把，“别叫我公主殿下，我们是朋友，朋友！你敢向我行礼，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好吧。”克莱为难的站直身子，又看了看希罗，犹豫地问，“希罗，你也把我当朋友吗？”
“那虽然。”水月抢着替希罗回覆了，“这样才对，叫名字就好，什么先生大人殿下的，太让人不舒服了。”
克莱照旧看着希罗，似乎在等他的回复。
希罗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点了颔首。
“那你能告诉我，”克莱立刻问道，“你为什么会忘了我母亲吗？第一次晤面的时候，你明明说一点印象都没有。可今天，你似乎又记得了。”
“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为什么。”希罗低下头，情不自禁地把目光移向别处，“我背负着一种叫念力枷锁的力量，之前我都以为失去影象是它的副作用，但似乎又不是。”
“失去影象？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你是孤儿院唯一的生还者，又跟白狼大战了一场，怎么会对我母亲没有印象。我还以为你是跟我父亲一样，故意不想告诉我。”克莱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要是你以后恢复影象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我想听你讲讲我母亲的事。哪怕是欠好的事，我也想全部知道，什么我都能蒙受，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什么都能蒙受……
希罗想起自己在面对赫斯特里教授的质疑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今天，一个可能会让自己知晓那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的开关，就摆在眼前，自己却退缩了。
“嗯。”希罗咬了咬牙，允许说，“只要能想起来，我一定都告诉你。”
“那就好。”
克莱拍了拍脑门，从腰包里取出那颗存放安保型人偶影象的纪录宝石：“对了，这里面的影象，你拿去看吧。原来该在审问迪赛恩之前一起看的，结果给忘了。我想里面或许有一些你必须知道的要害信息，好比迪赛恩有没有对那个安保型人偶说过，他如何预先知道沃特先生会去人偶制造厂什么的。”
“确实，这很要害。”希罗接过宝石，“你不看吗？”
关于迪赛恩是否能提前预知污垢会泛起在人偶制造厂，因为涉及到了真实之镜发生的污垢，希罗担忧违反采水人契约里的保密条款，所以并没有对克莱说过。现在想想，应该是自己多虑了，身为警卫官，克莱肯定早就知道跟污垢有关的事。
“等你还给我的时候我再看吧。”克莱摊摊手说，“现在一起看的话，会延长你做采水人的事情。可别忘了还给我，我还得还给老乔治呢。另有，别忘了明天一起去抓那个窃贼人偶。”
“对对对，抓窃贼！”水月突然兴奋起来，抓着希罗的袖子敦促说，“快去把你那些烦人的事情做完。”
“明天见。”克莱微笑着作别，然后目送他们走向王廷大门。
“对了，还要去见母亲。”水月想起这件事，瞄了一眼望月塔，满脸不情愿地说，“她肯定要教训我。”
“你又没做错什么。”
“对对对，你可以帮我多说点好话。”水月似乎又不怕了，“还好母亲让你跟我一起见她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得先去一趟采水室。”希罗看了看不远处百货大楼外墙上的大钟，已经快到五点半了。
“那就快点。”水月跑到前面，加速法式来到王廷大门前。
卫兵们一看到水月，马上便要行礼。
“不要向我行礼！”水月训斥着打断他们屈膝的行动，随后仰着下巴，背着手一脚踩进王廷，又蹦蹦跳跳地出来，重复频频后，才真的走了进去，还冲卫兵做鬼脸说，“哈哈，这下不敢抓我了吧？”
卫兵们则是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希罗没看明白，跟进去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我照旧第一次走大门进出，虽然要炫耀一下啦。你不知道，那些家伙抓过我许多几何回，跟我哥哥一样坏。”水月哼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向侧院。
希罗哭笑不得，只能摇摇头，跟了上去。
来到采水室，希罗发现老沃特已经起来了，正坐在事情台边上，跟另一位老先生有说有笑的品茗。
“您怎么起来了？”希罗放下大圆桶和背包，担忧地走到老沃特身边。
