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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英雄传

第五回 强敌骤现

正德英雄传 苦藤居士 13367 2021-03-04 09:53:47

  一见这几峰骆驼,项韦不禁暗道:嘿嘿,原来那几个胡人是在这儿落脚。眼见伊瑶又冲他做了个手势,叫他待在原地,自己则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到了院里。骆驼性情本就温顺,看见有人过来,也并未有甚反映。

  伊瑶见这小院除却拴着骆驼的草棚,另有一间大屋,便身形一晃,纵到窗下,将耳朵贴近,细细听了起来。她的轻功确是高极,这一连串行动,竟未发出丝毫的声响。伏在墙头的项韦见了,不由地又暗赞一声:死丫头,真有你的。

  伊瑶伏在窗外听了片刻,并未听到屋中传来丁点的人声,心中奇道:难道这屋中竟然没有人住?当下转身把手一招,示意项韦过来。

  项韦见伊瑶招手,马上双臂张开,足尖在墙头一点,如大鸟般掠过小院,一声轻响,落在了她的跟前。这时候,就见伊瑶用手轻轻一推,屋门已“吱”地打开。借着月光,两人跨过门槛,闪身到屋中,才发现这屋子原是里外套间,现在果真空无一人。

  二人怕屋中设有机关,并不急着往里走,先是站在门口朝里审察。待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后,才觉察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居室,只不外是外屋设了四张床铺,而里屋仅有一张,显然里屋所住这人,职位较外屋四人要高。

  两人小心翼翼来到床铺跟前,就见每张床上都胡乱地堆着几套胡人的衣裤,而床下则扔有几双靴子。项韦心想:这几个胡人不知去了哪里,出门在外还恁是考究,衣服靴子都要备上好几套的。怎知刚刚念及此处,突地一拍脑门,已然记起了与高泰同行那几人。

  就在这时,便见伊瑶也俯下身,伸手在被褥中一探,继而鼻里一哼,道:“果真是凉的,看来这几人早就乔装走了。”显然她俩是想到了一块儿。

  两人既已猜到这几人骑马走了,便知他们一时半会儿折不回来,当下放心斗胆地四处检察起来,想看看可否找到些有用的工具。很快两人便在里屋床铺的枕头下,翻到了一只革囊,里面有两块似是写满了文字的黄色丝绢,只不外丝绢上弯弯曲曲的文字,两人却是谁也不识。

  随后两人又在里屋的地下看到几只木箱,打开来全都空无一物。用手敲敲,却并未发现另有夹层。而除此之外,翻遍了全屋也再未发现甚么。

  伊瑶将那两块丝绢揣到身上,冲项韦小声道:“看来便只这些了,回去叫孙令主他们看看,能不能识得那些字是甚么意思”。

  两人蹑手蹑脚出了屋门,听听周围除了骆驼喘息的声音,依旧是一片静寂。两人不再延误,飞身掠上屋顶,不大时光便返回了京城的落脚处。

  在此候着的孙建青,这会儿除了身上另有些酸痛,其他已无大碍。他见伊瑶和项韦回来,忙上前问道:“伊长老,项传音使,可曾发现甚么?”伊瑶自身上取出那两块丝绢,道:“想那几个胡人,就是乔装成东厂校尉,和高泰一起走了。便只找见这两块丝绢,却不知上面写的是甚么。”说着,将丝绢递给他看。

  孙建青接过丝绢,一看之下,登时惊道:“哎呀,这可不是胡人的文字!”“甚么?”伊瑶与项韦闻言刚自一愕,便听孙建青已接着说道:“这是鞑靼人用的蒙文。”紧随着便叽里咕噜地念了起来。

  伊瑶和项韦不想孙建青竟然识得蒙文,当下忙问:“孙令主,上面到底写了些甚么?”这会儿时光,孙建青已将那两块丝绢都看了一遍,听见问话,马上一脸兴奋道:“这两块丝绢太有用了,竟然是鞑靼大汗写的一道密函。”“哦?”伊、项二人一听,更是睁大了眼睛。

  这时,便见孙建青指着丝绢对他俩说道:“这密函是鞑靼大汗写给一个叫亚力昆的国师,命他先利用东辰除掉刘瑾、谷大用两人,进而再想措施铲除掉大明天子身边的一干能臣良将。待时机成熟后,鞑靼大汗将挥师南下,与他们里应外合恢复大元”。

  “吓,好大的胃口!”听到这里,项韦不禁脱口叫作声来。

  这会儿,便听孙建青又道:“密函中还说,对于名单中人,皆可以谋害的手段一一剪除。若是东辰手下人能力不足,国师可亲自出马,想以国师的本事,搪塞这班人自是易如反掌。”说到这里,他却摊开手中的丝绢,道:“只是名单却不在这两块丝绢里,不知究竟有哪些人,是这鞑靼大汗刺杀的工具”。

  “嘿嘿,想不到在这东厂里,竟然隐藏有如此大的阴谋。”项韦冷笑一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得尽早报与教主知道。”孙建青望着他俩担忧地说道。

