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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御剑录

第45章 亏心之人

沧海御剑录 鹿梦令 4743 2021-01-10 09:16:04

  越日一早,睡在船舱中的阳川海听到召唤声,便醒了过来,见是柳晓然在轻声唤他。他便走了已往,问道:“然妹,今日感受如何?”

  柳晓然有气无力道:“阿海,我觉得全身火烧,头痛欲裂,全身乏力。”阳川海一脸紧张,道:“来,我用内力为你疗养一会儿。”柳晓然道:“不用了,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临死之前能有你陪伴,我也算心满意足了。”

  阳川海心痛不已,一脸戚然道:“然妹,你不要这样说,你不会死的,坚持住啊!”说着,他用掌心抵住柳晓然的两处穴位,将内力输入其体内。柳晓然感受一股真气徐徐流淌至周身各大经络,马上不再那么疼痛难受。约莫一盏茶的时光,阳川海见她面色平静,刚刚停了手,问道:“然妹,现在好些了吗?”

  柳晓然微微睁开双眼,颔首道:“许多几何了,没有那么难受了。”

  阳川海深情地看着她,一脸愧疚道:“然妹,你为了我,受这么大的痛苦。我……我感受亏欠你许多。”柳晓然道:“阿海,莫要这么说,我本孤苦飘零,遇见你之后,能随你出死入生,一起在江湖行走至今,我很是快乐。今生能遇见你,我知足了。”

  两人相互深情凝视,坐在船舱中相偎相依,心中都是深深谢谢苍天眷顾,让相相互遇相伴。

  过了一会儿,柳晓然感受船在摇晃,道:“阿海,你看过大海鱼吗?”

  阳川海道:“是大鲸鱼吗?”柳晓然颔首,道:“一直以来,我都想亲眼在大海上看到这种鱼,不知道这辈子另有没有时机。”阳川海道:“自然是有时机的。走,我带你去甲板上看看海?”柳晓然微笑颔首。

  于是阳川海扶着她,徐徐往大海船的甲板上走去。只见不时有海浪轻拍船翼,浪花轻轻飞溅起来。两人相互依偎着屹立在甲板上,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在阳光照耀下,像片片鱼鳞铺在水面。数叶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看着大海,两人的心胸似乎也变得开阔了,直感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柳晓然心中暗想:“今生今世,若能与阿海如此长相厮守,该有多好。”一会儿问道:“今天会看到大鲸鱼吗?”阳川海道:“或许可以,一会儿我们登上高处看看。”

  柳晓然颔首,道:“听说,鲸鱼有时候也会停顿到岸边的。”阳川海道:“是的,有一种说法,说鲸鱼惹恼海神和龙王,而遭到‘贬谪’和处罚,就会停顿岸边。你信吗?”

  柳晓然听了,眼睛眨了眨,道:“没去海云岛投靠耳聋伯之前,我曾在北海居住,有一次听邻居大婶说,那天她远远见到有鲸鱼停顿在海滩上,当地黎民对这神秘‘神物’的降临,都充满着敬畏之心。不敢随意割取停顿鲸鱼的鲸须、鲸肉,而是先向龙神问卜,厥后,他们感受没获得神明的允许,便不敢去割取停顿鲸鱼的鲸须、鲸肉。到了夜里,狂风大作,有大潮向海滩涌来。第二天一早,人们就发现那鲸鱼消失不见了。”

  阳川海道:“我们海云岛也曾发现过大鲸鱼停顿,那是我十岁的时候吧,见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其时村里的许多人认为鲸鱼是‘神龙’象征,怙恃官员也认为是‘龙困浅滩’,于是不将此事件上奏,厥后各人协力将鲸鱼推向海中。对了,在颜家巷的北侧一面石碑上,还可看到黎民自发泼水救济‘神龙’的纪录。”

  两人远眺大海,双手相扣,缄默沉静许久。过不多时,船靠到了一个口岸,水手们放下铁锚,架起长木板,靠在了岸边。于是甲板上又开始热闹起来,有人三三两两搬货下船,有人携家带口登上船来。

  “昆仑奴!”阳川海的身边有人手指前方。阳川海和柳晓然循指看去,只见有数人一起登船,其中有两个脸色黝黑的昆仑奴挑着重担,追随在一对中年商人伉俪身后。

  柳晓然问道:“阿海,你以前见过昆仑奴吗?”阳川海摇了摇头,道:“以前听说他们跟我们汉人外貌很纷歧样,今天见了,才知道确实如此。听说昆仑奴个个体壮如牛,性情温良,踏实耿直,贵族权门都抢着要。”柳晓然颔首:“昆仑奴、新罗婢,一般都是富朱紫家才会有。”

  阳川海看到那中年商人伉俪身旁另有两位奴婢妆扮的年轻女子,料想那即是“新罗婢”了。他听说“新罗婢”来自高丽,灵巧能干,女工厨艺、唱歌舞蹈样样皆通。

  这时,那中年男子不知为何,突然对着一个昆仑奴高声说着什么,那昆仑奴低头不语,那男子越说越高声,突然伸手狠狠扇了那昆仑奴两记耳光,那昆仑奴照旧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柳晓然叹了口气道:“我听说昆仑奴、新罗婢,都是富人和官员们的奴隶,他们做着最艰辛的事情,却不能被平等看待。今日看来,真的是可怜!”

