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话 先知大人与真实之镜

　　“我？拖住白狼希拉？怎么可能？”

　　希罗听完甚至感应有点可笑。白狼希拉可是进化至巨妖级的妖类，已经不能用普通生物的尺度去权衡，可以说是神话中才有的生物。别说两岁时的自己，哪怕现在的自己，或者一个发育更完全更强壮的半妖，也不行能在她的猛攻陷撑过一秒，唯一的结果就是被炮弹一样的吐息撵成粉末。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们半妖，在陷入危险的境地时，往往能发作出可怕的力量，也就是那些家伙所说的‘嗜血病’。在半妖被屠杀那几年，发生过许多起人类被半妖反杀的案例。可惜，那反而加剧了人类对半妖的恼恨。”

　　老沃特所说的“加剧人类对半妖恼恨的案例”当中，最为著名的是1881年发生在金银联邦的“牛仔城炼钢厂事件”，直接将人类屠杀半妖的狂潮推向了巅峰。

　　其时，牛仔城的居民将城内最后的半妖，围堵在了郊外一座废弃的炼钢厂。可当他们冲进去准备把那只半妖抓住，带到大教堂前烧死的时候，那只半妖泛起了“嗜血病”的症状——原本已经被磨平的獠牙和利爪突然重新长出，双眼也变得通红，开始疯狂攻击围捕他的人类。

　　最终，加入围捕的人类被全部杀死，临近的小城镇也被那只半妖血洗。牛仔城的领主不得不让联邦警卫队出动，才终于在那只半妖逃进金银山脉之前将他乐成击杀。

　　“如果你强行打破念力枷锁，肯定也会泛起类似‘嗜血病’的症状，而且会更严重。”老沃特劝说道，“所以这件事，你照旧再考虑一下的好。至少不能着急，或许以后，你能强大到不受任何影响就打破念力枷锁，但现在肯定不行。”

　　“嗯，我明白了。况且，就算我想强行打破念力枷锁，也不知道要领。”希罗忍着头痛说，“您继续说那场灾难的事吧。”

　　“跟你相关的，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之后就是王上顺利完成加冕仪式，打败了白狼。至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失去的影象，我并不知情。”

　　“好吧。”

　　虽然没有详细的线索，但希罗总算知道了各人不愿意提起的那场灾难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知道自己竟然跟白狼希拉战斗过。

　　突然，希罗意识到，在老沃特的话里，有一条很要害的信息。

　　“王上他，竟然有能打败白狼的力量吗？”

　　“那虽然。”老沃特一脸自豪的说道，“这里可是宿城，每一代宿城王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念力。我们现在的王，越发精彩，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念术师。虽然，纵然是王上，面对白狼希拉，也不行能轻松获胜，幸亏他另有辅佐。”

　　后面的话希罗已经没在听了。

　　他耳朵里就只剩下“最伟大的念术师”这一句话。

　　加上老沃特之前所说的，一个合理的推测，在希罗脑海里形成。自己跟白狼战斗时，陷入了类似嗜血病症状的疯狂状态。而王上为了不让疯狂的自己伤害到别人，便给自己施加了念力枷锁！

　　“你在听吗，希罗？”老沃特发现希罗走神，敲了敲桌子说，“我接下来要说的，可就跟采水人的事情有关了，你最好专心点。”

　　“歉仄，我只是……”希罗说着又低下头陷入了沉思。如果自己的推测是真的，那王上为什么要那么做，把已经陷入疯狂的自己直接杀掉不是更好的选择吗？难道就只是因为自己拖延了白狼希拉一会儿，救了许多人？

　　“希罗。”老沃特再次敲了敲桌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希罗抬起头，直视老沃特说道，“我的念力枷锁是王上施加的吗？”

　　与其自己推测，还不如直接问出来。老沃特之前说过“没有权利告诉”之类的话，绝对是知道的。

　　“看来，我照旧说漏嘴了，你也足够智慧。是的，你的念力枷锁确实是王上施加的。原来这世上就没几小我私家能使用念力枷锁这种术式，除了王上，我想不出宿城另有什么人会。”这回，老沃特没再含糊其辞，明确告诉了希罗答案。

　　“这么说，我确实陷入疯狂，酿成了嗜血的怪物。”希罗的大脑再次一阵剧痛，浮现出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画面，“我伤害到别人了吗？”

　　“我不知道，这个你只能去问王上本人，或者那些在场的目击者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老沃特像是慰藉一般继续说道，“岂论那晚你有没有伤害到别人，都改变不了你是英雄的事实。你拖延住白狼，拯救了许多人，你曾是宿城的守护者，今后也会继续继续这份职责。”

　　“继续？”

　　“没错，因为你成了采水人。”老沃特说着笑了起来，“哈，我又乐成把话题带回到事情上了。”

　　“采水人是宿城的守护者？”

　　“确切的说，是守护者的守护者。”