  “看来那个叫作亚力昆的鞑靼国师,已经乔装成东厂校尉,和高泰一道走了,只是不知他们现在去了哪里。”伊瑶眉头微蹙,徐徐说道。

  “嘿,那还用说,”项韦忽地一拍大腿道,“肯定是奔南京去了!”“甚么,你怎知道?”伊瑶一惊道。“你想想看,”项韦瞪大眼睛瞅着她道,“咱俩把东厂寻了个遍,也没见到有甚么妙手现身。而密函里也称那鞑靼国师本事很是,所以说那个隐藏在东厂的神秘高人,十有八九即是此人。只是在咱俩去时早随着高泰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哼哼,那密函中要他全力相助东辰,如今东辰截杀刘瑾与宁王使者,被咱们教主搅了局,已然留下活口,那东辰又怎能放心得下。如此急急遽派高泰把他接走,意图那是再清楚不外,定是想扭转局面,对咱们教主有所图谋”。

  “那他可是要自寻死路。”伊瑶听了,冷冷一哼道。只不外她口中虽是这般说法,但心里却也悄悄替端木千秋有些担忧。因她知道,若那鞑靼国师亚力昆就是隐藏在东厂的神秘人,教主还真是大意不得。是以紧接着她便又道:“既然要把讯息尽快报与教主,我和项传音使这便赶回南京。脚程快的话,说不定在路上就能遇上高泰那班人”。

  小姑奶奶,遇上又能怎样。若鞑靼国师真是那神秘妙手,动起手来,咱俩多数讨不了利益。听她一说,项韦不禁心里暗道。只是他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不敢说。情知一旦说出口来,势必又会招至伊瑶的一顿抢白。

  “伊长老,只是现在城门已关闭,京城守备不比寻常,想要出城,只能等明天。”孙建青急着接话道。“嘿!”伊瑶听了不由得把脚一跺。

  她虽然着急,但出不了城,却也无计可施。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城门打开,才拉着项韦急遽上路。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怎知刚刚赶到沧州府的地界,却远远望见,前面的大路上竟不紧不慢地走着几骑东厂校尉。待到再近一些,二人不禁心中大奇。原来他俩业已看清,这一行共有五人,正是高泰领着四名身穿东厂衣饰之人。两人暗讨:这几人已经走了快要两天,怎地才到此处,难道是叫甚么事给延误了。

  他俩这时已经改回了从前的装扮,因高泰识得项韦,故而二人不敢跟得太近,生怕被他察觉。就这样远远随着,黄昏时分,见高泰一行进入了沧州城,两人便也尾随而入。

  高泰一行既是着了公服,自然也就住进了官家的驿站。而伊瑶和项韦看他们并不急着赶路,便也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黑暗留意着他们的动向。

  眼见到了晚饭时间,伊瑶因自己的白衣扎眼,未便抛头露面,便叫小二直接将饭菜送到了房间。但她却又有些放心不下,便叫过项韦,让他去外面盯着那驿站。如有消息,随时唤她。

  这些日子,项韦与伊瑶一路同行,除却睡觉和方便,始终未曾离开过她的视线。一路上被她呼来喝去,心里早就窝火得要命。如今听她叫自己单独留在外面盯梢,自然是求之不得。心道:死丫头,总算不用再看你的臭脸,小爷这回可要去好好舒展一下筋骨了。登时忙不迭所在头应承。

  伊瑶见他允许的格外爽快,脸上似还露出难掩的喜色。霎时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马上面色一沉,冷语说道:“叫你做甚,你就老老实实去做。若敢有甚么非分的念想,小心教规饶不了你”!

  项韦被她盯得脊背发凉,当下赶忙掩去脸上的喜色,假作委屈状,愤愤不平道:“这怎么说的。大敌当前,还能有甚此外念想。你要是信我不外,我就待在房里好了。”说着竟是双臂往胸前一抱,一屁股坐在了凳上,一脸的不悦。

  伊瑶见他这般模样,知他是有意作态,当下鼻中一哼,道:“知道就好,还不快去,看见你就心烦。”“吓,这可是你让我去的,别总是疑神疑鬼。”项韦听见伊瑶发话,情知现在是要见好就收,万万不行用力过猛。若是花招演砸,那可大大的不爽。当下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却赶忙起身,脚底抹油飞快地溜了出去。

  项韦离了客栈来到街上。此时虽已临近入夏,但沧州城地处北方,尤其是夜晚,气候依旧是凉爽宜人。他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胸中痛快酣畅无比。他俩所住的客栈与那家驿站相距不远,没走几步便来到了近前。他看看街上已经少有行人,便向四处审察,看到斜劈面有一家小酒馆还开着门,不禁心中大喜道:这许多天都没喝上一口,管那死丫头回去怎样,今晚可得先解解馋再说。立即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地跑进了酒馆。

  酒馆不大,只有一个老板一个伙计。见有客进来,连忙过来招呼。项韦虽是用过了晚饭,但照旧点了两个下酒的小菜,要了一壶老白干酒。

  自从他稀里糊涂做了神木教的传音使者,便一滴酒水也未曾沾到。如今好不容易挣脱了伊瑶,自是要好好过过酒瘾。当下顾不得吃菜,先就满满斟上一大碗酒,一扬脖子喝了个洁净。只是这老白干酒,酒性极猛。他从未喝过,不知厉害。一碗酒尚未下肚,便觉似有一团烈焰已自腹中腾涌升起。他不由“啊”的一叫,张大了嘴巴。这一张嘴可不打紧,小半碗酒登时便呛了出来。强烈的辛辣与烧灼感一股脑地直冲他口鼻,霎时间他已是涕泪齐流,拼命地大咳起来。

