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二日夜,太医署老态龙钟的穆臻被急急遽的拉上马直奔永王府而去。
“逆子!”
自封王后,言敷语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把夺过家仆手里的水火棍,雨点般的朝言升招呼已往!
“父王!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往日那些贞洁烈女您又不是没见过,您要是实在喜欢,我派人再给你找一个不就行了?”
言升盖住迎头劈来的棍子,他不明白,单就因一个女人,言敷语为何发这么大的火,甚至连家法都请了出来!
“逆子!还敢巧言,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先帝爷亲封的辅臣,位同三品!”
“那有什么了不起,您可是王爷,位份比她高了不知几多。”
言敷语差点背过气去,这孩子,打小娇生惯养,身为世家子弟,纨绔一点倒也没什么,可如今竟不知深浅,无端端惹上了那位煞神!言敷语一声长叹,扔掉了手中的水火棍,想来也是自己的错,倘若我不那么溺爱于他,我永王府也不会招此祸根!
“儿啊!”
一想到这儿老人家马上老泪纵横,一把抱住言升,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她身后的人我们惹不起啊,一位与国同休的爵爷,先帝爷为了他甚至朱批“先生”二字为他专属,他本人武功又冠绝天下,你如此不知轻重,为父百年以后,你该如何自处啊!”
言升一听,马上又惊又怕,但他心思一向活络,倘若死无对质他程倦也又能拿自己怎样?
“父王,您又何至于此!就算他只手遮天又如何,如果那女人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质?就算他程倦也来我永王府兴师问罪,也总得有个借口才行吧!”
言敷语的心又凉了半截,是说自己这傻儿子血气方刚呢?照旧他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程倦也是什么人?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女人连阳国三皇子都被他残虐致死,另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更况且,升儿动的是与他旦夕相处的人!
“你听着,你现在就出城,逃的越远越好,最好离开华朝!”
“父亲...”
“升儿,是为父害了你,你娘走的早,我心里一直觉的亏欠了你许多,所以事事都顺着你,现在想想,倘若不是我太过的宠溺,也不至于创下这滔天祸根,升儿,你就听为父这一回,赶忙走!离开华朝,去北郊巫雨亭,那儿有一些钱银你带上,省着点花足够你后半生的用度!”
“父王,我不想走,我们还没输,求求你父王,让我试一下!”
言敷语心里里充满了痛恨,这与虎谋皮的买卖,怪只怪他太相信那些人了,如今我永王府岌岌可危,想必那位也不会轻易就施以援手,愿上苍保佑,只要我儿能平安离京,我言敷语愿引颈受戮!
“来人,送世子离开!”
只是可惜了为人父的一片苦心,言升一向软弱,平日里看似飞扬跋扈,实则外强中干,言敷语费尽苦心为儿子找了程倦也这么个对头,其目的想让他知难而退,安牢固稳的过完后半生,可人算不如天算,朝野上下暗流涌动,一双魔爪已徐徐伸向如日中天的岁寒府先生!
云江岸口,一个满眼荧光的小女人东张西望。
这就是京城吗?真的好热闹啊,花灯初上,吆喝声随着南来北往的风可以传的很远很远,尹卓儿跳下船,像一只蝴蝶似的,寻着商贩们的吆喝左顾右盼。
“不愧是京城!”小女人兴奋的说。
“土包子,这只是京城北郊的一个口岸而已,离京城还远着呢!”南宫释白了尹卓儿一眼。
“啊...还要多久啊!”
“卓儿女人莫急,只要过了象乌山,不用半注香我们就能到了。”白允说。
“象乌山在哪儿啊!”
“你朝那边看!那座最高的就是!”白允朝南边指了指那座巍峨的大山。
“另有那么远!我饿了,走不动!”
“别厮闹,我们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得尽早赶回去,先坚持一下,等到了京城我请你吃最好吃工具!”南宫释说。
“不嘛!我现在就要吃,我看那边的羊杂汤就很好,我想吃!”
“尹卓儿!”
南宫释皱着眉头。
“我看我们照旧吃一点儿吧,都一天了,说实话,我也有点饿!”白允说。
“就是,人是铁饭是钢,连白令郎都饿了,况且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吗?”
南宫释强忍住笑意,转了个圈,冒充审察一番,开口问。
“那请问女人,你这香在哪儿?玉又在哪儿?我该如何怜香?又该如何惜玉呢?”
“好你个南宫释,你这是在讥笑本女人吗?我哪点差了!”
“我看看,该胖的不胖,该瘦的又不瘦,哪那儿都差!只有这脸嘛,还算看的已往!”
忍无可忍!认真是忍无可忍!
白允险些想掐死这恬不知耻的登徒子!可一旁的尹卓儿却突然笑作声来。
“这么说令郎看的还挺仔细的,继续说啊,我另有哪儿差了?”
南宫释照旧败下阵来,面对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要不了三言两语,他总要面红耳赤的逃开!
白允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每每看到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的样子,像是吃了什么不应吃的工具似的,心里不是一般的委屈,可若要他讲出来,却如同那哑巴吃了黄连。
“大人,南宫释一行人泛起在京城北郊!”
诸葛正大喜,合上那把锃亮的战刀,大手一挥,枕戈待旦的锦云卫雄师如饿狼一般冲出了衙门。
或许是夜深了的缘故,白允始终觉的林子里格外的幽静,虽已是初秋,没了虫鸣,但落叶总该有吧,可他知命境的修为却为何连一片枯叶落地的声音也听不到!
“有人!”
白允拔出长剑,蓄势待发!
“怎么了?”南宫释问。
“这林子有些离奇!”
“该不会有鬼吧!”尹卓儿说。
“要真是鬼还好说,就怕有人装神弄鬼!”
“看清了?”南宫释合上折扇说。
“不确定,但人肯定不少!”
“我们怎么办?”尹卓儿有些惊慌。
“朋友,出来吧!”白允对着空荡荡的林子说。
“哈哈哈哈,那位是南宫释啊?”
“正是在下!如此深夜,左右精心部署意欲作甚?”
“想请几位跟我走一趟!”
黑黑暗,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徐徐走了出来,南宫释定睛一看,一朵耀眼的锦云纹案在明灭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我想诸位可能是误会了,我乃枫林府少府主,身边的这位是岁寒府辅臣!”
“误会不了,在下等的就是二位!”
“你是诸葛正?”
“正是!”
“可是先生失事了?”
“准确的来说,是岁寒府失事了,现在怀疑可能是您二位泄露朝廷秘密,还请移步我锦云卫指挥司衙一叙!”
“你...”白允长剑一横,却被一旁的南宫释拦了下来!
“不行,倘若我们此时反抗,更是百口莫辩,我们要相信先生,相信他会救我们出去的!”
“可是...”
“别急,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