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话 被隐藏的獠牙与水月的想法
“哇！”
水月也被眼前的庞然大物震撼，愣愣地说道：“原来我们一直在制造新的铁拳人偶啊，我父亲和哥哥都没告诉过我。它好大呀。”
跟现有的铁拳人偶比起来，这个铁拳二代可不止是更大而已。它的躯体显然经过重新设计，没有接纳铁拳一代那种类似大猩猩的体态，四肢比例更接近人类，且没有单独的头部，只有近似圆柱的躯体。而且相对比力脆弱枢纽连接处，也笼罩着厚厚的装甲，看上去险些没有弱点。
除此之外，它的背上还设有炮塔，小腿和小臂装着履带和轮子，似乎趴下再收缩四肢，便能转型成一辆重型坦克。单凭这些，就足以看出，这头钢铁巨兽的武力，绝对比铁拳一代强了不止一个级别。
“可能，我是说可能，王上和王子殿下也不知道有人在制作它。”克莱已经收起惊叹的心情，皱紧了眉头，“我们副长大人跟我说过，迪赛恩曾经数次在王前议事会提议制作铁拳二代，但都被否决了。因为铁拳二代的杀伤力已经凌驾治安领域，跟金银联邦的蒸汽机甲一样，是绝对的战争机械。制作它，会让别国忌惮宿城。”
“为什么会忌惮？我们连制造用来自保的武器都不行吗？”水月并不明白政治。
“这是一种生存规则。”希罗看着躯体被装甲笼罩、正张开刃状利爪的巨大人形机械，有些无奈地告诉水月，“好比在草原上，一旦你亮出獠牙，就是在告诉此外生物，你已经准备好跟他们抢夺生存资源了。这个，就是獠牙。”
“好奇怪的想法。”水月听懂了，但不理解，“我们又不去侵略别人。”
“别人可不会这么认为。已经有无数小国，因为试图生长武力，被那些大国联合起来扑灭掉了。”希罗指了指自己的护目镜，“我们要想生存下去，就得保持低调才行。至少，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有獠牙。”
“是这个原理。”克莱点着头说，“所以王上才没有销毁铁拳二代的设计图。只是把獠牙藏起来，并没有拔掉它。”
水月似懂非懂的点了颔首，再次叹息道：“它好大啊。”
“这事儿得上报才行，秘密制造武器可是重罪。”克莱从腰包里取出装种种宝石的铁盒，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里面那颗红色的纪录宝石，“你们找找看另有没有其他发现，我先把这些都录下来。”
纪录宝石发出微光，随着克莱的脚步，开始纪录这间工坊内的一切。
水月蹦蹦跳跳地跑开，翻翻这里敲敲那里，一副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虽然，她也没忘了在那些图纸里找德雷克的探险日志。
希罗则来到熔炉边的事情台旁，因为上面放着自己交给迪赛恩修理的人偶。
人偶胸前写着符号“⑦”的盖板正敞开着，露出快要修复完毕的胸腔。缺失的左肩和左臂，也已经装上了新的。包罗头部在内，那些原本烧得焦黑的断口，都被打磨平滑的钢条笼罩。
虽然新加的钢材跟原本的木材有些格格不入，但所泛起出的拼接感，正是这个时代所流行的审美元素。
在人偶旁边，是一些还没装上的零件，和一新一旧两个念动力焦点。旧的那个就是希罗之前送来的坏焦点，其中装载念力的月石主体还跟之前一样，碎得似乎轻轻一碰，就会从中中断开。而新的那个，正发着微光，似乎已经被注入了念力。它们被安插在嵌入事情台外貌的，同样由圆环和三角组成的仪器当中。
希罗从适才开始就觉得奇怪。迪赛恩需要的念力转移技术，被纪录在德雷克的探险日志里，而深水街的老乔治进行念力解构时用到的仪器，跟他们刚刚发现的那页探险日志上的图腾又极其类似，难道老乔治用的仪器，是探险日志里纪录的念力转移技术？
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是这样。老乔治所做的，不就是把念动力焦点里的影象和怨念，划分转移到纪录宝石和那罐特殊液体里吗？
“克莱大人！”希罗转头询问正站在铁拳二代和巨大仪器下的克莱，“您知道乔治·德沃尔先生用的那个仪器，是从哪儿来的吗？”
“那个仪器？”克莱停下脚步，摸着下巴回忆道，“上次我找他修理1663号时，他似乎说过，是王上为了表彰他的孝敬，赏赏给他的。据说，那是德雷克当年从南大陆带回来的纪念品。不外多数是在吹牛，他能有什么孝敬，值得王上把德雷克带回来的珍宝送给他？欸？等等，他那台小机械，似乎跟这玩意儿一样啊……”
老乔治应该不是在吹牛。