  就在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狼狈不堪之时,忽听一阵“咯咯”的笑声,自酒馆的角落传来。他赶忙胡乱地用手抹了把脸,扭头去看,才觉察角落里还坐有一男一女,而笑声正是发自那女子。

  他揉揉眼睛仔细一看。见那男的年近五旬,一身青衣长衫,风姿俊朗器宇特殊,现在正面带微笑瞅着自己。而那女子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肤色较黑,但容貌却是美极,一双明澈如秋水的眸子,这会儿也正盯着自己。

  他见这女子虽然穿了一身寻常的蓝色衫裙,但头饰耳饰和腕上所戴镯子却全都由白银制成。如此妆扮却又不似一般中原人士的习惯。

  见他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看着自己,那中年美妇,眼波流盼,突然又是咯咯一笑。项韦猛然警醒,不禁脸上一红,慌忙避开她的目光。原本项韦也是自诩风骚少年,放浪不羁随处留情。只是不知怎的,今日却在这美妇的颦笑之间,突然感应欠美意思起来。

  这会儿时光,就听那青衣男子已经开口说话:“这位小兄弟,看来是没喝过这酒,老白干酒可不敢这么喝的。”听他一说,项韦神情很是尴尬,连忙点了颔首,口中胡乱应了个是。

  “呵呵,老白干酒要配上这鲜活的鲤鱼,才最好喝。”就在这时,一小我私家声已在酒馆门外响起。项韦转头一看,就见一个年纪五十开外的男子,已经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这人中等身材,花白头发体态微胖,身着粗布衣裤,衣袖裤管全都挽起,光脚穿着一双草鞋,背上背有一只草帽。现在他右手擎着一根鱼竿,而左手则拎了一只苇编的鱼篓,正是一副隧道的渔夫妆扮。

  这渔夫妆扮的男子刚一进屋,那坐着的一男一女,马上欢声说道:“杨年老快来,我俩可是就等你的活鱼下酒了。”那渔夫哈哈笑道:“玉崖老弟,你们贤伉俪可是会享受得紧啊。约我来喝酒,实则是在打我鲤鱼的主意。”随即却是嘿嘿一笑,又道:“这也难怪,在这清凉江上,也唯有我杨某人,能钓到如此上等的锦鲤。”说着,将鱼篓往桌上一顿,伸手进去,再拿出时,手上已提了两条二尺来长色泽金红的锦鲤。

  “呵呵,‘清江钓叟’自然是无人能及。”这时候酒馆老板已笑着走来,伸手接过鲤鱼道:“糖醋照旧红烧?”显然渔夫是这儿的熟客,时常有鱼拿来这里。

  “照老规则,一条糖醋,一条红烧。”这被称作“清江钓叟”的渔夫说道。“好嘞。”酒馆老板允许一声,接过鲤鱼转身下去。

  这时,渔夫向前几步,来到那一男一女的桌前,挪开板凳,在男子劈面坐了下来。而项韦见他走那几步,似是有一些跛,料想他是腿有疾患。

  “这位小兄弟,既是一人,若不嫌弃,便请过来,尝尝这清凉江的美味锦鲤。”项韦正自思量,却见那青衣男子,已冲他招手说道。他本是性情中人,只是现在虽在饮酒,却也并未忘记伊瑶嘱咐的事情。这会儿突然听人家相邀,难免略微有一些迟疑。

  “嘿,男子汉大丈夫,怎地这般扭捏,”那渔夫忽地接口道,“既然也喜喝酒,那即是同道中人,快请过来。别看这家店小,老板的手艺可是大大的不俗。”听见人家这样说了,项韦自然再不能推辞,当下便站起身来。伙计一见,也连忙把他的酒菜杯盘全都挪到了那张桌上。

  桌子不大,每边仅能坐下一人,如此项韦便坐在了那中年美妇的劈面。待他坐定,一抬头,却见那妇人正在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说也奇怪,他一时间竟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那妇人见了,咯咯笑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好生腼腆。”一听这话,项韦更是觉得耳根发烫,不知该如何开口。

  “冒昧相邀,请别见责。还不知这位小兄弟怎生称谓?”就在他甚觉尴尬的时候,青衣男子已经开口。“岂敢,岂敢。”项韦回过神来,听见男子问他名姓,赶忙说道:“小可名叫项韦,今日得见几位,实乃有幸。”说着站起身朝几人施了一礼。

  这时只听那渔夫笑着说道:“咱们都是些粗人,不用讲恁多礼数。”伸手抓住项韦的臂膀,想要拽他坐下。一拽之下,项韦只觉这渔夫的力道竟是大极,不自主的便生出内力相抗。虽然瞬时醒悟,这渔夫并非有意试他武功,实时收住了内力,但那渔夫的手掌照旧感应一震。渔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抬眼去看项韦,见他双目晶莹温润,神光内敛,不禁大奇。点颔首,瞅着那青衣男子,呵呵笑道:“玉崖老弟好眼力,这位项兄弟果特殊人”。项韦听了,口中连称“哪里”,心里却暗讨:看来这几人也皆非轻易之辈。

