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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英雄传

第十九回 棋高一着

正德英雄传 苦藤居士 13801 2021-03-05 14:46:02

  伊瑶和朱寿等人又在安化城外住了两天,派出的蓝衣人回来禀报,依旧是寻不见项韦和包不何的踪影。朱寿听了,皱着眉道:“看来只能动用锦衣卫了。”随后冲伊瑶道:“伊姐姐,你照旧随我去京城罢。年老的事你别担忧,锦衣卫定能查到他的下落。我另有些棘手的事情,想请姐姐资助。”“嗯……好罢。”伊瑶略作迟疑,便即颔首允许。

  见伊瑶允许随他同去,朱寿显得很是兴奋,立即便付托手下人收拾行装起程上路。几人这回走得很急,不到半月便回到了京城。朱寿将伊瑶安置在皇城西北,邻近“豹房”的一处幽静私宅里。这样既方便二人联络,又不大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尔后自己返回“豹房”,命人传刘瑾和谷大用觐见。

  刘瑾、谷大用闻召,急遽赶来“豹房”。而现在的朱寿早又恢复了朱厚照的天子身份,瞅着身前的刘瑾,鼻子一哼,冷冷道:“刘瑾啊刘瑾,你这内行厂的头儿是怎么当的?京城里有人想要割了朕的脑袋,你居然半点不知情。朕问你,你是真的不知,照旧心里另有所图啊”?

  乍闻此话,刘瑾惊得身子一抖,冷汗霎时顺着脖子淌下。他扑通一下双膝跪倒,颤声道:“臣……臣万死,臣确实不知是哪个贼子,敢生此谋逆之心。请陛下明示,臣马上便去将他缉拿归案”!

  朱厚照瞥他一眼,又瞅着谷大用道:“怎么,你这西厂也是未曾探查到一点的风声么?”“臣活该,臣无能,肯请皇上降罪!”谷大用匍匐在地,吓得连连叩头。

  “哼,”望着脚下两人,朱厚照又是一哼道,“东辰心生忤逆,勾通鞑靼,图谋不轨。你们两个说说,该怎么办啊?”“是是,臣明白了。臣等这就去将那逆贼缉拿法办!”听见东辰的名字,刘瑾又是一惊,慌忙叩着头回道。

  “那就快去罢!”朱厚照手一摆,冷静脸道。“是是,臣这就去,这就去。”刘、谷二人忙着叩头退下。

  遣走了刘瑾和谷大用,朱厚照踱步到窗边,眼望窗外,口中喃喃道:“好个朱寘鐇,你道朕真就糊涂到可叫你恣意妄为的田地。想做天子,嘿嘿,你还没这能耐!待了结了东辰,朕再好好与你清算”。

  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忽又想起了项韦,不觉暗道:年老呀年老,你此时可又身在那边?包药仙将你劫走,究竟是何用意。他在墙上写的那两句话,又是甚么意思?他背负着手,思索了片刻,讨道:你和伊姐姐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能耐,不用说自是大有来头。包药仙如此做法,莫不成……莫不成你俩真与那神木教有关?他呆了呆,又讨:你和伊姐姐的这身本事,可要比刘瑾那些人高明百倍。我的身边若能多些你们这样的能人,我又何须再受制于那帮可恶的文人。想到这里,忽地把脚一顿,作声道:“哼,杨廷和,你们这群装腔作势的卫道先生,天天拿些陈词滥调来约束朕。你道朕不晓得,你们心里头其实是怎么想的?哼,朕早晚要把那些个狗屁规则统统都废掉”!

  一想到这些,朱厚照马上心生不快。他愤愤转身,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待心绪稍稍平复一些,才在桌案后面坐下。他想提笔写道密旨,却听院中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旋即便听随侍的太监在门外道:“禀皇上,刘公公又回来了,说有急事觐见”。

  “让他进来。”朱厚照心中纳闷,想这刘瑾去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又急着赶回,难道说服务还真就这么麻利不成。他正想着,刘瑾已经进屋。一看见他,马上跪隧道:“禀皇上,臣……臣服务倒霉,那……那东辰叫人给劫走了”。

  “怎么回事,快说!”朱厚照一听,登时把手中的笔一丢,起身喝道。

  “是……是这样,”刘瑾惊骇说道,“臣和谷大用带人赶去东厂缉拿逆贼,不想那东辰的屋中突然窜出个体躯硕大的老者。此人武功奇高,举手间便伤了我们十几小我私家,就连谷大用也被他打断了臂膀。随后他抢了马匹,带着东辰夺路而走。臣和手下挡不住他,被他冲了出去。现在臣已调集人马去追,只是……只是臣手下并无这般顶尖的妙手,故而……故而想请陛下传旨,调动城外驻军协同缉拿”。

  “没用的工具!”朱厚照闻言,抬手将肮亓茶杯扫落在地,怒道:“等你调来军队,那东辰早就跑没影了!”说着他扭头冲门外喊了声:“小山子!”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一人抢了进来。正是平日里跟他在外行走的蓝衣人,现在却也换上了太监的衣饰。

  朱厚照一见这人,便道:“去请伊女人过来,朕有急事找她。”小山子允许一声转身出去。朱厚照瞅一眼伏在地上的刘瑾,冷冷道:“东辰的余党怎么样了?”“臣正在派人全力缉拿,再不会有一人漏网。”刘瑾诺诺应道。

