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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胭脂山

第三日

决战胭脂山 胡腾儿 14393 2021-01-03 15:07:00

  第十三章:只身涉险

  万里晴空,艳阳高照,天空中的云彩低的触手可及,凭据大业历法,今日是丙申日,亦是初伏第三天,但天气却并不算炎热。

  随着一阵难听逆耳的嘎吱声,厚重的城门被徐徐推开,三十多名身着青灰色皮甲的士兵迅速列队而出,十多个弹指后,便在拥挤的人群中离隔一条通道。

  紧接着,三名身着暗红色官服的中年官员,在六名士兵的拥簇下,徐徐登上了互市门前的望楼,原本还坐在地上瞌睡的胡商们,开始驱赶着骆驼徐徐站起,顷刻间,种种异国口音的叫嚷声,开始在互市门前此起彼伏。

  他们中的大多人,都是工具商路上最常见的粟特人,深目高鼻,头顶毡帽,皆留有浓密的髯毛,在经历了远程的跋涉后,他们的面容看上去虽然憔悴,但眼神却依旧精芒四射。

  他们从遥远的西域带来了珍珠、瑟瑟、香料和美玉,然后又把中原的茶盐、油铁、丝帛和瓷器带回西域,就这样不辞辛劳,无利不往,故人们都用“善商贾,好利”来评价粟特人。

  “大业五年,六月月朔,黑水互市,开市!”

  随着一声嘹亮的报唱,互市的开市鼓被重重敲响,此鼓每六个弹指敲响一次,共计敲击一百次,待开市鼓闭,互市才算正式开市。

  率先争抢入市的都是那些远道而来的商队,他们必须在开市鼓闭之前,将骆驼上的货物清点入库,以免延长时间,影响生意。

  因每个商队都有互市内对应的商家引领,且看护在前日便已治理完毕,故城门吏对他们的勘验并不算严苛,商队们很快便就入了城。

  曹琼瞥了一眼耀眼的骄阳,然后弹了弹眼窝里的灰,在呷了一口酒后,大步流星的步入了黑水互市,虽然曹琼对商贾们的服务效率早有耳闻,但眼前的情形照旧超出了他的想象,开市鼓才响了一刻不到,一个个商铺和摊位就已收拾停当,开始了正式营业。

  整个互市的街道呈井字形部署,因街道两侧均设有坊,大型商铺全在坊内,故互市内并无常设的临街商铺,现在的街边只有一些刚刚撑起临时摊位的散商,把原本宽敞的街道压缩了足足一半,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每条街道的交汇处,都有一座高约三丈的望楼,望楼上各有五名士兵轮流巡视,各个望楼间不时传来一些有节奏的鼓声,他们似乎在通报着某种不为外人所知的信息。

  互市的最北边,是一座气派的宅子,也是互市内唯一一座临街开门的修建,这里即是羁系互市的署衙,名叫监市司。

  曹琼在快要到达监市司门口的时候突然转向,迅速闪入了右手边的一个街坊,坊门上写着两个大字:平安。

  平安坊内早已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两侧的商铺内陈列着种种珍珠、胡服、香料、玛瑙和美玉,这些都是专门卖给世家大族的高级货,而临街的摊位上则摆放着毡帽、水囊、酒壶、佛珠和盐铁等普通生活用品,不外曹琼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拨开拥挤的人群,看也不看的极速向前走去。

  曹琼看似在互市中漫无目的的游走,其实他的目标很是明确,两刻不到,他便将昨日去过的店肆系数又走了一遍,拿到了他所需要的工具。

  在互市鼓闭的同时,曹琼终于来到了康吉香铺的门前,待左右环视一圈后,曹琼极速步入店中,现在才刚刚开市,达官女眷和千金小姐们都还在深闺之中,故店内主顾少少,曹琼环视左右,轻轻冲柜台上嘀咕了一句,“可有为战马涂抹的胭脂?”

  “胭脂山下尽是胭脂马,何需胭脂?”康吉淡淡的瞥了曹琼一眼,继续轻声说道,“把胭脂送往江南。”

  “用宝马助我归家。”

  “跟我来!”

  康吉把曹琼带入后堂,然后转进一间偏屋,再从偏屋上了二层阁楼。

  在一间靠近角落的厢房前,康吉在门上是非有序的敲了三下,三个弹指后,门被拉开了一道漏洞,一只眼睛从门缝处向外视察片刻,待看清屋外情形,这才把曹琼让进了屋内。

  只见屋内已有十多名精壮男子,全都是清一色的胡人,皆穿有栗色汉服短袍,苦工妆扮,在看清来人后,这十多名精壮男子才放松警惕,把手中的短刀收了起来。

  “鬼王到底有什么指示!?”

  一个操着生硬汉话的精壮男子率先开口了,他就是这帮人的头目,名叫咖都蓝,一脸短髯貌似许久没有打理,显得杂乱无章,眸子中的凶光,则死死的盯着曹琼。

  曹琼没有立即回覆,而是徐徐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放在桌上徐徐展开,油布包里裹着一张手绘的施工详图,这是黑水互市五里外南城官市的制作图纸,也是曹琼让刘蹇之提前准备的,“七日后,官市开市,大福将至!”

