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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直呼其名的恋爱

第三章 自杀之谜

不敢直呼其名的恋爱 卜九九 5453 2020-08-05 22:34:36

  赵悦馨和张之琛牵着手来到图书馆的时候,叶子已经离开了。这个喜欢多管闲事、刨根问底的女人因为王微安不得已而为之,继而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心中为之一怔。叶子觉得她的咄咄逼人严重地伤害到了王微安的情感,她觉得没理由不给王微安独处的时间,好让她静下心来梳理梳理庞杂的思绪,她觉得她自己也需要平静平静,好认真地考虑一下让王微安俯首听命的这种所谓的命运究竟是何种工具。为什么不管何等坚强的一小我私家,当他开始感知到命运对他人生之路的左右时,他都市无可奈何地屈服于这种力量。

  走出图书馆的大门时,叶子的脑际突然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形象,这个形象被许多卓越的人认为是命运的形象。莎士比亚曾在《哈姆雷特》这部伟大的戏剧里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命运原来是一个娼妓;托尔斯泰曾在《战争与宁静》这部鸿篇巨制里假借拿破仑之口,也说了同样的话:命运真是一个纵脱的女人。

  “既然命运被遭她捉弄的人如此厌恶,而且是以女性的形象加以诋毁的,”叶子边走边这样想道,“那么,作为命运这种力量为什么就不能对女人手下留情呢?”

  直到叶子迈着急遽的法式走进自习室,她依然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在自习室,她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透过明镜一般的窗户,看着绿树如茵、草坪如毯、美丽静谧的校园,陷入了沉思中。

  赵悦馨和张之琛跨进图书馆的大门,还没有走到王微安的跟前,凭着一种对熟悉之人的身影或气息的近乎于直觉性的感知,王微安立刻意识到赵悦馨来了。于是,她徐徐地抬起头,朝图书馆的大门望去。只见赵悦馨一脸幸福之色,周身漫溢出一种按耐不住的喜悦之情,迈着大步,面带微笑,径直朝她走来。险些是王微安一抬起头,转过脸望向图书馆的大门时,她和赵悦馨的目光就相遇了。因此,赵悦馨脸上的微笑针对的只是王微安,这微笑似乎转达了这样一种深意:微安,你看见了,我现在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我恋爱了!

  王微安对着赵悦馨也微微一笑。紧接着,她顺着那双一大一小、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把目光移到一个身材笔直的男生身上。她的目光从他的手腕移到结实的手臂,又顺着手臂移到起伏不定的伟岸的胸膛,再就是喉结突出的脖子,有着淡淡胡茬的尖尖的下巴,上薄下厚的淡红色嘴唇,高挺的鼻梁,瞳孔如墨的大海般深邃的眼睛,黝黑浓密的眉毛,宽阔的额头,以及优美的发际线。说来奇怪,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男生是赵悦馨男友的缘故,王微安才破天荒第一次如此放肆地审察了他一番。审察完了,她却不敢确定这个男生究竟长什么样。这是因为,她的眼睛虽然在看他,心思却始终不在他的身上。她在想一个正在逐渐显露的问题,那即是:王微安也许很快就要和赵悦馨离开了。

  “微安,”这时赵悦馨已经走到王微安的面前,她依然紧握着张之琛的手,但眼睛却盯着王微安的眼睛,语气激动地说,“我来给你介绍一小我私家认识。”

  王微安依旧坐着。现在,她知道出于礼貌她应该站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这样做。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是仰起头微笑着,温宁静静的目光放在赵悦馨的那张因为恋爱滋润而熠熠生辉的脸上。

  “我荣幸备至,”王微安用宁静的语气说,同时她微微扭过脸,看向始终一脸严肃的张之琛,“是这位男士吗?他是你的什么人?”

  “微安,我敢肯定,你一定猜到了!”赵悦馨用神秘兮兮的口气说,与此同时,又紧紧地握了握张之琛的手,并转过脸用深情的目光望了他一眼。这一眼道尽了她对他的爱、依恋和欣赏。

  张之琛尴尬地瞟了王微安一眼,对赵悦馨露出一种奇怪的傻笑。

  “我虽然猜到了,”王微安微笑着说,“我是故意故弄玄虚的。说实话,悦馨,你给我带来的这个惊喜的‘意外’,我属实兴奋不起来。因为很明显我的挚友已经不光单属于我,而要属于另一位优秀的男士了。希望你以后无论看待恋爱,照旧看待友情都能一视同仁,千万别厚此薄彼。”

  在王微安用轻柔的语气说这些话的时候,张之琛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望着她的那道目光是那么专注,就似乎此时现在全世界只有他俩似的。

  “微安,”赵悦馨自得地轻笑了起来,她说,“相信我,无论在任何时候,对我来说友情和恋爱都是同等重要的。”

  王微安终于站了起来。她脸上泛起出的那种坚定的心情就似乎讲明她知道现在该站起来了,正是时候,不早也不晚,恰到利益。

  “生日快乐!”她说着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赵悦馨,“我的生日礼物一定没有这位男士送的特别,但希望你依旧会喜欢。”

