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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洲漫游记

第十二章 行动第一夜

穹洲漫游记 雨湿三秋树 4334 2021-08-06 20:41:15

  前城的一条小路上,坑坑洼洼。太阳已经下山,黄昏刚过,小路周围便一片漆黑,只听得几声虫叫,偶尔有踏过行人的脚步声。小路不远处一小我私家家突然亮起了灯光,从窗户散出来,蚊虫密密麻麻地往上撞,屋内的一个年轻女子不厌其烦地拉上了帘子。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出:“似乎今天云层很密,要下雨的样子。”

  那女子便道:“那你就带个斗笠。”

  一般居住前城的人家很少晚间出门的,除非是盗贼或是寻娼的,因为前城的夜间很少灯火,大多数人家肩负不起那么多灯油的用度。这男子要在夜间出门,显然不是做什么寻常事。

  然而门依然紧闭着,直到一个男子悄然间站在了门前,叩了三声,门刚刚打开。

  “韦渚哥哥,你来啦!”那是鹿湘灵的声音,依然愉快,但却不那么欣喜。想必是因为担忧鹿凌驹,劝他不要冒险,又拗不外他的性子,只得依了他。

  韦渚进屋去,见鹿凌驹在小交凳上坐着,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头戴斗笠,只露出两个眼睛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布袋,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工具。韦渚噗嗤一笑,问道:“你是救人照旧逃命去?怎么这身行头来?”

  鹿凌驹无奈道:“我也是这么说的,这傻妹子偏偏要给我带上这许多工具。”说着便解下布袋,扔在桌子上,一打开,里面竟然还放着几张干饼?

  鹿湘灵冷静脸道:“你去救人,多久回来?”

  鹿凌驹一摊手道:“救出之后虽然马上就回来了。”

  鹿湘灵道:“若是今晚一去,仍然救不出呢?”

  鹿凌驹道:“那就稍等一会儿,找到时机再上。”

  鹿湘灵将布袋重新给鹿凌驹系上,道:“那照旧带上的好。”她看了一眼韦渚,又向鹿凌驹道:“你可莫要蚍蜉撼树,否则韦渚哥哥救都来不及救你。”

  鹿凌驹只得无奈所在头道:“是、是。”

  韦渚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金属管状的物件,递给鹿凌驹,道:“既然你都带齐工具了,也不差多带一个。来,把这个收了。”

  鹿凌驹接过金属管,好奇道:“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韦渚道:“这是一个火管,原来是孩子的玩物,我想你带上或许有用处。你将这个线头一拉,管口朝天,它便会吐出一团火来,在天上炸开。到时若情不得已,你先行逃跑,待宁静了,又或者遇险了,拉这火管,我便马上来找你。”一边说着,一边虚拉引线,演示给鹿凌驹看。

  鹿凌驹将金属火管翻来覆去看,埋怨道:“不带。我妹子原来就塞给我许多工具了,还带这玩意儿干啥?”说罢就要还给他。

  鹿湘灵赶忙接过,重新塞回他的衣服里面,道:“你带这个好。你不带我那些工具,就带上韦渚哥哥给你的火管,你可千万不要逞强不屑用它。”她帮鹿凌驹除下了那布袋,揭开来,将那几个干饼取出,照旧塞进他怀中,道:“另有这个。”那布袋的干饼下,躺着一柄小刀,一捆麻绳,一把钉锤,等等。想来都是鹿湘灵临时想起某某工具或许有用,便强要鹿凌驹带上。

  韦渚向鹿湘灵笑道:“你放心,我们在晚间已往,只在那些先生不在的时候救人。”

  鹿湘灵笑道:“韦渚哥哥说了,我就放心了。”

  鹿凌驹也嘿嘿地笑,三人说了一阵。韦渚知道鹿湘灵其实仍然担忧,临行前仍想念他哥哥几句,便向鹿凌驹说道:“我去外面等你。”离了屋子,掩上了门。他四处逛游,走到草丛深处,便摘个草根嚼,走到秃丘处,就坐下来仰望天空。天上没有月亮星星,被云层遮住了,韦渚稍觉可惜,究竟这秋天的城郊是很凉爽的。

  韦渚远远地望着那个小屋,心想这兄妹二人平时打打闹闹的,一到这种时候家人之间的温情便显现出来了。又一想到自己家中,虽然有时兄弟姐妹间外貌客客气气,其实各自心中没什么情感在,更想起午间与韦幸较量时他那一脸杀意的模样,更觉得心寒。有时他觉得虽然这一世衣食无忧,但生长在深院里面,经常有透不外气的感受,倒是比不上鹿凌驹兄妹二人吵喧华闹的,纵然贫穷也很快乐。想到这里,韦渚脑中浮现出前世那老乞丐的模样来,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是否还在磕头乞食呢?也不知他有没有给自己堆一座小土坟,祭两个馊馒头去?