  “这图所绘,可还属实?”咖都蓝看着图纸的眼睛徐徐有了些许笑意。

  “此外我不知道,但这个我可以保证,那人之所以托我送信,即是因为,这张图可是通过我的关系,花重金从甘州府衙的一个工曹小吏手中购置的,如假包换!”曹琼回覆的很是肯定,在这样的场所,他不能露出丝毫的怯意。

  咖都蓝瞄了一眼曹琼,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份官市详图,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图纸收好,放在了贴身之处,而这次,咖都蓝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鼻头微微一皱,笑眯眯的对曹琼说道:“鬼王到底有什么指示?”

  “八个字,精心组织,保密迅速!”曹琼面无心情的回覆道。

  “你确定这是鬼王的指示!?”咖都蓝收起笑容,眼神中又瞬间充满了杀气。

  “兄弟!有火别冲我发,我只管送信,真假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咱脸上的刀疤都看到了吧?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曹琼绝不怯场,直接把额头抵到了咖都蓝的额头上,睁着斗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咖都蓝,本就有些恐怖的脸,现在看上去越发狰狞,十多名精壮男人瞬间拔出短刀,把他二人围在了中央。

  两人僵持了约莫十多个弹指,曹琼的气势终究照旧压倒了咖都蓝的质疑,咖都蓝微微皱了一下鼻头,徐徐向退却出半步,“符三让你聚齐我们所有兄弟,难道不是鬼王有什么最新指示?”

  曹琼早已从自己曾经的暗桩处了解到,土浑鬼兵是吐谷浑新近建设的一个秘密组织,专门深入敌后从事谋害、偷袭和破坏行动,他们组织严密,品级森严。普通士兵均被称为鬼兵,而如同咖都蓝这样的小头目,则被称为鬼侍,专门卖力整个袭击计划的实施。鬼王则是他们的最高首领,卖力统筹和指挥所有的袭击计划。而像符三这样的信使,则被他们称为鬼使,专门卖力在鬼侍和鬼王之间通报信息,虽然,偶尔也会从事一些特工事情。

  自曹琼进入这个房间起,咖都蓝便在不停的追问着鬼王指示,这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只待鬼王的最后指令。

  而符三在绿曼罗纱里吞下的那封信笺,预计就是鬼王的最新指示,幸亏曹琼影象力奇佳,把那封信笺完全刻在了脑海中,昨日,他已找人翻译出了信件原文,但里面的许多暗语他还弄不明白,所以,昨夜在绿曼罗纱里,他又凭借影象临摹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件,希望能在今日有所斩获。

  “什么鬼王人王的,我听不懂,不外那人给了我一份亲笔书信,要我劈面交给你们,你们自己看吧!”曹琼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咖都蓝一把夺过书信,迅速展开,其他鬼兵也收起兵刃,赶忙围了上来,但各人的脸上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惊喜,反而还流露出了些许失望。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这是鬼王的信吗?!”一名鬼兵突然诉苦了一句,他虽说的是吐浑语,但曹琼却听的明白。

  “可这字迹就是鬼王的啊,我见过鬼王写的字。”另一名鬼兵立即随着反驳了一句。

  “看来鬼王照旧不信任我们,没有把最庆幸的任务交给这里。”

  “你敢质疑鬼王?!”

  “我从不怀疑鬼王,只是现在,隋天子于十日后就要穿越大斗拔谷,前来西巡河西,这是我们最好的时机,也是我们最大的荣耀,可鬼王他……”

  “是啊,鬼使把我们全部聚集于此,本以为鬼王会把这个最庆幸的任务交给我们,没想到,没想到,鬼王照旧不信任我们啊……”

  “都闭嘴!鬼王自有鬼王的部署,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对可汗最大的尽忠!”咖都蓝越说越是悲切,心中满是不甘。

  “你们......是怎么知道杨广于十日后西巡的?”曹琼越听越是震惊,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三日前,就是鬼王派鬼使前来……你听得懂吐浑语?”咖都蓝突然机敏的看向曹琼,十多名鬼兵也瞬时掏出短刀,围了上来。

  “略懂一点……你们要干嘛!?我可是替你们鬼使送信的……”曹琼本能的向退却了两步,把身体抵到了墙边。

  “鬼使!?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不管你是谁,你知道的太多了,今天你必须死!”咖都蓝领导着众人一步步向曹琼迫近。

  “别过来……你们要干嘛……鬼使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曹琼把酒壶举到身前,显得很是惊恐,独自面对这十多条壮汉,若没有一丝恐惧,那是不行能的,而现在,曹琼唯一能做的,即是尽量拖延时间,希望韩天虎尽快支援。

  “鬼使!?别做梦了!你就是一个跑腿的,死不足惜!”咖都蓝冷笑一声,短刀已经抵到了曹琼的酒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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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一场恶战

  “嘭~~”

  随着一声巨响,房间的门瞬间被砸的破坏,一排黑漆漆的盾牌横在了众人眼前,紧接着,一队士兵瞬间闪出盾牌,雨点般的弩箭射向众人,曹琼顺手把酒壶往前一扔,躲过了扑上来的吐浑鬼兵,紧接着,他又顺势拉倒旁边的桌子,一个翻腾便躲到了桌后,三五只弩箭立时钉在了曹琼身前的方桌上。

  “伏低不杀,伏低不杀!”