  阳川海看在眼里,也是皱起了眉头。他担忧柳晓然虚弱难支,便带她返回船舱,躺下歇息。

  船在海上又航行了两日,期间柳晓然病情不稳,有一次还吐了一口血。阳川海每日用内力为其疗伤,方能止住其病情恶化。亏得阳川海的内力来自火龙石,和一般的内家真气大为差异,内劲浑朴,因而能让柳晓然勉强支撑得住。

  阳川海不时会带柳晓然到甲板上散散心,远眺沧海,但没看到大鲸鱼。有时候,他们还会遇见那个富朱紫家,只是男主人脾气似乎很急躁,经常打骂昆仑奴和新罗婢。有一次阳川海还远远看到那男主人用拳头猛击昆仑奴的头部,昆仑奴被打后顺从低头,嘴角还流出了血。

  这天黄昏,阳川海在船舱里练习书法,倚靠在床头的柳晓然突然指着外头惊喜喊道:“鲸鱼!阿海快看!”阳川海放下毛笔,循声看去,果真看到离船约三十丈远的海中,有一只大鲸鱼正躺在海里滚来滚去,阔大而黑黝黝的背脊象一面镜子在阳光里闪烁着。碧蓝的大海面上,那大鱼的鼻孔里不时喷出一股股白色雾柱,有的高达三丈有余,像缕缕喷泉,十分壮观。

  阳川海便扶着柳晓然走出船舱,到甲板上去看。柳晓然一脸欣喜地看着那大鱼,似乎圆了一个恒久以来的梦想,欢喜得如同孩童一般。

  此时甲板上站了不少人,许多人都是出来看大鲸鱼的。那对中年商人伉俪也走了过来,就站在阳川海身边不远处。两个昆仑奴和两位新罗婢尾随其后,像是要随时听候驱使。只是伉俪两人不时说着什么,似乎是在争吵。

  一会儿,那大鲸鱼摇摆了几下,高高跃起之后,便潜入水下,越游越远,霎那间便不见了踪影。众人又等了片刻,见那大鱼不再显身,便纷纷散去。一会儿,船徐徐往岸上靠去。

  阳川海和柳晓然正欲返回船舱,突然,身旁不远的那对中年商人伉俪高声争吵起来。肥胖的男主人怒目圆瞪,一把将妻子重重推倒在地,有个新罗婢上前想去扶她,肥胖男子上前踹她两脚。两个昆仑奴和另一位新罗婢都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

  那位妻子捂着肚子,指着丈夫指责道:“你这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当年你流落街头,有上顿没下顿,差点成了乞丐,若非我说服爹娘收留你,你哪有今天的荣华富贵?而你如今居然如此对我。看来你的心都被高家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是不是?”她挣扎着爬起来,啜泣道:“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种亏心汉!”

  那中年肥胖男子一听震怒,上前一脚,重重踢在妻子肋部。中年妇女脸露痛苦神色,捂着肋部躺倒在湿润的甲板上。

  肥胖男子恶狠狠道:“竟敢在这当众骂我,你这婆娘是不是不想活了?”中年妇女道:“你这种亏心汉,有种杀了我啊!来啊!我死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娶高家那个狐狸精了!”肥胖男子恶念顿生,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道:“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中年妇女万念俱灰,气愤难当,将脖子一伸,道:“来!你来啊!你这早晚下地狱的家伙!”肥胖男子怒不行遏,当下恶向胆边生,居然真的举起匕首,朝妻子大腿刺去。

  一旁的阳川海看在眼里,赶忙飞身上前,右掌一挥,将肥胖男子的匕首打落在地。

  “你竟然敢杀妻!”阳川海怒目圆睁,直觉得眼前这肥胖男子真是可恶至极。柳晓然在一旁喊道:“阿海,莫要激动!”阳川海强忍怒火,斥责那肥胖男子道:“一夜伉俪百日恩,你怎可如此看待发妻?”那肥胖男子一言不语。

  阳川海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那肥胖男子,走向柳晓然。那男子眼珠子一转,捡起地上的匕首,突然刺向阳川海的后背。阳川海听得声响,只侧身一纵就闪开对方的匕首,接着一腿将其踢得退却七八步,他拔出佩剑,发抖剑尖,欲要刺向那肥胖男子的肩膀。一旁的中年妇女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抱住阳川海的大腿,道:“大侠,请手下留情。”

  那肥胖男子见刚刚阳川海的剑锋直奔自己而来,若非妻子劝阻,恐怕自己已然被刺中,这下才畏惧起来,赶忙扔掉手中的匕首,跪在地上求饶道:“我…我错了,大侠,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阳川海怒气上头,道:“你这十恶不赦之徒,暴打家奴,意欲杀妻,而且想偷袭我,今日不收拾你,岂不是自制了你这个大祸殃?”那肥胖男子一听,面色苍白,哭着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我再也不敢了!大侠你说,你要什么,我都允许你!尽管说!”