  这时候便见那青衣男子,又已微笑着说道:“今日能与项兄弟在此相遇,也是缘分,咱们就先认识一下。”说着手指那渔夫,道:“这位是我的结义兄长,姓杨名羽,人称‘清江钓叟’。”项韦听见赶忙叫了声“杨年老”。“好说,好说。”杨羽哈哈一笑。

  接着,就听青衣男子又道:“在下名叫玉崖子。”见项韦称了声“玉年老”,便笑着道:“在下并不姓玉。只不外以前是个出家人,自幼由师父养大。虽说已经还俗,但早也不知了儿时的名姓,现如今照旧用的出家时的名字。项兄弟如不嫌弃,就叫我玉崖年老罢。”项韦连忙拱手改称“玉崖年老”。玉崖子微笑颔首,手指那中年美妇,道:“这是内子,名叫司南燕。她本是苗人,如今却随我来了中原。”项韦一听,心下马上恍然,始知她身上缘何会戴了这许多银饰。口称“见过嫂夫人”的同时,亦在暗想:果真苗家女子与汉人大是差异。

  这会儿时光,伙计已将那两条做好的锦鲤端了上来,玉崖子忙招呼众人动筷。这两条鱼每条都有三四斤重,味道果真是鲜美异常,众人吃得赞不停口。玉崖子等人喝的也是老白干酒,他匹俦两个本就酒量不大,是以也不多喝,每每仅是举杯意思一下。而杨羽却是海量,不仅举杯频频,更是喝到兴奋处话匣大开,滔滔不停地讲起了自己所见的诸多奇闻趣事。加之他言语诙谐,直把其他几人听得兴味盎然大感过瘾,而司南燕亦是一直咯咯笑个不停。

  项韦虽然酒量不小,但常年只在江南一带行走,对这老白干酒总照旧有些不大习惯。虽听了玉崖子的建议,喝时已改作小口,但几碗酒下肚,仍是觉着有些头晕目眩。起初他听杨羽讲到精彩处,尚能插话接上几句,但徐徐地却觉酒劲上涌,不知不觉间竟是伏在了桌上,沉甜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项韦突然感应自己的臂膀一阵钻心剧痛,便似被铁钳给狠狠拧了一下。他“啊”地一声大叫,猛然坐起。稍稍定一定神,却见天光早已大亮,同桌对饮的三人也早都不在,自己身边站立的却是一袭白衣的伊瑶。

  他见伊瑶那严寒彻骨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就恰似两把利剑快要将他刺透。他不自觉地打个冷战,却听伊瑶已经恨恨说道:“叫你做甚来着,人呢?”突闻此言,他不禁一惊。慌忙四下审察,却见酒馆的门外正停着自己与伊瑶的坐骑,而行囊也已捆在了马背。

  原来,这是伊瑶一大早寻他不见,便急遽收拾行囊。待来到街上,正看到高泰那帮人出了驿站,朝城外走去。她只得孤身一人黑暗跟上。怎知走没多远,就看见了醉伏在酒馆桌上的项韦,马上心头火起。跳下马进到酒馆,在他臂膀上狠狠拧了一把。

  这时见他醒来,伊瑶道声:“还不快走,回去再跟你算账!”说话声中已经冲出酒馆,飞身上马,向城外赶去。项韦知道自己这回是闯下祸了,当下顾不得宿醉未醒,便也慌张皇张向门外跑去。只是刚跑几步,却想到酒钱未结,忙又折了回来。待他听老板说,玉崖子等人早就替他结了账,再来到屋外,伊瑶已走得不见了踪影。

  他跃上马背,正欲追赶,一个念头却忽地在脑海中闪过:此时若是借机溜走,岂不正好。只不外这个念头刚刚生出,那晚逃跑途中撞见端木千秋的一幕,便又自头脑中升起,心里难免有些忐忑。随即却又想到,现在伊瑶正只身犯险,倘若自己就这样跑了,似乎也很不仗义。他骑在马上,思前想后,终是叹一口气,打马奔着伊瑶离去的偏向,一路追了下去。

  他顺着城外的官道一路追赶,一直追出十几里路,却始终未见到伊瑶的身影。眼见前面是一片柏林,他便纵马驰了已往。怎知刚刚进到林中,便听有打架呼喝的声音自前方传了过来,细一分辨,呼喝声竟似发自伊瑶。他心里一惊,急遽一带缰绳,向那发声处奔去。

  待他奔出五六十丈,便已自柏树的枝丫间,看到了一袭白衣正在与人激斗的伊瑶。而与她打架那人,高鼻深目,一脸弯弯曲曲的络腮髯毛,果真即是一名胡人。只是现在却穿着褐衫白靴,一身东厂校尉的装束。再看地下,已经倒卧了四人,也都是东厂衣饰,看相貌自然也非汉人。见此,项韦不禁一怔,心道:昨天不是四小我私家么,怎地忽又多出一个。随即却猛然想到,原本那东厂的屋中,床铺也正是五张。