希罗想起，老乔治还说过，王上曾做过类似的实验，但是失败了。那个“类似的实验”指的或许就是，将死者的念力残留转移到念动力焦点里，好让死者以人偶的形式重获新生。以王上的念力造诣，解读德雷克探险日志里纪录的技术，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只不外结果可能跟迪赛恩想获得的纷歧样。
所以，迪赛恩才会越发怨恨王上，开始筹谋一些疯狂的事，好比刺杀先知大人。
希罗看着眼前的人偶，心里竟然发生了一股莫名的失望。
真的无法让死去的人复生吗？
可坏了许多年的人偶都可以用这种要领修好。它们除了没有灵魂，躯体不是血肉做成的以外，明明跟人类很像……
但很快，他又摇着头，对自己的想法感应谬妄。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生呢？
都已往十八年了，就算有念力残留，肯定也彻底消散掉了吧。就像他们的躯体，早就酿成了灰尘。况且，老乔治也申饬过，用那种要领只能制造出类似怨灵的怪物。
希罗看着人偶，心里莫名的伤感和失落始终没法散去。
只差一点就修好了……
希罗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手心出了许多汗。他犹豫一阵，照旧拿起事情台上的工具，把没有装上的零件，一一安装到对应的位置。
最后，他将那个崭新的念动力焦点，插进了人偶胸腔内的插槽。
微光开始沿着用月石粉末和金属制成的线材蔓延开来，像血液从心脏流向全身。
这小我私家偶已经活了过来，只要将它背后的开关扳下，它就会睁开带着光斑的眼睛。说不定，还会张开它那由一整块可以上下运动的木头做成的嘴，告诉希罗，那些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回忆。
希罗将手伸到人偶背后，但剧烈哆嗦的手，基础无法顺利触碰上近在咫尺的盖板。
“我……”希罗在心里问自己，“是在畏惧吗？”
“这是什么？”
水月突然泛起，打断了希罗内心的纠结。
他像受惊的小鸟，猛地将手缩了回来。
“你怎么了？”水月看到希罗满脸冷汗，赶忙担忧的问道，“为什么出了这么多汗？”
“这个……就是我让迪赛恩先生帮我修的人偶。”希罗没有掩饰自己现在的脆弱和无助，被水月那双似乎带着光线的眼睛注视，他没有了一丁点不安。
水月想起希罗之前在车上跟自己说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情。
“你的影象……”水月握住了希罗哆嗦的手。
“嗯。我以为我准备好了，可是……”
“那就再等等吧。”水月抬手，用袖口擦掉希罗额头的汗水，“等你真的准备好，再打开这小我私家偶。到时候，要是你想让我陪在身边的话，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嗯。再等等……”希罗终究照旧退缩了。
因为他又看到了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
他畏惧，那些鲜血，属于那个被自己遗忘的重要的人。
“怎么样？”克莱纪录完毕，走了过来，“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基础找不到剩下的日志。”水月诉苦道，“除了看不懂的图纸就是不知道干嘛用的零件，另有十几箱这工具。”
她说着指了指人偶胸腔内的念动力焦点：“只不外比这个大一点。”
“什么？！”克莱眼前一亮，立刻着急地问，“在哪在哪？”
“那儿。”水月不耐烦地指向劈面的墙壁，“那么多箱子，你看不见吗？”
希罗和克莱这才发现，那面墙是一个个木箱垒成的。
克莱赶忙跑已往，拔出短剑随便撬开其中一个箱子。五六个二十公分粗、半米长的念动力焦点，立刻叮叮当当地涌出来，掉了一地。克莱抱起几个回到事情台边，对着煤油灯，仔细检察两端金属罩子上的编号。
“是铁拳人偶的焦点，这个是1592号的，这个是1606号。”他放下焦点，皱着眉头说，“迪赛恩那家伙，果真把所有铁拳人偶的焦点都换成自己的了。”
“把所有铁拳人偶的焦点都换成自己的？”水月还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希罗便把了解到的信息，以及迪赛恩操控安保型人偶袭击老沃特的事，都告诉给了水月。
“他似乎是为了复生自己的妻子，可洛洛。让人偶窃贼偷走德雷克的探险日志，也是为了获得把念力完整移植到念动力焦点里的技术。至于为什么要袭击沃特先生，深水街的乔治·德沃尔说，可能是因为他对王上和先知大人没能实时挽救妻子心存怨恨，所以想刺杀先知大人。”