  弓弩手不停的发出警告,但鬼兵们似乎并没有听见,一个个仍在那里负隅顽抗,由于房间狭小,形势庞大,弩箭脱手时便没有了轻重,虽然上面特别交接,务须要留下活口,但三五名鬼兵照旧被就地毙命。

  一波弩箭攻击结束后,又从盾牌后闪出了一排手持长矛的士兵,迎着冲上来的鬼兵就是一顿猛刺,但所刺部位均不致命。

  鬼兵被刺倒后,长矛兵便不再搭理,而他们身后的盾牌兵和弩兵,早已抽出腰刀,三五成群的冲上去,想要尽可能的控制住现场的每一名鬼兵。

  只是,这些鬼兵各个都报了必死之心,只要还能动,便拿起武器与隋兵死磕到底,即即是重伤倒地,转动不得,他们也会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刎颈自杀。

  一刻不到,十多名吐浑鬼兵便已全部毙命,曹琼这才从桌后爬出,高声嚷嚷道:“韩都尉,我没死在吐浑鬼兵手里,倒是差点死在你手里啊。”

  “算你命大!没想到这些吐浑鬼兵,各个都是死士,我若不出狠手,恐怕我的人也会死伤巨大!”韩天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覆的异常冷漠。

  “真是可惜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曹琼往屋内扫视一圈,见吐浑鬼兵无一幸免,全部殒命。

  “都死了好!把他们全都灭了,你就可以放心的去领赏金了!”韩天虎说的阴阳怪气,话语中满是鄙夷。

  曹琼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冲韩天虎摇了摇被弩箭扎破的酒壶,笑嘻嘻道:“有枣吗?”

  韩天虎侧眼看了一眼曹琼,顺手递给他一袋干枣,曹琼也不客气,一把夺过,从中拿出一粒便扔进嘴里,然后把剩余的全部揣在了身上。

  “韩都尉,本次行动共计击毙吐浑鬼兵一十八人,我军阵亡一人,受伤五人……”

  “击毙几多?”曹琼打断汇报战果的士兵,受惊的追问道。

  “一十八人!”士兵一字一顿的高声答到,生怕曹琼听不清楚。

  曹琼还不等士兵说完,便冲向满地的尸体,一个个的翻看起来。

  自曹琼走进这间屋子起,他便默默记下了他们每一小我私家的容颜,鬼兵一共一十九人,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经曹琼再三确认,原来是他们的头目咖都蓝不见了,曹琼气急松弛,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踢得破坏。

  “韩都尉!这里有暗道!”

  曹琼和韩天虎立时赶了已往,只见在屋子的西北角放着一张实木条桌,条桌前挂着一块深蓝色的印花麻布帘,这样的部署在寻常黎民家司空见惯,但掀开麻布帘,映入各人眼帘的并不是黎民家的起居杂物,而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的巨细只容一人通过,从一层阁楼的墙体内直通地下。

  曹琼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弓弩,向黑漆漆的洞口射了两箭,紧接着,一个翻腾便就钻入洞中,下落两丈后,曹琼稳稳的站在地上,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遂赶忙擦亮火折。

  在微弱的火光下,一个仅容三人并行的隧道,赫然泛起在了曹琼眼前,曹琼把弓弩端在胸前,疾步向前冲去,他身后则传来了士兵们纷纷落下的声音。

  曹琼沿着隧道一路追赶,在追出约摸半里后,前方突然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灼烁,曹琼知道,那里就是隧道的出口,遂加速了行进的脚步。

  “嗖~~”

  一股劲风突然迎面扑来,曹琼本能的向右扑倒,此时,一只弩箭便贴着他的耳朵飞驰而过,曹琼身后立时传来一声惨叫,一名士兵中箭倒地。

  曹琼绝不犹豫的向黑黑暗连放两箭,同时大叫:“伏低不杀,伏低不杀!”

  黑黑暗也立时射回两只弩箭,算是对曹琼的回应,因曹琼早有准备,所以很轻巧的避了已往。

  借着曹琼闪避的空当,一个黑影迅速冲向了那抹微弱的灼烁,从黑影行走的身形上判断,对方显然是中了曹琼的弩箭,但他行动还能如此迅速,证明伤情并不致命。

  弓弩上的箭已经用完,曹琼没有新的弩箭可以装上,遂把弓弩往边上一丢,疯了似的冲向那个黑影,就在曹琼到达那束灼烁底下时,那个黑影刚刚爬出洞口,曹琼看的特别清楚,此人正是咖都蓝。

  这是一口废弃的水井,咖都蓝就是顺着取水的绳索逃遁而去,曹琼扯了两下绳索,正要上爬,一块巨石突然从井口落下,曹琼赶忙闪进隧道,机敏的视察着上面的消息。

  顷刻间,士兵们陆续赶到,向井口处射出一阵箭雨,曹琼见上面不再有行动,便瞅准时机,只用了不到十个弹指,就已翻出水井。

  这里是黑水岸边,一望无际的芦苇正随风摇摆,犹如一道道绿色的海浪,不远处的黑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正泛着黝黑的粼光,而河对岸的田野上,正是初夏最美的时节,千里葱翠,沃野迷茫......

  不外,现在最重要的是,咖都蓝不见了!

  “给我搜!”

