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半道苍黄

昔去雪如花,若鹿触心头

半道苍黄 妁氏义姁 5369 2024-04-22 17:09:55

  寒风萧萧,今夜长安城内恐会落下初雪。

  长乐殿、柏梁台、桂宫庭院里的腊梅已经打着一两朵花苞,御花园外的翠竹也依旧青翠,温室的兰草更是开得正艳。

  只是宫殿各园内的荷池泛起着萧条之景,究竟入冬了,许多动植物都不会如梅、兰、竹那样依旧傲然挺立。

  建章宫北侧路两旁的冬青树照旧绿得令人赏心悦目,早晨常有繁霜落在枝头。

  冬风吹得紧,今夜恐是要落满白雪了吧。

  桃夭今日身着红色的厚襦衣,白色束腰长裙,头发高高挽起,发髻上插着一只木簪,面色依旧如芙蕖般白润。她站在冬青树旁搓手跺脚,不时的向辟门张望。

  宫内的主门路两旁每隔一段路,两旁都市立有六尺高的铜铸窃脂鸟宫灯,所以纵然是深夜,巡逻的卫兵也能看得清门路。

  今夜真是要落雪的缘故,所以比平时更冷些,风吹得也更紧些。

  “还不来,还不来,这个霍去病到底还来不来,都等这么久了。”

  “不行,太冷了,回去算了。”桃夭想掉头就走,却又顿足不前。

  “哦哟,到底来不来,这小我私家真是……”念叨间,只听几声急急遽的法式从辟门外传来。

  霍去病身披白色雪貂毛领长披风,身着虎纹玄色深衣,长靴踏在酷寒的地面“蹬蹬蹬”的响着。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桃夭面前,喘着粗气说:“夭夭,夭夭,歉仄,军……军营有事来晚了。”

  说完,抿着嘴唇笑了,随后连忙拉起桃夭的手,放在嘴边呼了口热气,然后放进自己的披衣内。

  “冷吗,钻进我的披风里......”

  桃夭都还来不及反映,就被他一把拉到了身前。这样的姿势,让桃夭有些许的羞涩。

  只能连忙拔脱手,推开他,“没事,没事,我……我也刚到。”

  桃夭感受面颊稍稍有些发烫,适才还挺冷的,但一看到去病,瞬间有股温暖流涌上心头,感受暖和了不少。

  “说吧,为何要让我在此等你,你知道今夜可能落雪吗?多冷啊。”桃夭望着依旧看着自己微笑的去病说。

  “知道啊。”去病双手后背,淡然的说。

  “什么?知道!你知道还让我出来,真……”

  桃夭还未说完,去病突然把桃夭的双手从衣袖中拽出来,一掌握住。

  “走。”

  “什么走,要去哪?”桃夭吓了一跳,连忙四顾周围,张皇的问到。

  “散步。”

  “啊!”

  两人在寒风中慢悠悠的走着,去病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桃夭不明白这小我私家又发什么癫,不时偷偷的看去病,却见他一脸笑容。

  桃夭疑惑。

  “霍去病,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我们在这驰道走来走去,走来走去,都走到二更天了,我要被冻死了。”

  桃夭终于受不了霍去病了,一直在路上带着桃夭来回走。

  霍去病皱眉。

  脱下披风,系在桃夭身上。

  “怎么还不下,明明时辰已经过了。”霍去病嘴里嘟囔着。

  “你说什么呢,什么时辰?真是不懂你要干嘛,算了,我走了。”桃夭说完,扒开霍去病的手就要离开。

  去病转身就抱住桃夭。

  “不许走。”

  桃夭生气的向后跺了他一脚,趁去病疼痛捂脚时,麻利的挣脱出他怀抱,跑了。

  说时迟那时快,霍去病几步冲已往,又从身后一把抱住桃夭,桃夭拼命挣扎。

  “你要干嘛,放开我。”说完就一口咬在霍去病手上。

  “啊,啊,啊,啊…….痛,痛,痛…….”霍去病龇牙咧嘴的叫着,就是不放开桃夭。

  “你放不放开,到底要干嘛…….”

