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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不达辞

第四章 悲天悯人

意不达辞 朗朗乾鲲 4958 2021-11-01 16:38:06

  “女人,这几天我们要下山去资助农活。您自己照顾自己。”小生背着行李来跟她离别。

  女人看着他,呆若木鸡,小生晃了晃手,女人才回过神,神色些许异常,“小僧,下了山,莫要多管闲事。”

  “女人此话何意?”

  “哎。”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得不到回覆的小生只能揣着疑惑出发。

  呆坐许久,女人才拿起画册,她没有打开,望着尚未完全升起的向阳,灰蒙蒙的天让她倍感忧郁。

  仔细想了想,她照旧收拾了行李走出门。离开寺庙后,转头望了一眼,笑了笑,慢慢地下了山。

  森林中并不幽静,啼鸣声此起彼伏,偶尔有小虫子跳出来,女人不以为意,轻轻将他们从衣服上拍开继续赶路,在半山腰休息着。

  没过多久,一个矫健的身姿由远到近,直到那人站到她身旁,她才注意到,看着这有点熟悉的面料,她徐徐抬头,心中期盼不要是他不要是他,当看清来人之后,她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呵呵,一浅大师你好啊,好巧。”

  “不巧,为什么要出来?”人狠话不多的一浅直言不讳,看起来像是要把她抓回去,可是他身上又背着行囊,女人仔细琢磨着他的来意。

  “些许闷...出来透透气。”女人试探性地说着。

  “实话。”

  “....”女人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休息了,可恶。

  “你也想去干农活?”看着不吭声的女人,一浅如此问到。

  “没有没有,就是小僧不在,太无聊了,我照旧去那里陪他聊聊天。”

  “他们下山是去历练,你下去只会打扰他们。”

  “emmmmm,一浅大师您想岔了,我不是去专门陪他聊天,我是给您打下手的。”

  “嗯?”

  “您看又到您下山行医的时间,我在您的教导下学了那么多,给您打下手绰绰有余。”

  “是吗?”

  “是的是的,最近些许怠慢,还望大师见谅。”

  “那就走吧。”一浅继续下山。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扇了一下自己的脸,咋这么多嘴,苦兮兮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来到下榻的地方后,小僧他们已经放完行李去干农活,村民对一浅过来感应些许惊奇,似乎还没到义诊的时间,怎么一浅大师就过来了呢,趁着女人去其他地方入住,一浅解释道:

  “近来得空,便下山一趟,趁着师弟们在资助农活,村民们也可抽闲来看一看。原定的时间不会变换,过些时日我也会来的。”

  “好的好的,我这就通知下去,赶巧最近得病的人有点多,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他们扎起了帐篷,熬起了粗粮,期待村民的来临,有的老人听闻消息急遽抱着孩子赶来,有的则步履蹒跚地挪动着。

  等到夕阳快落下,才有一些壮年们急遽而来,他们的脸上另有着豆大的汗珠,满身湿漉漉的,到了之后他们就自动拿起帐篷下的碗去接粗粮喝,喝完后又在四周溜达了一下才去排队候诊。似乎对这些部署轻车熟路。

  女人熟稔地帮在农活里受伤熏染发炎的妇人们清理伤口,一浅则在为积劳成疾的村民们切脉针灸。干完农活的僧侣们也换洗好开始资助,小生虽然看见了女人,识趣地没有打扰事情。

  随着回来的另有一个孩子,孩子手有些划伤,女人简朴帮他清理后。他去拿来了两杯水,一杯拿给了女人,另一杯给了一浅。

  女人蹲了下来,本想摸摸他的头,停顿在一半,收回了手,笑嘻嘻地说了声,“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呀?”

  “二蛋子。”孩子腼腆地回到。

  “二蛋子,真好听,是在家里排行老二吗?”

  孩子摇了摇头,“不是,我娘觉得我笨,就取了二字。”

  “我可不觉得你笨呢,可智慧了,还很体贴。”

  “谢谢姐姐。”

  “你今年几岁啦。”

  “七岁。”

  “这么小就开始资助农活了吗?”

  “嗯...全家都要干农活,我从五岁就开始了...”

  “你很棒啊,忙了一天累不累?”

  “嗯...”

  “那快去休息吧。”

  “谢谢姐姐,那我走了。”

  “嗯嗯,得了空,姐姐给你讲故事。”

  “好!”孩子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女人正帮妇人包扎,周围总有一些议论声,似乎对她很好奇,而正被包扎的妇人倒是出了声,“女人,很久没见着你了。”

  “是吗?我在庙里静养,所以没下山来。”

  “那身子骨应该调治得差不多了吧,一浅大师那么厉害,肯定能治好你。”

  “差不多差不多。”

  “狗子他娘,这位女人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婶儿,这是梦女人,以前这档子刚建的时候女人就经常来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没来了。你前年才来,不知道正常。”

  “是嘛?梦女人长得真俊,嫁了良人没呀?”

  “哪能啊,人家要是嫁出去了,怎么会住在庙里呢?”

  “诶,那我有个表亲的小舅子,尚未娶亲,给女人介绍介绍?”