  “嗯,你先下去,办妥这件事情。东辰你就先别管了。”朱厚照强按下心头的不悦,冷冰冰说道。“谢皇上,臣领命。”刘瑾抹着冷汗,叩头退下。

  刘瑾退下纷歧会儿,伊瑶便随着小山子进来。朱厚照遣退其他人,冲她道:“伊姐姐,兄弟正要缉拿那东辰,不想他却被一妙手劫走。照刘瑾形容,那妙手似乎即是年老和姐姐提到过的崆峒二老当中的一个。唉,只恨兄弟手下没有姐姐这样的妙手,眼下东辰与他已经逃出京城去了……”“贤……哦不,皇上可是要民女去追他回来?”伊瑶不待他说完,便已猜出了他的心思。只是刚想说贤弟二字,却突然记起如今已是身处大内,马上又改口称了皇上。

  “诶,姐姐不必多虑。此处只你我二人,但以姐弟相称无妨。”朱厚照摇摇手道。随后便又道:“姐姐猜得不错,不知姐姐可否帮兄弟这忙”?

  伊瑶略一沉吟,道:“好,只是不知他们逃往了何方?”她知道端木千秋和夏侯寒已随她到了京城,自然无须忌惮那崆峒二老,只是想着如何才气把消息传给教主。而朱厚照见她允许,自是喜上眉梢,马上道:“这个好说,眼下已经有不少人追去,听说东辰那厮是奔着居庸关去的,看情形是想逃往关外。兄弟让小山子陪你同去,再给姐姐一面金牌,执此金牌便如同天子亲临,各处人马皆当听你命令。”说着转身入内室,取出一面金牌递与伊瑶,道:“有姐姐相助,定可擒到东辰逆贼”。

  “好,事不宜迟,我这便动身。”伊瑶伸手接过了金牌。随后朱厚照唤来小山子,又嘱咐了几句。眼看着二人转身离去,他不禁松了口气。停了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年老,这回该办你的事了。”重又坐回案后,提笔给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拟一道密旨,传了下去。

  伊瑶与小山子乘快马飞驰出了皇城,她正发愁该如何将消息传出,却突然眼前一亮,看到前方路边叫卖的小贩,竟然是帝休坛孙建青所扮。她立时纵马上前,在经过孙建青身旁时,假作怕马撞到他的样子,一带缰绳,道:“小心了!”趁着孙建青抬头,就势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居庸关”三字。孙建青一听,旋即领会。待她一走远,马上收拾工具,急遽向城外赶去。

  伊瑶不知,端木千秋在来京城的路上,便已传讯帝休坛孙潘,孙建青正是他提早布下的接应人马。现在一得消息,自是不敢延误,立即便赶回去报信。

  伊瑶与小山子一路疾奔,不多时便已追至居庸关下。哪成想那高泰恁是了得,竟已带着东辰闯关出去。这会儿也有二三十个刘瑾的手下,随着追了已往。

  伊瑶想对方仅只一个高泰,尚不足为惧。因而并不迟疑,当下与小山子催马出关,奔着东辰逃走的偏向追去。

  两人又追了个把时辰,远远看见前方尘头泛起。再走近些,便看得真切,前面果真是些骑马的校尉。只不外他俩还未追近,那群校尉却突然间全都勒住了坐骑,紧接着掉头便往回跑。他俩刚自一怔,这群人却忽又停了下来,随即便听高泰的叫骂声从后面传来:“你们这帮鸟人,有种便与高爷斗斗,别他娘的总往回跑”!

  原来,这一路之上,高泰见追兵只有二三十个校尉,心中自是无惧,便想转身了结了这帮人再走。怎知这些个校尉却是个个圆滑,情知不敌,便不与他交手,一见他折回,立即转身就逃。高泰不追,他们便又在后尾随。如此来来回回,已经折腾了五六遍之多。高泰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恁是没得措施。不外也多亏这几番折腾,才叫伊瑶遇上了他们。

  高泰口中骂骂咧咧,刚想掉转马头,却听这群校尉的身后,忽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高泰,你走不了了。”高泰心里一惊,只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忙定睛细看,却见一匹快马已从那群校尉的身后猛地冲出。

  高泰啊呀一叫,已瞬间看清,这追来的竟是伊瑶。他暗呼不妙,心知这丫头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若是被她缠上,他与东辰势须要凶多吉少。他心中震动,哪还敢停留,一掉马头,冲着前方的东辰嘶声吼道:“公公快走!”他的话音未落,伊瑶已经双手齐扬,十几点银星,奔着他激射而去。

  高泰听风避器,忙挥衣袖将暗器打落。只是他这一顿的时光,伊瑶已追至他身后。只听她一声娇叱,身形骤起,一掠几丈,眨眼间足尖已踏上高泰坐骑的后臀,掌带劲风,劈向了高泰后脑。

  高泰大惊,忙挥掌相格。伊瑶足尖一点,身体自他头顶越过,脚上头下,啪的一掌拍在马头。这一掌既快又狠,高泰的坐骑登时一声嘶鸣,前蹄跪倒,霎时便将高泰自背上抛了出去。高泰忙在空中连翻两个筋斗,稳住身形。只是他脚刚沾地,伊瑶已如影随形,挥掌抢攻上来。高泰心中叫苦连连,没措施,只得强打起精神,使出满身解数,与伊瑶厮杀在一起。

  这时光,小山子也赶了上来。他见伊瑶已将高泰截住,立时高声喝道:“皇上有旨,速速将逆贼东辰拿下”!