  韩天虎一声令下,十多名士兵立即展开了地毯式搜索,但曹琼却没有任何反映,因为他知道,面对这一望无际的芦苇滩,希望相当渺茫。

  “另有枣吗?”曹琼看着韩天虎一阵怪笑。

  韩天虎瞥了一眼面目貌寝的曹琼,觉得这小我私家果真不要脸,刚适才攻克了自己的一袋干枣,现在又来问他讨要,不外韩天虎照旧从身上摸出两粒干枣,一粒递给曹琼,一粒留给了自己。

  “枣真甜啊!”曹琼看着远处的美景,淡淡说道。

  “这么好的水土,枣能不甜吗?”韩天虎似是不忍下口,饶有兴致地视察起了手中的小枣。

  “本想忙完今日,就可以领着五百金币逍遥去了,现在看来,不行喽!”曹琼坏笑着,又把韩天虎手中的枣给抢了已往。

  虽然枣儿被曹琼夺去,但韩天虎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里:“怎么,你抢我的枣也就算了,还想把我这关都尉的位置也给夺了去?”

  “放心吧,做了这么多年的关都尉,我照旧觉得现在这种生活更适合我,只是现在跑了一个,危机还没有彻底解除,裴侍郎是不会放我走的!”曹琼把枣核吐在地上,紧接着,又把另一粒枣塞进了嘴里。

  “这帮天杀的,他们到底想要干嘛!唯一的活口就这么跑了,真是气人!”韩天虎的右拳重重的击在了左掌上,发出一声降低的闷响。

  曹琼拍了拍韩天虎的肩膀,冷哼一声道,“我就说裴侍郎的这五百金币欠好赚,现在看来还真是!圣人于十日后就要横穿大斗拔谷,西巡张掖,这群苍蝇盯得可是这块肥肉!”

  “什么!圣人要来西巡张掖!?你听谁说的?”韩天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跑了的那位……”

  此时的韩天虎面若冰霜,圣人西巡张掖,他这个卖力张掖郡城安防的关都尉都尚不清楚,为何一个被他通缉的要犯,会对此事了如指掌?

  韩天虎不敢细想,如果这条消息属实,那可就不是抓几个吐浑鬼兵这么简朴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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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收兵回城

  “呜~~”

  突然,一声长长的军号打断了韩天虎的思绪,张掖郡城的烽燧上徐徐飘起了三缕狼烟,他知道,这是张掖折冲府发出的紧急军情信号。

  韩天虎现在很是头疼,如果现在赶回张掖郡城,那追捕吐浑鬼兵的事情就要暂停,但如果不回去,这些士兵都是他从张掖折冲府征调出来的,如若延长了军情,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遂焦虑的望向曹琼道:“曹都蔚,这可如何是好啊!?”

  曹琼似笑非笑的瞥了韩天虎一眼,徐徐把口中的枣核吐在地上,尖着嗓子道:“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曹都尉哦!”

  “曹都蔚,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前两日,我两还比力生分,如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担待,只是当下情况紧急,接下来到底该如何行事,还请曹都尉见教。”韩天虎一脸歉意,虚心的向曹琼请教着,圣人西巡张掖,若真出了什么差池,曹琼拍拍屁股就跑了,而他这个关都尉可是要担重责的,通过这两日的交往,韩天虎虽外貌上不平曹琼,但心中却早已对曹琼发生了敬佩之情,当此要害时刻,韩天虎哪还敢轻易放走这根救命稻草。

  面子事小,前程事大!

  曹琼嘿嘿一笑,也不跟韩天虎过多盘算,一板一眼的分析起了当前的形势:“逃跑的那位,恐怕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你可以征调郡城武侯继续沿黑水搜索,而这些士兵,最好照旧尽快还给折冲府,今日原来就有伤亡,若再延长了军情,恐怕下次就欠好借人了!”

  “咖都蓝的相貌我现在还记得深刻,现在看来,也只能回去宣布全郡通缉令,争取早日将他擒获了。而现在,最重要的照旧赶忙返回康吉香铺,设法把那些鬼兵的尸体给处置惩罚掉,顺带把他家掌柜也给控制起来,说不定能有大用!”

  “现在有紧急军情,这些士兵都急着回去复命,可我调配武侯来接替他们,还需要时间啊!”

  “今后处赶回张掖郡城,快马半刻便至,等那些百里开外的士兵归营,少说也得一个时辰,这个时间差,对我们来说足够了……”

  韩天虎如梦初醒,冲众人大喝一声道:“荟萃!”

  士兵们迅速向这边集结过来,等人员聚齐后,韩天虎又带着众人从隧道中返回了康吉香铺。

  康吉香铺内本就留有士兵,他们早已将鬼兵的尸体全部聚拢,而现在,地上又多了一具新的尸体,那即是康吉香铺的掌柜,康吉!