  “再等一等,再等等嘛。”霍去病将桃夭抱得越发紧。

  两人就这样打闹着,纠缠了半天。

  “阿嚏……”桃夭突然打了个喷嚏。

  两人平静下来,不喧华了。

  只见漫天雪花轻轻飞翔起来,落在两人的额上,肩上……

  “雪。”桃夭伸手去接细小的雪花。

  “霍去病,是雪,下雪了。”桃夭脸上洋溢着笑容。

  “终于落下来了。”去病也仰头看着这翩翩风舞的雪花说道。

  桃夭疑惑的问道“什么叫终于落了,你葫芦里到底,到底……..”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桃夭唇上,堵住了她的话。

  桃夭震惊得瞪着大眼,双手僵在半空,心跳猛然加速,霍去病俯身吻住她,他的脸就这样紧紧着挨着自己。

  现在,仿若时间停住了,只有飞扬的雪花落在两人身上,轻轻的,静静的。

  去病徐徐移开嘴唇,睁开眼发现桃夭僵住不动了,知道她可能被吓坏了,连他自己也是心跳猛烈,满身血液窜流。

  去病笑了,他戳了戳桃夭的脸,“怎么了?被我吓到了吧?”

  “破奴说,要向女子讲明心意,就一定要在下初雪的时候,这样女子才气明白男子真正的心意。所以……”去病怕羞的挠了挠后脑勺。

  “无耻至极……”桃夭心中怒火燃起,一拳锤在去病胸口。

  “合着这半天走来走去,就为了等这个什么初雪?霍去病,你是三岁小孩吗?”

  “你别生气嘛,之前我问过太史令了,他说今夜有雪的,只是时辰没算对而已。”霍去病委屈的撅起嘴巴,可怜兮兮望着桃夭。

  桃夭看着他这模样,心软了,原来就因为那个吻弄得自己脸红心跳的,再看看他这般讨人欢喜模样,差池,桃夭突然想到什么。

  “哦!我明白了,适才我在这等你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你都不泛起,不会是发现雪迟迟不落,时辰差池,所以一直在宫里晃悠着,拖延时间吧?”桃夭像看透了去病心思一样,抬头眯起眼睛盯住去病,质问道。

  “嘿嘿,哪有……我那……那真是有事延误了,这你可不能诬陷我,我……我会让你在这冷夜里受寒吗,定是不会,我会意疼的嘛。”去病心虚的解释着,眼睛基础不敢看桃夭。

  “霍,去,病。”桃夭撸起厚厚的袖管,抬手就要给霍去病一顿毒打。

  去病见势连忙拔腿就跑,两人就在这雪花纷飞中,追逐着,嬉笑喧华着,如同那一年,都是懵懂少年,无忧无虑,相互间就是纯粹的情感,真实的爱恋。

  冬雪来得很快,一场又一场,在无数黑夜静悄悄的飘落。

  睡醒后,推开门,就是一片雪白的天地。

  桃夭是喜煌B雪的,十分喜欢。

  而越是在北方,人们越是盼望着这雪能少下些时日,寒天早点跨已往。天寒地冻,在冬日死去的人不行胜数,隅角,巷尾,尸体每天都看获得。

  诸侯世家,王宫贵胄却在温暖的屋子里嘘嘘过活,不用担忧温饱,更不用心急严寒,他们对冬日并无多大感伤。

  建章宫前殿温热的书房内,食矶上摆放着一盘红红的,小巧的悬钩子,有人专门到萧索山林中为其采来的野果,据晓是刘彻最喜爱的冬季水果,采来时候,果子上还附有一层薄雪。

  香线直直上升,陪同着阵阵香味,升腾于金香炉之上。

  刘彻专心检察着奏折,此时的刘彻,长髯毛,体态略微臃肿,比起青年时丰神俊朗的他,现在的他却显得越发威严,令人心生畏惧。

  詹天阁药师急步走进来。

  “禀皇上,昨夜我夜观天象,已经算出巫女启灵的时日,就从十五月圆日开始。”

  “恩,好,这件事情定要办妥,但不要走漏风声,徐徐行之。”

  “诺”

  刘彻抓起一枚悬钩子,仔细看了看。

  “时令合适了,这果子才气长得好。”

  “皇上,岑家世代为巫祭,岑云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头竟然想逆天命而行,竟敢抹去祭天巫女的灵力。”詹天阁药师说到。

  “天命难为,小小巫医一族岂能动摇。”刘彻轻蔑的笑了,起身转头看向桌后悬挂的一幅飞天图。

  “对于寡人来说,这只是时日而已。”

