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道有序
在灯笼朦胧的光晕下，谢今安看清了院中的情形。
画面血腥、凶残，不忍直视。
美艳女妖发髻散乱，苍白俏脸滚满了灰尘，丰满的唇角渗出血迹，勾人的红唇酿成了吓人的青紫色，桃花眼哀怨地盯着谢今安。
似乎要生吞他的血肉！
女妖自脖颈以后，不再是丰满娇俏的人身，而是身长两尺许的白毛狐狸，皮毛上染有斑斑血迹，身体在不受控制地痉挛哆嗦。
她的颈椎应该断了。
纪录片里雄狮们就是这么互虐的。
一只体型凌驾狐身两倍的黄色土狗，压住她的身体，大嘴死死咬住人头与狐身的交接处。
大黄狗龇出瘆人的牙根，牙齿已经没入原本平滑细腻的脖颈，口中发出恼怒的呜呜低吼。
见谢今安走近了，狗眼凶芒敛去，露出些许柔和，还愉悦地摇了摇尾巴。
同时头上的羊角开始萎缩，气息一落千丈。
狗：咋样？
谢今安忙挑大指：好棒！
就是持久力忒差。
家犬天帅，破了女妖的法身。
现在女妖就是一条被狗咬断颈椎的狐狸，奄奄一息，靠百年修为的余光，才没有马上毙命。
看来心思没白费，上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更没白花，玄色书卷的敕封令立功了。
扯了扯嘴角，看着奄奄一息的狐身人首妖物，谢今安照旧没敢走的太近，更没有示意天帅松口，鬼才知道妖物有没有临死一击的术法。
此时，因为骇人狗叫的原因，半个胡同的邻居都被吵醒，男人们拿着随手家伙，聚集在大街上，女人们搂着畏惧又好奇的孩子，脑袋探出大门张望，见只有谢今安家院子有灯光，男人们仗着胆子围拢过来。
“列位相邻，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谢今安将灯笼挂在杆子上，亲手打开大门，请各人进院作人证。
“列位里边请。”
“周伯，你老有学问，执条纪录口供。”
周伯六十余岁，是位不得志的老秀才，他脊背微驼，挤在众人前头，手捻花白髯毛，颤巍巍隧道：“这泰半夜的，是要审谁呀？我跟你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送衙门得了……啊……妖怪啊……”
待老秀看清狗嘴下的工具，弯了十几年的脊背都吓直了，跳起来就要跑，却被谢今安一把拽住。
“谁都不许走，万一妖怪跑了，以后去你家作恶，谢某可不管了！”
老秀才：“这……”
街坊：……
见众人被唬住，谢今安才慰藉道：“此妖已被狗咬成重伤，应该撑不到衙门的人来了。”
众人这才放心些。
老秀才展开纸，润了润笔，一本正经隧道：“做文章尚需考究结构顺序，你这秀才，怎么说话没个先后轻重呢……若先说此妖被废，我等何须惊慌……不外你这狗，竟能灭杀妖怪？……啧啧啧。”
“狐狸怕狗，这叫血脉压制。”
谢今安胡诌几句，便不再理会众人，在女妖丈许远处蹲下来，“我问你说，如实作答，之后命丧债消，谢某给你留个体面。若不配合，你明天就是一大坨狗粪。”
大黄狗：汪！
女妖立即打个哆嗦，眼神哀怨，气若游丝，“你问……”
……
事情的经过并不庞大，与谢今安先前的预料大差不差。
女妖是野生狐族，在深山修炼百余年，勉强化得人形，因偶然时机被进山游玩的书生蛊惑，食髓知味后，她就不再满足于山中苦修岁月，徐徐走上了邪路。
也是合该她倒霉，刚下山月余，就遇上了谢今安，百年道行毁于一旦。
交接完来龙去脉，女妖就彻底断了气。
谢今安长舒口气，她没有势力。
就在她死去的刹那，谢今安眼前一阵模糊，仅有他可见的耀目乌光，自写满案卷的纸上悄然飞起，转瞬没入脑海中的神秘书卷，玄色书卷随之徐徐展开。
在第一页玄色空白页上，金色的字体徐徐闪现，纪录的正是老秀才手书的案卷内容，随后一道庄严恢宏的声音在谢今安脑海中响起：
【天道有序，收录在卷，冤魂安息，奖天道点50。】
嘶……
解决一个女妖诱人致死案，竟然一次获得50点天道，与之前的20点天道相比，简直抵得上小三千两白银……
我的莹子啊。
白花花的莹子！
谢今放心疼的要滴血，心神陶醉在神秘书卷上，却又惊奇的发现，仍旧无法对自己使用敕令。
上次20点天道就能对狗释放一次最低品级的敕令，怎么现在有50点都不能敕封自己？
这特么的是bug吗？
要是自己也像狗一样，获得特殊能力，那该多香！
谢今放心里腹诽，目光不由转向土狗黄天帅，但这次也不能敕封它了。
感受到他目光里的庞大情绪，土狗放下狐狸，下意识往黑暗里退了两步。
这么看我干什么？
突然它转向旁边的黑暗，目光里竟拟人似的现出恼怒，狗嘴里发出呜呜的咆哮，似乎在警告什么。
谢今安也感受到了院中的异常，循着土狗的目光看去，在灯笼灼烁找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一道虚幻的身影正漫步朝他走来。
那道身影富家信生妆扮，虚幻莫测，如同小孩吹起的气泡。
身影似乎随着脚步迈出在徐徐凝实，又像是自遥远的黑暗空间里，在以不行思议的速度由远及近。
直到在丈许远处站定，谢今安才看清他的面容。
冤魂董遐思！
小院中的温度，随着董遐思的泛起，险些降到了冰点。
谢今安绝不惊慌，他看得出来，董遐思很是虚弱，似乎能被一阵风吹散。
“鄙俚！非吾族类，其心何其毒也！”
另一边老秀才纪录已毕，放下毛笔，走到谢今安近前，抱拳施礼，“谢令郎以身诱妖，为民除害，是为吾辈念书人之楷模，老朽钦佩至极……”
女妖死了，他的胆气终于恢复了几成。
又道：“谢令郎不光积品德善，扶住老幼，更有如此义举，我等应禀明官府，为谢令郎树碑立传……”
浑然不觉冤魂现身的老秀才突然打了个哆嗦，“咦，我咋这么冷？？？”
谢今安始终盯着冤魂董遐思，“我也冷。”
众人纷纷赞同，“这初夏天气，怎么冻得我直哆嗦？”
良久之后，冤魂董遐思脸上终于现出解脱的心情，朝谢今安拜了三拜，又对土狗微微一笑，然后虚幻身躯便化为点点青光，飞灰般消散在夜风里。
谢今安叹了口气。
收回目光看向众位街坊，“明日清晨，还要劳驾诸位随谢某进城一趟，到县衙禀明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