  那班内行厂和西厂的校尉虽然识得这位皇上的亲随。他们虽说功夫不行,但眼力劲儿却都不差。眼见高泰和这个武功奇高的女人斗得难解难分,一下子便都来了精神。听见小山子一喊,马上呼喝声四起,一哄而上,奔着逃走的东辰追去。

  高泰见那群校尉都去追赶东辰,心里自是急得要命,可他心中越急,便越是难以挣脱伊瑶。他俩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伊瑶拳掌间夹带着暗器的打法,本已叫他很是头痛,现在心神再一乱,登时是险象环生。一个躲闪不及,便叫伊瑶的玉锥在脸上划出道长长的血口,伤虽不重,却也惊出他一身冷汗。如此一来,他再也无暇顾及东辰的死活,慌忙从袖中撤出峨眉刺,全力舞将起来。

  见他取出了武器,伊瑶倒也有些忌惮。当下稳住心神,不再冒进,两人的拼斗一时间便又陷胶着。

  小山子虽未曾去追赶东辰,可他与这二人的武功相差太过悬殊,有心资助,却无力加入。他眼看着伊瑶与高泰已经斗了有小半个时辰,依旧是难分胜负。而那帮追赶东辰的校尉亦是迟迟不归,心里端得是焦急万分。坐在马上,一回儿看看打架的两人,一回儿却又朝向远处张望。

  如此又过了半天,眼见天色已近黄昏,伊瑶和高泰也斗了快要千招。心急火燎的小山子突然听见前方的路上,有马蹄声隐隐传了回来。不由得心中一喜,讨道:怎么,可是拿了那东辰回来?

  打架中的两人虽在全力厮杀,可似他俩这般妙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马蹄声自然也逃不外两人的耳朵。伊瑶听了,心里也似小山子一般想法。而高泰听见,却是面色一变,心道:啊呀欠好,那班校尉若也回来围攻老夫,老夫今日殆矣。一闪念间,手中双刺已猛地脱手飞出,直向伊瑶的面门插去。

  伊瑶没料到高泰会突然施出这样一手,情急之中,身体疾向后倒,那对峨眉刺马上贴着她的鼻尖倏地飞过。她怕高泰另有后招,一躲过双刺,身形立时又闪向一边。只是她瞬间瞥见,高泰已经丢下她,转身飞一般掠去。

  她不成想高泰竟是要逃,一怔之下,却见前方已有校尉折了回来。她想喊人截住高泰,还未张口,却已猛然发现,折返回来的校尉仅只四五小我私家。

  这会儿的高泰已经杀红了眼睛,他见劈面有校尉骑马过来,马上大吼一声,纵身跃起,一掌便将当先的一个击飞了出去。旋即落上马背,一扯缰绳便欲拨马头狂奔。只是就在这当口,却听前面有人喝道:“师弟,慌甚么,是我”!

  高泰听闻此声,瞬间便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惊喜中急遽抬眼去看。就见前方十几丈的路上,师兄秦昇正骑马奔来。而他身前的那几个校尉,见他伤人夺马,竟是哄地一下四散逃了开去。他霎时心头狂喜,大叫道:“师兄,这儿只那个丫头,咱俩快协力把她擒了”!

  这时候,伊瑶也已看清来人是秦昇,心中马上咯噔一下。知道那群追赶东辰的校尉,定是撞见了他,被他杀散,只有这四五小我私家逃了回来。她晓得此时现在,单凭一己之力,已非崆峒二老之敌,只有尽快搬来救兵,方有脱困的可能。是以她头脑中念头一闪,抬手便将朱厚照的金牌丢给了小山子,急道:“我拖住他俩,你快去叫人”!

  小山子虽未见过秦昇,但高泰的本事他却清楚。如今听高泰唤秦昇师兄,心中立时也知不妙。他听伊瑶叫他去搬救兵,晓得自己留下亦是徒劳,因而哪还敢迟疑,冲剩下的几个校尉喊了声:“你们快去资助,我这就回来!”说话间已掉转马头,奔居庸关偏向冲去。

  崆峒二老这会儿已风一般冲来,高泰更是狞笑道:“丫头,休要走了,快过来受死罢!”他的话音未落,伊瑶的一蓬玉锥已向他迎面射到。

  高泰哎呀一叫,急遽闪身躲避。不想伊瑶的暗器却是射人亦射马,高泰躲过了暗器,马匹的双眼却被射中。那马嘶鸣一声前蹄立起,霎时将他向后掀落。他忙乱中尚未稳住身形,伊瑶已纵身掠到,飞脚向他面上踢去。

  高泰一时自得,太过托大,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可是叫他猝不及防。眼见伊瑶一脚踢到,只得拼命把头向一边闪开。电光火石间,脑袋虽未被踢中,可肩膀却已没法躲过,登时被结结实实地一脚踢中。他一声痛呼,仰面向后跌出。

  伊瑶一击得手,正欲乘势追击,却突觉罡风扑面,一只手掌已向她当头拍到。她知这是秦昇杀到,急遽顿住身形,挥双臂向外一带。“砰”地一响,双臂与秦昇手掌相交,身子登时被震得飞起,凌空纵出两三丈远,刚刚落地。落地后她只觉双臂生痛,不禁心下骇然:这死老鬼内力好生了得,绝不行与他硬拼。