  “去你的吧,就你那个,怎么配得上梦女人,羞羞脸。”

  “哟,怎么,你有此外良人介绍?”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争相要给她介绍。

  女人只专心地处置惩罚伤口,等她们争论够了,有一个奶奶就抓住了女人,“梦女人,可有良人?我家孙子不错,你考虑考虑?”

  女人温柔地笑了笑,“已是未亡人,今生不愿再嫁。”

  她的声音虽然温柔却无比坚定,那些想要介绍的人都自动噤了声。

  一浅听见了她的话,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微微摇摇头,终于清静了。

  尴尬是短暂的,众人又开始各说各话,女人为了转移妇人的注意力,问到:“婶婶,去年收成如何?”

  “还行,勉强能过活。不外听说今年钱粮又要加重,这可让人怎么活啊。”提到柴米油盐,众人又相互唠着嗑。

  “....”

  女人看了看有说有笑的病人们,脸上又露出了异色。

  等到忙完,夜色已深,疲倦的人们安睡着,偶有犬吠,宁静祥和。

  ————————支解线——————————

  隔天,想要前来看病的村民被隔挡在外。

  竟是城里来了贵客,一位夫人身患奇疾,听闻一浅大师医术高明,她的良人便带着一家子前来问诊。

  夫人在里头看着病。

  她的丈夫是这些田地的户主,他带来了消息,今年钱粮加重,要村民们加把劲,多产多收,还特地去巡视农田,带着他的孩子就离开了。

  女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里的阴霾久久不能褪去。转身盯着屋里看诊的一浅,陷入沉思。

  另一边,烈日当空,来到农田的户主正跟自己的儿子介绍家里的工业,田地里耕作的牛吸引了孩子的注意,

  “爹,那是牛吗?”

  “是的。”

  “那人手里的鞭子我可以玩吗?”

  “虽然可以。”

  户主命随行的村长将鞭子拿给孩子,孩子却按奈不住跑已往,顺手就要抢过鞭子,在田地里干活的村民被吓了一跳,差点把孩子推倒,幸亏村长实时叫唤,他才收住了手,任由孩子将鞭子抢去,拿到鞭子的孩子由于不懂用,差点砸到自己,户主付托好好照看孩子,便去另外的田地里视察。

  等他的父亲走远,撒了脱的孩子拼命往牛身上甩鞭子,徐徐地才掌握诀窍,可惜他人小力气没有太大,牛只是不耐烦地继续耕作着,

  “呸,蠢牛!耕的这么慢,小心我让我爹宰了你。”

  牛拉了一坨屎下来,孩子被吓得跑开,“脏死了!”

  跑开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在插秧,便向那孩子走去。

  “喂,喂,喂,我叫你呢。”

  额头满是汗水的二蛋哪里听得见他的叫唤,他顺势就要用鞭子砸下去,让二蛋理他。小生虽然注意到了,却来不及已往阻止,眼睁睁看着鞭子落到二蛋身上。

  二蛋被突如其来的鞭子砸到,手上的苗子掉在泥土中,吓得跌倒在泥土里。

  “哼!活该,谁让你敢不理我!”

  小生立即已往,夺走了那孩子手上的鞭子,然后察看二蛋的伤势。

  周遭的村民也被吓得忘记手上的活,可是那是户主的儿子,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被夺走鞭子的孩子被小生的气势汹汹唬住,不敢再撒野。

  小生抱起二蛋,拉着孩子往帐篷赶。

  孩子吓得大叫大叫,“你怎么敢对我如此无理,你知道我是谁吗?可恶,放开我!放开我!!”

  见挣扎没用,孩子开始嚎啕大哭,“呜呜呜,爹....爹,有人欺负我,爹!!!”

  有的村民赶忙去跟户主陈诉,等他们急遽赶到时,女人在帮二蛋处置惩罚伤口,而孩子在他的母亲怀里哭,小生站在一边瞪着那孩子,用眼神鞭打着他。

  一浅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头大。

  户主进来后,孩子便立即转身扑到他爹怀中,“爹!有人欺负我!还打我!”

  目睹事件全历程的村民赶忙往退却,深怕这血口喷人的孩子污蔑自己。

  户主慰藉孩子后,碍于一浅在不敢大发雷霆,只能冒充问事情的经过,但村民们口供一致,他们什么也没看到,等注意到的时候两孩子已经被小生带走了。

  小生追念起刚刚那孩子恶狠的心情,气不打一处来,“施主,您的孩子无故打人,伤及无辜,还望您能管管。”

  小生此话一出,女人就觉得后背发凉,哎。

  听闻小生此话,户主问孩子,“小安,你是不是打人了?”

