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轰!”破败的山庙坍毁!
蘑菇云腾起!
一条细长的黑线蓦地从那一朵玄色的蘑菇云中拔地而起,冲向天空。
“咔嚓!”“咔嚓!”“咔嚓!”
似乎天象亦有有所感,雷电一声接着一声,照亮了天地见雪白的暴雨,以及地面上影影幢幢的虚影。
那一条拔地而起的细线,正是那一条已经化形的黑蛟。
而在它的头顶上,蹲伏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无论它如何翻腾腾挪,那个小小的人影始终稳稳地站在它的头顶。哪怕它将自己的尾巴努力地横扫,那小我私家影却如同风中碎叶一般,飘忽不定,却始终落在它的头顶上。
“同归,于尽!”
尖锐的声音响起,但随即被雷声所淹没。
它在追逐着闪电,哪里有闪电,它便往哪里钻。
黑云一层一层翻卷,一人一蛇,在层层云涛之中狂飙。
……
王直并没有急着将手中的剑插入脚下黑蛟的头顶。
他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条黑蛟的七寸!
之前那一剑,他已经刺中了那里。
但到底是已经化形的妖族,竟然并没有立即死去。反而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他在静静地期待着。
时机总是会泛起的,要害在于,当时机泛起的时候,自己要在那里。
同归于尽并不行怕。
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要将自己手中的剑,送进那一块浅白色的黑点中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眨眼之后,他便发现了时机。
于万米高空中,他绝不犹豫地从蛇头上跳了下来,经过那个白色黑点的时候,顺手一剑刺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巨大的蛇口咬住了他的上半个身子————可是已经晚了!
被第三次刺中七寸的黑蛟,被这一剑彻底瓦解了气力。就像一条毛线一般,彻底软了下来。
风一吹,便开始情不自禁地飘落下来。
王直一个翻身,重新站在了蛇头上。
乘着蛇身,徐徐下坠。
玄色的云层从他的身边经过,吹走了他头顶的蓑笠,让他的头发迎风漂浮。
黑蛟的口涎和鲜血从他的头顶流下来,被狂怒的暴雨洗涤得干洁净净。
他就这样降落下来,在蛇身落地的一瞬间,从蛇头上一步跨下,站立在地上。
原来还立在这里的山神庙,此时都化作了断壁残垣。
“恩公!”
他耳畔听得一个声音,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女子正跪在泥水中,啜泣不已。
“小女子名叫岳敏,得蒙恩公解救,不胜谢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以报大恩……”
女子抬起头来,眼波婉转。
只是黑夜之中,闪电照耀之下,那原本应该媚人的眼波,吓了王直一跳。
“不不不!”他急遽退却了一步,将手中剑看成拐棍柱在地上。“不用了,不用了!”
女子是挺悦目的,曲线也婀娜。
哪怕是在泥水之中,也能看出脖颈和手腕的皓皓之白。
只是,他只是觉得:太直接了吧?肯定是骗子!
这不怪他,四个月来,行程三千里,他受骗了许多次。叶燃当初给了他一大块金子,早在三个月前他便身无分文了。
连剑柄上的宝石都被他抠出来卖掉了。
之所以还没有卖掉手中这柄剑,纯粹是因为没人看得上这柄豁口太多的破烂铁条。
在鹧鸪渡小酒铺里撒出的一大把铜子,即是他最后的豪奢了!
“嘤嘤嘤……”
地上的女子却是继续哭了起来。
“既然恩公嫌弃小女子,小女子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恩公!”
女子连连叩头,雪白的额头在泥水浆里溅射出晶莹的光线。
王直觉得,自己怎么似乎照旧受骗了呢?
那先前飞走的蓑笠,飘飘转转又来到了王直的身前。
他伸脱手来,顺手戴在自己的头上。
……
断壁残垣之中,散落着几幅金手镯。
金耳饰上面,有些还带着已经变得焦黑的半只耳朵。
王直随意挑拣了些方便携带的,剩下的便弃之不理。
先前被它扫出来看成人质的男男女女,此时都七零八落地散落着,情状凄惨。
王直视若无睹,只默默慨叹了一声。
人命如草!
“恩公?”
“嗯?”
“恩公叫什么名字?”
“哼!”王直冷笑了一声。
又想拿着我的名字去白云城举报我?想得美!
他收拾了一下,顺着来时路往下游小酒铺的偏向走去。
依然如来时一样,深一脚浅一脚,不紧不慢。
“恩公,你的脚在流血?”
王直回过头来。“你干嘛随着我?”
“我……”,女子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她真的感受到了王直的不快。“……我回家……”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哭了。
***
那个企图逼着曹峻打开褡裢的家伙被人拎起来扔了出去,小酒铺里也很快恢复了平静,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曹峻将头支在自己的手肘上,问那个手指上勾着钓鱼线的人。
“袁叔,你不是在钓鱼吗?什么时候回来了?”
“唔,刚打好的窝子,被这暴雨一冲,什么都没了。一回来就看见这破烦的家伙!”
“那今天走空了?”
“怎么可能!”那人说到:“捡了两颗土豆,给厨房里了!那土豆,嘿,新鲜!”
“袁叔,那个跛子真的叫王直吗?”曹峻问到。
“应该是吧!”
曹峻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他纷歧般!”
“哦?你对他感兴趣?你不是一直希望遇到一位从中洲跨海而来,琴和剑都沾满灰尘的落魄老剑客吗?”被称作袁叔的钓鱼佬笑着打趣到。
“老剑客就算了!这年头,谁还会放着中陆好好的日子不外,跑到咱这地方来啊!可是,袁叔,这个王直是纷歧样的!”
曹峻兴奋地说到:“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一个正直、无畏、疲惫中带着希望,勇敢中带着沧桑的绝世剑修!孤苦、自豪、罕世无匹!”
“他只是炼体境!”袁叔说到。
“未来可期!”
“他照旧个跛子!”
“特立独行!”
“他连握剑的姿势都是错的!”
“那是他对崎岖世道的无情讥笑!”
“他也许……已经被黑角吃掉了!”
“不!袁叔,你听外面的风雨声在怒吼,那一定是他旗开告捷的预兆!”
“呃……你想干嘛?”袁叔无奈地问到。小女人年纪轻轻,充满理想,容易发狂。
“我想封他做我的羽林郎!”
曹峻斩钉截铁地说到:“有他在,咱大夏国,复国有望!”
一语落下,满堂皆惊。
落针可闻的寂静,连那些明明在熟睡中打鼾的声音,都停止了。
只有屋外,风雨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