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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遇非人之滉玉

31、合庚帖

所遇非人之滉玉 杜今舟 6094 2021-12-23 22:49:22

  “臭棋篓子,很久没见你了。”柳意忱坐在桌前,见到李承舟进来,同她说笑一句。

  李承舟此时化形乃是男相,既然假孕已经败事,她的身形也重新显出修长的韧劲来,见到柳意忱,李承舟缄默沉静地坐下来,半晌拿出笑脸来,道:“姐姐不是常说您的未婚夫很会写诗,不知我能否看看?”

  柳意忱闻言,讷讷所在颔首,从镇纸下取出一沓手稿来交给李承舟,李承舟一一读过,最后将四个角揉开整理好了,这才交还给柳意忱。

  自从那日哥哥敲醒她,她整理自己已经许久,现在看到这些情诗,只觉得自己悲痛又可笑,她还以为二郎要以真心换真心,没想到是她想错了。

  李承舟在家又等了几日,这几日她不用做出有身样子,等得倒还算悠闲,等到商乘化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正在院子里练剑的李承舟。

  李承舟看见他回来,挽了一个剑花,将剑刃背在身后,冲他笑了一下,上前问道:“二郎,凭据清源那边的习俗,你得守孝多久?我什么时候能嫁给你啊?”

  商乘化被她艳光所摄,一时间目眩神迷,竟没能察觉到她的肚子已经消下去,只呆呆隧道:“守孝三年……小舟,你……”

  李承舟上前一步,笑问道:“我怎么?”

  商乘化看了她许久,垂下眼笑了笑,道:“我笨嘴拙舌的,一时也说不出来。”

  李承舟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副不敢逼视的模样,笑意更深了些,哥哥说得没错,自己不应拿真心出来,一开始自己逗他玩的时候,才是最有趣、最好玩的时候,现在她照旧和最初那样看待二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她这般盘算主意,伸手抚摸商乘化的鬓角,略使了力气,将他的脸抬起来,和他四目相对,道:“二郎,这三年你呆在我家中,哪里都不要去,我照旧会嫁给你,做你的正妻,如果你心里敢有此外女人——你千万不要忏悔一开始来招惹我。”

  李承舟温声絮语,说得却是最盛气凌人的话,商乘化路上几宿都歇在秦楼楚馆,本就对她十分愧疚心虚,此时见她这样说,自然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于是一时讷讷道:“……小舟,我……”

  “别说啦,”李承舟的拇指压在商乘化的下唇上,她笑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就好,再说了,这次是我欠好,给了你可乘之机,今后你只准看我一个,你自然就知道究竟谁在你心里才是最好的。”

  说完,她踢起脚边的剑鞘,收剑入鞘,转身到屋里擦汗去了。

  李承舟说到做到,三年后立刻嫁去了清源,比起空有些小智慧的商乘化,她随着哥哥走南闯北,反而更会做生意,就连商乘化的年老都感应这个弟媳十分棘手,但看到生意越做越大,商家上上下下对李承舟从商抛头露面这一点并无微词。

  但这新媳妇虽然能干、又讨人喜欢,家里指望她给二郎开枝散叶的诸位尊长却总是盼不来孩子,她自己生不出,竟也从来不让二郎纳妾,不让纳妾也就而已,真要说起来,他们还真是很少看到二郎的面了。

  二郎被她迷得像是失了清明,成日里像个废人似的窝在房里不出来,女孩子家家在外行商也就算了,男子汉反倒像是个媳妇了!

  长嫂是看着二郎长大的,很是担忧他,但是一瞧自己妯娌,又觉得畏惧,幸亏生意上和李承舟的娘家那边有来往,长嫂便向李承舟的哥哥写信说明了情况,说话委婉,希望他能劝劝自家妹妹,不说男主外女主内吧,至少别叫做媳妇的骑在自己良人头上。

  李承叡接到这封信,心里哪另有不明白,这是用了媚术彻底将人拢住了。他一面觉得妹妹很有措施,一面又实在不知她是怎么酿成如今这模样的,争强好胜争到了一个薄幸人身上,因此回信也就十分搪塞,话里话外说妹妹大了,自小就有主意,他做兄长的也劝不住。

  他从小舟执意结婚开始,就再也劝不住他这妹妹,唯有随她去了。厥后听闻她打杀了府里想要爬床的奴婢,听闻商乘化出海去再没回来,小舟也离了海越……

  晋安侯府结亲的队伍声势浩荡,李承叡隔着京华的水域,都能听见一声半响的,他想着昆玉玑恐怕没法抱着犬方相上花轿,以她那惜命的性子,肯定是戴了自己送的平安锁,不禁觉得可笑。

  他也没算错。

  昆玉玑握着平安锁上的黄宝石,十分紧张。被搀着从花轿上下来入了洞房,小白跟了上来,她才稍稍放心。想来她一生只结一次亲,虽然那头饰实在很沉,但她也难得坐得规则,只希望孟师快些来解救她。

  等到她腰酸背痛、正准备站起来抻抻手脚时,外头终于传来脚步声,昆玉玑赶忙重新坐正了,她拉拉一旁的丫鬟,问:“我可有什么不妥吗?”