  漫长的冬天终于熬已往了。

  漫天的大雪笼罩了建章宫好几个月,终于在早春的时候,迎来了温暖的太阳。积雪慢慢融化,雪水滴在青石板上,流淌在宫里的小溪里,声音清脆悦耳,岑桃夭每日会在拱桥上闭目聆听这美妙的自然之音,然后再快步去药房。

  闭眼凝神,深呼吸,岑桃夭站在拱桥上,正享受着这季节交替带来的美妙乐音和清新气味。

  “岑桃夭,岑桃夭……”霍去病急急遽跑来,吓得桃夭一哆嗦。

  霍去病跑到桃夭身边,大口喘着粗气。

  “妖妖,子长,子……长兄回来了。”

  “谁?什么子长兄”桃夭疑惑的问。

  “走,我带你去见他。”

  不由分说,霍去病拉起桃夭就跑。

  “去哪,唉……我还要去药房…….”

  两人气喘嘘嘘的跑到建章宫前殿,看到高峻的台阶旁围满了人,凑近一点看,另有李敢挤在里面。

  霍去病也拉着桃夭挤已往。

  “让一让,让一让,你们都不去学堂念书吗?”霍去病呵叱围在那里的那些官员的令郎哥们。

  吓得这些小屁孩连忙让开路,急急遽的离开了。

  这时桃夭看到一位长相秀气俊美,头戴文官及笄的男子盘腿坐在台阶上,他前面摆满一一些珍奇小玩意和一些画轴、书卷。

  “子长兄,子长兄,我来了。”霍去病兴奋的凑上前。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

  两人立刻拥抱在一起。

  “对了,子长兄,这是我的朋友”

  桃夭上前行礼,原来这就是的龙门司马世家,司马谈医生的儿子司马迁。彬彬有礼,一股不羁的傲气在他脸上盘旋,但眉宇间却尽显郎朗书生的雅气,真是让桃夭看得目眩神迷。

  桃夭早就听闻这个十岁就博览群书,吞吐特殊的史家之后了,听说他游历了大江南北,遍访奇迹,而且对星象的特殊探窥,著书成文,而那本星象之书桃夭不知道拜读过几多遍。

  “这是?”司马迁疑惑问到。

  “对了,子长兄,这是月狐医官”去病说到。

  “噢,早听家父言说宫中有个女神医医术高明,治好了皇上的疑难杂症,我还说江湖医家我见得多了,资历医术了得的自然都是些履历特殊的老头,怎么一女子还能行医治病,另有奇效的,原来就是这位女人,佩服佩服!在下司马迁。”司马迁连忙向桃夭行了个礼。

  “不敢,不敢,哪能自称神医,倒是司马郎中的星象之学,不才拜读过,饶有兴趣,还想哪日与你一起共论一番呢!”桃夭开心的说到。

  去病感受这两人把自己晾一边了,就马上插话讲到“行了行了,改天我带她出来,我们几个把酒言欢,再痛痛快快的聊。子长兄,听说你这回来给我带来匹好马,我自是忍不住想要看了,你快带我去。”

  “你这小子,一听说有好马就急不行耐了,那月狐女医官,下次再会。”

  说罢两人告辞要离开,离开前,去病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桃夭说“那些珍奇玩物是子长兄带回来给我们玩的,你可以自己已往选两件。”

  可当桃夭转头一看,那些奇珍异宝早就被一抢而光了。李敢一手拿着一副制作精巧传神的蚩尤面具,一手揽着赤鞠。

  “你要哪个,我临时让一个给你。”他傲娇的仰头轻笑。

  “哎,那不是皇后娘娘吗?”桃夭冒充向他身后看去。

  李敢转头,同时手里炫耀的工具“咻!”一声就被桃夭夺去,跑了。

  李敢无奈摇摇头,拂衣而去。

  皇宫在这个早春热闹了起来。

  司马子长和李敢,去病相约到宫外一楼阁饮茶,三人谈笑甚欢。

  “许久不见,去病,啊不,霍将军又俊朗了不少啊!”司马迁说。

  “岂敢和子长兄比俊朗,夸诞,纯属夸诞,我就比李敢帅了那么几分而已。”去病用余光扫了眼正眯眼笑得欢喜的李敢。

  李敢马上角色一变,正要反驳,司马子长立马制止到“哎,切勿急于争辩,我有一好物件与二位贤弟分享!”说罢唤来侍从,侍从手持一木盒呈上来。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卷泛黄的卷轴。