  阳川海一听此言,眼睛一亮,道:“你此言认真?”

  那肥胖男子拼命颔首,道:“认真认真!金银珠宝,我都可以给!”

  阳川海看向柳晓然道:“然妹,你看如那边置?”柳晓然道:“今日且让他破财吧。”说着,瞥了一眼昆仑奴和新罗婢。

  阳川海会意,他心中也是此念头,道:“那你放了那昆仑奴和新罗婢,还其自由身,给他们一些返乡的盘缠。”说完,他剑锋飞快一抖,在肥胖男子扔地上的匕首上划出了八道细痕。

  肥胖男子看得直哆嗦,马上心惊肉跳,颔首便道:“好!就…就按大侠说的做。”说完,他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往船舱里快步走去。一会儿返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袋银两和四张卖身契约,道:“大侠,给…给。”此时,大船徐徐往岸边靠去。

  阳川海接过肥胖男子所递之物,认真看了看那些卖身契,然后交给柳晓然过目。柳晓然仔细检察一番,确认是真契约,便点了颔首。

  阳川海转身走到两个昆仑奴和两个新罗婢身前,将手里的工具交给他们。那四人马上狂喜不已,接过卖身契约,跪在阳川海身前,准备磕头。阳川海赶忙把他们扶了起来。那四人又转向柳晓然,深深鞠躬,以表谢意。

  此时,船已靠岸。甲板上开始热闹起来,有人搬货下船,有的水手去补给食物和清水,也有人登上船来。

  阳川海对那肥胖男子道:“你还不下船,更待何时?莫非要等我改了主意不成?”肥胖男子听了,赶忙颔首称是,急急遽返回船舱,取了珍贵的物品,便下船去了。他的妻子叹了口气,随着丈夫一起走了。昆仑奴和新罗婢见状,便到肥胖男子的船舱里扛起那些他拿不走的大包小包,资助送到岸上,然后返回大船。

  阳川海在船头看着那对匹俦,道:“然妹,你说那厮如此歹毒,以后会不会再侵犯他妻子?”柳晓然叹了口气,道:“希望他就此醒悟,善待发妻吧。”一炷香的时光,大船补给好了食物和清水之后,水手们收起铁锚,继续往南行驶。

  此时昆仑奴和新罗婢都走了回来。一个新罗婢走上前来,躬身道:“两位恩公,我们四人适才商议好了,接下去五年,我们愿好好服侍您二位。”

  阳川海和柳晓然同时摇手说“不”。阳川海道:“切莫如此,你们四位如今已是自由身,当返回家乡重新过日子才对。大船会在下一个码头靠岸,停留之时你们即可下船,各自回乡了。”

  四名奴隶听了,跪下道:“我等自愿服侍,望两位恩公恩准。”

  柳晓然正色道:“绝对不行如此,谢谢你们的心意了!但这事儿你们再说一百遍,我们都不会允许的,请回吧。”

  四名奴隶听了,心中谢谢不已,他们见阳川海和柳晓然面色坚贞,料想他们肯定不会允许。于是不再多说什么,朝着两人磕了个头,便起身走回船舱里去了。

  阳川海见海风徐徐大了起来,担忧柳晓然着凉,便道:“然妹,我扶你回船舱休息吧?”柳晓然没有回覆,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甲板上来回走动的人群,似乎在搜寻什么。

  阳川海好奇道:“然妹,你在找寻什么?”

  柳晓然眉头微皱,道:“刚刚新登船的人许多,人群中我似乎觉得有两个身影曾经见过。”

  阳川海眉毛一扬,道:“哦?那你看清是谁了吗?”

  柳晓然失落地摇了摇头:“我如今身子虚弱,经常眼冒金星,所以刚刚没有看清。而且刚刚头脑发晕了一下,待得睁眼再去寻看,已经找不到那两人的身影了。”

  阳川海心中暗道:“或许是然妹看错了吧。”他用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道:“兴许你看错了,我看照旧先回去歇息吧?”柳晓然点了颔首,便让阳川海扶着她回船舱休憩。此时天色已暗,海面上略显漆黑,不时有海鸟飞过,在大船的桅杆上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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