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话 夜幕来临之前
妖气？
希罗有些惊讶，妖类和人类的气差异吗？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随便一个超能者都能看出自己是个半妖？
“嗯……”少女歪着头，思考一阵说道，“难道你是传说中的半妖？”
少女的话印证了希罗的料想。
“别乱说，”希罗有些忙乱，赶忙质问道，“你是谁？”
“原来你不认得我啊。哈哈。”少女淘气的笑笑，垂在屋檐外的双腿随着欢快得晃了晃，“我可认得你。你是赫斯特里的学生，叫做希罗对差池？那家伙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你，总说让我向你学习，要跟你一样认真看待历史什么的。”
她也是赫斯特里教授的学生吗？
希罗想起上次见到这个少女时，确实是在德雷克学院。
“你不去上课吗？在这儿干嘛？”少女略微探出上身，似乎在仔细审察希罗。
明明少女是在俯视着希罗，可希罗照旧没法看到她兜帽下的脸。
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跑到王廷里来？
希罗一边疑惑一边对她说：“我已经结业了，现在是王室的采水人。”
“原来是沃特先生的手下啊，怪不得背着他的水桶……”少女摸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从院子外传来一阵骚动。
“糟了！被他们发现了。”少女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一点忙乱的样子。
她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指着希罗，下命令似的说道：“转头我再来找你，你可得带我一起玩儿。”
说完，她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快速从临近街道的那一侧跳下屋顶，逃走了。
没过多久，几个围着围裙、戴着蕾丝边帽子的女仆，慌张皇张的跑进来，一脸焦急的问：“人呢人呢？跑哪儿去了？”
希罗指了指少女逃走的偏向。
“哎呀！你怎么不拦着她？”打头那位年长的女仆诉苦一句，便推着其他女仆急急遽的离开了，嘴里还不停说着“快告诉内务官大人”“让卫兵和警卫官去抓她”之类的话。
要让卫兵和警卫官去抓？
希罗有些惊讶。
那个少女该不会是什么小偷吧？胆子也太大了。
他摇摇头，想着希望不要惹上什么麻烦，再次投入训练。
转眼到了下午四点，又有一位穿着酒红色套裙正装、戴着眼镜的女士来到侧院。她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剪成蘑菇头的棕红色头发，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不外走起路来身姿挺拔、脚步有力，又化着时髦的妆容，所以显得年轻不少。
“你就是希罗对吧？”女士一进来先审察了希罗一番，接着问道，“沃特先生在哪？”
“在里面休息。您是？”
“阿黛尔·德雷克，”女士扶了扶眼镜，自我介绍道，“我是王廷的内务官。”
“下午好，阿黛尔大人。”希罗肃然起敬。
在宿城，拥有德雷克这个姓氏的人，希罗只知道两个。一个是王前议事会的总事务官阿兹尔·德雷克，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王廷内务官阿黛尔·德雷克，他们两人都是大探险家德雷克的子女，而且照旧兄妹。
凭据职权，阿黛尔·德雷克正是老沃特和希罗的顶头上司。
“跟我进来。”
阿黛尔说起话来，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违抗。希罗赶忙解下圆桶，随着她走进采水室。
睡得正熟的老沃特，或许是听到阿黛尔高跟鞋踩出来的声音，立刻醒了过来。
“您来了，阿黛尔大人。”老沃特从椅子上弹起，一边问好，一边把椅背调整好，随后让出了座位。
“中午好，沃特先生，您辛苦了。”阿黛尔礼貌的问候，却没有体现出谦让，直接走已往坐到椅子上，然后把提在手里的服装袋和夹在胳膊下的文件夹放到桌上，问道，“契约呢？”
“在抽屉里。”老沃特一边回覆一边退到希罗身边，敬重的站好。
阿黛尔从抽屉里取出希罗之前签的契约，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把契约平整的放进文件夹，顺手取出另一张表格，对希罗说道：“你过来。”
“是。”希罗赶忙上前。
