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妹妹接客，你妹夫知道吗？
看见了啥？
就在适才，那个背肩负的轿夫，把手伸进轿帏里，仔细摸着什么，抽脱手时又掖了掖轿帏，似乎又对轿子里嘱咐了几句。
在青天白日下，哪家夫人会允许仆人伸手进去摸？
总不会恰巧遇到如此和谐有爱的一家人结伴快乐出行吧？
经提醒，何头也觉得差池劲，“谢令郎是说……”
这时守城军兵已经开始盘查轿子了，谢今安拉了拉何头的袖子，“说来话长，我们赶忙已往。”
军兵：“何事出城？”
家主：“回军爷，前些日子小妹回家探望怙恃，不意酒后熏染了风寒，恐卧床不起，在下才要出城送她回夫家去就医。”
军兵：“夫家在那边？”
家主：“城外十五里的张家集，小妹夫家姓张。”
张家集过半数人家姓张。
军兵点颔首，示意他撩开轿帘例行检查，这时谢今安等人也走近了，何头给捕快们使了个眼色。
轿帘撩开，装饰华美的轿子里，斜倚着一个身着翠绿衣裙的娇俏妇人，二十出头年纪，描眉画鬓，金钗翠玉。
她美艳娇羞地瞥了眼两个军兵，然后微微皱了皱黛眉，脸色格外苍白。
除了妇人，轿子内只有枕头、被褥等简朴物品，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军兵看了看妇人有些苍白的脸，退却一步摆手放行，“走吧，下一个。”
“不能走！”
谢今安出言阻止，人却站在一丈开外，大黄狗自觉地蹲在他身前，龇牙咧嘴，狗眼盯着众人。
万一这伙人真是杀人全家的大盗，凑太近可不明知。
何头领导十来个捕快，已经把几人围了起来，守城军兵见捕快们行动，也动起来，除了维持秩序的人手，又在捕快外形成一层困绕圈。
抬轿子的几小我私家傻眼了，齐齐看向家主。
家主倒是镇定，目光从困绕圈外的谢今安落回到何头脸上，敬重隧道：“这位头，您这是？”
何头手按刀柄，转头看向谢今安，“谢令郎，您给说说。”
抓贼我行，讲原理照旧你来吧。
谢今安只好牵狗往前走几步，站在军兵和捕快中间，指着轿子里的妇人，问那位家主：“这是你亲妹妹？”
那位家主不卑不亢，“正是。”
谢今安又指着那个背肩负的轿夫，高声道：“他伸手进轿子里乱摸，你妹夫知道吗？”
这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背肩负的轿夫一愣，脸上现出愠色，“你监视我！”
家主脸色也变了变，沉声道：“念书人莫要乱说话，他是许家养大的家仆，见轿帷漏风，随手掖起来而已。”
“那我再问你，”谢今安往何头身后站了站，再次指向轿子里的女子，高声道：“那你妹妹在宜兰院接客，你妹夫可知道？”
众人再次哗然。
宜兰院是泗水县城里的第二大青楼，仅次于美仙楼，泗水一带的人，就算没去消费过也听说过。
轿子里的妇人盯着谢今安，脸色大变，怒骂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平白污人清白？我乃良家女子，几时现身过青楼？”
谢今安微微一笑，“我是何人？巧绿女人可曾记得数月前那场灯谜会上，买通你关的三位书生？”
紧接着谢今安朗声道：“你，就是孙记灭门案的内应！”
三月前，董遐思邀请谢今安和王九思去喝花酒，席间讲起他表姐夫背着他表姐，偷偷在宜兰院包养个女人，颇有些姿色，因为给老鸨子钱多，要求那女人不行随便对外接客。
然后董遐思拍着桌子，非要给表姐讨个说法，睡了那女人不行。
老鸨子收不了场，不仅开了天价，还拿出一套灯谜来猜，试图让董遐思知难而退。
结果没难住三位才气横溢的年轻秀才，直接干通关，被色鬼董遐思得手了。
那时候董遐思还没被狐妖祸殃，腰好着呢。
以往逛青楼只累腰子，还没这么费过脑子，因而谢今安对这件事影象深刻。
那个女人就是巧绿。
董遐思的表姐夫，就是孙记绸缎庄的大掌柜。
见到轿子里的人后，谢今安就想通了，为啥孙掌柜刚数好银子，贼就进门了。
人家一早做了局。
情报就出在他被窝里。