　　老沃特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从炉子上取下烧开的水壶，慢悠悠的冲了两杯茶端过来放到桌上，然后才坐下继续说道：“我适才说了，王上不是独自打败白狼希拉的，他另有个辅佐。那个辅佐，就是除了王上以外，另一位宿城的守护者，而我们是卖力掩护她的。”

　　“您是说，”希罗已经猜到老沃特指的是谁，“先知大人？”

　　宿城虽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普遍信仰宗教，但并不是一个信奉无神论的城邦，反而越发坚信神明曾经存在过，因为宿城拥有着月光女神三圣器之一的真实之镜。在三百年前大探险家德雷克将真实之镜带回宿城后，宿城人就一直在使用真实之镜的力量。还增添了“先知”这个由特殊人选担任的职位，来执掌真实之镜，辅佐宿城王。

　　而现任先知就是现任宿城王的妻子，王后殿下——月歌。

　　“没错，掩护先知大人就是采水人的首要职责。跟我来，希罗。”老沃特喝了口茶，站起来走向房间另一边。

　　希罗赶忙跟了已往。

　　老沃特停在蒸馏器边上的那扇木门前，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钥匙，在离木门另有几公分的地方虚无的拧了一下，木门上的女士半身像便发出了微光。

　　随后，门打开了。

　　门后是一条四面都由石砖铺成的甬道。

　　希罗震惊不已。这面墙就是这间屋子和整个侧院的外墙，门后应该是十一点大道才对，结果却泛起了这条甬道，似乎这扇门连接的是另一个空间。

　　“这是王上设置的传送门，连接着望月塔的正下方。”老沃特实时解释道。

　　希罗越发震惊，传送门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他只在传说里听过，没想到真的存在。

　　“跟紧我，希罗。”老沃特一边申饬，一边走进门内。

　　希罗不敢怠慢，快步跟上。

　　他们进入甬道后，木门便自动关上，甬道里也泛起不知从哪发出的光，为他们照亮了门路。

　　“这里是三百年前，德雷克用念力搭建出的迷宫，一旦走错，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不外你只要记着，遇到岔路时，往看起来像死路的那一边走就对了。”

　　老沃特停在第一个岔路口，问道：“你说，该往哪走？”

　　希罗左右看了看，往前的通道是笔直延伸的，似乎没有尽头，往右的通道在十几米外拐向了左边，而往左的通道则在几米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左边？”

　　“是的。”老沃特满意的点颔首，走进左边的通道。

　　希罗跟上去，走到尽头后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个转角，但在走到尽头之前，看到的都是死路。

　　两人就这样七拐八拐，走了约莫五分钟，来到了另一扇木门前。跟之前的转角一样，这扇木门在走到跟前之前，都是看不到的。

　　希罗发现，这扇木门上的图案，跟进入迷宫的那扇木门差异。

　　那扇木门上的女士半身像，是刻上去的，而且笔画很是简朴。这扇木门上的图案，则是用彩漆或者颜料画上去的，而且越发精细。

　　“这是月光女神？”

　　虽然带着疑惑的语气，但希罗可以确定，门上画的就是月光女神。

　　跟神话描述的一样，画中的月光女神有着如月光一样洁白的长发和冷清素美的面容。一双眼睛与夜空中的满月完全一样，在纯白之中，有着无纪律漫衍的环形纹路。

　　她站在月光之中，身上穿着纯白的长裙，头上带着白色枝叶编织的环形头冠，左手捧着一面镜子，右手高举着一支木杖，正如神话曾赞美的那样，是天地万物，最纯洁的存在。

　　希罗看得入了神。描绘月光女神的画作，他在种种书籍里见过不少，但照旧第一次看到能把月光女神描绘得这么栩栩如生的。而且，这幅画还完整的描绘出了月光女神的三圣器。

　　女神头上戴着的，是洞悉世间万物的“智慧桂冠”。

　　右手高举的木杖，与悬浮在木杖顶端的弯刃一般的新月，则组成了裁决世间万物的“裁决之镰”。

　　而她左手捧着的，正是宿城所拥有的，映照世间万物的“真实之镜”。

　　“画得很不错吧，这是德雷克本人亲自画的。”老沃特说完，再次用钥匙在门前凭空拧了一下。

　　门徐徐向里打开，似乎守卫此地的女神为他们让开了门路。

　　一道光幕显现出来，由上向下，挥洒在门后的空间里。

　　这是一个直径十多米，高五米多的圆形房间。

　　房间内，只有一座同样是圆形的水池，以及从水池伸出，沿着地面和墙壁铺设到天花板上的十二根管道。

　　希罗的目光，沿着那些管道看向上方。

　　只见向水池挥洒出那道光幕的，竟然也是一座一模一样的水池。

　　这个房间的天花板和地面，就像水面照出来的倒影一样，完全一致。

　　“这里是望月塔正下方五十米深的地方，那个，”老沃特指着天花板上那个倒置的水池说道，“就是从望月塔内部一直延伸到这里的深井，直通望月塔顶存放真实之镜的密室。”