  丫鬟赶忙趁着人没进来,笑着说:“没有!”

  但门被推开时,昆玉玑照旧十划分扭。究竟这赐婚圣旨下得猝不及防,且先前上巳节宴会上她为了拒婚还和孟师闹得那样难看,虽然这几个月新匹俦不得相见,孟师也没忘了来昆府多走动,但孟师对她不会有什么微词吧……那她以后还能跟孟师学枪吗?

  她都看到孟师的靴子停在面前,却没听见说话的消息,只听得下人说“在这在这”,然后倏地一下她的盖头就被喜称挑起来,她看一眼孟师,觉察孟师不能说是兴奋,甚至颇怀歉意地看她一眼,昆玉玑就知道要糟——他还记得自己拒婚的事!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昆玉玑很想赶忙开口说说,可是下头迎上来一堆人,一边说着祥瑞话,一边赶趟似的叫她做这做那,昆玉玑先是取了头发来结发,厥后又被抛的坚果惊了一下,为掩盖自己惊讶,她笑起来去看孟师,孟师却没往她这边看。

  直到有姑姑送来生的饺子,昆玉玑十分犯难,这个习俗她听说过,总觉得再故作惊讶就像演戏了,但孟师都不活跃一番气氛,只得她来出个丑了,一时犹豫着拿起筷子咬了一口,谁知这回还没等到她说话,孟师却突然道:“怎么是生的?你们——”

  他看向那个拿饺子上来的姑姑,姑姑满脸堆笑道:“就是得生的才好,得生啊。”

  孟师照旧没反映过来,昆玉玑倒是一把笑开了,扶着孟师的肩膀拍了两下,道:“你说的,该你生!我可不生!”

  孟师这才明白过来,他没有反驳昆玉玑,相反,昆玉玑这么笑开了,他才稍稍放心些。

  那位姑姑于是道:“请饮合卺酒。”

  孟师于是转过脸去接过杯子,一杯递给昆玉玑,他们头一次离得这样近,一时间两小我私家也不敢看相互,很快饮尽了此杯。

  昆玉玑把杯子放回盘上的时候,心还在怦怦跳,她刚平复下来,礼成后屋内的人都退下去了,只剩下孟师和她一同坐在床上,两小我私家原本坐得有些远,但因为要喝合卺酒,此时已经是膝盖碰着膝盖了。

  孟师见昆玉玑没说什么,就更不敢动了,适才热热闹闹的还好些,这门亲事因傅昭的一点私欲提前,他也是知道的,再加之三个多月没见昆玉玑,不比先前教她习武时熟络,开口时又像刚认识那般,有些瞻前顾后了。

  他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昆玉玑就道:“孟——我是不是该叫你良人啊?”

  这么说着,昆玉玑朝他看过来,眼底是浅笑的,孟师一时苦涩,便问:“你愿意吗?”

  “称谓而已。”昆玉玑有意和他多说些话,亲近一些,于是笑道,“请良人帮我琢磨琢磨头上这顶发冠要怎么弄下来,我的丫鬟也走了。”

  孟师于是单膝跪在床沿,给她拆头上的发冠。这顶镂空鎏金发冠被编在发间,孟师找了许久,才找到昆玉玑一根长辫的发梢,他头次碰女儿家的头发,那根辫子又凉又滑,触手生温,孟师觉得有些新奇,又怕自己手里没轻重扯疼了昆玉玑,因此行动缓之又缓。

  趁他解发冠时,昆玉玑已经想好要怎么说了,她道:“我若是真的一点也不愿,自然会叫所有人都尴尬,上巳节时你也看到了……我允许嫁给你,倒也不是全然因为那一道圣旨。”

  孟师手中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还没来得及多问,昆玉玑却已经接着说下去,她道:“至于先前我跟你提过的心上人,我昆玉玑不是那等反复无常的女子,若不与他先断,我自然也不会来与你交心。去年夏初时候,你开始教我许多工具,我知道你是朴诚可靠的人,因此愿意与你相互托付,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呢?”