妇人脸色由苍白变得发青，“我……我一个良家女子，怎会知道你……你在说什么？……啊，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何头和检查的两个军兵已听得明明白，一声令下，捕快和军兵呼啦围上来，刀枪并举，险些没费什么劲就将赤手空拳的五人全部拿下，连轿子里的巧翠也被拽下来，拿绳捆得凹凹凸凸。
谢今安：“把轿子砸开，底下有工具。”
何头已经对谢今安的话深信不疑，把轿子翻过来，猛踹几脚，轿子底板裂开，现出了夹层。
藏有两柄宝剑，五把钢刀。
另有一个大木箱，看起来颇有些重量。
撬开箱子，里边是大巨细小的银子，甚至另有不少铜钱，简陋预计足有一两千两。
人赃并获！
人群发作出欢呼。
尤其那些捕快，泰半夜起来，已经忙了一大早上，要是抓不到凶犯，累死累活地查案是小，恐怕还免不了因服务不力受到上峰责罚。
他们看向谢今安的眼神，如同看待亲人。
要是没有人家谢令郎，适才就把贼放出城了，鱼入江湖，上哪去抓？
“全部带回去，请大人发落！”何头一扫颓气，大脸又笑出一朵菊花，“谢令郎，您请了。”
老秀才颤巍巍地跑过来，又捧上一张悬赏通告，“谢令郎，这个咱拿上。”
……
泗水县衙。
后堂书房内，知县丁乘鹤此时眉心皱成大疙瘩，单手拖着茶盏，沉思不语，茶水早已凉透。
接连发生命案，压得他喘不外气来。
前者董遐思被邪祟害死，眼见着另一个受害者形容日渐枯槁，却一点破案的眉目都没有。
昨夜又发生了绸缎庄灭门案，一夜之间连伤五命，压力真是一浪高过一浪。
前者另有时间缓一缓，送往崂山道院求援的书信已送出去了，想必数日内就会有强援赶到，说不定王九思还能挺已往。
但眼下的灭门案，明显是江湖歹人所为，过了这一两日的要害期，再想捉拿案犯可就难了！
三年巡察期快要，这可如何是好？
命案大于天，就算官可以不做，又如作甚受害者讨回公正？
踏踏踏……
思绪被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丁知县抬头瞥了眼，是师爷叶飞鸿。
除了协助他审理案件，处置惩罚公务，叶飞鸿另有一个职责，就是教导丁知县的少子念书。
丁知县对叶飞鸿有知遇之情，二人关系绝非一般。
“飞鸿啊，济元近来体现可好？”说起儿子，丁知县的脸色才舒缓些，但不待叶飞鸿回覆，话题又回到眼前的案件上，“依你看，凶犯行凶后，最有可能多藏在那边？如何消化脏银？”
“回大人，济元令郎天性聪慧，又勤勉勤学，学业每日都在突飞猛进，未来一定会青出于蓝。”
叶飞鸿施礼毕，知大人心之所急，也没在丁令郎的学业上多费唇舌。
沉吟道：“依卑职之见，当务之急是防止贼人出城，那样就会如虎归山林鱼入江海，再想捉拿便难于登天，所以眼下最要害之所在，即是工具城门之处，只要贼人还在泗水县城内，早晚无处遁藏。”
“不错，言之有理，”丁知县捻了捻颌下短须，“看来城门之处，还要加派人手！”
“再怎么搜查，仍有漏网风险……”叶飞鸿走近一些，眼神灼灼，“请大人下令关闭城门，一日捉拿不到贼寇，一日不开城门！”
那黎民的生活怎么办？
丁知县沉吟片刻，照旧使劲点了颔首，见叶飞鸿似乎言犹未尽，“这没有外人，有话但讲无妨。”
“是，”叶飞鸿又道：“请大人加重赏金，人性何其贪婪，若赏金远大于藏匿凶犯所得利益，凶犯身边之人必生异心……”
“妙！”
关闭城门使凶犯困于城内，再以巨大利益动摇其身边之人！
这对组合拳打的太妙了。
丁知县拍案而起，刷刷点点写下新的悬赏通告和封锁令，将悬赏金从一百两提高到了八百两，命衙役马上张贴出去执行。
这才又换了茶水，与叶飞鸿闲谈起来。
“飞鸿啊，以你的才学，不能进士及第，实乃朝廷的损失……”
“屡试不中，卑职早已看淡，”叶飞鸿苦笑抿了口茶，“大人无需挂怀……”
话音未落，突然何头兴冲冲求见，“恭喜大人，孙记绸缎庄灭门案……破了！”
丁知县闻言呛了茶水，“认真？！”
“卑职亲手绑的，已人赃并获，羁押在堂上！”
何头又喜滋滋隧道：“连同董家令郎被害案也破了，妖凶被就地正法，临死前招供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