  秦昇知道内力不是伊瑶长项,一掌震退她后,更不给她喘息的时机,身形跟进,“翻天印”的第二掌紧接着便又拍了过来。伊瑶见他二掌又至,再不敢硬接,身体向旁边一滑,便躲了开去,随即抖手将一蓬暗器打出。秦昇身法不及高泰灵活,只得用掌力将暗器劈落。这样一来,抢攻的第三掌便没法再发。

  一阻住秦昇的抢攻,伊瑶立时展轻功游走起来,在秦昇身周单瞅空当发招,绝不再与他硬碰。伊瑶施出这以柔克刚的功夫,秦昇空有一身惊人的内力,一时间却也拿她没了措施。而那剩下的几个校尉,见高泰被伊瑶踢翻,顿觉来了时机,立时挥舞起兵刃,向倒地的高泰扑上。

  高泰见这帮人也想来捡个自制,心里自是火冒三丈。厉吼声中,身形暴起,巨掌一挥,便将当先抢上的一个打得脑浆迸裂。余下三人见他这般凶悍,吓得发一声喊,转身便逃。高泰心中怒极,如风般追上,掌劈指戳,瞬间又结果了两人。剩下一个听见同伴的惨呼,早被吓破了胆子,脚下一软,摔了个跟头。刚欲爬起,已叫高泰遇上,一把扭断了脖颈。

  伊瑶刚刚与高泰激斗一场,已是大耗真力,加上暗器也所剩无几,现在对阵秦昇只感随处掣肘,甚是吃力。现在眼见救兵未到,高泰又顷刻间击杀了那四个校尉,心中更知情势危急。她趁着高泰尚未扑上,突然间双手齐挥,把仅剩的十几枚玉锥,奋力射向秦昇。借他闪躲的时机,转身便向一侧的山坡掠去。心中只想凭着轻功上的优势,尽快挣脱掉这两个老鬼。

  只不外她心里想得虽好,可由于先前内力消耗太过,没跑多远,便已觉得落脚虚浮,真气难以为继。她见崆峒二老距自己尚远,便想放缓脚法式息几口。不外就在此时,突觉身侧人影一闪,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旋即在耳边响起:“女娃娃,你要上哪儿去呀”?

  亚力昆!一听这声音,伊瑶惊得满身一颤。她急遽扭头,却见亚力昆的手爪已带着劲风,向她当胸抓来。她吓得花容失色,躲闪不及只得抬手去格。原来她的武功就比亚力昆差一大截,如今恶战之后几欲脱力,更是无法招架,甫一交臂,便被震翻在地。她刚咬牙跃起,亚力昆的手掌已经拍在她穴道。她只觉腰间一麻,身上劲力瞬间全失,惊呼声中重又摔倒在地。

  亚力昆举手间便制住了伊瑶,心下甚是自得,嘿嘿一笑道:“女娃娃,这回看你师父,还救不救得了你。”说话时光,崆峒二老也赶了过来。秦昇本就不擅轻功,高泰虽是强过了他,可如今与伊瑶一样,也是内力不济,脚底发软。是以这两人一前一后,却是秦昇跑在了前面。

  一见亚力昆点倒了伊瑶,秦昇马上讨好说道:“多亏国师现身,险些便叫这丫头跑了。”高泰因被伊瑶玉锥伤了面颊,心中自是恨极。一看伊瑶倒地,立时抢上道:“待我先把这丫头胳膊扭断,看她还敢不敢发暗器。”说着便想去拉扯伊瑶。

  “慢着!”亚力昆一瞪眼道,“你敢伤她,就不怕她师父找你算账?”一听这话,高泰马上想起杨二娘来,心里禁不住打个激灵。他晓得就连亚力昆都惧怕那婆娘,心想自己若是伤了她徒弟,还不得叫她抽筋扒皮。一想到这儿,伸出的手慌忙又缩了回来,只是脸上神情却大显尴尬。不外他万没想到的是,亚力昆作声喝止,却并非是因杨二娘的缘故。而是因自己生性好色,早就对伊瑶的美色垂涎三尺,如今见美人束手就擒,心中已然生出了邪念。只想着美人若断了胳膊,那岂不是焚琴煮鹤。

  眼见高泰缩手回去,亚力昆心中窃喜。只是脸上依旧阴冷静,冷冷道:“那边追兵很快便到,咱们照旧快些回去。东公公这会儿,只怕还在提心吊胆呢。”“对对。”崆峒二老忙随声赞同。

  亚力昆见马匹都已跑散,只得叫高泰把伊瑶负在肩头,三人徒步沿山路奔回。所幸一路并未见到追兵,几人天黑以后,便来到了山坳里的一处乡村。

  这村子本有两三户人家,却已叫亚力昆尽数杀掉,现在扼守在村里的是十来个鞑靼武士。看见他们回来,为首的武士忙上前招呼。亚力昆哼一声,道:“东公公怎么样了?”“受了惊吓,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呢。”那武士忙道。“哼,难成大事。”亚力昆轻蔑一哼道。随后命人将伊瑶关在一间土屋,自己与崆峒二老则走进了东辰的屋里。