  赵悦馨立马放开张之琛的手,连忙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不禁惊讶地“啊”了一声。

  “怎么啦?”王微安和张之琛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俩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赵悦馨圆瞪双眼,先是看看张之琛,又看看王微安,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真是怪事,我的挚友和我的男友竟然在选择生日礼物上不约而同。”

  一听此话,张之琛一把夺过盒子,拿出里面的工具,简直是一枚胸针。他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这枚胸针,又看了看赵悦馨胸口此外那枚他刚刚赠送的胸针,脸上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张之琛幽幽地说道:

  “悦馨,这枚胸针概略上看起来虽然和我送你的那枚一模一样,其实仔细看是有差异的。因为这两枚胸针是一对,出自一个制造商之手,都是意大利货。”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赵悦馨问。

  “因为这对胸针是我一起买的。”张之琛一直严峻的脸色现在慢慢地显出暖色,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但是我拿回来后,立即被我的室友苏霍抢走了一枚,他说他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胸针,他要拿去送给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一出口,赵悦馨和张之琛齐刷刷地望向王微安。王微安知道这俩人的目光代表什么意思。

  “这枚胸针是我前不久在图书馆的地板上捡到的,”王微安用平静的语调整释道,“第一眼看到它,我也觉得这枚胸针很特别。当初在借书台放了几天,一直没人认领,我就自己留下来了,想着就是等你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王微安的话音一落,张之琛如释重负一般悄悄地长吁了一口气。而赵悦馨却轻声笑了。她立刻怀着感动的神情握住了王微安放在面前的那张桌子上的右手。

  “微安,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她激动地说,“不管在任何时候,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我。”

  王微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左手拍了拍赵悦馨的肩膀。

  “微安,你不知道,适才我惊了一下,”赵悦馨又痴笑着说,“我以为之琛提到的那个苏霍是你的地下男友呢!”

  听到“地下男友”这四个字,不知何以,王微安突然扭过脸瞥了张之琛一眼。然后对着赵悦馨粲然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并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喜欢某个男孩子,为什么不明目张胆地喜欢,而要偷偷摸摸的呢?”

  赵悦馨没有回覆这个问题,只是耸了耸肩。似乎在说: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然后,她从张之琛的手里接过盒子,轻轻地把它盖上,转而又递给王微安。

  “微安,”她用甜美的声音说,“既然是一对,这枚你就自己留着吧。以后等我们不在一起了,这枚胸针也算是我们对对方的一种念想。每次你看到你手中的这一枚,睹物思人,你就会想起我。而我看到我胸口的这一枚,我也会想起你。”

  王微安轻轻一笑,接过盒子,取出胸针,像佩戴什么荣誉勋章一样,郑重其事地别在胸口。

  “那么,晚上我们一起庆祝吧?”胸针别好后,她抬起头看着赵悦馨,又开心地说,“我已经订了生日蛋糕。”

  “好啊。”赵悦馨兴高采烈地回覆。

  这时,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王微安又转过脸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张之琛,脸上挂着那种令张之琛忐忑不安的微笑,对赵悦馨说: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张之琛。”张之琛不等赵悦馨介绍,忙不迭报上姓名。

  “很兴奋认识你。”王微安盯着张之琛的眼睛,伸出了手,“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想亲口告诉你,我叫王微安。”

  “很兴奋认识你,王微安。”张之琛用一种特此外口气回覆,并轻轻地握了握王微安的手。

  对王微安而言,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张之琛。叶子猜错了,王微安并不认识张之琛。但是他们打过照面,而且次数多的基础数不清。照这样看来,王微安不认识张之琛,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外去的。但事实是,王微安简直不认识张之琛。这虽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在于王微何在事情时不习惯盯着别人的脸看。她只是垂着眼睛做事,从来不会抬起眼睛看人。因此,三年来,她除了赵悦馨以及几位和她要好的女同学外,不认识这个学校里的任何人。所以,说她不认识张之琛,这绝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张之琛就另当别论了。他认识王微安,而且对她的关注比对赵悦馨的关注愈甚。三年来,张之琛的眼里只有一个女人,那即是王微安。这并不是因为王微何在全校女生中间最漂亮,而是因为她最特别。特别是因为她不是清华大学的学生,而是一个雇佣工,却比这所学校里的任何一个学生更具有那种学生该有的孜孜不倦的勤学精神。正如叶子所说,张之琛经常去图书馆。他刚来学校那会儿,去图书馆只是为了学习。但某一天,当他不经意间留意到有王微安这样一个平静的女人每天都坐在图书馆里的时候,他就多了一个频繁踏足图书馆的目的,那即是为了多看王微安几眼。王微何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谜,在他心里就是智慧女神雅典娜。他觉得她是那种很少见的集智慧、刻苦、优雅、美丽于一身的女性。张之琛认为,牛顿卖菜的时候是怎么念书的,王微何在事情的时候也是怎么念书的。你还书或者借书的时候,永远看到的只是她白皙的额头和低垂的眼帘,而不是她的那双纯澈的大眼睛。为了看书,她可以纹丝不动地在那张桌子后面坐一天,她也可以一整天只拿馒头果腹。这就是张之琛了解和看到的王微安。

