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又来了
大魏国《地方志》曰：郊外居民所聚之地，谓之村，商贾所集之所，称为镇。
临水镇，就是泗水城东第一大镇，它南邻泗水，东靠华阴山系，西部与泗水县城隔运河相望，是南北交通要道，也是泗水地域最大的集市之一。
谢今安把城里的三进院子让出来做义塾后，就住在临水镇的小院里。
第二天清晨。
谢今安牵狗走出大门时，临水镇的集市早已热闹起来，除了售卖当地山货、河鲜的摊位，种种各样的南北特产铺子也开张了。
古代人习惯早起。
至于为什么要牵着狗，自然是上一世的惯性使然。
谢今安伸了个懒腰，目光缓慢扫过忙碌的人们，过来已经快一年了，概略能适应这种古代生活。
这个世界除了女子长裙里不穿胫衣，走起路来时隐时现悦目的小腿外，其他方面险些就是中国明清社会的翻版。
才站了不到半刻钟，街坊们就聚齐了。
昨天看热闹的人许多，谢今安除了老秀才外，只挑了五个读过书能识字，口舌上也比力利索的。
一行人背着成殓狐狸尸首的布口袋，穿过临水镇集市，往东城门而去。
来到城门处，已经日上三竿，守城的士兵早将城门打开，泗水城开启了新一天的生活。
只是今日守城门的士兵明显多了，另有不少捕快在盘查过往行人，因此出城的黎民寥寥无几，进城的也排起了数丈长队。
“看来又出大事了，闹欠好是命案……”
老秀才见多识广，一见这情形，立即如是推测。
说话时他人已经当先走向城门旁张贴通告处，那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黎民。
“孙记绸缎庄一夜间连伤五条人命……”
“凶犯仍逍遥法外……”
“提供线索者赏金十贯，捉拿凶犯赏金十倍……”
谢今安走近时，恰好听到黎民们的窃窃私语，他透过脑袋间的漏洞，看到在悬赏捉拿害死董遐思的邪祟的通告旁，另有一张新张贴的通告。
杀人案！
【元和十一年四月二十六夜子时前后，泗水县北大街，孙记绸缎庄发生命案，店内的掌柜孙福泉、账房耿九、伙计孙六、赵财五人，被凶徒以利刃杀害，失盗财物合计白银约一千六百两……】
人命案都是大案，况且这种灭门案。
怪不得城门处变得如此紧张，要严查收支行人，预计案发至今，衙役们已在县城内展开毯式搜索了。
谢今安叹了口气，正要挤进人群，揭下捉拿邪祟的通告，突然脑海里那本神秘书卷，随着他读完通告，乌光闪动起来，竟自行收录下了孙记绸缎庄灭门案。
破案可得天道点50！
活又来了……
这是要我饰演替天行道的角色。
看来见到知县时，还要多了解一二。
谢今安揭下旧通告，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本围观灭门通告的黎民，团团将他围住，有些人还认识这位积品德善的谢令郎。
“这不是谢令郎谢大善人吗？您怎么揭了通告，莫非是……”
老秀才先一步挡在谢今安身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列位乡亲，蹂躏糟踏董家秀才的妖孽，昨晚意图谋害咱们谢令郎，但谢令郎是什么人？积品德善，品格高尚的谢令郎，自有神灵护佑，岂容狐鬼亵渎？这不，谢令郎已捉拿了邪祟狐妖，尸首装殓于此！”
老秀才指了指邻居背上的布口袋，将怀里的口供取出来，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有老夫亲笔所书口供在此，我等皆是见证。”
“老头你就吹吧，伧夫俗人岂是狐狸精的对手？”
“几个菜啊，一大早喝成这样？”
众人先是受惊，随后哗然，进而是不屑和质疑。
但见老秀才和谢今安都没有解释的意思，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照旧很有默契地选择了跟了已往。
有热闹谁不爱看？
原本五六人的队伍，一下子扩大到三十几号人，蜂拥着谢今安直奔城门而来，马上引起了守城军兵的注意。
很是时期，这一大帮人，还牵着大狗，要作甚？
军兵未动，一个巡检装扮的人带捕快先迎上来，举手示意众人停步，“很是时期，禁止聚集，领头之人，上前说话。”
谢今安上前一步，拱手道：“何头辛苦，谢某捉了伤害董生的狐妖，带几位人证去参见知县大人。”
“原来是谢令郎。”
谢今安有秀才功名，近来做善事散尽家财名头极盛，何头认出他后赶忙抱拳回礼，随即讶道：“谢令郎捉到了伤害董生的……狐妖？？？”
“不错，”谢今安从老秀才手里接过口供，递到何头面前，“请过目。”
何头接过口供，急遽扫了几眼，疲惫的脸上马上笑成了菊花。
忙道：“你们继续严加盘查来往行人，不行错放一个，我随谢令郎回一趟县衙。谢令郎这边请……你们这些看热闹的，就不要进城了，县城里有大案，闲人免进。”
“何头，绸缎庄命案，可有头绪？”谢今安随何头进了城门，随口问道。
何头不住摇头，“昨夜案发时无人可知，直到接近天亮时，孙家之人去给孙掌柜送餐食，才发现并报了官，幸好那时城门还没开，凶犯还没跑出去！”
看来官方反映够快，凶犯简直可能还躲在城里，谢今安试探道：“依何头之见，是寻仇和劫财？”
“劫财面大，且早有预谋，甚至有内应也说不定，”何头叹了口气，“虽然也不排除对头蓄意所为，究竟无奸不商嘛……”
谢今安：“怎么说？”
何头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昨日恰逢绸缎庄盘点上半年的账目，才会有那么大一笔现银，孙掌柜带着账房和伙计足足数了一夜钱！一千六百多两呀，我们当差的拼死拼活，一年也挣不了三十两……至于那些绸缎和布匹，欠好携带又难以销赃，险些没丢……”
你品吧。
凶犯就是掐着点，等你数好钱，他才去抢！
谢今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没再说话，看向排队出城的人群，士农工商，形形色色，已经足有两三百人。
咦？
谢今安目光落在人群靠近队头位置，一顶二人抬的小轿上。
那是一顶女轿，装饰精巧考究，红缎作帏，辅以垂缨，显得小巧华贵，漂亮典雅，具有浓厚的闺阁气息。
泗水县稍微有钱的人家，都用得起这样的轿子，所以并不少见。
但照旧引起了谢今安的注意。
小轿前后各有一名轿夫，身穿粗衣，体格精壮，都在二十七八岁不到三十的年纪，这样两个轿夫抬起二人女轿来，本该轻松无比，但从轿夫的站姿看，显然并不轻松。
加上太阳越来越晒，两个轿夫不停擦着汗，不时跟家主低语说着什么。
家主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考究，身后还跟了两个精干的轿夫，其中一个背了个不大不小的肩负。
“何头，你说那个轿子里坐的什么人？”
何头循着谢今安的目光望已往，“像是出远门探亲戚，轿子里八成是家里的夫人，要四个轿夫换班，看来路程不近呐。”
“路程简直不近，”谢今安眯起了眼睛，低声道：“而且那家夫人颇有些分量……”
何头点颔首，也看到了那两个轿夫在擦汗。
谢今安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适才你看见了没？我要是何头你，现在就带人已往查查。”
“你看见了啥？”
何头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