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下第一商
晚娘想着,她并非一定要这布,而是想讨个说法。
“那又怎样?”王小姐微抬下巴,理直气壮隧道。
晚娘也没生气,嗤笑一声,故意语带讥笑,“我见女人也是官家女子,应该学过官家礼数,这点先来后到的原理应该知道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这话相当于直接“宣战”,店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凝至冰点。
掌柜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生怕双方打起来,连忙打圆场道:“二位小姐,稍安勿躁。这布还能让堆栈进货的,要不……”
“我今日就要这一匹!”王小姐气呼呼地娇嗔道。
“我倒要讨个说法,权势可压礼数,是哪条律例划定的?”晚娘收敛笑意,眸角泪痣更显威严、贵气。
掌柜在一旁瑟瑟发抖,再不敢作声。
王小姐细眉微蹙,这京国都内另有谁家小姐敢如此对她!
“本小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说罢,伸手去抓她的面纱。
索性晚娘留了心眼,闪身退却,巧然避开。
“你别动!啊啊啊你到底是谁?竟敢无视我说的话!”王嫣气得张牙舞爪,就差整小我私家扑过来。
晚娘哭笑不得,她当她是傻的吗?还乖乖站着不动,任由她欺负不成?
这位王小姐倒是天真得很……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权不压礼!王小姐,你且给我一个说法,我这个先来者为何要将布料让给你这个厥后者呢?”晚娘的话倒让那位王小姐一阵心虚。
话音刚落,一阵男子陌生的清朗之音自外传来,而且越来越重,字字珠玑——
“好一个权不压礼!好一个说法!”
王小姐原本还气鼓鼓地瞪着她,见到来人,瞬间转怒为喜。脸上堆满笑意,盛气凌人的气焰一下子消解半分,堪堪迎了上去。
晚娘回眸,见是个身材颀长、风骚倜傥的令郎哥,身着竹青儒袍,发戴玉冠,手执折扇。想来与那王小姐是旧相识。
原本王小姐就生的小巧,站在那男子身边更显得小鸟依人。
那令郎哥低头朝她道:“小嫣,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这位女人先看中的,你便让予她吧。”
闻言,王嫣立马不兴奋了,嘟着嘴不满道:“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这是为你……”
“休得厮闹!王嫣,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那我是不是该将今日之事,见告叔父裁断呢?”
原来她叫王嫣啊……晚娘暗道。
“表哥别啊!!我,我听话即是,你千万别告诉我爹!!”听闻他要告诉爹爹,王嫣连忙扯着他的衣角,着急地娇声道。
晚娘讶异很是。
看来,她照旧很怕她爹的。王嫣这明显被惯出来的巨细姐脾气,居然另有人治得住她,不知她爹是有多吓人啊!
王嫣像气饱的小黄鹂,无奈之下,照旧朝着晚娘不平气地开口道:“哼!看在我表哥的份上,我便不与你盘算了,这布……让给你了!”
说完,她便像受了天大委屈般,抹泪跑出去了。
晚娘朝着她逃跑的背影,尴尬地笑了笑。这局面……像是最后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玉荷来的正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事情解决了,才跑了进来。
“殿……小姐!奴婢抓好药了!”
她一脸懵懂地看了看在场众人的心情,“适才发生什么了吗?诶?这位是……”视线在那男子身上停住,惶惑地问道。
不等晚娘摇头,此人主动介绍自己:“哦,在下宋钰,扬州人士。特来京都,造访远房亲戚。刚刚多有失礼,我代我那冒失的表妹向这位小姐致歉了,实在是对不住。”
“严重了。你说你来自扬州?名字叫……宋钰?”
“正是。敢问女人认识在下?”
晚娘未直接回覆,而是思考起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八岁以前,自己倒有个玩伴,亦是爹爹生意场上的挚交挚友宋叔叔的独子,便唤宋……钰。
小时候,她一直觉得他名字中的“钰”太过难写,便爽性叫他——
“宋富贵!”
想到此节,晚娘禁不住“噗嗤”笑作声来。
她还记得他家是做矿石生意的,宋钰小时候便穿金戴银,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鹌鹑蛋大的玛瑙石,他爹娘恨不得让全城人都知道他家很有钱!
厥后宋家又开了多家酒楼旅舍,再厥后生意越做越大,最后便举家搬走了……也不知搬去了那边,逐渐断了联系。
晚娘望着他,暗忖:“那块玛瑙石,不知他可还戴着?如果真是他,那可太巧了!”
“女人,女人……”
晚娘入迷半晌,直到发现他在喊自己,这才回过神来。
“在下脸上……可有工具?”宋钰摸摸自己的俊脸,勾唇一笑,问道。
晚娘反映过来,自己刚刚竟然一直盯着人家看,实在难为情!
“歉仄,我是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在下也觉得……女人的眼睛看着,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天哪……不会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吧!!
想着,晚娘心脏跳的飞快,索性面纱遮着脸,看不出她的极端不安。
瞧着眼前女子双眸剪水,惊讶且含着些许紧张的双瞳,实在欠美意思再“调戏”下去。
“哈哈哈哈……欠美意思,玩笑话,女人莫认真了!不外,先前简直有许多女人初见我时,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宋钰突然爽朗大笑起来,原本还以为她也是同之前那些女子一般,在跟自己套近乎。
奈何他是商人,识人无数,目光如炬,判断精准。
这女人是在说真话。
晚娘瞧着他“得逞而笑”的模样,这才深呼一口气。不外,转念一想,突然能够断定此人即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宋钰,宋富贵。
虽然模样早已变了样,但这欺负她时“欠揍”的神态,简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而接下来掌柜的话,更是断定了她的推测——
“宋钰宋令郎!你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商’的宋家令郎?”布料店掌柜早就想开口了,见气氛缓和下来,忙上前激动地问道。
宋钰展开扇子,随意扇着风,道:“掌柜的客气了。这御赐之名,都是家父创下的基业,与在下无关。”
“宋令郎谦虚了,商界之间,何人不知宋家父子的威名?素闻宋家父子驰骋商界,包笼天下酒肆的半边天,宋令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有做生意的头脑……”
自古马屁不嫌多。
这掌柜不愧是生意人,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好话一套接着一套,听得晚娘和玉荷都惊呆了。
不外像宋钰这种,从小在奉承话洗礼下生长的人而言,这话都可以在耳朵里自动过滤了。
掌柜“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最后望着他,满含期待地开口道:“小的久仰宋老爷和令郎台甫!若能得二位任何一位指点,今生无憾!不知宋令郎……现下可有空给小的取取经啊?”
宋钰抿唇一笑,朝那掌柜爽快道:“取经就不必了。我且送你八字箴言……”
“是是是,还请宋令郎不惜见教!”
宋钰酝酿了一下,眉宇凝住,很是认真地开口道——
“公正待人,人人是客。”
“记着了!另有这布的钱我付了,不必找了。”
宋钰不知从那边掏出一块银锭,重重放在台子上,复又转身朝晚娘道:“小姐不必推脱,就当是给你的赔礼了。这布极重,我来帮你们拿。”
说着将扇子配在腰带上,资助拿起布料,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晚娘拒绝的话还在嘴边,他便先人一步想到了,果真是商人作风。
看看他的大手笔,想着砍“宋富贵”一刀也是应该,谁让他儿时不辞而此外!也便不再推辞,和玉荷跟在他后头,出了这布料店。
只留掌柜冥思苦想,一人在柜台前重复低喃这八字箴言,全力琢磨其中精髓。
保禁绝哪天,他的布料店也能开遍天下每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