  楼上的打架一开始,楼下的伙计和主顾便就被吓得四散而去,只留下康吉一人。

  在曹琼等人去追击咖都蓝后,一直躲在楼下不敢作声的康吉,突觉楼上没有了消息,便握着兵刃上楼来检察情况。

  曹琼是康吉带来的,鬼兵也是康吉召集的,当康吉看到满地的尸体后,心中满是痛恨,满脑子想的都是为这些土浑鬼兵报仇,遂疯了似的冲进留守士兵之中,留守士兵出于自卫,两边很快便就战在一起,康吉终因众寡不敌,就地毙命。

  “完了!现在的事情只剩善后了。”曹琼看着康吉的尸体,无奈的摇了摇头。

  “搜!给我搜!我就不信了,这儿一点线索都没有?!”韩天虎看着满地的尸体,情绪已接近瓦解,咖都蓝跑了,康吉死了,鬼兵淹没了……而圣人将很快西巡张掖,但他们的线索却全断了。

  “韩都尉,你先查着,我去外面透透气。”曹琼拍了拍韩天虎的肩膀,无奈的摇摇头,率先下楼去了。

  一个又一个没有任何发现的汇报,让韩天虎越发恼火,过不多时,他便放弃了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搜查,简朴给正在交接的武侯交接几句,领导着其他人去找曹琼了。

  黑水互市与张掖郡城相距五里,骑马半刻便至,但曹琼今日并未骑马,韩天虎正为此事发愁,曹琼却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匹上好的删丹骏马,看的韩天虎啧啧赞美。

  张掖郡城的东南百里处,是著名的删丹大草原,也是历代皇家马场所在地,这里水草丰美,气候宜人,盛产汗血宝马,是历朝历代军马的主要来源地,霍去病大北匈奴后,匈奴人更是留下了那首著名的歌谣: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胭脂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曹琼所骑的这匹快马,即是典型的删丹骏马,高峻威猛,脚力特殊,骑在马上犹如追风逐电,两侧景物在眼前转瞬即过。

  看着不停向后飞逝的田野,想着这两天的种种变故,曹琼突觉一阵感伤,遂从身上摸出一只白玉羌笛,自顾自的吹了起来。

  这只白玉羌笛看上去很是精致,但明显从中间折断过,一块醒目的金箔把它从中连接,韩天虎似是第一次听曹琼演奏羌笛,不时投来惊奇而又赞许的目光,就这样,一群快马踏着滔滔烟尘在官道上极速驶过,一首苍凉的羌笛乐曲,也随风飘荡在了空中,引起不少路人驻足。

  这只白玉羌笛原是米彩儿赠与曹琼的定情信物,曹琼一直将它放在贴身之处,就在米彩儿失事的那晚,曹琼在康子恒府邸大开杀戒,不慎将这只羌笛折断了,曹琼获得新生后,第一时间便找高人修复了羌笛,自此羌笛从不离身,似乎米彩儿始终伴其左右。

  突然,一阵难听逆耳的军号声打断了曹琼的思绪,他赶忙收起羌笛,驱马赶到了韩天虎身边。

  不远处,一支金光灿灿而又气势磅礴的队伍,正在滔滔烟尘中开进张掖郡城。

  两面书写着“隋”字的巨大旌旗率先进入郡城,两面旌旗后,则是一个三十多人的仪仗行列,整个行列的行动整齐划一,就连战马迈出的法式也出奇的一致。

  仪仗行列的后面,紧随着一位金盔金甲的将军,就连他的战马也都披满金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煜煜生辉,只见这位将军抬头挺胸,气宇轩昂,时不时的向围观路人招手致意。

  在这个将军身后,又随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从撩起帐幔的窗户中,隐约可以看到车中坐有一人,但容貌却无法看清,不外,只看这排场,便知其官阶不低。

  马车后面,则是一个百人卫兵团,各个都是金盔金甲,稍有知识的人都市知道,只有宫廷内侍龙武军,才配有这身装扮。

  “圣人到了!?”韩天虎看着这列装备豪华的队伍,满脸惊奇。

  “想啥呢!就这点排场,我们圣人可瞧不上!”

  “那这人是谁?”

  “等下不就知道了?!”

  曹琼率先策马,远远随着龙武军进了城,韩天虎也赶忙追了上来,不停的夸赞着前面这气势威严的行列,究竟穿上金盔金甲,是每一个军人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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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京城高官

  曹琼和韩天虎一入郡城,便直奔裴矩官邸,但裴矩贵寓正在迎接贵宾,对所有人都闭门谢客,故二人只得无功而返。

  待二人回到甘州署衙,这才发现,今日郡城的直属官员都去了裴矩官邸,整个署衙空空荡荡,二人无所事事,曹琼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继续喝酒,韩天虎则将今日之事复盘,然后拟成表章递了进去,只待裴矩的进一步指示,但等了半日,仍无任何消息。

  直到酉初时分,才有一个武卫前来通报,黄门侍郎裴矩要在自己官邸为今日到来的京城高官接风洗尘,所有郡城官员均需加入,虽然,这也包罗正在享受特殊待遇的曹琼。

  杨广继位后,立即对杨坚留下的宰相班底进行了彻底清洗,且为了牢固自己的权力职位,一直未设宰相之职,只部署有五大重臣辅政。

  他们划分是:主管行政的苏威,官职太常卿、纳言;卖力军事的宇文述,官职左卫上将军;擅长外交事物的裴矩,官职中书省黄门侍郎;精通律法的妙手裴蕴,官职太常少卿、民部侍郎;虽然还包罗今日到来的杨广贴身内侍虞世基,官职内史舍人。

  此五人的官职若放在今日,划分为组织部长、国防部长、外交部长、司法部长以及办公厅主任,各个都是部长或副部长级别,绝不行能和宰相挂钩,但杨广又给这五人赐予了“加入朝政”之责,故又被人们称为兼职宰相。

