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话 十八年前的灾难
“别担忧，希罗，你的护目镜没出问题，半妖之眼也没袒露出来。”老沃特收起有些凌厉的眼神，慈祥的笑了笑说，“只不外，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你是半妖。”
“很久之前？”希罗已经因为恐慌，退到了好几步之外。
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闪现在他脑海里。
昨晚第一次遇到老沃特的时候，他就有过似乎早就知道希罗的反映，还说了“很难不知道”的话。直到适才，希罗都以为那是因为赫斯特里教授在介绍事情时，向老沃特提起过自己。可现在想想，老沃特和赫斯特里教授通话时的反映，明显是不知道赫斯特里教授介绍的学生就是希罗。
他早就认识希罗，还知道希罗是个半妖！
“可是，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从来不记得认识过他？又怎么会让他知道自己是半妖？”
希罗心里有一万个问题，但基础无法问出口。
他现在只想赶忙逃离这里，就像之前那频频意外进入红眼状态的时候一样。
得赶忙逃走才行！
希罗上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袒露出红眼，是基础学校快结业的时候。虽然三岁之后他的生长速度就开始放缓，但那时十二岁的希罗，已经长得跟十八岁没什么两样。他靠着自己的外表和远超人类的力气，在宿城口岸的码头上找了份搬运工的兼职。
不外，这份事情只干了不到一小时。
因为他不小心摔倒，划破手掌，露出了红眼。
其时正是夏至庆典期间，码头上有许多从其他国家来的游客。其中一个游客看到他的红眼，立刻尖叫起来。
“半妖！！这里有一只半妖！！”
“天哪！真的是半妖！活该的，它们不是都灭绝了吗？”
“快把它抓住！浇上煤油烧死！否则它就会流传嗜血病！”
“没错！快抓住那个脏工具！”
他们没有光是站在那喊，而是真的把希罗抓住，用绳子捆住浇上了煤油。最后，一个胸前戴着灼烁教会的向日葵徽章的人，把点燃的洋火丢向了希罗。
码头马上乱作一团……
希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醒来时已经回到乐园酒馆，黛维阿姨告诉他，是一个警卫官把送回去的。
黛维还责怪希罗不应偷偷跑出去打工，更不应不戴护目镜。
“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那些家伙杀光了你的同类，你还敢在他们面前露出红眼？！给我记着，希罗，不要只躲着那些戴向日葵徽章的信徒，大部门人类都是你的敌人！”
他想着黛维阿姨的申饬，看向只有几步之遥的房门。
“冷静点，希罗，别畏惧。”老沃特的脸上没有任何敌意，照旧慈祥的笑着说，“且不说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就算有，也没人会伤害你。别忘了，你刚刚已经签下契约，成为了王室的采水人。你处在宿城王本人的掩护之下，希罗，哪怕你摘掉护目镜，露着半妖之眼大摇大摆的在外面走，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听到这话，希罗紧张的内心才徐徐放松下来。自己明明适才也这么想过，现在却因为对方说出自己是个半妖就恐慌，几多有点可笑。况且，老沃特在早知道自己是半妖的情况下，照旧让自己成为了采水人，说明他并不在意这个。
“可是，您是怎么知道的？”
希罗冷静下来，问出自己的疑惑，说道：“我不记得之前跟您有过接触。”
“你虽然不记得，因为我们确实没接触过。在昨晚碰到你之前，我还只是知道你的存在，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老沃特笑了笑，指着自己劈面的椅子，示意希罗坐下。
“我不明白。”希罗皱着眉头走回去，重新坐下。
“嗯？”老沃特反倒疑惑起来，一脸理所虽然的心情说道，“你很有名，希罗，虽然只有少数人知道，但你是个英雄，你在十八年前的那场灾难里救了许多人。”
