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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之云

别哭就好

如暮之云 夏树冬雪 2094 2020-11-29 00:00:00

  只是一个再普通也不外的称谓,却像一把利箭狠狠刺在她心上——天杀的一穿过来就莫名其妙揽上四王妃这个烂摊子,当她愿意吗?

  明明是云霄不请自来,擅自突入她的生活,凭什么叫她自重?她哪里不自爱了——喝醉除外!

  慕榕咬牙切齿道:“你劫囚的时候、三更半夜往我屋里跑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是四王妃?我当你是朋友,是......生死之交,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云霄俊脸黑沉,他不是那个意思,但从来未曾向任何人解释过任何事,无声的否认卡在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慕榕久久没等到他开口,死命咬着嘴唇,申饬自己不要激动,不要发飙,别说出不应说的话。

  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

  她整整衣袖——横竖云霄说这气势派头适合牢狱之灾,面无心情地拱拱手,“叨扰了,告辞,就此别过。”甩头就走。

  云霄神色骤冷,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妳上哪儿去?”

  慕榕冷笑,“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萍水相逢,拔刀相助也该有个限度,今后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随你爱死不死!放手!”

  “别厮闹!”云霄拿她没辙,差点没效法青洛一掌劈晕她,慕榕一股气涌上脑门——气他的隐瞒、气他的绝不在意,更气他不珍惜自己——突然出招袭向他的腰间,招招又快又狠,满脑子只想脱他的衣服。

  “我就是厮闹,你待如何?”慕榕使气继续拽他的衣带,云霄怕伤了她,放开她的手腕,用上轻功躲开,把她当成洪水猛兽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慕榕:“......”简直欺负人!

  守在屋外的暗卫们面面相觑,这会儿怎么打上了?他们应该冲进去掩护主子吗?

  貌似那位......看起来有点凶残啊。

  赤炎摆摆手,示意大伙儿别大惊小怪,抱剑跃上屋顶,盘算主意置身事外。

  里面无论发生什么事,谁都管不着,也不能管。

  云霄在弩箭满天飞的险境之中对战鬼面人,也没这么左右支绌,担忧误伤了她,也担忧她脖子上的伤口裂开,脸色越发苍白。

  哎,这驴脾气的女人!

  慕榕虽然脱手如风,但没敢真打,稍稍迟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绊倒,云霄认命地拉了她一把,皱眉道:“妳还病着,别闹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胳膊,“你才闹你全家都闹!”

  云霄眼神沉郁,默默思索她的话,觉得似乎颇有原理,爽性就站着不动了。

  慕榕气昏了头,一时想不出大道里,只好搬出老首长已往对她的教诲:“就算你不稀罕我体贴,但身体发肤,受之怙恃,你这样不敬服自己,对得起你爹娘吗?”——其时她背着外公加入野外生存训练,花了三个月,把自己搞得体无完肤,跟个野人似的,被她家老首长亲手拎回家教训,就是搬出她死去的怙恃,才乐成教化这匹脱缰的野马,不敢再轻易作死。

  云霄平静无波的黑眸迅速闪过一抹痛色,合著一丝黯然,旋即消失无踪。

  慕榕一怔,情不自禁地松手,心知自己一定是说错话了......来不及换一套说法,只能默默地跟他僵持。

  半晌,云霄才沉静地开口:“我自幼怙恃双亡,无牵无挂,许是无此记挂。”

  唯一记挂的,也只是怕她见到血肉模糊的伤口,怕她觉得他的生活充满危险,怕......他苦笑了下,这个字对他来说实在太陌生了。

  慕榕低着头,眼泪毫无预警地落下。

  她很想告诉他,没事,不就是怙恃双亡吗?她懂。

  但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原主的双亲仍然健在,而她并不属于这里。

  真正体贴她、爱她的家人,远在千年之外,就算再努力也跨越不了。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死生契阔,永不再相见。

  但她至少曾有过爱她的家人,尝过被捧在手心疼爱的滋味,云霄呢?他受伤的时候,都是这样独自撑着、忍着,看成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慕榕很少哭,就算是受委屈,也坚决流血不流泪,现在却因为心疼一个男人少见的落寞,拚命克制也忍不住泪水。

  云霄不敢问那些眼泪为何而来,从来没人为他这样哭过,他口干舌燥,手足无措,低头默默地解开外裳,露出缠着纱巾的胸膛。

  她要看,让她看即是了,只要她别哭就好。

  慕榕轻柔地接续了他的行动,解开一层层被鲜血浸透的纱布,饶是她长年研究冷武器,也琢磨过每一种武器可能造成的伤害,但亲眼见识到弓弩的杀伤力,照旧让她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他右胸像是开了一个血洞,伤口四周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还不停溢出鲜血。

  “这是......”慕榕唇角抿成一条线,眉心皱得死紧,这伤远比她想像的还要严重且庞大。

  越是震惊,她反而越冷静,“坐好别动,你要是不听我的,我立刻走人。”扔下一句可能没啥用处的威胁,转身去洗浴间提了一桶洁净的热水,用布巾细细地擦拭他胸膛的血迹,神情肃穆,似乎天塌下来也没有眼前这件事重要。

  布巾拧了又拧,很快的,一桶水就被染成暗红色。

  云霄没有作声,也没喊疼,文风不动地端坐在椅子上,任凭处置。

  一是担忧她又闹着要走,二是隐约觉得这女人斗胆的水平远远超乎想像。

  连这么恐怖的伤口都不怕,看起来不像是没心没肺,反倒是镇定得过头了。

  她......到底另有几多让人猜不透的秘密?

  慕榕俐落地把血迹擦洁净,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换了条洁净的布巾捂着伤口暂时止血,一边思考如何给他治伤。

  她曾经在军事博物馆看过连弩车的原型,也认真研究过种种箭头制造的原理,从伤口的形状跟特征推断,凶器应该是结构庞大的铁脊箭,刺入身体后,倒刺牢牢钩住皮肉,不仅受创严重,还难以愈合。

  白辰拔箭的技术已经无可挑剔,但这么可怖的伤口,如果不缝合,就算不流血而死,也会发烧熏染,实在太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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