  他转眼再看打架中的两人,只看两眼便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他发现,与伊瑶打架的胡人,武功竟是高绝。不仅招法怪异从所未见,内力亦是可怖至极,隔空发招便已将伊瑶迫得狼狈不堪。而伊瑶仅是凭着卓绝的轻功和暗器功夫在与他周旋,即便如此,看看便也快要不敌。

  望着与伊瑶打架的胡人,项韦心里忽地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因他业已看出,即便从他记事时算起,所见的武学妙手中,能与眼前这人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唯有自己的伯父和那神木教主。

  就在他惊魂难定的时候,那胡人已经开口说话。只听他阴恻恻道:“女娃娃,本座的那封信函即是你拿去了罢。现在交还给本座,看在你师父的面上,本座或许还能从轻发落。”汉话说得居然是十分的流利。而一听这话,项韦的头脑中登时已确信无疑,这个胡人即是那鞑靼的国师──亚力昆。

  伊瑶现在虽已是娇喘连连,但听见亚力昆开口,却并不为动。只见她猛地身形跃起,双手疾挥,瞬时又是十几点寒星,奔亚力昆的胸腹间激射而去。亚力昆“嘿嘿”一笑,身子竟不避让,任由那十几枚暗器尽数打在身上。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事后,那十几枚暗器竟然全都被他的身体弹落在地上。

  伊瑶与项韦一见,心中不由得惊惧交加,同时更想:难道这人真就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这时候,便听亚力昆已高声笑道:“女娃娃,你师父都不是我对手,你又如何伤得了本座。”说话间身形疾扑而至,右手向伊瑶的胸前闪电般抓到。伊瑶本已被吓得不轻,待见他手爪抓来,身子稍稍闪得慢了一点,便听“嗤”的一响,一只衣袖已被他扯了下来,马上露出一条莲藕般雪白的臂膀。

  伊瑶一声惊呼疾退丈许。而项韦却是双足在马镫一点,身体腾空而起,朝着亚力昆疾扑已往。因他心里清楚,这会儿自己若再不脱手,伊瑶恐怕眨眼间便要伤在亚力昆的手下。如此情势已经容不得他畏惧。

  怎知项韦的身体刚刚跃起,不远处的一株古柏上也是“沙”的一响,一条硕大的人影,霎时迎着他扑了过来。项韦抬眼一瞥,就见高泰扬起的巨掌已经当头拍到。而高泰更是一脸狞笑地叫着:“小子,先吃你高爷一掌”!

  项韦看见,马上深吸口气,抬双掌向前封出。砰然一响,高泰庞大的身躯戛然顿住,旋即便坠向了地面。而项韦的前扑之势亦是瞬间受阻,他借力倒翻一个筋斗,跃回了自己马前。

  高泰双足刚一沾地,便又发一声喊,合身冲项韦扑上,只是手中却已多出一对明晃晃的峨眉刺来。原来他与项韦有过交手,知道自己仅凭一双肉掌,实难取胜,故而一上来便亮出了武器。

  项韦见他来势凶猛,身子向旁一侧,让过他当胸的一击。刚要脱手还击,却见高泰手中峨眉刺,突地在掌心一转,顺势已将他胸前衣衫划开了一道口子。幸亏项韦含胸收腹,临急躲闪得快,否则还真就让他一招之间给开膛破肚。

  高泰见自己一脱手就占了自制,马上来了精神。狞笑声中,一对峨眉刺,刺、穿、挑、扎的招法,更是一股脑地使了出来。

  项韦本就不擅武器,临阵对敌全是赤手空拳。如今见高泰的峨眉刺发狂般使出,一招紧似一招,招招都是夺命的路数,急遽身形游走,避开其锋芒。他待高泰一口气攻了二十余招,内息略有不济,脱手稍微一缓的时光。一声低啸,拳掌交替而出,开始自对手双刺的夹缝里出招还击。

  项韦所习的“擒龙功”确实特殊,虽是空手,但依旧是威力十足。他脱手极快,招招似闪电一般,一招发出,不待高泰用手中武器拨架,便已撤手换招。是以高泰虽然空有双刺在手,但却再难碰到他的半根汗毛。

  高泰本料想自己持有武器,定会大占自制。怎知斗了仅仅三十来招,便又叫项韦将局势扯平。不由得心中焦躁,口里高声咒骂起来。

  只是就在这时,一边的伊瑶却又是一声惊呼,同时便又伴着衣衫被扯破的声音。紧随着亚力昆的话声也传了过来:“女娃娃,你若再不乖乖住手。本座可就要把你的衣服全都扒光,让你酿成一只光秃秃的明白羊了。”尔后即是一阵“嘻嘻哈哈”淫邪的笑声。