老沃特说完，越发疑惑的看着希罗问：“你怎么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英雄？您在说什么？”希罗猛然意识到，老沃特是十八年前那场灾难的知情者，照旧个愿意说出来的人，便赶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记得？这可不正常，虽然那时候你还小，但你是个半妖，应该会……”老沃特想起什么，顿了一下，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你失去了影象，对吗？”
“是的。”希罗通过老沃特的反映可以确认，他绝对知道许多。
“我能问为什么吗？”
“因为……”希罗犹豫一下，照旧决定说实话，“具体的原因我不能确定，但凭据我目前了解到的，应该是因为我背负着念力枷锁。”
“果真……难怪你既没有獠牙，也没有利爪，另有一双人类的眼睛。我猜，只有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你的半妖之眼才会显露出来，对吧？”
“是的，您怎么知道？”
“这都是念力枷锁的能做到的事。啊，我懂了，所以你才执着于念力。是想解开念力枷锁吧？”老沃特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自言自语的思考着什么。
“没错。您能做到吗？”希罗期待的看着老沃特。
“歉仄，念力枷锁是很是高级的念力术式，凭我是解不开的。只有掌握钥匙的人，或者你自己，才气解除它。”
“您的意思是，只要我努力学习念力的使用要领，就能解除念力枷锁吗？”
“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老沃特摇了摇头说道，“原理很简朴，当你想打开一把锁却没有钥匙的时候，会怎么做？”
“把锁破坏掉。”
“这就是了，由你自己解除念力枷锁，就得把念力枷锁彻底破坏掉。且不说你到达那种境界的可能微乎其微，纵然真的能做到，结果也是你无法蒙受的。”老沃特照旧摇着头，像是在劝说希罗放弃这个想法。
“您是说会长出利爪和獠牙，眼睛永远酿成血色，再也变不回人类的外表吗？这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希罗没有说谎。
“不，原来你是该担忧，但你现在成了采水人，是什么外表对你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老沃特解释道，“真正的结果是，你会因为打破念力枷锁而失去理智，变得疯狂。真的成为被人们惧怕的怪物。”
“怪物？”
“是的。你身上流着妖类的血，希罗。妖类这种由动物进化来的生物，还保留着更为原始的本能，那些本能就流淌在你的血液里，只不外被你的理智压制着。不只是妖类，所有智慧生物或多或少都是这样。如果你是正常生长的半妖，这种被压抑的本能不会困扰到你。但你戴着的是抑制你妖类血液，让你保持人类外表的念力枷锁，又经过了这么多年，念力枷锁早已融入你自身的念力之中。如果强行打破，会很洪流平损坏你自身的念力，到时候，你的理智就会被那些压抑许久的原始本能支配。你会用利爪和獠牙，撕碎一切让你感应危险的工具。”
希罗想起来，这一点赫斯特里教授似乎体现过。念力枷锁的作用是扼制自己的妖类之血，保留那个“好的人格”。
老沃特又增补道：“甚至你的亲人，你的朋友，都有可能被失去理智的你伤害。”
“我也不是非要打破念力枷锁，我只是想找回失去的影象。”希罗终于明白，赫斯特里教授所说的价钱指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无法变回人类外表的话，那自己可以蒙受，但如果有人会因此受到伤害，还可能是自己亲近的人，希罗宁愿永远戴着念力枷锁。
可是，为什么自己要被施加念力枷锁？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以人类的外表生存下去，为什么又要隐藏自己的影象？
“我想知道，十八年前那场灾难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看起来是知情者。”希罗发现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只有找回那段影象，才气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施加念力枷锁，以及为什么这段影象会被隐藏起来。
“歉仄，我可能没有告诉你的权利。”
老沃特的话，让希罗感应失望。