  一见亚力昆和崆峒二老,正自惊骇不安的东辰,终于松了口气,忙上前陪笑道:“国师回来了。哦,高兄也平安无事。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亚力昆嗯了一声,淡淡道:“咱们先在这儿停上一会儿,待后半夜追兵撤了回去,咱们再动身。等到了漠南大营,你们那小天子,便没胆再派人来了。”“是是,国师妙计,全听国师部署。”东辰连连颔首应诺。

  现在的东辰阴谋败事,被正德帝下旨缉拿,已惶遽如丧家之犬。失去了东厂的势力,他在鞑靼人眼中的价值已是大打折扣。幸亏他还知道不少大明朝的秘密,所以对鞑靼来讲业舯坫是有些用处。也正因如此,亚力昆才想着要把他带回漠南。东辰的心里也如明镜一般,清楚自己日后全得仰仗人家活命,如今自然要对亚力昆惟命是从,再没了往日东厂厂公的威风。

  几人吃了点干粮,看看天已黑透,亚力昆起身道:“咱们都去睡会儿,养足精神,后半夜再走。”说着便撇下东辰三人,自顾到别屋去睡了。

  东辰寄人篱下,见此只得苦笑一声,对崆峒二老道:“秦兄,高兄,咱们磨难与共,现在便听国师付托罢。”崆峒二老虽然武林中声名赫赫,可在亚力昆面前,却是俯首帖耳,半点不敢造次。只是他兄弟二人刚刚换屋睡下,秦昇却突然想起一事,扭头冲高泰道:“师弟,你去看看那丫头,莫要出甚么差池。她这人质,要害时候可是能救命的。”“嗯,师兄说得不错。”高泰一听,忙又爬了起来。

  甫一入秋,关外的天气就已转凉。入夜后的山坳里,更是冷风淅淅。高泰刚出屋门,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他拽拽衣襟,环视四周,未觉有甚异样,于是便迈步朝关着伊瑶的土屋走去。

  快到屋前,他见把门的武士似乎正倚在墙上瞌睡,便咳嗽一声,走了已往。可是直待走到跟前,却仍不见那武士有甚反映。他不禁心中暗道:这个蠢材,怎睡得恁死。便想伸手把人推醒。只是手刚伸出,却猛地一惊,发现那武士是被人用重手法毙在了当地。更叫人惊骇的是,武士口鼻处的斑斑血渍,竟已凝结成冰。

  高泰大惊失色,刚想破门进屋,却觉身后似落叶般,沙地一声轻响。他急转身去看,就见夜色中,一个皂衣男人已如鬼魅般站在了院落中央。他一惊之下突然记起,这人正是在南京城外遇到的那对孪生兄弟中的一个,旋即神木教主的影子,也在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来。“是你!你……你要做甚?”高泰心中忌惮神木教主,马上连说话也变得不甚利索。

  “杀你!”皂衣男人夏侯寒话刚出口,身形已欺上,手掌带着一股阴寒之气,向高泰迎面拍去。

  高泰曾与夏侯炎短暂交掌,知道这对孪生兄弟的武功既高且怪。现在见夏侯寒一掌击来,冷气扑面,慌忙闪身让过。心道:真他娘的邪门儿,这哥俩一冷一热,到底练的是哪门子功夫?眼见夏侯寒后招又至,一边挥掌还击,一边张开嘴大叫道:“师兄,风紧”!

  听见他叫喊,秦昇忙从屋里冲出。看见高泰与夏侯寒斗了起来,秦昇大吼一声便欲抢上,只是人影一闪,已有人挡在他身前。秦昇抬眼一看,见这人五旬开外,身材微胖,手持钓竿,腰挎鱼篓,竟然是个渔夫。

  待看清了敌人,秦昇暴喝声中,右掌已运足“翻天印”的功力,朝这人奋力击去。看他一掌击来,那渔夫亦是一声大喝,不避不让,手掌相向击出。轰然大响事后,秦昇和渔夫同是向后连退出四步。硬拼这一下,居然是功力悉敌,平分秋色。

  秦昇平生自负内力深厚,除了不及亚力昆、杨二娘和端木千秋等少数几个绝世的高人外,还从未遇到过能与自己内力相匹敌之人。现在与这渔夫硬碰硬地一拼,竟然是旗鼓相当,谁都没能占到自制。不禁心中震动,脱口叫道:“好功夫,左右是谁”?

  “老汉杨羽,不外是清凉江上的一个渔子。”渔夫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清凉江……左右莫不成就是‘清江钓叟’?”秦昇一听“清凉江”三字,蓦地惊道。他虽未曾与杨羽谋面,但早就听人说起过“清江钓叟”的名号,知他是当世的一位武林异人,不想今日竟会在这里撞见。

  杨羽听他道出自己名号,不禁呵呵一笑道:“那是江湖朋友抬爱,赐老汉个雅号。老汉素闻秦兄‘翻天印’的功夫了得,今天便想来讨教一二”。

  “左右既然要找老夫的晦气,若不与左右走上几招,倒显得老夫小气了。”秦昇知道来者不善,当下再不多说,双掌交织暗地里运起了玄功。杨羽一见,哈地一笑,左手将钓竿往地下一插,道:“老汉就空手和秦兄比划比划”。

  秦昇见杨羽轻轻一插,钓竿就入土尺许,心中对其便愈加不敢小视。正当他思量着要不要抢先脱手的时候,却听高泰已在一边嚷道:“师兄,还犹豫甚么,快点料理了那渔子”!