  门终于开了,鹿凌驹几步便行至韦渚身边,淡然笑道:“可以走了吧。”

  韦渚跳起来,拍拍屁股下的灰尘,道:“走!”

  鹿湘灵在门前向他们挥手离别,待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才轻轻将门合上,照在门前地上的灯光随之变细,消失,门堂前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前城到后城路程不短,又是夜间,隔离前中两城的城门早就关闭了。然而这无论如何也是拦不住这两小我私家的。韦渚修为原来就强,自不用说,那鹿凌驹也修行了大元神术,体力充沛,虽然不会像那些术师一样会飞会腾空,但他将江湖武功与大元神术融会领悟,一路上飞檐走壁,也能追得上韦渚。

  潜入仙学后山时,仙学刚刚过了宵禁,门路随处明亮,楼宇座座辉煌,倒是一处好景色。鹿凌驹一面奔跑,一面环视鉴赏,啧啧赞美道:“你们仙学的夜景着实不错,怪不得你们城中的人总是嫌弃前城,这样一看,前城果真就像一个臭水沟子似的。不外这里有一点欠好,这么悦目的地方,怎么都没有人出来走一走呢?”

  韦渚道:“现在打了止静的钟声,也就是开始宵禁了,学生们都需得回寮房去,不许外出的。”

  鹿凌驹惊道:“既然不许外出,那么这满地的灯火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韦渚笑道:“这里的灯是用仙术点的,不耗几多灯油。”

  鹿凌驹名顿开道:“那还好,否则我看这里点灯一晚上,能够我们用一年。我妹子在家里,晚上都一定要等到全然看不见工具了才肯点灯呢!”

  韦渚半晌不作声,觉得有些苦涩,许久才徐徐道:“只希望有一天,这天下人人都能过上晚上也不必摸黑的生活。”

  鹿凌驹哈哈大笑道:“这真是个好理想!不外如果这山间小路也能点上灯就更好了!”

  二人已经入了后山,那是真正的深山老林,一路上无一点儿灯光,等到走得深了,离仙学远了,二人便完全是摸黑在走了。鹿凌驹自然是不认得路的,全靠韦渚一路引着。

  见韦渚仍像在白昼一样健步如飞,鹿凌驹问道:“你们术师都能在夜间看清工具么?”

  韦渚道:“这我就不知道其他人了。”

  原来韦渚主修的大元神术对身体的增益效果极佳,各方面的感知能力都显著强于一般的术师。但韦渚知道,精通“气”与“荣”的术师会对周遭情况的变化极其敏感,却没有措施比力出优劣来了。

  二人相谈一路,绕过了第二座峰,在山洼处见到了定纺庙。鹿凌驹也习惯了眼前的黑暗,见了往下歪了一半的牌匾,道:“好雄伟的庙,好破落的庙。”

  那正大门锁着,然而门锁虽厚,但付满了锈斑,鹿凌驹晃动几下,心想我只消用力一拉,便可以将锁破坏了。但显然没有须要去破坏这锁,因为韦渚已经在里面隔着门轻声叫他:“你愣着做什么?赶忙跳进来!”鹿凌驹这才轻展猿臂,攀上墙头跃入其中。

  大门后是一个四方小院,栽着的两棵树木已经将树根破出地面上来,树干有三四人合围,茂盛枝叶如华盖般,险些罩住了整个小院,满地都是落叶,脚踩上去沙沙作响。正对大门的是正殿,立了四根巨柱,无门,黑洞洞的看不见里面。正殿的两边各有走廊通向深处。

  韦渚道:“我昨晚过来,里外搜了一圈,什么人都没有见着。我怕他们可能已经将周济图转移,又不敢确定。”

  鹿凌驹跳上正殿的屋顶,俯瞰整个定纺庙,说道:“这些破落屋子,能关得住人才怪!他们能提出把人放在这里,那就说明此处不是有暗道,就是有密室。”

  韦渚点颔首道:“我也有此意。我们俩专找那些阴暗角落,偏殿地窟,说不定里面就藏着人。”便与鹿凌驹分两头去了。

  虽说二人都是武艺在身,平时用拳头说话的,并不怕什么神神鬼鬼的,但孤身一人深入那些漆黑无比的宝殿深处,也不禁心里有些惴惴。仙庙的结构奇特,经常不知那边就有一个风口,因此走到密室中,偶尔也有阴风阵阵,而庙中四处可见的仙人塑像、神兽的壁画,突然撞见也会不由得吓人一大跳。前一天晚上韦渚只是草草地搜索一圈,今天仔细搜查时也有些不安,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一无所获,慌忙跑出院子时,发现鹿凌驹也慌张皇张跑了出来,竟然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两人一对上眼睛,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韦渚问道:“你找到什么了么?”