  今日,裴矩部署众臣为其接风洗尘的即是杨广的内侍虞侍郎,在官职上,虞世基虽然要比裴矩低上半级,无奈人家是天子身边的红人,故裴矩对他也是礼让三分。

  宴会设在裴矩官邸的正厅,主位上身着深棕色常服,留着山羊胡的花甲老人即是裴矩,而坐在他身边,身着深紫色常服,眉清目秀、姿态扭捏的中年男子即是虞世基,两人正有说有笑的外交着,时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这让下座的诸位官员们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徐徐开始变得随意起来。

  再往下看,左右两侧各分列着三排小型八仙桌,每张八仙桌前各自端坐一人,由上而下划分坐有那位金盔金甲的将军、郡守高官、各县县令及其所辖各级官员。

  曹琼因为身份特殊,被部署在了最右边的角落里,而韩天虎为了照顾曹琼的情绪,则主动坐到了他的身边。

  每小我私家的桌上都放着一鼎鹿肉、一盘羊排、一摞芝麻胡饼及沙葱、青葵、苜蓿等下酒小菜,而配酒则是长安凤酒和高昌葡萄酒。

  各官员间时不时吟诗投壶,并与主桌的二位大人频频举杯,但曹琼却掉臂相关礼仪,拿起酒肉就是一顿胡吃海塞,而在他的身后,正端坐着三十多名乐工,演奏着宫廷雅乐。

  乐工们所持的乐器有凤首箜篌、五弦、琵琶、羌笛、铜鼓、都昙鼓、铜钹、贝、排箫等,他们先后演奏了宫廷雅乐、太平乐、西凉乐、破阵乐、高昌乐、康国乐等中原雅乐及西域胡乐,期间另有几名舞伎和着乐曲翩翩起舞,整个宴会连续了约有一个时辰,除曹琼喝的有点微醺外,其他人均不敢多饮,大多时间里,文官们都在吟诗作赋,武将们全在投壶角力,为的就是能给这位圣人身边的大红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就在宴会临近尾声之际,虞世基突然起身,向众人朗声喊道:“黄门侍郎裴矩及列位臣工,接圣人谕!”

  正在和他人谈笑风生的裴矩,被虞世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弹冠整衣、抹额拂衣,立时双膝跪地,两手叉在胸前,整小我私家徐徐拜下:“臣,黄门侍郎裴矩,接圣人谕!”

  韩天虎也赶忙拉着已经微醺的曹琼,和其他臣工们一起膜拜下去:“臣,接圣人谕!”

  虞世基满意的笑了笑,突然酿成了另外一种口吻,显然是在模仿圣人说话:“裴矩啊,你年岁也不小了,多年来经略河西,肯定是累坏了,寡人刚刚大北吐谷浑,拓疆数千里,现在准备去河西四郡看看,第一站即是你张掖郡,我要在那里好悦目看我们大隋的互市,另有那些远道而来的西域胡商,让他们感受感受我大隋的皇威浩荡、市井繁荣,时间是紧了点,不外没有关系,我让懋世先已往帮帮你,我随后就到。”

  只这寥寥数语,便已让裴矩听的瞠目结舌,这个虞世基到达张掖郡城已有半日,居然到现在才转达圣谕,而这圣谕,明显是说给裴矩一小我私家听的,且圣人西巡应属秘密之事,为何虞世基要在众人面前宣读,裴矩一时想不明白,不外裴矩在政界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还不至于乱了分寸,遂再次拜倒:“臣裴矩,谨遵圣谕,恭祝圣人万福安康!”

  虞世基赶忙迎上来想要搀扶裴矩:“裴兄经略河西有功,圣人褒奖不止,今日臣工俱在,我在此喧谕,也免去裴兄转达之苦。”

  裴矩哪敢让虞世基搀扶,顺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懋世兄一路辛劳,居然还在为不才着想,实在是谢谢不尽,只是,不知懋世兄接下来,有何计划?”

  虞世基的眼睛嘟噜一转,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圣人西巡张掖,弟以为有二事为重,一是如何扬我大隋国威,二是如何掩护圣人宁静。”

  “圣人何时到此?”裴矩又是一请,二人双双落座。

  “圣人现在西平,如果是轻装简行,三五日便至,但圣人想在此扬我大隋国威,坚持要让三十万雄师随行,最快也需十日,初定于六月初十日穿越大斗拔谷,进入张掖郡域。”

  “自接到圣人凯旋的捷报,我便知圣人定会西巡河西,没想到竟是如此神速。”

  “圣人服务一贯神速,数月间,便能建成东都、凿通运河,况且这区区的西巡之事。”虞世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容,似乎这些都是他的劳绩一般。

  “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原定于六月初七日举行南城官市的开市大典,届时,西域各国的王子和使节都市前来朝贺,三五日之内定会悉数到达,他们本想通过官市,与我大隋告竣恒久的贸易往来,现在看来,他们还需要多住些日子啦。”裴矩自得的捋了捋髯毛,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

  “好!好!好!圣人天威所至,定是万邦来朝之景,我两得好好计划一番才行。”虞世基听到这里,也是眉飞色舞。

  “那圣人的安危,懋世兄可有谋划?”裴矩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担忧,因为这几日,土浑鬼兵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若圣人至此,土浑鬼兵不行能没有任何行动,但裴矩又不敢明说,只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足一提,我大隋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况且圣人亲率三十万雄师随行,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靠近圣人……”

  “千里之堤,毁于蝼蚁,阎王好哄,小鬼难缠,我想虞侍郎有点太过自信了吧!”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打断了虞世基,整个大厅瞬时变得平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而此人,正是喝的有点微醺的曹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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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镇夷司府

  “哪里来的登徒子!”