  原来,这亚力昆本就极其好色,如今眼见伊瑶已无力招架,竟然不再急着痛下杀招,而是故意戏弄起她来。

  项韦本与高泰激斗正酣,突闻此声,不禁心里暗叫“不妙”。情知现在若还不能迫开高泰,赶去相助。只怕过不了多久,伊瑶真会让这亚力昆给酿成“光秃秃的明白羊”了。

  他虽然空手和高泰相斗未落下风,但想击退对手,却也不能。这会儿听见伊瑶情势危急,知道不行险招已是不行。当下他把牙一咬,身子猛地往前一窜,抬右掌斩向高泰的咽喉。

  高泰正与他斗得胶着难分,突见他出此一招攻向自己要害,虽然招法迅疾凌厉,但肋下却已空门大露。高泰心头大喜,头一歪让过这掌,右手峨眉刺顺势挥出。只听“嚓”的一响,项韦自他身侧掠过,而肋下却已让峨眉刺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马上飞溅出来。高泰心里刚自一乐,胯上却被项韦一脚踹中,“哎呦”一叫,斜斜跌过一边。

  项韦闯过高泰这一关,顾不得肋下剧痛,一个起落已掠至亚力昆的背后。而这时候,亚力昆正又抬手抓向伊瑶的胸口。这一抓内劲十足,伊瑶只感口鼻气息瞬间一窒,想要封挡或是躲避都已不能。她不由得万念俱灰,双目一闭,抱起了玉碎的念头。

  怎知她眼睛刚刚闭上,就听亚力昆忽地“诶”了一声。一睁眼,就见他正一脸惊愕地回过头去。原来这亚力昆眼见自己的手爪已经触到了伊瑶的胸口,而伊瑶也已全然无力反抗。正自自得,却突觉一股极强的暗劲,猛地自背后袭来,将自己生生向后拽回了二尺。

  亚力昆本是来自西域天山,自恃武功卓绝,并未将中原的武林人物放在眼里。现在竟被人以武功暗劲,凭空拽回二尺,心中又怎能不大感震惊。只是他刚一转头,便见人影一闪,一人已从自己的身侧抢过,纵到了伊瑶身前。

  他哪里知道,这正是项韦眼瞅他就要抓到伊瑶,马上施出了“擒龙手”的功夫,凌空虚抓。这“擒龙手”不愧是武林中的旷世绝学,虽说项韦的功力较他还差之甚远,但运足全力的凌空一抓,却仍是将他给拽了回来。

  如今一见亚力昆愕然转身,项韦知道机不行失。飞身抢到伊瑶面前,一拽她臂膀,叫声“快走”,身子马上又腾空跃起。

  只是他不成想,那亚力昆确是世间少有的绝顶妙手,仅仅一愣,便已回过神来。见他二人要跑,登时口中发声怪啸,运足了内力,劈空一掌朝他背心打去。这一掌蕴含的内力强极,而且势道也是迅猛无比。项韦身在空中,基础就躲避不开。“砰”的一下,便被他的劈空掌打了个正着。

  项韦顿觉自己的背心便似被铁锤击中,“啊”的一声大叫,一口鲜血已自口中喷出。伊瑶见状,急遽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身子前窜,拖着他向自己的坐骑掠去。

  亚力昆这时候叫一声:“哪里走!”身形晃动,便也追去。伊瑶见他追来,左手拉着项韦,右手忽地向后一挥,一片耀眼的亮点,马上朝他的面门和四肢射去。

  而这一回,亚力昆却是双手疾挥,连打带抓,将暗器一一打落。想来他身上的这几处,照旧对伊瑶的暗器有所忌惮。只是就他这一顿的时光,伊瑶已经拖着项韦飞身上马,向着大路疾奔而去。

  亚力昆眼见他俩上马,口中“荷荷”怪笑,双足蹬地猛地向前一蹿,如蛙跳般跃出两三丈远。继而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子重又向前窜出。整小我私家便犹如一只巨大的青蛙,一跳一跳地追了上去。而嘴里则是阴恻恻叫道:“女娃娃,你们两个跑不掉的”。

  别看他轻功姿势怪异,但速度可是着实不慢,追赶载着两人的奔马,并未被落下多远。眼看已追出了十几里路,却丝毫没有气力不支的迹象。反倒是伊瑶的那匹坐骑,由于载了两人,狂奔之下法式已开始有些散乱。

  伊瑶心中大急,知道这亚力昆内力惊人,如此相持下去,多数会被他遇上。而伏在自己身前的项韦,现在双目紧闭,口鼻中不时有鲜血涌出,想是受伤极重,亦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伊瑶一心只顾着身后阴魂不散的亚力昆,稍不小心马匹便偏离了官道。待她觉察,想要折回已然不能。马匹在崎岖的小道上奔走,自然愈发地艰辛,速度更是大打折扣。如此一来,与身后亚力昆的距离可是越缩越短。

  伊瑶心急如焚,打马狂奔便越发的慌不择路。怎成想仅仅才奔出里许,心里已是不由得叫一声苦。原来,就见前方不远处,一条江流横在了小路的尽头。而门路两旁却尽是些低矮丛生的果树与灌木,想要改道,马匹却已不能通过。

  就在伊瑶近乎绝望的时候,突然间她却发现,在江边的一株矮树旁,竟然泊有一条小船。一个渔夫正端坐船头,持竿垂钓。她不禁心头狂喜,暗叫一声:妙极,认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不假思索,一带缰绳,便朝那小船奔去。