  “不瞒你说,”王微安抽脱手后,意味深长地望了赵悦馨一眼,又彬彬有礼地对张之琛说,“我曾不止一次在脑海里理想过悦馨未来恋人的样子,尽管我自认为我是一个想象力特别富厚的人,但我凭空臆想出的任何一位男子,无论是容貌,照旧气质,都比不上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我真替悦馨感应兴奋。她很是幸运,遇到一位如此优秀的男子。悦馨对我来说像一脉相承的家人一样珍贵,我希望你能对她始终如一。”

  对于这样的褒奖和嘱托,张之琛只是默默所在了颔首,没有付诸于任何语言上的回应。王微安的褒奖令他欣喜若狂,但她的嘱托却让他愁云满面。可是,无论是欣喜若狂,照旧愁云满面,这两种情感他都没有流露在脸上,而是硬生生地把其压制在发轫之始。他看起来照旧一脸严肃的样子。他原来只有二十二岁,但在这两位女人面前的体现,却让他看起来足有三十多岁。因此,缄默沉静了一会儿,王微安情不自禁地问道:

  “你是悦馨的学长吗?”

  “不,不是,”张之琛尴尬地回覆。他一直以他的老成持重而自鸣自得,但王微安的问题却使他突然欠美意思起来了。“我和悦馨是同班同学。”

  “没想到你也学的是心理学。”王微安若有所思地又说。

  “是的。”张之琛顺着王微安的思路,简练地回覆。

  王微安不计划再和张之琛攀谈下去了,因此作为结束语,她礼貌地对张之琛笑了笑。

  “悦馨,你们是要进去看书,照旧要离开?”王微安重新坐到她身后的那把椅子上,问赵悦馨。

  “我们不进去了,”赵悦馨爽性利落地回覆,“来这里原来也是为了专程找你的。对了,微安,”赵悦馨似乎刚想起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因此,她突然用异常兴奋的口气又说,“今天下去你和我们一起去听课吧。”

  “听什么课?”王微安问。

  “李白甫老师的课,”赵悦馨一本正经地回覆,“他以前在哈佛大学任教,刚刚被聘请回本校。”说到这里,赵悦馨俯下身体,又低声对王微安强调道,“他可是狂热的弗洛伊德迷,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理论深有研究。而且,他写过一本书,书名叫《对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论述、分析和批判》。”

  “我又不是学生。”王微安用遗憾的口气说。

  “如果这就是你的记挂的话,大可不必,”张之琛突然接话说,“任何一位老师都不会介意多一小我私家去听他的课的。更况且,下午会有许多差异专业的学生去听这位知名的心理学专家第一次授课。”

  “他不是从不认可自己是一位心理学家吗?”赵悦馨直起身子说。

  “这是因为以心理学家的身份,他曾经不仅没有治愈向他做心理咨询的一个患者,反而使她自杀了。”张之琛头头是道地解释说,“从今后,他有了心理阴影,不再做心理咨询,只当一名传道受业解惑的平凡老师。”

  “这位患者是个男人照旧女人?”赵悦馨又问。

  “女人。”

  “她患了什么心理疾病?”

  “事实上,”张之琛的声音变了。他开始犹豫不决起来。赵悦馨和王微安不约而同地向他投去困惑的目光,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使说话掷地有声的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事实上,”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张之琛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这个女人就是李白甫老师的妻子。”

  王微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是说她的妻子是因为癌症去世的吗?”她想起前不久那三位女学生的谈话,不禁脱口而出这样的问题。

  “那只是对外界的一种有须要的声明,事情却是另外一种样子。”张之琛肯定地说。

  “可是,他的妻子究竟患了什么病,为什么要自杀呢?”赵悦馨感伤万千地说,“一位心理学家的妻子因为心理疾病自杀,这听起来简直够讥笑的。”

  “没有人知道那位女士究竟患了什么样的心理方面的疾病,”张之琛回覆,“也许只有做丈夫的知道。可他对此始终守口如瓶。她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赵悦馨一听这位女性如此年轻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禁唏嘘了一声,喟叹道:

  “在我看来,自杀是最惨绝人寰的行为了。”

  “也有人认为,”王微安接话说,“自杀是人性尊严里唯一的救赎。”

  张之琛意味深长地望了王微安一眼,应道:

  “塞内加有言:思及长年累月劳于一事之单调,欲撒手弃世的不啻勇者和悲者,尚有厌腻了无聊的人。也就是说,纵然一小我私家并不勇敢亦非不幸,可他仅为厌倦了没完没了地做同一件事情也会轻生。”

  “我觉得这位女性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自杀的。”赵悦馨又说,语气不容置疑。

  张之琛没有反驳。

  “他的课下午几点开始?”王微安突然问。

  “两点半。”张之琛回覆。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和你们一起去,”王微安轻声说,“我很想听一听这位老师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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