  鹿凌驹道:“没有。你怎么这么早就跑出来了?是被那些仙像吓尿裤子了吗?”

  韦渚笑道:“我看你才是,吓得差点都摔了。”

  鹿凌驹道:“我不是的,是不小心踢了个石头一样的工具,才差点绊倒我的……你瞧!”地上满是落叶,鹿凌驹向刚刚绊脚的那处用脚一层层地扫开,竟露出了个把手一样的工具。

  二人面面相觑,韦渚忙道:“快扒开来看看!”便用手将厚厚的落叶全部扫去。原来那把手下是一个圆圆的井盖,嵌在石砖地面上。韦渚抓住把手,奋力往上提,井盖陪同着极重的摩擦声,徐徐打开,现出一口漆黑的洞,井口往下有一个满是锈迹的铁梯,不知通往那边。鹿凌驹摸出一个小石子,往井底扔,竟听不见任何回声。

  鹿凌驹惊道:“好深的井!想必里面有问题。我们下去看看!”说罢就要顺着梯子往下爬。

  韦渚抓住鹿凌驹的手,道:“不忙,我们先看看从里面能不能打开井盖来。”便跃身下井,将井盖合上。鹿凌驹从地面上敲井盖,唤道:“能打开么?”韦渚一推井盖上来,招招手,道:“可以,下来吧。”

  二人合上井盖后,眼前重新归于黑暗,幸好梯子是直的,也没有断层,二人闭着眼睛也能轻松往下爬。韦渚先下,鹿凌驹在上面随着,爬了许久,鹿凌驹便忍不住诉苦道:“造这种深井,是要通到地心么?”然而回声便如同瓮钟般四处响起,鹿凌驹赶忙闭了嘴。

  原来深秋天气,又是晚上,原来寒意就够强了。然而越往深处每下行一步,寒意就更浓一分,嘴中呼出来的热气可扑面。鹿凌驹觉得观感不适,索性闭上眼睛,只顾往下爬,心想这井总该有个底吧?又爬了一会儿,忽得听见韦渚轻声道:“有光了!”鹿凌驹这才睁开眼睛往下瞧,果真四周不再一片漆黑,地下果真隐隐约约有光传出来。

  韦渚道:“这庙败了三十余年了,不行能有人点灯。有光就有人,走!”他双手离开梯子,背部粘住井壁,滑了下去。

  鹿凌驹一愣,心想这招不错,改天得叫他教教自己。然而他不敢直接跳下去,生怕发出太大消息,只得加速了速度,终于也不耐烦了,用双臂横撑住两头井壁,像壁虎一样游下去。他听得韦渚在下边叫:“到底了!你快下来!”那声音似乎近在咫尺,想是正在自己下方,鹿凌驹便放心松手一跳。

  没想到听得声音近,其实是井窄回声响,传到鹿凌驹耳中才以为是近了,实际上崎岖另有一定距离。鹿凌驹半空跃下,过得几个呼吸刚刚着陆。他没有准备,一落地只觉得膝盖一麻,仰坐下来。鹿凌驹轻轻叫了声“哎哟”,又发现自己无论脚底照旧屁股都不疼痛,用手一摸,原来是一块软泥地。他抬头看四周,石壁呈圆形包住,却比井口大了不知几多倍,石壁中一处来了个门洞,内有微光。鹿凌驹走近一看,竟然是一条深幽的隧道。

  韦渚从里面探出脑袋来:“原来这井下方别有洞天!这条走廊每隔着一段路,墙上都插了一个火炬,燃着火,绝不是旧的。我们进去看看!”

  鹿凌驹心中惊奇,想道这地方好生诡异,又一想周济图莫不是就被关在里面?精神又振奋起来,便施展轻功,跟上韦渚。二人原来决意轻声前进,但是脚步声踏踏的,在空旷的走廊里面回声也不小,便慢慢斗胆起来,开始奔跑。依然是韦渚在前,鹿凌驹在后。奔出三四十丈,韦渚突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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