  原来,秦昇和杨羽说话这时光,高泰已和夏侯寒拆过了三四十招。原本两人的武功相差无几,若不斗上个一天一夜,绝难分出高下。可因高泰先前和伊瑶一场恶战,真力险些耗尽,虽已调息了半天,但也只是恢复了八九成的样子。现在倘若搪塞寻常之人,自是没甚大碍。可如今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又加上夏侯寒独占的阴寒掌力,叫他尤感不适,几十招一过,便已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高泰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心知照此下去,自己顶多再撑个一两百招,便要不敌这无常鬼般的男人。眼见秦昇和杨羽话说个没完,自是急得大叫。其实,他几个月前曾见过杨羽和亚力昆的那场打架,早就晓得杨羽的能耐,知道要叫秦昇打发掉杨羽,又谈何容易。他如此高声叫嚷,无非是想唤亚力昆出来。因他很是奇怪,院子里已经这般热闹,为何亚力昆的屋里却始终不见半点消息。

  高泰心中奇怪,秦昇又何尝不是。他虽知杨羽欠好搪塞,可也并不担忧,因他觉着有亚力昆背后坐镇,区区一个“清江钓叟”,还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只是这会儿见亚力昆迟迟没有现身,心里也感应甚是不解。崆峒二老心中惦着亚力昆,只不外让他俩万没想到的是,那亚力昆却早不在了屋中。

  就在刚刚,亚力昆刚要睡下,却突然间听到有人在后窗轻叩了两下。他急遽跳起,推窗去看。就见距窗口三四丈远的地方,正站着个身材颀长的青袍人。此人脸罩面具,悄无声息地立在月光之下,让人一见便倍觉诡异。饶是亚力昆这般人物,见了也是不自觉地心头一颤。

  青袍人见他开窗,冲他招一招手,转身便走。青袍人这身装束,亚力昆早听崆峒二老形容过了。现在见他招呼自己出去,心里头马上冷笑一声,讨道:嘿嘿,装神弄鬼。本座今天倒要见识,你这神木教主究竟有何本事。闪念间人已推窗跃出,奔着青袍人追去。眨眼时光,两人的身影便都没入了夜色当中。

  包不何将项韦丢在马车里一路狂奔,几天事后,便已临近了西安。他估摸着若不出意外,天黑之前便能赶到。看看后头,伊瑶也并未追来,紧绷的心弦不由得放松了许多。转身撩开车帘,冲着项韦笑嘻嘻道:“喂,小子,口渴么”?

  因这一路上怕项韦作声烦他,他一直将项韦的嘴巴用破布塞着。这会儿听见他问话,项韦既不能转动,又出不得声,只能是拼命地眨巴起眼睛。包不何见他窘样,呵呵一乐。伸手扯下他嘴里的破布,道:“想喝就说,抛甚么媚眼。”取过水囊,给他嘴里灌了一通。

  项韦喝完水,大喘了几口气,刚说声:“药仙,您……”嘴巴便又叫塞住。包不何用手指头敲敲他脑门,道:“小子,记着了,山人多会儿问你,多会儿才气开口。等到了西安城里,咱那帮老友可都想着要和你好好聊聊呢”。

  包不何举起水囊也喝了两口,尔后却撇撇嘴,道:“水这工具怎地恁是难喝,这会儿要是有坛子酒,那该多好。”望望腰间早就空了的酒葫芦,叹一口气,丢下水囊,转身又去赶车。这几天他怕误事,居然强忍着没有停下去打酒。

  又走一会儿,时已过午。包不何感应腹中有些饥饿,他伸手入怀,取出仅剩的半块烧饼。瞅了瞅,掰作两半,自言自语道:“小子,咱俩便迁就些罢,到了西安再让你饱餐……”话刚说到这里,突然一顿。顺着大路向前望去,隐约看见有个供人歇脚的茅舍就在路边。他心里一喜,道:“小子,用不着受饿了,待山人去弄点吃的过来”。

  包不何加了一鞭,马车向前狂奔起来,很快便到了那茅舍外。包不何勒住车,扭头冲里面问道:“伙计,可有吃的?”“有,有。您老里边请。”一个伙计应声从里面跑了出来。

  包不何下车将马栓好,看这茅舍里已经坐了三五个歇脚的客人,一个伙计正在旁边忙在世。另有个五十多岁圆头圆脑的男子,似是这里的主人,一边用铲子翻弄着锅里的酱肉,一边在应承着客人的问话。

  包不何眼光一扫,发现茅舍的地下竟还码放着几坛老酒,不禁心里乐道:嘿,想不到巴掌大个歇脚的地方,居然另有酒有肉,包药师这回可有口福了。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眼见西安城就在眼前,便再也耐不住酒瘾发作。当下忙找个桌坐下,嚷道:“掌柜的,来上坛酒,再切盘熟肉过来。”“好嘞。”掌柜的一声应和。

  酒肉上桌,包不何顾不上吃肉,抢先端起酒碗,眨眼时光已连干了两碗。第三碗斟满后,刚送到嘴边,却忽地脸色一变,道:“差池,你这酒里有离奇。”说话间身子竟是一晃,紧接着便觉眼前人影晃动,掌柜的和那些伙计、客人全都变得模糊起来。