　　原来是井底吗？

　　希罗惊讶的看着天花板上挥洒下光线的水面，完全想不通那些水是怎么牢固在上面的。而且从这里直通望月塔顶，那这口井至少也有一百米深了吧。

　　这里的一切都神奇到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领域。

　　“这道光就是真实之镜发出的光线，”老沃特又指着两层水面之间的光幕说，“也是先知之泉的光线。”

　　“这么说，这些水……”

　　“没错，你看到的这些水，就是先知之泉。而我们的另一项事情，就是增补先知之泉。基本上，每周都要去城外收罗一次泉水，注入采水间的蒸馏器。经过净化的泉水会通过埋在地下的管道，流进这个水池里，再通过这些管道，流到上面的井里，接受真实之镜的光线照射，成为先知之泉。”老沃特指了指从下方水池伸出，沿着地面和墙壁连接到上方水池的那十二根管道。

　　希罗名顿开：“哦！所以这个事情才被称为‘采水人’。”

　　“是的。”老沃特点着头说，“收罗泉水，增补先知之泉，也是守卫宿城这项事情的一部门。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部门。”

　　“最重要的部门？”希罗不明白，先知之泉跟守卫宿城又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宿城为什么没有军队吗？”

　　“因为我们有强大的王和真实之镜。”希罗知道，宿城之所以没有军队，是因为不需要。被称为“最强人类”的王和执掌圣器“真实之镜”的先知大人，是远比军队更有力的防卫机制。

　　“没错，”老沃特继续问道，“但你知道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吗？”

　　希罗摇了摇头。

　　“过来看。”老沃特把希罗带到了水池边上。

　　只见如同镜面一样没有一丝涟漪的水面之下，有着无数指尖巨细的衡宇，泛起出一片片扇形，漫衍在这个圆形的水池内。只看了一眼，希罗就认出，这是宿城的微缩模型，而且是用月石制作的。

　　他好奇的问道：“这个模型是做什么用的？”

　　“问得好。”老沃特看向上方，说道，“真实之镜有着不行思议的神奇力量，不光能映照万物，还能通过改写镜中的影像，来改写所映照出的现实。举例来说就是，如果杀死你在真实之镜映照出的倒影，那么你的本体也会死去。不外反过来说，纵然你的本体被杀死，但只要真实之镜里你的倒影还在世，那么你的本体就还在世。或者说是，你被杀死这个现实基础不存在。”

　　“我也不知道这么比喻对差池，或许就是这个原理。”老沃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其实我也不清楚原理，但只要这个模型在真实之镜里的倒影不损坏，那么这个模型就不会损坏，宿城也就不会损坏。”

　　“嗯……我或许明白了。是不是说，真实之镜不是像普通镜子那样被动的映照本体，而是强行让本体保持与倒影相同的状态？”

　　“是的是的。这就是真实之镜的力量，而这个模型是用注入宿城王念力的月石制造的，宿城王的念力结界又笼罩着宿城，所以这个模型就相当于真正的宿城。每一座屋子，每一条门路，甚至每一个身处宿城的人，都在这个模型之中一一对应。也就是说，真实之镜照着这个模型，就是照着整个宿城。”

　　“真是巧妙的措施。”希罗忍不住赞叹道。这样一来，宿城就相当于处在一个绝对无敌的状态，除非敌人能将真实之镜夺走。但真实之镜又被安放在宿城当中，敌人进入宿城就即是进入真实之镜的攻击规模，简直无懈可击。

　　“确实很巧妙，这都是德雷克当年想出来的。为了使用真实之镜的力量，他还大规模改建过宿城，这个模型室和望月塔，都是他设计修建的。从那之后，只要宿城有王和先知，就绝不会受到侵害。”老沃特叹息完，又严肃起来，“但是，这也给宿城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危害。所以才需要在模型和真实之镜之间修建这个水井，用泉水来削弱真实之镜的光线。”

　　“危害？”希罗想起在宵禁时间遇到的怪物，各人都说那是真实之镜造成的。

　　这时，水池上方的光幕突然一阵晃动，显现出一小我私家影。

　　希罗一惊，赶忙从水池边退开。

　　人影逐渐清晰，在光线下露出了面容。

　　是一个女人。

　　她有着月光一样洁白的长发和冷清素美的面容，身穿纯白的丝质长裙，闭着双眼站在微微轻晃的光幕之中。

　　模糊间，希罗还以为看到了月光女神。

　　“沃特先生。”

　　女人睁开眼，看向希罗，用如同泉水一般清澈，不夹带任何情感色彩的声音问道：“他是谁？”

　　老沃特马上后撤半步，同时膝盖弯曲俯下身子，把右手放到胸前，向女人行礼。这是宿城民众在见到王室成员时才会行的屈膝礼。

　　“回禀先知大人，他是我新招的采水人。”老沃特低着头，敬重的说道，“我正在给他说明采水人的事情内容。”

　　希罗正看着女人的双眼发呆，听到老沃特的话，才一脸震惊的意识到，眼前这个漂浮在水面上的女人，就是宿城的王后，执掌真实之镜的先知。

　　而她，有着跟月光女神一样的白色长发，和一双白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