  虞世基大吼一声,那位金盔金甲的将军,不知何时已把腰刀架到了曹琼的脖子上,曹琼如有任何异动,头颅定会立时落地。

  “懋世兄息怒……”

  裴矩向虞世基简要介绍了曹琼的来历,以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并将今日韩天虎递交上来的表章呈于虞世基寓目。

  虞世基看完后缄默沉静半晌,又与裴矩简朴低语了几句,在裴矩的部署下,闲杂人等纷纷退去,只留下了几位郡守高官,虽然也包罗曹琼和韩天虎二人,那位金甲将军此时业已收刀入鞘,立在了虞世基身后。

  “这份表章,所述俱实?”虞世基冷冷的看着曹琼,再次扬着表章确认道。

  “启禀虞侍郎,这份表章所述,句句属实!”韩天虎怕曹琼口无遮拦,再次惹怒这位长安城来的高官,遂赶忙抢先答道。

  “圣人西巡张掖,是什么时候确定的?走的又是哪条路线?定于何日到达张掖郡域?”曹琼照旧开口了,但话语中的压迫感依旧很强。

  “四日之前,我衔命前来张掖郡城的前夜,那时的圣人才刚刚表露西巡之意,若不出意外,圣人将于六月初十日穿越大斗拔谷,进入张掖郡域……”

  虞世基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了,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均与表章上所述完全吻合。

  圣人西巡,虽不是什么绝密之事,各人也都早有推测,但圣人西巡的路线实时间点,却是绝密之事,也是在最近几日才刚刚确定,目前只有几位朝廷重臣知晓,而这个消息却切切实实的泛起在了这份表章之上,按原理说,这是绝无可能之事。

  “从我与鬼兵的攀谈来看,圣人西巡张掖的消息,只用了不足一日,便迅速传入河西,这可是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而且,率先知道这个消息的,竟然是吐浑鬼兵!”曹琼的口吻依旧强势,但虞世基却并不生气,因为曹琼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根弩箭,射在了自己胸前。

  圣人做事,虽然张扬,但西巡河西的时间点与出行路线,从确定到传入河西,只用了不足一日,而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吐浑鬼兵是如何迅速掌握这些消息的?虞世基不敢深思,突觉脊背一阵发凉。

  经过对案情的进一步了解和讨论,虞世基主张建设一个临时机构,专门卖力主管圣人西巡河西的所有事务,虽然也包罗视察此事,这个提议获得了裴矩的首肯,并特别强调了弘扬大隋国威之事,因为,这才是圣人西巡最为看中的工具。

  但曹琼却没有给两位朝廷高官任何颜面,就在各人对虞世基的提议展开热烈讨论时,曹琼突然冲裴矩朗声说道:“裴侍郎,黑水互市的土浑鬼兵业已全部淹没,曹琼特向你请辞!”

  裴矩及众人都是一惊,屋内立时变得平静下来,裴矩盯着曹琼看了半晌,突然嘴角一扬道:“不是还跑了一个吗?”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计划向裴侍郎讨要任何酬金,只是单纯的向你请辞!”曹琼似笑非笑。

  “五百金认真不要了?”裴矩露出了一丝挑衅的笑容。

  “五百金!?裴侍郎可真是会做生意啊,我原本还在想,像裴侍郎这么清明的朝廷命官,怎么舍得出这么高的价钱!现在,我总算想明白了,圣人即将西巡河西,裴侍郎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恐怕我索要一千金,你也是会给的吧?”曹琼说的很是露骨,没有给裴矩留下一点颜面。

  “这么说,曹都尉是嫌钱给的少了?”裴矩也绝不客气的反讥了一句。

  “你就是给我一万金,我也不干了!”曹琼的怒火不由得又高了几分。

  “那你想要什么条件?官回复职?”裴矩嘴角一抽,发出一声冷笑。

  “别,当官还不如当驴!整天勾心斗角、攀龙趋凤,哪有我现在这般自由痛快!裴侍郎,草民就是一介农人,除了喝酒,啥也不会,就不留在这里给你们添堵了。”曹琼边说边拱拱手,径直往屋外走去。

  曹琼还没走出三步,那位金盔金甲的将军,便将他硬生生的给拦了下来,“走!?你还走得了吗?你知道的太多了!”

  “怎么?你想弄死我啊?”曹琼绝不畏惧,死死盯着那位金盔金甲的将军。

  “告诉你,我弄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你倒是捏一个试试……”

  “放肆!都退下!你们当我和虞侍郎不存在吗?”裴矩一声怒吼,打断了二人的争吵,缄默沉静片刻后,又转头对曹琼说道:“曹琼,你走吧,我不会强人所难!”

  曹琼冲金甲将军一摊手,冷哼一声就要离去,这才刚刚迈出两步,裴矩便又再次开口了:“给你许诺重金,我确实带有些许私心,但这件事他自己没错......”