“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赫斯特里教授不愿意告诉我，远水街的居民也不愿意告诉我，每小我私家都是含糊其辞。您适才明明都计划说了，为什么又突然改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希罗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满身哆嗦的问道，“难道说，那场灾难，是我引起的吗？”
“虽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老沃特叹着气摇了摇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继续说道，“我说过，你是个英雄，希罗，你在那场灾难里，救了许多人。赫斯特里教授不是不愿意告诉你，是他真的不知情。那几年他在外游历，只知道发生过一场灾难，并不知道具体细节。而远水街的居民不告诉你，可能是因为那对他们另有你自己来说，都是一场不应提起的悲剧。”
老沃特站起来，从桌子后的置物架上拿出水壶，去蒸馏器旁边的自来水管接满水，架到了桌子旁的小炉子上。然后慢悠悠的坐回椅子，对希罗说道：“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不外那对恢复你的影象应该没多大资助，我其时并不在远水街，不知道在你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点起一支烟，陷入了回忆。
十八年前的夏至庆典，热闹特殊，虽然不像之后这些年的庆典有许多外来游客为宿城增收，但其时每一个宿城人脸上，都写满了希望。
因为新王将在庆典当晚加冕，结束宿城长达七年没有王所造成的动荡局面。
人们身着盛装，涌向中心广场，高呼着新王的名字，期待他登上望月塔一展风范。
但就在午夜钟声敲响，庆典即将正式开始时，灾难毫无征兆的来临了。
妖类帝国的女皇，妖狼族群的女王——白狼希拉，突然越过城墙，杀进了宿城。
“白狼希拉？”听到这里，希罗突然感应一阵剧烈的头痛，跟之前即将触及到那段影象时一样，意识也随之一阵模糊。模糊中，他看到了一头模糊的白色巨兽，在火海之中仰天长嚎。
“你应该知道她吧？”老沃特眉头紧锁，眼里透着无法抑制的惧怕，似乎仅仅是回忆，就会让他感应痛苦。
希罗怎么可能不知道？白狼希拉以及她的妖狼先辈们，在人类世界，就是恐惧的代名词。
她的父亲，是第一次大陆战争中，横扫北大陆，险些将温特尔帝国从舆图上抹除的独狼希索。她的姐姐，是第二次大陆战争中，险些把全人类推到灭亡边缘的雪狼希奈。
而在她统领妖狼的这七百年里，虽然没跟人类发生过大规模战争，却结束了妖类内部连续上千年的争斗，建设起了一个囊括西大陆全境的超级帝国，时刻威胁着人类的生死。
她是妖类之中，少有的已经进化至巨妖级的妖类，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神的生物。
能与她匹敌的，只有厥后被誉为“最强人类”的宿城王——范特西。
“但是那时的王上，还没有完成加冕仪式，没有成为真正的宿城王。所以白狼希拉在顷刻间，就扑灭了泰半个宿城。”
老沃特继续向希罗讲述那天所发生的事。
白狼希拉的妖气吐息，有时像威力巨大的炮弹，肆无忌惮的砸在宿城目力可及的每一个角落，爆炸引发的攻击波像海啸一般摧毁了无数衡宇。有时又像强光汇聚而成的高温射线，撕开大地，引发大火。
为了争取时间，警卫官们冲向化身成白色巨狼的希拉，试图延缓她的脚步。但她的皮毛刀枪不入，她的利爪和獠牙无坚不摧，不到五分钟，由超能者组成警卫官队伍就在白狼希拉的攻击下，险些全军淹没。
宿城彻底成了炼狱，数万民众葬身火海。
“直到你的泛起。”
老沃特用不行思议的目光看着希罗，似乎直到今天，他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其时我正在守护望月塔，确保王上的加冕仪式能顺利完成。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发生的一切，能看到的所有修建都在大火中坍塌，能听到的就只有惨叫和哀嚎。我也忘不了那位急遽赶来，满身是血的警卫官所说的话。他说……”
老沃特看着希罗，眼神哆嗦，语气激动的说出了其时那位警卫官所说的话：
“白狼希拉被拖住了，是远水街那个叫希罗的半妖小鬼在跟她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