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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落长安

第十八章 盾牌

玉落长安 七瑾言 2177 2021-12-13 23:13:56

  朔州城半夜又起了风霜,洒扫庭院的小厮们冻得缩手缩脚,免不了怨声载道。

  听到军靴踩雪的咯吱声,一抬头,便望见铠甲加身,一脸庄肃的镇西王,众人连忙低下头去,再不敢多言。

  晏守城让护卫先去请富喜公公,却听到说富喜公公一早就在王府前厅候着了时,倒是有些意外。

  门帘一掀,富喜裹得像个移动的蹋鞠一样晃出了门,晏裴野被父亲一瞪,好不容易忍住了嗤笑。

  “哎呀呀,可够冷的。”富喜公公打着哈哈,面白唇白,脸像个白面团似的。

  “今日雪大,要不他日再阅?”晏守城随口一问。

  “不用不用,王爷军务繁忙,奴婢也不敢连日叨扰……”富喜连连摇头,被小夏子搀着上了马车。

  晏守城则一马当先,晏裴野紧随其后,身后一队劲装护卫紧随,马蹄声急,往位于东郊的军营疾驰而去。

  到了军营,富喜下得马来,不由感伤道:“朔州与王城相隔千里,风物已大不相同,王爷倒很是明白因地制宜。”

  他说的因地制宜是指的新建营房,皆用河流中的卵石加上黏土堆砌而成,虽外表粗犷,但却结实异常,而且建成速度很快。

  晏守城心事重重,引着富喜一路察看已往。

  富喜感伤道:“兵卒行走之间井然有序,足见王爷治下部署妥当。”

  他明白瞧见那些兵卒脸有菜色,这隆冬腊月,依然衣着单薄,与三重狐裘加深的自己天壤之别,却依然视而不见,一味的顾左右而言他。

  晏守城握着缰绳的手攥起青筋:“朔州与渭州虽只隔着个阳谷关,但气候大为差异,土地本就贫瘠,原定的军屯一策于此地实在是无法发挥,而且离明年春耕尚有时日,若朝廷不发钱发粮,恐怕铁骑难以为继……”

  富喜道:“眼下现状是不太好,但先前一仗,导致国库空虚,王爷照旧要先想点措施自救,起码先做出点结果,奴家才好开这个口啊。”

  晏裴野在旁边听得火起,心里暗骂了一声娘!

  如今军粮不足,士兵们的口粮已经锐减了许多,即便没有战争,如何熬过隆冬已是更为棘手的事。

  只有恬不知耻的阉党才说得出来这些话。

  晏裴野眼睛一转,嘴角一勾:“那这么是不是只要我们自己能弄来钱粮,朝廷也不盘算我们用什么方式?”

  富喜连连颔首:“只要能让铁骑渡过难关,什么要领都可以一试啊。”

  晏裴野又说道:“那公公得给我一手信才是,白纸黑字地写下来,免得转头用了什么手段,又叫一帮子嘴上无毛的畜生上赶着骂我……”

  富喜:“……”

  半晌,他才讪笑道:“二令郎拿奴婢打趣了,奴婢身微言轻,哪有这等子写手信的职权,这朔州现在是镇西王府的天下,二令郎自制行事即是了……”

  晏裴野还待再挤兑几句,晏守城已瞪了他一眼,他只好撇了撇嘴,找了个借口便带着贴身护卫走了。

  晏守城无奈地说道:“这混小子说话一向没心没肺的,又给本王尥蹶子,让公公见笑了。”

  富喜赶忙悄悄顺了口气,他若盘算吧,人家一句浑不惜便混已往了,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忙说道:“不妨,二令郎尊贵身世,又是一番的真性情,不像奴婢身贱低微,这个让奴婢不敢羡慕啊!”

  走了一段,晏守城又旧话重提,退而求其次:“还望富喜公公在孙公公那提点几句,至少把今年过冬的粮食和棉服先发来。”

  富喜打着哈哈搪塞已往,见到前面是辎重营的牌子,便问道:

  “王爷的难处奴婢也是清楚的,将士不易,这回大营所用武器没有问题了吧?”

  晏守城道:“破损折旧的已经清理出来了,数量已造册上交兵部,现在可堪用的约莫有八九成。”

  富喜道:“那烦请王爷领我去看看,若另有细微错漏之处,我好据实禀报,一定严惩了那批敢私报漏报的小腌臜。”

  晏守城微微颔首,对富喜已不报期望,一路无言地引着富喜前去,只期望万事顺遂的将此人早点打发了事。

  进了辎重营,晏守城唤了辎重营守将呈交了营册。

  富喜略翻了一番,便自去四处翻阅起来。

  没过一会儿,富喜领着两个兵卒抬了几扇盾牌过来。

  晏守城见他脸色异变,马上心生不妙的感受。

  果真,富喜开口道:“王爷您看看这盾牌……”

  晏守城看去,这盾牌巨细与寻常盾牌并无异,只是花纹有些差异而已。

  富喜脸色不虞,说道:“果真照旧要仔细检察,王爷您可识得这盾牌……”

  晏守城细看之下,那盾甲与一般盾甲并无巨细之分,只不外甲上所饰纹路有所区别而已。

  富喜觑着晏守城凝重的神色,徐徐道:“这可是专为大誉二年明陵所制,这都是皇陵陪葬规格的……”

  富喜话还没说完,辎重营守将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喊道:“王爷明查,这批盾甲是直接从渭州营库分出来的,等到了这边,因是备用物资,都没有来得及拆封,适才若不是公公扯断绳索……”

  晏守城已厉声喝止:“若不是公公实时觉察,来日你脑袋怎么搬迁的都不知道!”

  富喜公公说道:“是啊,幸亏奴婢常日在文思署行走,对一应规制十分熟悉,这才气发现这蹊跷,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去,王爷又要麻烦缠身了。”

  岂止麻烦缠身,更可能是死罪临头!

  先帝时吏部大臣祖母过世,膝下儿郎造了些神仙天府之类的印章陪葬,结果被有心人密告,以僭越逾制之名革了功名不说,还将原本可说孝悌仁义的儿郎一刀砍了!

  这事说大自然是人头落地,说小了自然无人探究。

  战场上时刻都在搏命流血,武器刃了,捡到就用,谁又会去在意自己手里握着的盾甲上面刻的是个什么花式?

  晏守城自然知道此时不能以同样心思指望长安城中的朱紫多体恤,只得拱手行了个礼:“还望公公为我作证,这辎重确实直接由兵部下发,然后又由渭州运过来的,万不存在有人偷换之举。”

  晏守城一脚将球踢给了兵部,意思是若有人说这些违制,那就先从兵部查起吧。

  至于兵部是属于哪些个皇子争夺的肥肉,就不在他镇西王考虑的规模之内了,他横竖一向不涉党争。

  富喜说道:“那是自然,奴婢虽身世欠好,却也知道没有镇西铁骑,便没有大誉的四海平稳,这大誉谁失事,镇西铁骑都不能失事。我这就签字作证,还望王爷印鉴盖戳以证清白。”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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