  “掩护圣人宁静,是我们每个臣工应尽的义务,你纵然不为圣人着想,难道你也不为整个郡城黎民着想吗?曾经有一个救万民于水火的时机放在你面前,你却没有珍惜,当有一天尸横遍野,骨血疏散的时候,你曹琼还能睡得着吗?这酒你还能喝的下吗?你的良心还能安否!?”

  “我知道你曹琼委屈,最爱的人成了冤魂,曾经的威名业已烟消云散!也正因为如此,你曹琼才应该比我们更明白丧妻之痛,以及亲人的离别之苦,难道你就想这样放任不管,让更多的人成为和你一样的人,整天被痛苦困绕,生活靠烈酒麻醉......”

  “裴侍郎,别说了!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曹琼愿肝脑涂地,无条件听你驱使!”曹琼突然转身,膜拜在地。

  “好!既然曹都尉肯留,那我就给你最充实的权利,只要涉及圣人安危,那整个镇夷司随你驱使!”裴矩就坡下驴,给了曹琼一份让众人震惊的允许。

  “谢裴侍郎提携,我一定幸不辱命!”曹琼两眼放光,回覆的铿锵有力。

  “好,一言为定!”裴矩笑容满面的拍了拍曹琼的肩膀。

  “......”

  二人态度急转,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搞懵了,但转即,各人又都回过了味,这明白就是裴矩与曹琼演给各人的一段双簧,在不显山不露水间,便把镇夷司的主要权责系数交给了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普通农人。

  而此时,各人又都无从反驳,一则,裴矩的话已经出口,人家好歹也是个兼职宰相,谁敢去掘黄门侍郎的面子!二则,若自己提出阻挡意见,惹的曹琼发怒,自此撒手不管,圣人若真的出了事,那自己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吗。

  而现在,曹琼虽无官职,但幸亏有一个裴矩罩着,若真出了事,曹琼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甚至他们也可以撇清责任,但裴矩注定要继续主责,这对各人来说,反而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所以人人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愿去说破,纷纷将话题切入到了镇夷司的组建上,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经过半个时辰的紧急商量,这个临时机构的模样逐渐浮出水面。

  这个临时机构的名字叫做镇夷司,司令由郡守蔡墨兼任,司丞由郡丞刘蹇之继续,因蔡墨还要忙于郡城其他事务,所以镇夷司的重任就落在了司丞刘蹇之身上,刘蹇之原是元德太子杨昭的家臣,大业二年,杨昭因病夭亡,杨广便命刘蹇之去辅佐他的二儿子齐王杨暕,可是这个齐王太不争气,随处惹是生非,俗话说“教不严,师之惰”,杨广便把刘蹇之流放到了河西之地。

  后因裴矩惜才,便让刘蹇之在张掖郡做了郡丞,虞世基对刘蹇之的能力早有耳闻,故没有太多意见。

  虞世基虽对曹琼有差异看法,但没有人比曹琼更了解张掖这块土地,想要保圣人西巡宁静,还非得曹琼莫属,幸亏有一个刘蹇之掌舵,晾曹琼也不会做的太过特别,遂不再纠结此事。

  而韩天虎的任务,则主要是卖力协调张掖郡城的守军与武侯,为镇夷司提供须要的武力支持,并尽力配合曹琼破案,这要放在之前,韩天虎肯定一万个不平,但现在事关圣人安危,能有一个帮自己卸下责任的背锅侠,那又何乐而不为。

  曹琼还特意向裴矩要了十多小我私家,这些人在裴矩看来再普通不外,但在曹琼眼中却各个都是宝物,他们有精通案牍的主事,有善于勘验的仵作,有过目成诵的书记……

  虽然,这些人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配合曹琼,而刘蹇之的任务,则更偏向于圣人西巡的流程部署。

  如何向邻邦展示大隋国威,这件事一点也不简朴。

  虞世基对这些部署没有任何意见,但他却给这班人部署了一个监军,就是那位金盔金甲的武将,据说他从小就和圣人杨广一起长大,两人亲如兄弟,这小我私家叫做宇文化及。

  镇夷司的事宜一经敲定,刘蹇之便带着众人离开了,他们必须从现在开始就投入战斗。

  “看来圣人身边已经有了不轨之人,我必须立刻回到圣人身边,裴矩兄,那扬我大隋国威的重任,就只能有劳你了!”虞世基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点心神不宁,旋即转身给裴矩深深做了一揖。

  “我们都知道圣人的心思,建东都、开运河、巡游江南、杨威塞北,这么多年来,圣人一直都在路上,这次也不会例外,你是劝不住他的,不知懋世兄此去有何计划?”裴矩知道,虞世基决定的事,他是绝不行能拦得住的,便也客气的还了一揖。

  “圣人是天子,自有上天庇佑,没错,我会劝告圣人,不外我会劝告他严整军容,重列方阵,用我大隋君威,让那些鼠蚁蚍蜉闻风丧胆,自惭形秽!”虞世基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懋世兄,你这是……”裴矩不知虞世基要做何事,遂赶忙追了上来。

  “连夜动身,返回西平!”

  虞世基给宇文化及留下了一半龙武军,自己则带着另一半连夜上路了,裴矩本想给虞世基增加护卫,却被虞世基给拒绝了,因为他知道,现在人越少,行列行进的速度,也就越快。

  赶回圣人身边,虞世基必须争分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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