  眼见小船就在眼前,她一勒缰绳,双足在马镫一点,身体腾空跃起。双手抓着项韦,一掠几丈飞身跃上了小船。

  那船上的渔夫,原来正全神贯注地钓着鱼,猛地有人跃上船来,猝不及防登时惊道:“哎呀,干甚么!”待看到是个白衣蒙面女子,手中还挟有一人。立时又叫道:“喂,女人,你要做甚?鱼都叫你吓跑了!”只是眨眼之间却已看清,她双手紧抓的项韦,马上又惊奇叫道:“怎么?是项老弟。”而现在项韦也是双目微启,他见这眼前的渔夫,竟是昨晚与自己痛饮了泰半宿的“清江钓叟”杨羽,忙强忍住伤痛,喃喃说道:“杨年老,快救我俩”。

  就在这时,亚力昆的话音也已传来:“女娃娃,你们跑不掉了。”说话声中,一个身影已由远及近蛙跳般追了上来。

  杨羽见这追来之人,身法怪异从所未见,眨眼时光便已到了眼前,竟然照旧一身东厂的装束。他不及多想,急遽起身。眼见这人已经纵身而起,向他的小船扑来,马上叫声:“站下!”把手中钓竿一挺,向这人胸前点去。

  伊瑶是武学的大行家,她并不识得杨羽,也不知项韦是如何与他认识。只是她突见杨羽钓竿脱手,不由得也是心头一震。原来她业已看出,这貌似平常的一点,竟已将亚力昆胸前的要穴全都罩住,方位拿捏得实在是妙到巅峰。这一点的威力绝不亚于自己同时发出十几枚暗器。

  全力前扑的亚力昆,亦未曾想突然会有高人脱手拦截。只不外他确是武功奇高,冷不防见钓竿点到,一瞬间已是招由心生。就见他突地身形一顿,右手疾抬,但听“啪”的一响,已如铁钳一般,将钓竿的一头牢牢攥住。随后便听他叫声:“撒手!”抓着钓竿的右手,并不回夺,而是猛地向前一送。杨羽顿觉一股大得异乎寻常的暗劲霎时自竿上传来,只感掌心巨震,认真便快要独霸不住。他大叫一声:“好家伙!”急运内力于手掌,亦是持竿前送。那钓竿在两股鼎力大举之下,马上便似拉开的大弓一般弯了过来。

  亚力昆见杨羽手中钓竿并未脱手,心里也是微感惊奇。原来,他这一送已经使出了七八成的功力。乍逢强敌,亚力昆亦是精神一振。就听他叫一声好,内力一催,登时又加上两成。杨羽双目赤红,头上青筋暴起,口中“嘿”地一叫,手臂猛然向下压去。只听“叭”地一声脆响,钓竿应声折断。杨羽身子一仰,一跤跌坐在船头。小船猛地一晃,瞬间疾速向江心飘去。而亚力昆却仅是身子晃了一晃,旋即便已站稳。显然内力照旧要比杨羽横跨不少。

  眼见小船已经离岸三四丈远,亚力昆身形晃动,便欲向船上再次扑去。就在这时,只见伊瑶双臂一扬,一片耀眼的亮点,马上向他激射而来。亚力昆手中半截钓竿急颤,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事后,伊瑶射来的十几枚暗器,已被他尽数打落。只不外就这一顿的时光,小船又已飘出两三丈去。

  看见自己已经无法一跃登船,亚力昆不禁心头火起。低吼一声,手中半截钓竿登时如标枪一般,向船上倒卧的项韦射去。杨羽这时业已起身,见这半截钓竿来势极猛,忙叫声:“小心!”挥起手中的另外半截钓竿,运力向上一拨。

  只听“当”的一响,飞来的钓竿偏向一偏,射向了半空。而杨羽却又是一声大叫,手中钓竿“嗵”地跌落船头。一听这声响,伊瑶刚刚知晓,这支钓竿竟然是由镔铁制成。

  亚力昆眼见小船载着三人越走越远,脸色阴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突地发一声长啸,继而恶狠狠传声道:“女娃娃,即便走到天边,本座也要抓你们回来!”声音隆隆传来,杨羽等人乘坐的小船虽已划出三四十丈远,但三人的耳膜却仍被震得隐隐作痛。

  小船在江中顺流而下,待转过了几道弯,便已看不到亚力昆的身影。杨羽长吁口气,口中喃喃道:“真没想到,东厂里竟会有如此的高人。”接着便又转向伊瑶道:“女人好俊的功夫,你们怎会被东厂妙手追杀”?

