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叟杀婢

　　“呵呵，老村长言重了。”

　　方言理清头绪后，脸上保持微笑道：“两小儿争执打闹，自然是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如若尊长加入，属实乱套。”

　　“而你我两家的关系，却是一个恒久羁绊，数百年都未曾剥离，自然也应该顺其自然。”

　　“在老三回山前，他便已见告家里，此番轻易不会回籍，将在山中修炼出一身本事后，刚刚下山。”

　　“所以，老村长这一等，恐怕要苦等许久。”

　　“也许有一天老三回来了，早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一番话说的从容不迫，有理有据，方言面色沉静，语气平淡，其中并无一丝挑衅，亦或激化矛盾之举，只是将老三化外修行的结果，轻飘飘道出。

　　言下之意。

　　老三要苦修多年，到时你已年老体衰，还等得起吗？

　　老三要学一身本事再回籍，到那时，你确定林家还能拿捏得住方家吗？

　　此中真意，显然是将老村长先前突一脱手所带来的压迫感，连消带打，统统一并抹去。

　　你若敢动我，老三回来必灭你一族。

　　你若想攀附，在短期之内，显然也是不太可能的。

　　“这……”

　　纵然老奸巨猾，手段多如老村长这般人，一时也犹豫不定。

　　片刻后，只见他面带愁容，苦着脸道：“方言，敢问一句，小三去了那边修行？前途又是如何？”

　　“青云山上修永生，三年之内必筑基！”

　　方言略带自豪般的淡然笑道：“老村长，您位高权重，人脉广泛，想必应该知道青云山和筑基修士吧？”

　　“筑基修士？！”

　　老村长并不了解青云山，但闻筑基而色变，忍不住长身而起，口中连道：“方言，你此话认真？三年之内，小三必能筑基？”

　　“青云仙师有言，我儿可成大器！”

　　“青云高徒亦有言，我家小儿三年之内，必成筑基！”

　　方言只是实话实说，信与不信，都将交由老村长自己判定。

　　不外此言一出，倒是让整个厅堂里的气氛都变得火热起来。

　　却见老村长口中连拍手称奇，在宽堂彷徨不定。

　　纷歧会儿，更是陷入天人交战之中，难以自拔。

　　这边。

　　方大山早已吃完了盘中零嘴，对老爹挤眉弄眼，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爹，我还想吃！”

　　“这憨儿……”

　　方言都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声，感受颇为无语。

　　你都不知道刚刚情况有多凶险，稍有不慎，今日即是我方家被人欺辱拿捏之时，你小子还在这里贪吃零嘴，索求无度？

　　……

　　“来人！”

　　“快给方家大儿拿些零嘴！”

　　“你们这一个个都瞎了眼不成，竟如此招待贵客？”

　　“真是讨打，活该！”

　　正当两父子眼神交流之际，只听‘啪’一声脆响，老村长猛地一摔茶杯，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门外婢女的鼻子连声怒骂。

　　“对，对不起……”

　　“老爷，奴，奴这便去拿！”

　　站在门口的婢女闻言吓一跳，猛地跪倒在地，口中连认错。

　　话音刚落。

　　复又起身提裙快跑，去拿零嘴小吃等，不用片刻便归来。

　　只见她双手哆嗦着呈上果盘，双腿竟软若一滩烂泥，似乎随时都要倾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一般。

　　“哼！”

　　老村长对方大山说了句‘且慢吃，不够另有’。

　　等到大山接过果盘时，突然不知从那边摸出一根实心木质手杖，‘duang’地一声狠狠砸在婢女头上。

　　“啊——”

　　一声凄厉惨叫霎时传来。

　　眨眼间，婢女便已头破血流，应声倒地。

　　只见她娇躯翻腾扭动，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四肢也不受控制般的抽搐不已。

　　纷歧会儿，行动渐小，乃至彻底昏死已往。

　　“拖出去，埋了！”

　　老村长朝门外扯一嗓子。

　　立马便有两名精壮男人小跑进来。

　　只见两人面带骇然之色，问也不问便直接拖起不知死活的婢女迅速退下。

　　地上只留了一摊散发浓郁血腥味道的液体，另有一条被拖行而发生的长长血河，让人不忍睹视。

　　嘶——

　　方大山脸色狂变。

　　就连方言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面带犹豫道：“老村长……”

　　“这只是一个奴婢，死便死了，直接埋了即是。她是我从城里一条牙街上买回来的，其时花了我二两银子，如此使唤多年，倒业舯坫是一笔不赔钱的买卖吧！”

　　老村长直接打断了方言的话，似有所指般的解释两句。

　　末了，他脸上犹带一抹狰狞，转头笑道：“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小三可成大器，三年之内，必筑基……”

　　“方言，时至饷午，不如我让下人备一桌酒席，你我接先前话题，继续畅聊一番？”

　　“不不，老村长不必如此热情。”

　　方言听到这话，连摇头道：“我父子二人已在此叨扰许久，心里早已是过意不去。更况且六月农忙，田里另有秧苗要插，农活繁重，实在抽不开身，也忙不外来。不如等农忙事后，你我两家再聚于一堂，促膝长谈如何？”

　　老村长听得眉头一皱，口中连道：“你方家既有仙徒，又何须事必亲躬？似我林家这般，多请些长工，农忙时节足矣！”

　　“家中无余钱，请不得长工。”

　　方言很无奈的道出一个事实，虽然老三被仙门收徒，但他方家的大本营依旧挣扎在贫困线上，目前并没有什么改善。

　　“咳！”

　　老村长吐出一口浓痰，仰头大笑道：“没钱？好办！来人——”

　　唰唰——

　　很快有几个下人慌忙跑入堂中，连躬身问道：“老爷请付托。”

　　“多派几个手脚麻利之人，帮方家将村里田地一应料理好，无论缺什么，补什么，尽皆优选优补，不得有误！”

　　老村长端坐高堂，口中连道。

　　“是，老爷！”

　　下人们听得真切，口中连声应诺。

　　旋即。

　　众人便急遽退去。

　　一个个分工相助，一面分发长势最好的秧苗，一面分配手脚最麻利的劳动力，随后带上一应农具，便鱼贯而去。

　　“方言，如此这般，可好？”

　　老村长见方言杯中香茗见底，亲自起身添水道：“若盘算一个辈分，我应该算你爷爷辈，不必跟我太客气。你我两家亲如一家，恰似一朵并蒂莲花，又岂有东头开花，西头枯萎的原理？”

　　“这……”

　　方言面带犹豫了下，无奈道：“如此却之不恭，多谢村长！”

　　“好！”

　　老村长捻须长笑，似胸有成竹般满面东风。

　　方言在心中暗叹：“你这老家伙倒是会攀附，连并蒂莲花都整出来了，若不是老三入仙门，你又怎会如此热情？”

　　“不外是一个逐利而为的乡野老叟，装什么大头蒜？”

　　“既然你想替我劳心劳作，我反而要谢谢你，只当前世今生，一报还一报，却也省心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