  “客官,是您老喝得太急了,咱这酒可是隧道的老酒,哪有甚么离奇。”掌柜的慢吞吞说道。

  包不何被称作“药仙”,若不是酒瘾作祟,第一口酒下肚,便应觉出差池。这会儿他心知不妙,忙运一口真气,将酒中的药劲压住。伸手自怀中取出粒丹药,刚想填入口中,却觉耳旁冷风嗖嗖,一柄锅铲已向他手腕拍来。

  他急遽缩手,将丹药攥在手心,那掌柜的早已撤铲,左手拳向他肩头砸落。包不何叫声:“好贼人!”抬手相格。“砰”地一响,身子一栽险些从凳上翻倒,手心攥着的丹药也被震落在地。

  包不何心中大惊,他原本以为是山贼施迷药掠夺,不成想对方居然是顶尖的妙手,自己用真气压住那蒙汗药的药劲,手上竟已无力应付对手这一击。他暗叫声“欠好”,身体往侧里一滚,顺势一脚将板凳踢向对方,趁那掌柜闪躲的一瞬,身子跃起,向自己的马车抢去。

  只是他刚跨出几步,那两个伙计已经一左一右向他扑来。他双拳分击,那二人躲闪不及,一中肩膀一中肋下,马上往两边跌倒。他欲再走,一支云幡又朝他迎面扫到。他忙矮身躲过,却见是刚刚还在用饭的一个算命先生,拦在了前头。他不敢迟疑,强提口气,挥拳在云幡上猛地一击。对方力不敌他,踉跄着向退却出。他借机窜出,一个箭步脚已踏上车辕。只是这几下运功,牵动药劲上冲,脑袋一阵眩晕,身子不由得又是一晃。便这一瞬间,突觉背后一阵酸麻,灵台穴已被掌柜的用铲柄戳中。包不何“哈”地长吐口气,仰面从车辕摔下。

  眼见亚力昆的屋里照旧没有消息,秦昇终于没了耐性,厉吼声中身形暴起,双掌朝着杨羽连环击出。杨羽叫一声好,拧身垫步,举掌相迎。霎时间,两人辗转腾挪,便斗在了一起。十几招一过,秦昇一声大吼,眉梢被杨羽指尖扫中,顿觉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秦昇一身武功以内力见长,虽说功力与杨羽相若,但招法上却是颇有不及。没过多久,听他又是声吼,臀上又被杨羽踢中,虽无大碍,可也甚是疼痛。秦昇气得头上青筋暴起,怒吼声中狂催内力,就见他头顶白气升腾,周身骨骼劈啪作响,“翻天印”的功力,瞬间已发挥到了十成。

  见他摆出了拼命的架势,杨羽倒也不敢小视。双方拳来掌往,转眼功夫便斗了五六十招,秦昇虽然吃了点亏,但也仅是皮肉上的小伤,暂且不碍大局。斗红了眼的他,更是吼声连连,只想着能给杨羽狠狠地印上一掌。

  这两人的打架暂时陷于胶着,另一边的高泰却已渐感不支。他又苦苦支撑了百十来招,眼见着秦昇落在下风,心中不禁痛骂亚力昆:死鞑子,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地还不出来。他心里正在暗自咒骂,却听土屋的房门一响,伊瑶已从中飞身而出,挥掌朝他头上劈来。

  高泰大骇,忙举掌相迎,刚挡得两下,背上已被夏侯寒手掌砰地击中。他大叫一声跌出丈外,剧痛之下,只觉一股奇寒霎时间已从中掌处蔓延至全身,一刹那周身的血液竟似要凝结。他忙运功相抗,却情不自禁地牙齿打颤,满身筛糠般抖做了一团。

  一见高泰被夏侯寒击伤,秦昇登时心神大乱。他叫一声“师弟”,手下刚缓得一缓,杨羽的手掌已瞬时抵住了他的心口。秦昇脸如死灰,双目一闭,只待等死。杨羽却是掌力含而不发,另只手出指连点,秦昇一声哀叹,瘫倒在地。

  见崆峒二老双双倒地,伊瑶忙冲杨羽和夏侯寒道:“两位兄长,可见着那亚力昆了?”“教主已引他去了。教主付托咱们在此期待,等到天亮若不见他回来,你便先押解东辰回京。”杨羽听了说道。

  “甚么,教主独自一人将那亚力昆引开?”伊瑶听了一惊。她虽然一向对端木千秋崇敬至极,但想想亚力昆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又难免不替他担忧。

  “妹子不必担忧,这世上还没甚么教主应对不了的事情,咱们就照他付托做罢。”夏侯寒似是对此极有掌握,当下作声宽慰道。

  伊瑶点颔首,刚“嗯”了一声,却马上又道:“对了,那东辰呢”?杨羽微微一笑,冲着另外一间屋一指,道:“你随我来。”说着领她推门进屋。

  伊瑶一跨过门槛便已看见,那东辰早被捆成粽子般丢在了地下,而他身旁却站着个穿武官衣服的中年男人。伊瑶一愣,却听杨羽已经呵呵笑道:“伊长老,快来见见咱们的参将大人。”伊瑶心中更奇,只是她尚未开口,就听那武官哈哈一笑,抱拳道:“扶桑坛刘甬望见过伊长老”。

  “啊,你……你是刘坛主?”伊瑶虽早知扶桑坛刘甬望的名字,可着实没有料到,他会是个带兵的将军。“呵呵,如假包换。”刘甬望又是一笑道。“嘿嘿,伊长老你有所不知,咱们刘上将军照旧这延庆卫的守将,如今此处周遭十里,早叫他布下了上千的火铳手。那亚力昆就是本事再大,也绝难逃脱。更况且老汉还和他斗过一场,他虽然武功卓绝,可依老汉看来,比咱教主却还差了一截。今晚他是无论如何,也难逃此劫了。”杨羽这会儿摸着颌下花白的髯毛,笑着说道。