  孟师取下她的发冠来,坐在她身后,半晌没有说话,昆玉玑回过身来看他,他见昆玉玑转眸来看他,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我也理不清该说些什么……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了,我们今后相互托付,多谢……多谢夫人信我,还好夫人信我。”

  他说完,突然垂着眼,倾身过来猛然将昆玉玑抱住,昆玉玑忙乱了一瞬,有所感地偎进他怀里。她觉察孟师每当这种满怀的话要说的时候,却总是缄默沉静,就连他的拥抱也带着一种缄默沉静的、珍重的力道,他温热的脸颊贴在昆玉玑的耳垂上,将她酷寒的耳垂也给捂热了。

  昆玉玑在早春这个寒夜里感应温暖,垂在身侧的双手这才拥到孟师背后,她听见他们两个的心跳声合二为一,像是也明白过来这是一段新的人生。

  这晚上他俩是互诉衷肠了,第二日早上昆玉玑就察觉差池劲,她私下里拉了丫鬟问:“那块布没有落红很严重吗?我见一大早姑姑来收,厥后敬茶时,侯夫人就把孟师留下了。”

  丫鬟听完,简直要急死了,她道:“虽然严重!侯夫人不会觉得您不想嫁吧?”

  昆玉玑听完,才明白事关重大,她想着孟师要是应付不来,她就亲自去跟侯夫人说,可是这事似乎就这么已往了,回门之后,侯夫人喊她去,也没提起她和孟师洞房的事情,只开始教她看账本,管内务,昆玉玑仔细视察这位婆婆,婆婆依然和婚前一样待她亲切,而且是越发亲热了。

  关于生孩子的事情,这位婆婆也少提,只有昆玉玑看账本看到哪家抓周侯府送礼时,侯夫人才笑着叹气,说一句“我也想抱抱孩子了,孙子孙女都好,就看你们伉俪俩什么时候乐意”。她提了这么一句这么一次,算是叫昆玉玑知道,也不多提。昆玉玑这才放下心来,觉得侯夫人真的胸怀宽广。

  昆玉玑学起工具也快,侯夫人教了她三个月,也就放心地随着晋安侯一块出游,到更远些的地方游山玩水了。晋安侯贵寓上下下早有了侯夫人管事的旧例,又有侯夫人留下资助的管家,因此昆玉玑接手也算轻松,她转而去和孟师商量着,什么时候能让她出去玩——带她出去玩也是好的。

  无他,昆玉玑从没“待字闺中”过,一个月少说也要出门八次左右,但是自从到了晋安侯府来,侯夫人虽然没有谆谆教诲,但昆玉玑想给这位雍容美貌的婆婆保持住自己婚前老实灵巧的印象,她一段日子足不出户,现在侯夫人出去游玩,她也不必再学什么账本,就想起自己未嫁时策马飞跃的快意来。

  孟师倒很快允许下来,带她去江都看杨花。

  这时节有不少王侯将相都搭船去江都,但昆玉玑觉得船行太慢,而且也太铺张,主张骑马去,逢驿站便停下来,这样还能看看沿途风物。

  这几个月里孟师只见她穿着长裙,此时突然要穿骑装,一时才有已经结婚的实感来。昆玉玑仍在问丫鬟:“我记得现在的衣物都是来这之后置办的,该不会没有吧?”

  丫鬟从没想过这个,一时被问住了,孟师替她答道:“知道你会用上,是置办了的,只是一直收着,王叔知道在哪。”

  丫鬟于是福身去找管家了,昆玉玑惊喜道:“那肯定好,你是真骑过马的,不像我哥哥,先前给我挑得骑装料子压根不适合骑马,我穿那身都将腿磨破了。”

  丫鬟将衣服抱过来时,果真很合昆玉玑心意。她挑了一件换上,走出来问孟师道:“如何?我觉得挺好。”

  其时采买的人让挑料子时,孟师便觉得月白色肯定衬她的风姿,现在一看果真如此,暗绣的卷草纹也显得清雅,配她戴的平安锁,倒像是个俊俏郎君了。孟师道:“是不错。”

  昆玉玑扣上蹀躞带,对着镜子照了照,道:“很久没穿骑装了。”她看着,突然就想逗逗孟师,于是问:“元一,你觉得我穿骑装悦目,照旧穿平日里府内穿的常服悦目?”

  元一是孟师的字,昆玉玑终究觉得动不动就良人夫人的有些腻歪,于是结婚后便这样叫他。孟师略想了想,道:“着裙钗显得娴静温婉,穿骑装显得英姿飒爽,各有各的悦目,一时难分高下。”

  昆玉玑于是冲他笑,她知道这是孟师的实话,但也觉得孟师有些过誉——英姿飒爽她是见义勇为,娴静温婉可就别了吧。

  正巧丫鬟捧着她换下来的衣物出去,昆玉玑从丫鬟手里拿了竹篾蛋拴在腰间,在镜前开始梳头发。

  孟师也注意到那个竹篾蛋。这工具在京华少见,更别提泛起在高门小姐的腰间,他也是在边关驻守时见过,是乡野间的玩意,也有小伙子拿这个送给女人当定情信物的。可若真是乡野间的玩意,怎么里面又编入了一块宝石?孟师素日里没过问,现在见她换了骑装却仍旧戴着,便道:“那个竹篾蛋,是你自己编的吗?”