“放心吧，中午你走之后不久，先知大人就过来帮我清除了体内的毒素，我现在已经许多几何了，能正常运动了。”老沃特说着站起来，低头向水月问好，“下午好，公主殿下。”
坐在他劈面的老先生也站起来向水月问好。
“下午好，沃特先生，另有布里奥尼先生，您怎么也在这？”水月对他们称谓自己公主殿下并没有体现出反感，而是蹦蹦跳跳地来到那位老先生身边，一脸期待地问，“是不是要给我做新衣服？”
“这么说也没错。阿黛尔大人确实交接了，让我给希罗先生量尺寸的时候，顺便给您也量一量，免得您这一个月又长高了。似乎是先知大人有部署，要给您做几件方便战斗的衣服。”老先生慈祥地笑了笑，看向站在一旁的希罗，“你就是希罗先生，对吗？”
希罗这才意识到，他就是侍从说的那个成衣，爱德华·布里奥尼，赶忙向他问好。
布里奥尼先生审察了希罗一番，有些不行思议地说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你要更高峻一些的。”
很快，他又改口说：“不外那不重要，外表和衣着只是遮盖，真正的能量来自我们的内在，沃特先生就是很好的例子。明明矮得像冬瓜，却能掩护许多人。”
“我不觉得你是在夸我。”老沃特说着和布里奥尼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看起来年纪相仿，又都有些秃顶，很像一对兄弟。只是布里奥尼先生举止越发优雅一些，衣着也更得体，不像老沃特那么随意。
“什么方便战斗的衣服？”水月迫不及待地问道，“母亲该不会是计划放我出城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您得去问先知大人。”布里奥尼站起来，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布卷尺，指了指身边的空地对水月说，“请过来站好，公主殿下。”
水月赶忙跳已往站好，抬起胳膊伸直。她已经快两眼放光，显然是对“方便战斗的衣服”充满了期待。
布里奥尼量了水月的身高和腰围，又目测了一下她的身材，摇摇头说：“很遗憾，公主殿下，看来王廷的厨师有些失职，既没让您长高，也没让您变胖，我想做得跟之前的衣服一样大就好了。”
“哈？……”水月一脸失望，“真的没有长高吗？要不你再好好量一下？”
“放心吧，公主殿下，您已经够高了。”布里奥尼笑着拍了拍水月的头顶，随后转头让希罗过来。
“嗯，不错不错。”他一边量尺寸，一边赞美说，“你的胸膛和肩膀比我目测的宽厚多了，腿和胳膊也很结实。”
“嗯……谢谢。”希罗被陌生人碰到身体，感应有些不自在。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布里奥尼收起卷尺，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帽子说，“希罗先生，能在退休之前有时机为你做衣服，是我的荣幸。”
“不不不，”希罗被老先生的话吓到，赶忙礼貌地体现，“是我该感应荣幸才对。”
“啊？”水月皱起眉头，撅着嘴说，“你要退休了？为什么？”
“其实我早该退休了，公主殿下，我都七十多岁了。”布里奥尼笑着说，“放心，我的学徒手艺比我更好，以后肯定能做出让您满意的衣服。”
他看出水月眼里的失落，就又慰藉说：“别惆怅，人都是会老的。虽然我的成衣生涯，有很大的遗憾，但在退休之前，能为您和希罗先生再最后做一次衣服，已经足够弥补那些遗憾了。您知道吗？我计划退休之后去做个老年探险家！”
“哇，真的吗？”提起探险，水月马上激动起来，“你计划去哪？”
“先去红木高原，然后坐船去北大陆，看看温特尔人的传统衣饰。要是还在世的话就去西大陆，给妖类也做几件衣服。”布里奥尼说着洒脱地笑了起来，“如果没被妖类弄死，就试着往南走，看能不能抵达南大陆……”
“哇，你这是要周游世界啊！”水月羡慕地说，“我也好想去。”
“放心吧，我可爱的小公主。未来是不确定的，谁都不敢说，您未来就一定无法去探险。同时，未来又是一定的，只要您想去探险，那它就一定会指引您前往。重要的是，不要像我一样留下遗憾。”
“嗯？”水月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布里奥尼先生，你的遗憾是什么？”
布里奥尼的笑容马上僵在脸上，眼神里满是自责地看向老沃特，似乎是在怪自己提起了不应提的事。
但老沃特却朝他点了颔首，意味深长地说：“没关系。跟其他孩子一样，公主殿下，已经长大了。”
“嗯？”水月察觉到气氛差池，皱起眉头，收低下巴，显露出了公主的威严，“布里奥尼先生，你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唉……”
布里奥尼放下帽子，叹了口气。
“公主殿下，我的遗憾，是十八年前一场没能完成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