  “哦,原是这样。”伊瑶终于松了口气。不外随即却暗想:怎地教主麾下既有文官,又有武将,难道他真的是想做天子不成?想着便又望了一眼地下倒着的东辰。“伊长老放心,刘某早就点了他睡穴。咱们的说话,他是半句也听不去的。”刘甬望以为她担忧东辰,忙着说道。

  东方渐白,被压抑在漆黑天幕下的万道霞光已经跃跃欲出。天已破晓,螺山之巅的一块巨岩上,亚力昆与端木千秋相对而立,他俩在此已斗了整整的一夜。

  亚力昆一生之中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已将“日月山海潮汐大法”用至极限,可他无论发出多强的掌力,一到对方身上,立时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而对方瞬间生出的还击之力,就恰似叠加了他的掌力,大得异乎寻常,叫他难以反抗。他曾想以招法求胜,可对方的身法却飘忽不定快得出奇。招式后发先至,轻描淡写间,便叫他无功而返。

  斗到后半夜时,亚力昆虽也摸清了对手的武功脉络,但心中却明白,若非将“日月山海潮汐大法”的最后一层功法修成,取胜那是绝无可能。至此,他开始痛恨,恨自己不能再下十年的苦功。可此时现在,忏悔已是徒劳。

  立在巨岩顶端的亚力昆已经油尽灯枯,他全身的真力都在这一夜的激斗中消耗殆尽。他喘息着,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对手。他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青袍人,心中的震惊,早已被恐惧所取代。

  他喘着粗气,突然嘶声道:“你到底是谁?为甚么非要与我为敌!”“犯中原者,人必诛之!”端木千秋降低的声音徐徐传出。

  亚力昆瞳孔一阵收缩。他眼盯着端木千秋,喃喃道:“可否让我见见左右的真容?”“好。”端木千秋点颔首,伸手揭下了面具,一张清矍但却苍白的面孔马上泛起在他眼前。

  亚力昆死死地盯住这张脸,仔细端详。少顷,突然失声惊道:“啊呀!我记起来了,我见过你画像!你是……”话未说完,端木千秋已经一指戳在他心窝。亚力昆一声惨叫,双眼暴突,带着满脸的惊恐与不信,仰面朝天向深谷坠去。

  亚力昆的惨呼声在山间激荡,杨羽这班人听了,不由得心头一震。“是亚力昆!”伊瑶登时面露喜色道。“不错,是他!”杨羽亦是难抑兴奋道,“教主终于将这大害除了”!

  伊瑶忍不住循声朝山上奔去,跑不多远,就见朝霞映衬下,端木千秋已从山顶漫步走来。

  几匹快马从西安城里奔出,马上的熊君立扭头冲身旁的靳风道:“靳堂主,你确定药仙今日能赶来西安?”“药仙走时说的很是肯定,我想他肯定是胸有成竹。”靳风忙道。

  “嘿,我可是打死也不信,项韦那臭小子会是神木教的甚么使者。”张三突然插话道。“不错,我和项兄弟相处多日,也觉他并非奸恶之徒,这其中或许真是有甚么误会。”靳风接话道。“此事蹊跷。”梁戈冷静脸道。

  “走这边,”靳风指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道,“药仙说了,他会从这边回来。”其他几人听了,忙拨马头转向了小路。走了一会儿,一马当先的熊君立突然向前一指,道:“那边似乎有一茅舍,咱们可去那儿等他”。

  说话间,茅舍已越来越近。突然就听熊君立一声惊呼:“哎呀,欠好!”身体从马上一跃而起,冲着茅舍疾扑已往。另外几人一惊之下,也都看见,马上随着他一齐奔去。

  眨眼时光,这些人已奔到近前。只见茅舍旁的一棵大树上,包不何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嘴里还塞着团破布。而他面前的地上,却一字排开,摆了四坛揭开盖子的老酒,冲鼻的酒气正从坛中发散出来。

  熊君立抢上前,运力将包不何身上的麻绳扯断,包不何登时顺着树干滑坐在地。熊君立知他是被人点了穴道,忙脱手替他解开,同时亦将他口中的布团拽掉。怎知包不何布团刚一离口,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众人吓了一跳,熊君立忙道:“药仙,怎样”?

  “啊哈哈,我不活啦……没脸活啦,包药师居然叫人用蒙汗药给麻翻了,我另有甚么脸面再活呀!”包不何用手捶地,嚎啕大哭。

  众人听说,知无大碍,都舒了口气。熊君立忙又道:“无妨无妨,偶有失手,算不得甚么。只要身体无恙便好。”“好甚么好,包药师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了……老熊,你快把我掐死算啦!”包不何捶胸顿足,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好好,咱不提这个,要不你先喝口酒徐徐。”熊君立急得抓耳挠腮,突然想起酒或许有用,忙哄他道。哪成想他“酒”字刚一出口,包不何已白眼一翻,哇地哭道:“喝个屁呀!酒里都叫项韦那小忘八撒上尿啦!”说着双脚连蹬,乒乒砰砰地将那几只酒坛踢了个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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