  “爹,他不理我!我叫了他,他居然敢不理我。”

  户主听了,自知理亏,但不行能责备自家孩子,于是转身对着一浅道,“大师,欠美意思,孩子顽劣,回去我会教训他的。”

  小生还想说什么,女人已经来到他身边,扯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多言。小生怒火中烧,甩袖离开。

  一浅对着户主淡淡道,“都是小孩子的打闹,还请户主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确实是小孩子的打闹,下手不知轻重。”二蛋的伤就在大人们的相互攀谈间界说为孩子的打闹。

  女人思及二蛋的伤势,不敢抱他,只能轻轻地摸着他的头,看着他隐忍声音哭泣。

  户主将事情揭过,询问了妻子的病情后,跟村长边聊着边离开了。

  “老刘,我求求您了,看在我救过你的分子上,少收点税吧。”村长对着户主说道。

  “我虽然记着你的膏泽,否则怎么会让你当村长,这税是上头收的,我也左右为难呐。”

  “去年村里就有饿死的人家,再加重你让村民们可怎么活。”

  “那是他们不够勤快,你们勤快点多弄些收成,卖个好价钱就可以了。”

  “说的容易....”他们离得越来越远,对话的内容也徐徐听不清。

  厥后二蛋的爹娘来了,对着他又打又骂又心疼,抱着他急急遽回了家。

  女人起身想要出去找小生,一浅拦住了她。

  “我去就行,你放心休息吧。”一浅将一个安息香包递给了她,让她回屋里。

  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的眼中都是通透。

  “托付了。”女人转身回到屋里。

  一浅外出,终于找到了在池边扔石子的小生。

  “闹够了吗?”

  小生听到声音,气呼呼地说,“谁闹了?你们都不是人!眼睁睁看着二蛋被欺负也不吭声。还不让我吭声!”

  “吭了声之后呢?你要二蛋跟我们一起回寺庙?”

  “哪有?!”两人站着坚持,如虎狼般,火光四射。

  “你知道这是谁的土地吗?”

  “村民们的。”

  “错。”

  “明明就是村民的!”

  “错上加错。”

  “那你说是谁的!”

  “谁都不是。”一浅的话出乎了小生的意料,他原来以为师兄会说这是户主的地,可没想到是这么个回覆。

  一浅见他冷静了下来,便悉心解释,“这些农田,没了农民,就没了收成,在户主那一文不值,这些农民,就算有收成,没了户主的人脉,他们也卖不出去。”

  “那为什么要二蛋忍受痛苦、不为他做主?!”

  “我适才就问了,你是要二蛋冒犯户主,随我们躲到寺庙里吗?二蛋的亲人怎么办?争执到最后,你觉得二蛋受的罪会比现在少吗?”

  “那也不能放任这种罪行!指不定那孩子以后长成什么样!”

  “自会有人管他,用不着你管,回去!明天别出门。”

  “为什么不让我出门!为什么我要被禁足?!”

  一浅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便离开了。

  小生僵住,却照旧坚持自己的立场不回去,在外游荡了一夜。

  第二天,户主一家准备离开,二蛋被父亲带着过来和户主的孩子赔礼,还送上了一晚热气腾腾的米饭,那是他们家最名贵的食物。

  “俺家二蛋子从小缺根筋,不小心顶嘴了小少爷,希望小少爷不要见责。二蛋,快跟人致歉。”

  二蛋强忍着委屈,道:

  “对不起。”

  小安接过那盘米饭,点了颔首,便上了马车。

  看到这一幕的小生被女人死死抱住,他要去替天行道,可惜女人也是铆足了力,不让他激动。

  马车扬长而去,二蛋的父亲单膝跪了下来,为二蛋擦了擦泪水,“孩子,委屈你了,俺们不能冒监犯,家里另有娘亲跟妹妹,俺们受点苦没关系,不能让她们随着受苦。”

  “爹,俺明白。俺会快快长大,长到皮糙肉厚不怕打。”

  “真是俺的好孩子,走吧,农田的秧苗俺们还得接着种,今年才有好收成。”

  “好!!俺们快去吧~”父子两忘却了刚刚的卑微,开心地迎着阳光去往农田。

  此时的小生终于平静下来,“女人,为什么?”

  “你自小生长在庙里,不懂息事宁人的世俗。”

  “这难道不是黑白颠倒吗?”

  “这是以退为进,今年他们家的税收会少一些的。”

  “值吗?”

  “没有值不值得的,为了放心生活,只能如此。”

  女人牵起小生的手,带着失魂落魄的他回到帐篷里,一浅等在门口,通知两人后天回庙里。

  马车慢慢驶向城门,小安看见被拦在外面的难民,付托家仆把盘里的饭送给难民,获得施舍的人跪下来对着车里的恩人感天谢地。

  小安冷着脸,放下帘子,拿着他喜爱的糕点吃了起来。他的母亲笑着夸奖道,“我家小安就是善良,不会浪费粮食,把米饭给了有需要的人。”

  “那是自然...”

  他面无心情地吃着糕点,而外面的人满心欢喜地吃着凉飕飕的米饭。

  那道城门,离隔了富贵与萧条。

  城里的人在笑着,城外的人也在笑着....究竟又是谁在悲天悯人呢?

  悯农二首

  [唐]李绅

  其一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其二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朗朗乾鲲

创作都是当天即兴的,如果读者有喜欢的诗词,可以留言,有灵感我就会进行改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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