  “杨年老,那人不是东厂中人,是鞑靼的国师。”这时候,项韦已经忍着伤痛开口说话。“甚么,鞑靼国师?”杨羽闻言一惊,却听项韦又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清楚……”说到此处,忽地脸色发白,皱着眉头,大口喘息起来,紧接着便又有鲜血自口鼻涌出。

  “兄弟,莫急。那些以后再说,咱先瞧瞧你的伤势。”杨羽一见连忙说道。“他伤在背心,是中了那厮一记劈空掌力。”伊瑶这时接口说道。杨羽“哦”了一声,将项韦扶起。刚欲去掀他背后的衣衫,突然一阵清风吹过,就见项韦背心处的衣衫竟然一片片倏倏散落下来。只不外露出的肌肤,却是丝绝不见有何异状。

  杨羽倒吸口冷气,与伊瑶对望一眼道:“如此阴柔的内力认真是世所稀有。项老弟所受内伤肯定不轻,现在已万万延长不得,咱们得赶忙为他疗伤才是。”一听这话,项韦咧嘴惨然一笑,挣扎着道:“小弟这会儿只觉着五脏六腑都已被那厮震碎,只怕挨不到找见救命的医生,便要一命归西了”。

  “嘿嘿,兄弟,这你大可不必担忧。”听见项韦说话,杨羽却并不犯难,竟是面有喜色道:“这是老天注定,合着你命不应绝。你可记着昨晚与你饮酒的玉崖子匹俦,他俩可是当今世上少有的神医圣手。再难的伤病到了他俩手中,也都算不得甚么。”紧接着便又道:“现在他俩正在返家的途中。兄弟你莫再讲话,平静歇息片刻。咱们从这清凉江插到运河,用不了一时三刻便能追上他们。”说罢,跨到船尾,双手持桨运力划起船来。

  小船仅有一对木浆,此时全都握在杨羽手中,伊瑶帮不上忙,只得护在项韦身旁。她见杨羽弓步立在船尾,一双木桨在水中上下翻飞。小船虽是载着三人,但在江中却是快似离弦之箭,不大时光便已驶入了运河,在众多的驳船之间如飞穿梭。

  伊瑶眼见杨羽将小船划得飞快,却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不由得心中暗赞道: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看这渔夫貌不惊人,仅凭这手划船的功夫,便能看出此人的内力认真是非同小可,只怕比那崆峒二老中的秦昇还要深厚许多。不外随即却又想:即即是这样,这人却仍比那亚力昆差了一大截。追念起刚刚与亚力昆打架时的情景,依然是感应心有余悸。只是一瞬间忽又想起,刚刚亚力昆对她提到“你师父都不是我对手”,不禁心中暗讨:这个亚力昆竟能认出我的师承来历,难道他也是来自西域天山,怎地却从未听师父说起?

  “好了,遇上了!”就这时光,伊瑶忽听杨羽已兴奋嚷道。她忙循着杨羽手指的偏向望去,就见前方约莫四五十丈远的运河上,一叶小舟正载着两人徐徐地驶着。杨羽双桨不停,眨眼时光便已追近。这时就听他提一口气,高声喊道:“玉崖老弟,慢些走!”他的嗓门原来就大,现在又是运内力猛地呼出,那舟中的玉崖子匹俦登时闻声回过头来。

  这会儿时光,两船已相距不远,伊瑶也看清舟中两人的模样。就见这两人中,男的年近五旬,风姿俊朗器宇特殊。而女的虽也年过四旬,但却依旧是秀靥娇花美艳无双。

  眼见他们的小船如飞追到,舟中的玉崖子不禁惊奇问道:“杨年老,是有甚么事,这般着急?”话音未落,匹俦俩已看到了倒卧在一旁,双目紧闭昏厥多时的项韦,马上齐声道:“怎么,是项兄弟有甚么事了?”随着话音,司南燕身形一晃,一个起落便已掠上了他们的船头。

  一见她的身法,伊瑶亦是心头一动,暗道:想不到这中年美妇,竟一ㄇ个妙手。就在这时,司南燕已经开口说话:“哎呀,项兄弟这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说着手一伸,已搭在了项韦的腕脉。

  伊瑶见司南燕只望项韦一眼,便知他的伤情。心道:这妇人果真了得。只是随后却见司南燕眉头一皱,满脸的惊骇,抬头冲杨羽道:“杨年老,这是遇到甚么人了,怎能伤成这样?”“是鞑靼的国师,叫作亚力昆,自己却是个西域的胡人。”不待杨羽开口,伊瑶已接口说道。

  亚力昆的名字,玉崖子等人可是从未听过。这时就见司南燕取出一只竹管,从中倒出颗气味辛辣的玄色丸药。掰开项韦嘴巴,助他吞服下去。候了片刻,就听项韦喉中“咕噜”作响,继而猛一张口,呕出了一大堆黑红的血块。随着“啊呀”一声事后,项韦竟是悠悠醒转,只不外一时半会儿尚不能开口讲话。

  伊瑶见项韦醒来,刚自松了口气,却听司南燕又已对玉崖子说道:“师弟,这‘回生丹’虽能暂时镇住项兄弟所受内伤,但要彻底医好,还须带他回独山湖去。”“不错。”玉崖子点颔首,随后便冲伊瑶道:“这位女人,既是与项兄弟一路,事不宜迟,咱们可得快些回去。医治项兄弟,还须有你资助”。

  伊瑶不知医治项韦为何还要自己资助。虽说自己一直对他没甚好感,但此时现在知他是因自己受伤,心中也颇有歉疚。如今听玉崖子说了,自然绝无异议。

  这时候,一旁的杨羽也开口说道:“杨某正也闲来无事,便陪你们同去。”说着几人挥桨开船,两条船马上顺运河,朝着独山湖劈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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