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民怨沸腾的一幕
“厉少卿，你莫太太过了！老夫好歹也是你的尊长！”苏虞赫然气道，摸摸胡子，摆出一副尊长的架势，试图让他收手。
厉承修却对此无动于衷，面不改色隧道：“大理寺向来秉公服务，不容私情，还请苏大人同本官走一趟吧。”
就在此时，小试急急遽飞快地跑进苏府院落，附在厉承修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厉承修的眉头便随着听到的话逐渐锁紧，一道冷冽的眼锋射向苏喻安。
苏虞见状，却暗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早些时候下的药起作用了。
厉承修不得不叹息其老奸巨猾，居然在囚禁小梅家人之前，逼他们服下药丸，到了他们解救出去时，药效便开始发作。
在小试等侍卫顺利找到他们后，便见他们带离小树林，谁知没走一段路，他们便陆续捂着肚子倒了下去，泛起中毒迹象。
彼时，厉承修眉宇凝重隧道：“苏大人，我劝你照旧早些交出解药，私自绑架无辜平民已是罔顾王法所为，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恐怕……”
“不知大理寺办案可有皇上的调令？老夫怎么没看到呢？擅闯官员府邸，老夫倒可既往不咎，如今难道还要杀了朝廷命官不成！”苏虞仗着只有他能解此毒，便愈发狂妄起来。
厉承修一蹙眉，确实是他缉拿心切，忘了去要皇上的调令，不禁有些自责。
见苏虞理直气壮的模样，实在是气不外，咬牙抽出一旁侍卫的长剑，却并未指向苏虞，而是直指他身后的儿子，苏喻安。
苏喻安这个浑包被剑锋闪到眼睛，瞬间吓得双腿直打颤。
咽了两口唾沫，见自己的爹爹看来，只得继续装傻充楞道：“不知厉少卿在说些什么？我实在是听不懂啊！”
他这一招确实袭得了他爹的真传！
“厉承修！你还真将尊长不放在眼里吗？尚书府重地，岂容你们随意执剑！”苏虞大喝一声，底气瞬间回来了。
话音刚落，民怨沸腾的一幕上演了。
只见门口“哗啦啦”进来一群御林军妆扮的人，卫楚尧在列，领头的竟是大理寺卿——许颜昌，许老。两朝元老，连天子见了都要敬三分之人。
“若真论起辈分，苏尚书，老夫不知算不算是你的尊长呢？”许老徐徐走近，口中悠悠道。他可比苏虞大了好几轮，少卿就算还年轻，他亦能在其身后撑起局面。
“许老，您怎么来了？”见来人，苏虞立刻收起趾高气昂的气焰，上前笑容满面隧道。
许老瞥了眼苏虞，未理会，示意卫楚尧上前。
“老师！”厉承修在一旁惊喜道，许老颔首回应他，用眼神示意他冷静冷静。
彼时，卫楚尧径直展开手中金黄卷轴，中气十足隧道：“苏虞苏大人，听旨——”
闻言，苏虞和苏喻安瞬间跪倒在地，包罗苏府众人。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今传苏家囚禁无辜黎民，威逼他人认罪，冒犯宣威律法，本案由大理寺少卿全权卖力，现将罪臣苏虞捉拿归案！彻查明白，听候发落！”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苏虞高声呐喊道。紧接着，苏喻安也随着喊“冤枉”，却也无济于事。
旨意宣读完毕，苏虞被上前的御林军双双擒住，反抗不得。
在押下去之前，厉承修最后一次问他解药下落，“把解药交出来，可保你不死。”
都到这田地了，苏虞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盯着厉承修，口中阴邪地低笑道：“哈哈哈厉少卿……就算你找到了他们又能如何，此毒无药可救，你终是救不了他们的！”随后发出一串阴森的笑声，便被人押解下去。
苏喻安瞬间傻愣就地，这姐姐还未救出，爹爹就又被关进去了……他可如何是好啊！
“推行！推行！”
厉承修微微有些惊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便很快回过神来。
见是自己的老师，忙认可错误，并表达疑问：“确实是学生缉拿心切了，可是老师去向皇上要了这旨意来？”
“并非是老夫。”许老捋了捋花白胡子，看了眼卫楚尧，又看看厉承修，眼中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厉承修见老师的眼神，侧目看向卫楚尧，问道：“那是……卫将军？”
他不知为何……如今的卫楚尧看他的眼神里，总带着些莫名的敌意，但此次他竟然肯出头来帮自己，实属难得！
“也并非是我。”卫楚尧沉声否认，心情有些冷傲。
厉承修不由蹙眉疑惑起来，“那是何人？”
许老笑得爽朗，顺道解了他的困惑：“哈哈哈……是公主殿下担忧你，入宫将此事见告陛下。其时老夫正与陛下下棋，殿下向陛下要了一道旨意，又说需老夫和卫将军前来助你一臂之力，这才一并过来了。”
语罢，卫楚尧也无奈所在颔首，认可这个事实。
思及如今的公主殿下时，厉承修唇角微勾，情不自禁地心中一暖。
一小我私家怎么会变得这么多，若说先前他有多厌恶她，如今便有多欣赏她，多倾慕于她。