  昆玉玑闻言,看了一眼腰间拴着的竹篾蛋,像是才发现它似的,“哦”了一声,道:“别人送的,我戴惯了,是有些怪,对吧?只不外捏着好玩,手里空着总觉得闲而已。”说完,随手又把它解下来,塞给丫鬟,对孟师道:“你不喜欢,我就不戴了。”

  这话倒像他眼里不容沙子。孟师道:“挺有意思,不是不喜欢,只是看你总戴着,所以有此一问。”

  昆玉玑却像是有些苦恼,道:“随意吧,可这下我真没工具玩了,我看你腰间那个玉蝉很细腻,不如取下来给我盘着?”

  孟师垂眼一看,他那只玉蝉也是戴了许久戴惯了,一时他也才发现这工具在他腰间挂着,也就和昆玉玑相视一笑,立即将玉蝉取下来递给她了。

  玉蝉这工具……孟师以往在战场上赴汤蹈火,总觉得自己既没措施在怙恃前尽孝,也没有知心人能给他个牵挂,其时在玉场里见到这只蝉,也便买下来,想着若是有一日死了,往嘴里含着玉蝉,也就立刻往生,没什么可留恋的人。

  回到京华来之后,他倒是逐渐忘却了那些刀光血影的日子,现在这玉蝉放在昆玉玑手里,孟师突然想起自己买下它时的一点念想,忽而觉得这玉蝉总算是有了归宿,于是他也就半跪下来,亲手将玉蝉戴在昆玉玑腰间。

  昆玉玑早就习惯他这样,有话却不说,但看他神色,昆玉玑也或许能看出他是兴奋的,也就不多问了,等孟师站起来,才道:“这块玉看着像被你盘了很久,舍得给我?”

  有些话到了嘴边,孟师终究不想她觉得极重,思来想去,半晌才道:“这是我在FL那边买的,托付给你了。”他想说“生以为佩,死以为琀”,但是最终没开口。

  昆玉玑却道:“在京华入的也就而已……在战场上买,这不就是葬玉?你也真不考究。”

  孟师听她这样说,以为她不喜欢,于是伸手已往,昆玉玑却一掌握着他的手,笑道:“送给我就送给我了,我轻易可死不了,我替你收着,这玉于你不祥瑞,于我就得乖乖被我镇服了——我和什么没打过交道啊。”

  她说到最后,很是神气,孟师不知她究竟明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昆玉玑能这样说,孟师却十分欢喜、十分感怀,这番话动了他的情肠,往后他便于生死之间生了贪图、有了牵连,偏她无知无觉、似乎什么都明白,又什么都不明白!

  昆玉玑察觉到他的缄默沉静,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孟师突然想起,以往他娘亲叫他找个体己人,他只觉得是找不见的,这世上哪有人能熨帖地明白另一小我私家,他倾慕昆玉玑的时候,也没存着偏要她明白他的意思,但——

  孟师有满怀的话想说,却又只想低头吻她。他们每日相对,一个又一个晨昏,偏偏却只能发乎情止乎礼。他低头下去,正想一亲芳泽,搭在昆玉玑肩膀上的手却忽而感应昆玉玑一僵。

  孟师这才冷静下来,忙往退却去,口称:“歉仄——”

  昆玉玑却突然捧住他的脸,看了他许久,她的脸也红,被她的手拢着,孟师也觉得自己脸热,昆玉玑平日里能言善辩,说起话来像她射箭似的,向来有的放矢,可是这回她像是不知怎么说似的,像是顾及着丫鬟还站在门外,她看着他,小声道:“……你吓我一跳!”

  这气声拂在孟师脸上,却叫孟师心颤,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责怪、是被冒犯的恼怒,照旧作为妻子斥责自己急色的丈夫——可孟师没有,他自问,自己只是满怀温情想要亲近她而已。

  昆玉玑没叫他多想,说完这句就松开手,以一个柔和的力道将他推开一些,她自己也从妆凳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妆台另一边,抽开抽屉在里头挑选束高马尾适适用的簪子。孟师站在她身后,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搞砸了什么事,他看着窗栅落影在昆玉玑月白色的骑装上,日光照得暗绣流光浮动,亮丽很是。

  孟师道:“你束好发便出来,我先去备马。”

  昆玉玑转眼看他,说了声“好”。

  孟师见她并未面露异色,也没临场说不去,就知道她心里并不十分排斥,出去的法式也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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