  “薜轻的屈原规谏图,这是我游历荆楚子归之地好不容易才获得的世间独画。”子长自得向两位小兄弟炫耀着,画卷轻展,三人品鉴着。

  子长举杯对饮着,边饮边讲述着自己游历的见闻,两位弟弟听得入神,都瞪圆了眼珠生怕错过一点讯息。

  “子长兄什么时候再飒沓风骚之时,带上我,我也要去。”李敢笑着说。

  司马子长停下了杯中酒,心里有丝丝悲凉,角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到“父亲今日见告我,他身子骨近来不爽,怕是让我留家陪伴几年,我虽也心疼,可是这山河各处我都还未全部涉足,心有不甘啊,最近也是在为这事恼着……”

  “子长兄,有何恼,你去过那么多的地方,见过世面,哪像我们几个,哪里都没去过,每日就踏着那黄沙白土,扬一身灰,好不快活。况且,时日说来方长,何须在这一时不悦,来来,喝酒,我闻着这酒味极其纷歧般香醇。”去病抬手邀二人共饮。

  司马子长紧皱的眉舒展开来,看着自己游历前看着长大的两个小同伴越来越懂事能干,心里马上一扫苦涩,“那虽然,这是我从夜郎带回来的百年陈酿,连我父亲都未曾品过一口呢,自是好酒呐。”司马子长说着。于是三人又举杯欢饮起来。

  “那我就给你们讲讲我在南越西羌见到的奇闻轶事,哎,你们见过四手两身的隗龙吗,能喷火的巨兽……另有羌族之战,据说他们竟然用鸾鸟为兵,可啄人心腹……”子长兄的故事引得两人惊叹不已,都停下酒盏细听。

  酒楼外天色慢慢暗沉,月已挂上树梢,三人喝得烂醉,相互扶持着出了阁楼。

  “你两小屁孩,我有你们两这么大的时候你们还才有这么高,到我胳膊肘边,如今都比我横跨一截。”司马子长喝得醉醺醺的,脸色泛红,说着还用手比划起来。

  “行行,今日就到这,改天再和子长兄再饮几杯,我军中有事,还要奔策回去看着。”去病拱手作别。

  “你看,我说这小子就睡在军中吧,你们不信。”李敢哈哈哈大笑着讥笑他。

  “去病啊,真不愧是鬼将军,让匈奴都怕你,你这也该考虑立室了,怎么还住军帐,你,你这……”

  去病呼来马官,三人推推攘攘的作别着,他策马而去。

  李敢也拱手要作别,被司马子长一拽衣袖,拉到了阁楼旁的台阶坐下。

  “急什么,我还未跟你聊完。”

  此时的李敢虽有几分醉意,但是猜出了司马子长将要说什么,于是,低冷静脸,看着那徐徐延伸的台阶不语。

  “老李将军忠勇,这是众人皆知之事,无论上头如何加罪诋毁,他的清誉和劳绩都是纪录于册的,家父在做载时,我偷看过,家父对老李将军也甚是敬佩,只可惜天不怜真才,事已至此,只愿你不要太过伤心眷念,李家还要你独霸呢。”司马子长拍着他的后背,李敢的泪滴在在那灰玄色的台阶上。

  他没说什么,只向司马子长行了一礼,便起身要走。

  “子长兄,多谢!”

  那一夜的长安城是静谧的,风声犬吠都没有,静得出奇,只有那李将军的墓碑旁多了一个身影,他手中提着烈酒,背靠着墓碑坐着,白衣在月光下闪着光,但是脸上却是一股冤仇般的的气息。

  “父亲,我恨,我恨这世道,恨这朝堂,恨这一切,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做到这个田地,留我一人,你起来骂我两句……起来啊……子长兄说你是忠烈之士,可是我不想要你这个名号,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我……”

  苦肠未诉尽,天色已黑尽,夜风扬起,他就蜷缩在那里,缄默沉静了一夜。卫家的权势无谓巨细,都只取决于君王一言而已,而几朝忠义门户的雄魄能承几世,只是用时追抬,无用则如素人而已,人心原来如此,况且帝王之心呐。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