“你有银行账户吗？”阿黛尔从上衣口袋取出钢笔，看了希罗一眼说，“坐下。”
“有。”希罗赶忙坐下。
“你住在远水街111号的乐园酒馆，对吧？”阿黛尔边问边快速的表格上填写种种信息。
“是的。”
“你在德雷克学院上学的时候，有没有申请过学生贷款？如果有的话，王室会代为送还。”
“没有。”
“除了采水人这份事情，你另有其他事情吗？临时的兼职也算。”
“有的，我每周都市去人偶制造厂，为工程师迪赛恩先生做一些杂活。”
“这可不行。”阿黛尔停下笔，一脸严肃的看着希罗，“你既然做了王室的采水人，就不能再为其他人事情了。特别是采水人还在一定水平上代表着先知大人，也就是王后殿下，怎么能去给普通民众打工？”
“歉仄……”希罗赶忙致歉，又感应为难，“可是，治安所的莫兰德·克莱大人要求我继续在迪赛恩先生手下事情，帮他们视察相关的案件。”
“那也不行。”阿黛尔不容置疑的说道，“采水人的事情远比警卫官的事情重要得多，我会亲自去向莫兰德大人说明，你只管做好采水人的事。”
“是。”希罗赶忙体现遵命。
阿黛尔点颔首，继续在表格上填写信息，同时说道：“你每月的薪水和补助都市汇款到你的银行账户里，补助包罗住房补助、餐费和交通费补助，如果你没有住处，可以申请一间公寓作为宿舍，但是住房补助会减半。”
“不用了，我有住处。”
“嗯。”阿黛尔头都不抬，语速极快的继续说，“你在事情中受的伤，岂论轻重，医药费都由王室肩负，如果是因为事情导致残疾或者死亡，王室都市赔偿给你或者你的家庭一笔不少于十块金币的抚恤金。没有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字。”
说完，阿黛尔把那张写着“员工福利确认书”的表格推到了希罗目前。
“没问题。”希罗看都没看就接过笔在表格上签了名。
阿黛尔把表格和笔收回，工致的放回原先的位置，随后把服装袋推向希罗，说道：“这里面是你事情时必须穿着的装备，包罗一件特制的雨衣，一副防毒面具，一条武装带，另有携带抢救品和随身工具箱的腰包。这些工具泛起任何损耗，都可以随时去库房支取。另外，你事情时穿的工装，收支王廷的正装，以采水人身份出席运动、仪式时的礼服，另有种种配套的鞋子，都市由王室的成衣为你量身制作。”
“好的。”希罗愣愣的听着，在心里叹息，这也太细致了。
“就这些了。”阿黛尔站起来，把文件夹用胳膊夹住，往门口走去，“明天成衣就来帮你量尺寸。再有其他任何需要，都可以到后院小楼的办公室找我。祝你们事情愉快，再见。”
“再见。”希罗赶忙站起来，和老沃特一起敬重地向阿黛尔作别。
等阿黛尔走后，希罗才松了口气。
“很强势，对吧？”老沃特拍了拍希罗的肩膀，让他坐下，“不外你很快就会习惯的，阿黛尔夫人只是不喜欢出差错而已，其实人照旧很不错的，看待下属很用心。”
“嗯，看得出来。”
希罗看了看老沃特憔悴的面容，担忧的问道：“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睡是睡不着了，坐一会儿就行。”老沃特打开煤气炉，把水壶架上准备泡茶。他从架子上找出装茶叶的玻璃罐，然后坐下来问希罗：“你怎么之前没跟我说过另有其他事情？”
“歉仄，我不知道采水人不能兼职。”想到迪赛恩，希罗赶忙问道，“沃特先生，人偶制造厂的工程师迪赛恩先生，跟我们采水人的事情有关系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今天去见迪赛恩先生的时候，跟他说了我成为采水人的事，他对此的反映很离奇。”希罗告诉老沃特，“而且他在那之前，还说自己获得了什么‘神的力量’，我觉得跟真实之镜有关，他又是个有点疯狂的工程师，经常为了制造出更精巧的机械，做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所以我有点担忧。沃特先生，模型室的秘密有许多人知道吗？”
“是有一些人知道，但不是许多，至于这位迪赛恩先生是否知道，我就不清楚了。”老沃特一边往杯子里放茶叶，一边对希罗说，“不必担忧，模型室的维护事情，大部门都是王上本人亲自完成的，特别是宿城的模型，除了他任何人都没权限接触。或者说基础无法碰触，因为王上在模型里灌注了自己的念力，也就只有真实之镜能对模型发生影响。除非获得真实之镜，否则任何试图利用模型做什么疯狂事的人，都是不行能乐成的，包罗这位迪赛恩先生。而且，真实之镜又被先知大人守护着……”
“我担忧的就是这个。”听到这里，希罗越发不安，“迪赛恩先生说他拥有了比王上更高级的念力。”
“那就更不行能了。”老沃特笑了起来，“你这是没亲眼见过王上施展念力，我觉得，就算真神在世，也不敢说能凌驾于王上。”
