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儿不器

　　一时间。

　　两人坐于高堂，交流甚密切。

　　横竖该吹的牛，照吹不误；需要应诺时，或推脱，或转移话题，一个允许都不允许。

　　老三远在千里之外的青云山潜修，方家这边肯定不能给他找麻烦，亦或添堵添乱。

　　如此这般拉扯，老村长见方言精明如狐，答的点水不漏，忍不住恼怒心道：“此人从前照旧一木讷天职之人，怎地家中小儿一朝登入仙门，就变得如此滑溜，如此精明？果真是一人得道，就连鸡犬都变得通慧明智了……”

　　一念及此。

　　老村长马上心神浮动，越发渴求方家老三能够拉他们一把，将下面的子孙辈送入仙门。

　　虽然这群小子都没什么天赋，但说禁绝三五代内就有仙苗出生，到时若有前辈帮衬，自然是顺风顺水，一路坦途。

　　如果自己能够活到那般年岁，亲眼见到此盛况，倒也不负先祖之所托，将林氏家族领导的越发壮盛昌荣。

　　心中如是着想。

　　老村长恰似一只山野猕猴般，不时抓耳挠腮，费尽千般心思，试图将方家老小一齐纳为己用，同时也对方言越发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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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番推脱后。

　　方言婉拒老村长再三邀请，执意带着老大回家。

　　走在泥巴路上，方言犹自叹息：“这老奸巨猾的老家伙，如此攀附投合，前怒后恭，若不是我心定如山，恐怕早就被动摇本心了。”

　　追念起先前被老村长步步紧逼时，自己那毫无反抗之力的样子，竟只能借助老三在宗门修行一事，刚刚逼退老村长的裹挟。

　　不仅如此，还差点就硬生生的酿成了林家附庸，今后羁绊如附骨之疽，难以脱身。

　　好险！

　　再转头一看好大儿抱着从村长家带回的零嘴狂吃，忍不住一脚就踹了上去。

　　“爹，你打我干啥？”

　　方大山撅着屁股，一脸茫然。

　　“你这憨儿差点坏了大事，心里没数么？”

　　方言怒而发笑。

　　“啥？”

　　方大山听得一头雾水，口中连叫屈：“爹，您付托我做的事情，我全都照办不误，就连与人交流时，也丝绝不敢犯错。您这般怒火，又是从何而来？”

　　“这小子……”

　　方言心中一滞，竟拿他没措施，不由怒道：“罚你关一天禁闭，今夜禁绝出门！接下来无需农忙，我看你闲来无事，也该跟小二一起去学堂好好念书了！”

　　“爹，不要啊！”

　　一听禁绝出门，一个昼夜也就而已。

　　又听说要去上学，方大山马上一急，叫苦连天道：“爹，算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去学堂？我宁愿在家割麦插秧，刨土浇灌，做尽农忙之事，也不想上学念书，听写什么破文章啊！”

　　“闭嘴！”

　　方言冷冷一笑。

　　“此事由不得你顺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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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修炼中渡过。

　　待得日头西落时，方大山已把老二接回家。

　　甫一进门，立马叫苦道：“爹，那学堂路程甚远，来去多有未便，不如明天我送小二上学时，给您采些野果，随便打些猎物回来吧？”

　　“禁绝瞎搞！”

　　方言冷眼一瞥，冷笑道：“小二，你明日看好你年老，如若他敢私自走出学堂半步，你便回来与我言说，看我怎么惩治他！”

　　“好的爹，我记着了。”

　　小二抿嘴笑了笑，转头望见年老求助般的目光，笑而不语，转身回房念书。

　　晚饭。

　　照旧是大锅大肉。

　　餐桌上，老大头一次没了食欲，一脸唉声叹气，嘴里不时嘀咕道：“爹，我想干活，这满身充满了劲儿，不干活心里不踏实啊……”

　　“空话少说！”

　　方言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转头低声问老二学习情况。

　　这般作态，倒让老大一时有心无力，有力也无处使。

　　只见他放下碗筷，突然冲出家门，然厥后到庭院树下，心中已是气急。

　　随着‘砰’一声，便挥拳对树上缠了一圈秸秆编织而成的草帘，开始每日练习，打磨自身气血。

　　砰！砰！砰！

　　他身板壮硕，力气极大，虽然不会什么武林招式，但也有一身蛮力在手，直打得树干啪啪作响，落叶纷飞，声势颇为惊人。

　　“爹，年老确实不是一个念书之才。”

　　小二方大河犹豫了下，口中连道：“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学堂里的老师都不敢高声讲话，唯恐在课上吵醒年老美梦，轻则被连番辱骂，重则暴打一通，所以……”

　　“所以什么？”

　　方言神色淡定进食。

　　“没什么。”

　　见老爹故作无视，方大河马上泄气了。

　　“小二，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担忧老大不愿屈服，去学堂惹是生非，徒生麻烦，对差池？”

　　“可是不上学，不念书，他能做什么？上山狩猎？下水摸鱼？”

　　“亦或干农活，做个庄稼汉？”

　　方言停下进食，轻轻一抹嘴道：“自我苏醒以来，便立志改善家中情况，你们三兄弟，我个个都想培育成才，不落下任何一人！”

　　“现如今，你念书上进，日夜不辍；老三上山潜修，仙路坦途。唯独你们的好年老，方大山，何解？”

　　“他念书不行，又无修仙天赋，空有一身蛮力，能干什么？干农活，当打杂，当打手，当护院？尽皆下九流之事，有何大用？”

　　“爹……”

　　听了方言一番长谈，方大河心中微颤，口中连慰藉道：“爹也不必烦忧，有我和小三在，一定不会让年老半生蹉跎，碌碌无为……”

　　“你们能帮他一时，又岂能帮扶一世？”

　　方言蓦然回首，伸手一指正在大树下挥拳练习重击的方大山，冷笑道：

　　“他若不成器，即便我年迈体衰，至死亦不瞑目！”

　　这话重了……

　　方大河马上吓一大跳，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片刻后。

　　方言又长叹道：“也是我无能，一不能让老大娶妻生子，二不能将他送去武馆练功，都是爹无能啊！”

　　“爹，你可别这么说！咱家就这情况，只能慢慢来，慢慢寻求生长，万不能操之过急，亦不行用力过猛……”

　　方大河在一旁连劝道。

　　“小二，我将今天一事，与你转述一番吧！”

　　方言很快调整情绪，突然话锋一转，便将今日老村长威逼利诱，层层算计之经过，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

　　说抵家族危机，惨遭施压时，方大河提心吊胆，内心惶遽不安。

　　说到东风化雨，前怒后恭时，大河又长舒口气，面色稍显松缓。

　　末了，方言面无心情的问道：“此番唇枪舌战，小二你有何感想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