今生得此“贤内助”，夫复何求啊！他暗忖。
随后，御林军与大理寺侍卫分头搜查，搜遍全贵寓下，也未搜寻到什么可靠的解药。苏喻安看上去是个十足的风骚令郎哥，从他口中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收兵回去，计划从长计议。
出门时，两队人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本在此别过，一向缄默沉静寡言的卫楚尧竟率先叫住了厉承修——
“厉大人，留步。”
厉承修侧目，见他气宇轩昂地上前来，向他抱拳道：“厉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嗯。”厉承修点颔首，同他走到墙外一处树荫下。
原以为他要与之商议政事，谁想卫楚尧一开口即是“公主殿下”。厉承修微眯眼，他不难看出，卫楚尧在提到这四字时，神态较先前温柔许多。
“公主殿下曾救在下一命，其实她的心……是纯善的。宫中传你曾十分厌恶殿下，想来其中定有误会，如今你与殿下有幸结为朋友，还需好生看待才是。”
厉承修轻微皱眉，乍听他这话，像极了自己夫人曾经的情郎对他说的，令他心里格外不快。
卫楚尧与殿下何时如此熟捻了？
一股醋意涌上，厉承修咬紧牙关，面上维持与同僚之间的礼尚往来，语气平稳隧道：“卫将军你刚回京不久，有所不知。我与公主殿下自结婚后，便举案齐眉，情比金坚，恩爱很是，实是卫将军你多虑了。”
闻言，卫楚尧的眼神稍有些黯淡，“那便……再好不外。”
……
回府途中，小试禀报道：“大人，苏尚书身上什么都没有。属下已将那家人安置好，他们中的毒似乎是慢性毒药，并不会这么快毒发身亡，但还需调治才是。”
厉承修的思绪仍却被刚刚之事牵绊着，临了才回神，应了一声，道：“哦好，你去将京都有名的医生都请来，苏虞说无药可解……我就不信，世上另有解不了的毒！”
今日实属多靠殿下实时让皇上下了旨意，他还需去谢谢她一番。天边有寒鸦飞过，厉承修看了看天色，低喃：“想来……她也应该回府了吧。”
不知为何今日归家心情格外急切，上了马，便一鼓作气、快马加鞭往府中奔去。
……
说到晚娘这会儿，刚从宫里出来，手里多了一只金色的长寿锁。小小一个，底下还挂着三颗小铃铛，正是孩童所戴。
她望了眼朱红宫门，心里莫名有些感伤。难免追念起刚刚入宫面圣时，皇上与她说的话……
“父皇在下棋？”
晚娘莲步轻移，听内侍说皇上正与许大人在下棋。待公公禀报准许后，便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走进九华殿，果真见皇上正与一名老臣在对弈，眉宇凝重，对手的棋力似乎很强。
许颜昌见门口有消息，待看清来人，站起身欲要下跪行礼，“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晚娘一惊，他就是厉承修的老师，大理寺卿——许颜昌啊！果真百闻不如一见，鹤发童颜，精神奕奕。
“平身平身。这棋局下得如何了？让我来看看。”晚娘走到棋盘旁，笑道。
宣威帝瞧了眼她认真观摩的样子，忍不住调笑道：“婉晴，你不是一向不喜围棋，今日找朕有何事啊？”
晚娘回神，并未直接说明来意，而是看着这棋局思考起来。这幅棋局很高深，妙手之间的对弈不外如此！若是不解出来，今日自己的事怕也没那么好办。
“下在十三之九，如何呢？”见天子提子犹豫不决，她作声道。
宣威帝本不以为然，顿了许久，眉宇逐渐舒展开来。发现将白子落在那个位置，局势瞬间被逆转，不由惊喜道“……打吃反杀，妙！妙啊！”
“皇上，老臣输了。”许颜昌看了看局势，不由笑着摇头叹息。
须臾，就连许老也忍不住赞叹道：“公主殿下真是深藏不露啊！竟能想到这一招！”
“婉晴，你是如何想到这招妙手的？”如同寻常父亲发现了女儿出众之处，如今的宣威帝比自己赢棋还兴奋。
晚娘谦逊地指了指棋盘道：“正所谓政府者迷，旁观者清，儿臣不外歪打正着而已。父皇，这棋局高深莫测，黑白两子如何下还需政府者去操控，旁观者就算说了，也不外是违反了规则，不说也罢。”
“哈哈哈哈……好个不说也罢。婉晴你今日来此，怕不只是为父皇指点棋局来的吧。”
“父皇棋力了得，儿臣怎敢指点你？今日只是着急了些……都言‘臣子犯罪与庶民同罪’，近日，儿臣府内突入一杀手，经视察发现竟是苏虞苏尚书私自买凶杀人！其关押无辜黎民，威逼他人为其女顶罪，得知罪行袒露欲杀人灭口，实是犯了不行饶恕之罪！还请父皇明察！”
宣威帝闻言，怒气横生，瞬间拍案而起，“哦？果真有此事？”连语气都变得严厉万分。
想来厉承修也快到苏府了，这边的调令得赶忙传到那里才行。
晚娘急切隧道：“确实如此！儿臣贵寓那名婢女，被其以一家人的性命来要挟，如今家人皆在他手上！父皇若不信，派人将苏尚书扣押起来，再行视察也不迟。”
“朕马上便拟道旨意，派御林军前去将苏虞捉拿归案，交由大理寺视察清楚。许爱卿，你也一同前去，代为宣读吧。”宣威帝走到书案前，郑重其事隧道。
“臣遵旨！”许老领旨，这便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