“等等……”水月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我父亲和母亲没能实时挽救他的妻子？你是说，可洛洛也是白狼入侵的时候去世的？”
“嗯。”希罗没法否认，因为这是事实，“可洛洛是被白狼的妖气震伤了内脏，无法治愈去世的。”
他看得出来，水月在为白狼入侵的事内疚。但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还不得而知。
“原来是这样……”水月握紧拳头，有些哆嗦，“可以做到吗，让他妻子复生？”
“或许不行。”希罗摇着头，无奈地说，“德沃尔先生说，王上为此做过实验，结果行不通。”
“会不会他发现了更好的措施，真的能做到了？”水月像在问希罗，又像在自言自语，“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他在德雷克的探险日志上发现了更好的措施。”
“水月！”希罗抓住已经显得有些失常的水月，看着她摇了摇头，“你是个精彩的念术师，肯定比我更清楚，将亡者残留的怨念注入月石做成念动力焦点，会有什么结果。”
水月呆呆地看着希罗，流下了眼泪。
“我想帮他，希罗。”她紧紧抓着希罗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坚定地说，“至少，要帮他把自己从执念里解放出来。”
“嗯，我也想帮他。”希罗有些鸠拙的抬起另一只手，帮水月擦掉泪痕，“不外，我们得先阻止他干坏事才行。”
“那就去一起找迪赛恩聊聊吧。”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克莱，这时候插嘴说道，“别误会，我对帮罪犯解什么心结没兴趣，只是阻止他干坏事之前，得先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坏事。”
“我才不管你有没有兴趣，快带我去见他。”水月马上把那页德雷克的探险日志塞进口袋，拿起放在脚边的背包就要出发。
“别着急，我得先把这里处置惩罚一下。”
克莱指了指身后的铁拳二代，问希罗：“这玩意儿，现在应该不会自己动起来吧？”
“只要还没装念动力焦点。”
希罗从墙角搬来梯子，爬到铁拳二代的胸口，用工具打开它胸前的装甲板，仔细看了看，确定念动力焦点还没有被装上。不外奇怪的是，预留的插槽很小，只能恰好放下一根拇指。
原来念动力焦点就无法驱动大型机械，现在正投入使用的铁拳人偶，体型已经十分接近理论上念动力焦点能发生作用的极限。要驱动眼前这个钢铁巨兽，没有特别动力的话，基础是不行能的事。可希罗找了半天，这个铁拳二代身上，确实就只有这一个插槽。
他实在想不通。难道迪赛恩掌握了什么新技术，能用拇指巨细的念动力焦点驱动体型大了一倍还多的铁拳二代？
“只要确保这玩意儿不会自己启动搞破坏就行了，”克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心情，“之后我会找信得过的人过来，把它彻底拆开看看。”
“您是说德沃尔先生？”
“没错，比起找迪赛恩现在的同事，照旧老乔治那家伙更让人放心。”克莱皱着眉头说，“另外，还得请治安官大人亲自出头，发一条暂时禁用人偶的紧急治安令才行。人偶制造厂最近接纳维修的人偶太多了，要是都被迪赛恩换过焦点，宿城里可就随处都是他藏起来的獠牙了。”
“那……照旧先找人来盯着它好一点。”希罗仰头看着极具压迫感的铁拳二代，不自信地说道，“这个铁拳，跟我以前见过的人偶都纷歧样，我不太确定有没有其他机关。”
“让1663号在这盯着就行。”克莱倒是很自信的样子，“因为老乔治给它换了新的焦点，所以它或许是宿城现在唯一不受迪赛恩控制的人偶了。”
“快点快点，”水月已经着急了，跺着脚尖敦促起来，“既然它能在这儿看着，我们就快点走吧。”
“是是是。”
克莱连声允许，抱起两个念动力焦点，小跑着跟上已经走到外面事情室的希罗和水月。
离开之前，克莱对守在门外的铁拳人偶1663号下达了指令：“1663，守在这里，一级警戒，有情况立刻联系我。”
1663号张开机械爪，把采水人的圆桶交给希罗，随后低头看向克莱。它原本透明眼球里的光斑酿成了红色，急促地闪烁起来，似乎锈迹斑斑的极重声音随着从发声部件里传出：
“指令收到，克莱·达尔文大人，一级警戒状态已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