希罗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对宿城王的念力照旧深有体会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力枷锁，不光夺走他的影象，还改变了他的外表特征，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
可希罗担忧的，并不是王上或者模型室和真实之镜，他是在为迪赛恩担忧。这个有点疯狂的工程师，万一真的会为了做出更精巧的念动力机械，在打模型室或者真实之镜的主意，甚至更进一步，为此铤而走险去挑战王上和先知大人的权威，那对他来说绝对碰面临灭顶之灾。
这种担忧，比听到警卫官怀疑迪赛恩加入月石走私案更迫切。因为比起钱财，迪赛恩对念动力机械的痴迷，已经到了极点。甚至妻子重病直到去世，都没有去看过她一次，只为了制造出铁拳人偶的进化版。
他要是真的为了研究念动力，对模型室或者先知大人有什么想法，并引火烧身……
希罗不敢再想下去，那样的话，他该怎么跟迪赛恩的女儿奥黛丽交待，身为守护模型室和先知大人的采水人，他又该怎么看待迪赛恩？
得先想措施弄清楚，迪赛恩的离奇反映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
“别担忧。”老沃特看出希罗照旧在纠结和担忧，便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你说的情况，我会禀报给先知大人，由她来判断。不外你放心，你也只是推测而已，事实纷歧定就是你担忧的那样。而且不管是先知大人照旧王上，都只会一心一意为宿城着想，他们不会错怪一个无辜的人。所以在她作出指示之前，我们照旧先专注于事情吧。”
“您说得对，应该只是我想多了。”希罗点了颔首。他决定下次去见迪赛恩的时候，想措施套套迪赛恩的话，或者爽性直接问他究竟想干嘛。不管怎么样，都比自己在这儿乱猜的好。
老沃特掏出怀表看了看，对希罗说：“六点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吃晚餐，然后等天黑，你就可以跟我去见习了。在那之前，你就继续练习操控气吧。”
“好的。说到练气……”希罗想起适才遇到的少女，另有自己之前试探迪赛恩时的情景，便好奇的问道，“沃特先生，不是练气者的超能者，能看到气吗？”
“虽然可以。因为气、灵力和念力是相互联系而且会相互影响的，觉醒了灵力的灵能者和掌握某种念力术式的念术师，纵然不专门练气，气穴也会自然而然的打开。就跟我之前对你说练气会自然而然提高念力一样，这也是另一种打开气穴的要领，只不外更难就是了。岂论哪一种力量，越往高生长都市发动其他两种力量，也会更需要另外两种力量，因为我们的生命是一个整体。但是一开始的时候，照旧得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力量作为基础。”
“我明白了。”希罗又问道，“那人类和妖类的气，是纷歧样的吗？”
“嗯……确实不太一样，但区别没那么大，最直观的就是颜色。妖类的气，通常都是红色，因为妖类是获得众神血液的生物，所以气会泛起出血色，作为半妖，你也是这样的。但人类或者次级智慧生物，气的颜色是凭据灵魂所对应的属性来决定的，并不统一。”
“灵魂对应的属性？”
“这是跟灵力有关的知识，以后再说。总之就是，妖类和半妖因为肉体的力量更强，所以气会泛起出血色，而人类这种肉体相对脆弱的生物，气会被越发凸显的灵力影响。”老沃特解释完，又嘱咐道，“你现在只要专注于练气就行了。”
“嗯。”
随后，希罗遵从老沃特的指导，重新开始练气。老沃特则悠闲的喝完茶，一会儿闭目静坐，一会儿看报念书，尽可能缓解疲劳。
直到太阳逐渐西斜，南方传来悠长的钟声，两人才各自放下手头的工具，一起去离王廷不远的餐厅吃了晚餐。
“接下来做什么？”
希罗穿着好阿黛尔拿来的装备，帮老沃特把两个装满先知之泉的铜合金圆通装到停在王廷外的蒸汽车上之后，看了看天空中的晚霞，有点茫然的问道：“要等到天黑吗？”
“没错。”坐在车头引擎盖上的老沃特，看着望月塔说道，“放心等着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已往，晚霞终于在夜幕降临时退场，才刚展示出曼妙姿态的弯月，已经迫不及待的向西沉去。
而耸立在宿城中心的望月塔，也在此时，发出了如轮船鸣笛一般沉闷绵长的警报。
宵禁开始了。
希罗紧张的看向早就捏在手里的采水人徽章。
只见透明表盘的指针，指向了两点钟的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